上官英士心中負氣,卻是敢怒不敢言,同樣別有深意地望着天子,眸光卻因天子的話語而軟了下來。
天子滿意地笑了,緩緩道:“楚後才德兼備,有她爲朕打理後宮,朕倒是十分安心。國仗大人,你送給朕一個如此識大體的皇后,朕該怎麼獎賞你呢?”
沒等上官英士開口,天子斬釘截鐵地說道:“徐公公,同樣賜國仗大人白銀萬兩,良田十畝。”
天子看着衆臣,輕淺地笑着,誰也看不出他心中的煩悶與巨大的壓力。他只是看似平常地說道:“退朝。”等王公百官走後,大殿上只剩下天子一人,連侍候的奴才也都被他撇退,單獨只留下了辦事盡心盡力的徐公公。
徐公公懂得察言觀色,見天子瞪着白玉案前銅鶴髮呆,就知其心事重重,小心翼翼地將茶盞擱下後,輕聲問道:“皇上,您可是有什麼心事?奴才願意爲您分擔一二。”
如此巨大的壓力,他一個宦官,又豈能幫他分憂?
天子嘆了一口氣,卻說:“炭火太熱了,撤走吧。”
本就是冬末的天氣,殿外與殿頂的和雪漸漸融化,這溫度就更加刺骨了。徐公公怕天子受涼,輕聲勸道:“皇上,天氣太冷,還是燃着炭火吧,小心着涼。”
“朕叫你滅了,你就滅。”他就是要呼吸一下冷空氣,才能靜下心來。
徐公公吩咐人擡走了火爐,緩緩又說:“皇上,如今您政事纏身,已經有好些日子沒去承乾宮了。用不用奴才安排安排?”
天子這心思這徐公公摸得一清二楚,不管他有多忙多累,他心中始終牽掛着承乾宮的那位娘娘。
天子嘆了一口氣,皺眉問道:“雲兒還不知道慕容子鴻在牢獄中遇了害吧?”
徐公公搖了搖頭,“太后禁了花蕊夫人的足,別人進不去,娘娘也出不來,所以這消息也不靈通。娘娘暫時不知此事。”
天子終於安了安心,嘆道:“那好,包括承乾宮的奴才不堪重刑而死一事,也不能讓雲兒知曉了。等哪日朕得了空,親自向她說明。”
天子心中始終不安,雲兒的坐褥期也過了,兩個皇兒也先後滿了月。可是迫於刺客一案未結,母后對雲兒有所懷疑,禁了她的足,還派人將她監視。他也不能就此還雲兒自由。加之近日百事纏身,許多事情都有輕重緩急,他也就應接不暇。
徐公公見天子依舊愁眉不展,連忙問道:“皇上,您日益繁忙,沒空去看望娘娘,要不奴才安排安排,讓娘娘來承乾宮?”
天子擺了擺手,道:“不必了,等朕得了空再說。你去把明王請來,朕有要事與他相商。”
次日午夜,慕容筱雲早早的就等在了後花園的假山旁,本以爲早到了,卻不料姑蘇暮年比她先了一步。
此次相約,姑蘇暮年帶來了一個好消息。當慕容筱雲得知,他已經控制了婉魚的父母時,她興高采烈,“真的?”
姑蘇暮年點了點頭,已經時過兩日了,這點小事他都辦不到,就不配做暗夜精夜。他將從婉魚家人那裡取來的一塊玉佩遞給慕容筱雲,道:“雲姐姐,這事我已經辦妥了。只要你一聲令下,這兩老口的人頭隨時奉上。”
慕容筱雲看了看手中的這塊玉佩,ru白之中黑斑點點,形似天然,十分獨特,不是尋常玉器店裡的器物,一定大有來頭,“只要婉魚聽話,我不會爲難這二老的。”
姑蘇暮年又道:“雲姐姐,我已經把婉魚找來了。你要她怎麼做,現在就吩咐吧,只要她敢違抗,我立即去殺了她的家
人。”
慕容筱雲本想說不會危害二老的性命,但一聽說婉魚已經被姑蘇暮年尋了來,也就作罷,擺着無比威懾的架子,道:“那叫她出來吧。”
事先,姑蘇暮年就將這塊玉佩交給婉魚過目,才得以把她傳到承乾宮來。
多日未見,婉魚的臉上不再如曾經呆在承乾宮那般溫順,有的只是凌寒與滄桑。看來,在承乾宮當臥底的那些日子,婉魚是徹徹底底地做了一回出色的演員。
慕容筱雲見她手握佩劍,裝着簡單,從假山後走出來時帶着一股冷風,“你把我爹孃怎麼樣了?”
“放肆。”慕容筱雲毫不示弱地瞪着婉魚,訓斥道:“你一個小小的奴婢,見了本宮還不行禮。”
婉魚心中憋着一股惡氣,卻不得不裝模作樣地施了施禮,道:“奴婢見過娘娘。”
慕容筱雲冷哼一聲,“行個禮還這般彆扭,難不成心有不服?本宮日前是太縱容你了,由着你爲非作歹,還好心相勸。姑蘇將軍,這奴婢太過心高氣傲,給本宮掌嘴。”正說着,慕容筱雲就懸起手中的ru白玉佩,細細打量。輕輕晃動之間,已經驚起了婉魚心中的巨大波浪。
姑蘇暮年正要執行,那婉魚急忙半跪着身,哀聲求饒道:“娘娘,奴婢錯了,奴婢知錯了。只要你肯放過奴婢的父親,奴婢什麼都願意做。”婉魚也是bi不得已,不曾想時隔數月,這花蕊娘娘變得這般聰明,竟然會用她的父母來以作威脅。
慕容筱雲把玩着手中的ru白玉佩,一根一根地挑起玉佩下的流蘇穗子,輕笑道:“本宮知道,你的花花腸子多了是了。不過難能可貴,你還這般有孝心。本宮告訴你,你若是再敢有二心,就永遠也別再見到你的父母。殺人的手段本宮不是不會。”
婉魚乾脆雙腳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擡一下,哀求道:“娘娘,你要奴婢怎麼做,奴婢一定照辦。”
慕容筱雲收起玉佩,正聲道:“很簡單,只要你告訴本宮景陽宮那邊的動靜,本宮就可以保你雙親的性命。你別動什麼花花腸子,二老在姑蘇將軍的手中,沒有任何人知道,你就是將京城搜了個遍,哪怕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他們的蹤跡。所以,你必須乖乖的,除非你想看着他們死。”
婉魚立刻變得低三下四,“娘娘,奴婢說,奴婢全都說。這一次承乾宮的刺客能如此輕易地闖進來,全是昭儀娘娘提供的地圖。而且,昭儀娘娘爲了毀滅證據,已經將慕容子鴻殺人滅口了。”
慕容筱雲登時一愣,只感覺一股冷氣貫穿全身,吃力地問道:“你說什麼?子鴻哥哥已經死了,什麼時候的事?”
婉魚依言回稟道:“娘娘,奴婢句句屬實。前夜,昭儀娘娘就潛進天牢之中,將慕容子鴻暗殺於無形之中。皇上爲這事,還發了火呢。”
姑蘇暮年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雲姐姐,這是真的。慕容少將確實是死了,只是大家根本不知道是誰殺的。他的死相很安穩,沒有中毒,像是窒息而亡,然而卻沒有任何掙扎的痕跡。”
慕容筱雲的身子頓時一軟,胸腔處十分慌悶,陰沉着臉細細思索,若是要婉魚現在就指認杜昭儀,恐怕她未必答應。而且,只是死了一個慕容子鴻,不至於治杜昭儀的重罪。只要她能翻身,日後就還會陷害她和她的皇兒。想到子鴻哥哥因此喪了命,她的心情十分沉重,卻不得不理清思路,冥想對策。
她嘆了嘆氣,沉沉地道:“行了,本宮知道了。你先回去,千萬不要讓杜昭儀知道你來過承乾宮。你的父母可是在本宮的手中,若
是你再耍什麼花花腸子,那二老就只能去見閻王了。還有,每隔一日,你向姑蘇將軍稟報景陽宮的動靜,事無鉅細,只要是景陽宮中發生的事情,都必須交待清楚。”
待婉魚走後,姑蘇暮年皺眉疑問,“雲姐姐,你爲何不讓婉魚直接指證杜昭儀。她通敵行兇,犯得已經是死罪。若是婉魚能指證,她必將受到重懲。”
慕容筱雲不以爲然,緩緩搖頭,“這個婉魚一定是受到了杜昭儀的鉗制,要她指證杜昭儀,談何容易。我們要蒐集更多的證據,切莫打草驚蛇,機時成熟,才能將杜昭儀徹底扳倒。”
次日午時過後,承乾宮難能可貴的來了外人,不過卻是個不速之客。
全宮的人對雲太后跪拜如儀,一聲高貴疏離的免禮聲響後,慕容筱雲緩緩起身,急忙搜索皇兒的身影。本以爲雲太后會帶着皇兒一同來承乾宮,沒想到她望眼欲穿,也沒有見着皇兒的身影。
雲太后見慕容筱雲緊蹙眉頭,斜睨着眼,沉聲道:“花蕊別找了,哀家沒有帶吉兒過來,讓蘇麼麼帶着。”她漫不經心地將視線移到一旁的佟姿身上,見其傷勢好轉,嘲諷一笑,疑問道:“慕容夫人的傷勢好了?”
佟姿再次施了施禮,垂首道:“回太后話,奴婢的身子已經好多了。”實則是動作過大,就會拉扯到並未全愈的傷口。然而太后駕到,怎能躺在牀上不出來迎駕之說?佟姿不願給女兒帶來任何麻煩,急忙又補充道:“太后,奴婢願意聽從太后安排,配合徹查刺客一案。但凡是老奴知道的,一定細無鉅細地稟明太后,絕不隱瞞,只希望太后切莫怪罪花蕊娘娘。”
雲太后的眸光淡淡地收回來,嘆氣道:“行了,起來吧。這件案子,哀家已經有些眉目了,雖然還未查清兇手到底是誰,但是也可以斷定與你無關。哀家今日來,就是來告訴花蕊,吉兒五日前滿月,宮中沒有舉行任何抓鬮儀式,都是因爲近日來事情太多,所以給取消了,讓花蕊切割惦記。”
慕容筱雲早知道皇兒的滿月日,也不敢有過多的要求,垂首道:“臣妾一切聽從母后安排。”
“不是哀家安排,近日國勢動盪,皇家的開銷太多,一切從儉。哀家看慕容夫人的傷勢也好得差不多了,就收拾收拾回府吧,留在宮中太久,也會遭人閒話。”
雲太后走之前,別有深意地望着慕容筱雲,揚聲說道:“花蕊,想要保護自己,保護吉兒,保護你的親人,就必須變得聰明一點。哀家可沒有耐性等你,若是你再讓哀家失望,就一輩子都別想再見到吉兒。”
慕容筱雲見雲太后滿臉陰沉,壯着膽子請求道:“母后,臣妾可不可以去壽康宮看一看皇兒?”思子心切,肚腸寸斷,皇兒在她身邊不過呆了半余月日,而且日日都沒有足夠的奶水。她牽腸掛肚,心中實在鈍痛。
雲太后冷冷地瞪了她一眼,緩緩道:“你呆在承乾宮哪也不許去,哀家很懷疑你宮中的奴才,等他們清白了,你纔可以行動自由。哀家已經給吉兒請了最好的奶孃,一切都悉心照顧,定會比呆在你身邊安全。”
【作者題外話】:謝謝某親的體諒,小施不辛苦,只希望天天都能有空碼出更多的故事給大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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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剩下的幾千字,下午再更新。
小7呀,一個月內就會完結了哈,至於多少章,就米底了,反正一個月內會完結的,後面是雲沐雲謙三角戀的矛盾時期,會是最虐的。
偶已經在準備新書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