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吳妙可還是沒有回孃家,因爲她孃家哥捎信兒過來,不會再認這個敗壞門庭的妹妹,吳妙可沒有絲毫的反應,一星期之後商定,她會跟二癩子很快完婚。
結婚那天,二癩子穿着一身不合時宜的西裝,尺寸號碼明顯不對,領帶打的跟圍巾一樣,手裡捧着一朵從後山摘過來的路邊野花,跪下來像吳妙可宣誓,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二愣子的侷促不安,憋了半天就說了一句話:“嫂子,我會一輩子對你好。”
這一句話,又惹的本來就很多來看笑話的人鬨堂大笑,主婚人是胖子,他樂得當這個差事,就算是他對二癩子說我當主婚人的原因是你媳婦兒肚子裡懷的是胖爺我的孩子,二癩子還是咧着嘴只剩下了笑道:“以後就是俺的。”
最後,穿着蹩腳西裝的二癩子揹着含着眼淚的吳妙可回了他家裡的三間土房子,一場婚禮就這樣完成了,就是這麼簡單,林小妖靠在我的懷裡問我,媽會過的幸福麼。
會,我斬釘截鐵的對她說道。
至此,事情基本上已經全部敲定,二癩子跟吳妙可結婚以後,真的也像他當初的誓言一樣變得勤奮了起來,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家荒廢的幾畝地重新開墾之後,甚至還在爛泥塘裡養起了魚,當然,他不敢讓我叫老丈人,我見了面也不知道怎麼稱呼,只能叫一聲癩子叔了事兒。日子就這麼平淡的過着,似乎所有的謀劃和陰謀詭計,都要離我而去了。
一年後,林小妖和吳妙可這對母女相繼分娩,非常爭氣的是兩個人生的都是兒子,隨着吳妙可的生孩子,村子裡人對她的傳言也慢慢的銷聲匿跡,二癩子的魚塘大豐收,去年賺了了盆滿鉢滿,找胖子借了三千塊錢,那是實在錢不就手,直接蓋起了三間大平房,屋裡甚至買了一個大彩電,就是我們村兒沒信號,就能收三個臺,着讓二癩子懊惱不已。
這其中最高興的就是胖子,着傢伙似乎是在林家莊住上癮了,也不說走,乾兒子和“親兒子”出生以後,他更是不捨得走了,天天真的淪落成了一個家庭婦男一樣的,抱着倆孩子恨不得來一個分身術。就連兩個孩子的名字都是胖子抱着一本兒古書起的。我本來是想,就按照那個站街女的遺願來, 可胖子就是說俗氣,只要帶非凡的意思就成了。
最後決定,兩個孩子, 一個叫林甲第,一個叫林登科。都是金榜題名的意思。金榜題名,及第登科,這也是胖子對這兩個孩子的期望。
雙光荏苒而過,很快又是一年過去了,日子已經是平淡的過,而胖子也終於在林家莊住夠了,說胖子要出外雲遊,尋找兩個絕世神童丹回來給這兩個娃娃一人一顆,我們還以爲他是開玩笑,誰知道他就留下了這麼一句話之後的那一晚上就離開了林家莊,臨走前,還給我家和二癩子家一人留了五萬塊錢。
得知胖子走的那天,林小妖帶着倆孩子哭的噼裡啪啦的,以前就屬她最討厭胖子,走之後反倒他哭的最爲傷心,我不解的問她爲啥會前後轉變這麼大,林小妖破口大罵道:“這個死胖豬還沒有給我治臉呢!”
我對林小妖笑了笑,道,沒事兒。——胖子在臨走前跟我交代了,事到如今,小妖的臉已經是小事兒一樁,非常好解決,自己女人的臉,還是要我自己以後去治,親手早就自己媳婦兒的蛻變的感覺纔是最美妙的。
事情從我們從山東聊城回來,已經兩年過去了,二叔跟父親都沒有任何的反應,而我心中總是有個結,有個很大的結,宋齋倒在其次,最主要的是二叔在兩年前的宋齋答應了一個人,他對那個當時對我做出抹脖子手勢的人道:“三年後,我還你兩條好不好?”
我沒有去關注政壇什麼的動盪,不知道宋齋的那些送出的龍脈是否真的就讓很多人成功,但是我卻知道,真的到了所謂的三年後,如果二叔做不到,那個人現實的反撲會讓現在安靜的林家莊馬上就雞犬不寧起來,甚至在瞬間,就會撕成碎片,我現在所享受的寧靜的生活兒,也會馬上支離粉碎。
“二叔,你答應那個人的事兒,該辦了吧,我不是說您怕了人家,主要是當初你既然已經答應了。”我終於挑了一個機會問我二叔道。
“嗯,我有分寸。”二叔只是對我點了點頭,可是時間過的飛快,也就只有一年時間了,兩條龍脈,我不知道二叔到底是胸有成竹,還是準備走一步算一步。我每天都會翻看那本古書,迫切的需要強大的力量,如果說之前我不知道我到底要爲了什麼的話,現在有了老婆孩子之後,我還是林小凡,我是一個普通人,可是我必須要在宋齋動手,或者別人對她們娘倆有威脅的時候站出來,像個男人一樣的站出來。
可是一無所獲,我依舊沒有在某一天醍醐灌頂茅塞頓開的就看懂了這本兒天書上的文字,事情似乎在表面的寧靜下陷入了僵局,而我知道,暴風雨很快就會來,而且會來勢猛烈。
我本來以爲,我的兒子佔據了林小妖身上的所謂一半兒龍氣,必定是一個神通,一歲就要學會唐詩三百首,兩歲會唱歌跳舞,三歲就得會泡妞兒,可是我錯了,這個名叫林甲第的小傢伙兒就是一個呆萌,說的難聽點,就是蠢的可愛,每天就是跟在他的小舅舅,這個年紀比他還要小的小登科屁股後面,小登科不跟他玩之後,他就去調戲折騰那條我從宋齋帶回來的黑狗,每天把黑狗欺負的我都不忍心看。
反倒是林登科雖然一歲,機靈的要命,長得倒是跟那個面色鐵青的小孩兒一模一樣,也不知道是不是算是兩世爲人的原因,才一歲多的人,極其聽話,甚至都已經會拿着饅頭給在魚塘裡看魚的二癩子送飯了。
這時候我已經恢復了在村裡的授課,現在也沒有人給我發工資,但是有了胖子的無私奉獻之後,家裡也不會因爲錢的事兒煩惱,這一天我放學之後,林小妖去給地裡幹活兒的二叔和父親送飯,我回到家的時候,在我的房間裡,看到了舅舅林登科正在給他的小外甥林甲第補課。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慾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衆妙之門。”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爲芻狗。天地之間,其猶橐迭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言數窮,不如守中。”林登科在一字一句的教那個呆萌的林甲第。
看到這樣的情況我本來逗樂呢,可是聽到林登科說的話文鄒鄒的我都聽不懂的時候,我忽然來了興致,才一歲的孩子,連字兒都不識,誰教他這些文言文的?走進了一看,差點把我嚇得尿了褲子。
因爲林登科手中拿的,竟然是那一本兒我死活都看不懂,折磨了我幾年的那本黑皮古書!!!
我抑制住心裡的緊張,悄悄的走到這兩個孩子的身邊,我要確認,林登科到底是看懂了,還是在信口胡謅,走近了看,林登科的小手指指着那一個個的不知道什麼地方的文字,嘴巴里卻能說出一句句的話。
“小登科,你可以看懂上面的字兒?老實回答姐夫,答的好獎勵一塊錢。”我道。
“對啊,我看的懂。不信你問。”林登科眨巴眨巴眼睛對我說道。
“這一句讀什麼?”我胡亂在黑色古書上面指了一句話問道。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強天下。其事好還。師之所處荊棘生焉。軍之後必有凶年。善有果而已,不敢以取強。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驕。果而不得已。果而勿強。物壯則老,是謂不道,不道早已。”林登科咿呀咿呀的道。
我再看林登科,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二癩子是喜當爹了,可是跟人的兒子一比,我那個佔據了一半兒龍氣的臭小子,簡直不能要了嘛!這根本就是一個天助我也的神童啊!
“你怎麼能看懂這上面的字兒的?”我問林登科道。
“我也不知道。”他奶聲奶氣的說道。
我拿出了紙筆,寫下了林登科三個字兒問他道:“這三個字你認識嗎?”
“不認識。”他對我搖了搖頭。
說不盡的天真爛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