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對着鏡子比了一下,選了那個翠‘色’的半圓髮夾,這個髻很簡單,只是繞緊了向裡一塞,但她的頭髮滑,必須得固定一下。
紹韓坐在‘牀’側看着,幾次‘欲’伸手幫她,但也只是在空中劃個圈又放下,因爲他根本做不來,卻急得不行。
林曦在鏡子裡瞥見,倒是一笑。
紹韓瞅着鏡子裡的臉,不覺又是呆呆的發怔。他總是看不夠,看她梳頭看了15年,還是看不夠。
林曦起身到衣櫃前張一張,回臉問:“你穿這件藍襯衫好不好?外面加那個豎紋的背心。”
紹韓點頭,應聲好,又說:“我喜歡你穿那件絲絨的旗袍。”
那是她唯一的一件旗袍,年前和尹蓁莞一同做的,她只穿了一次,不想他念念不忘。她打開她的衣櫃,有些躊躇:“別這麼正式吧。”又皺眉:“紹鑰把芳芳慣得還有樣子了?年年‘弄’得‘雞’飛狗跳,明年再不許了,你今天就跟他說。”
“我喜歡你穿旗袍。”
在她的衣着上,他少有這樣的堅持,她遂將旗袍取出,紹韓忙過去提住。
林曦總不習慣當他面換衣服,便往衛浴去。紹韓頓一下,也跟過去,把着‘門’。林曦瞅他一眼,將他手一抹,拉上玻璃。
這玻璃是她特別選的,裡面看外面清楚,外面看裡面絲毫不見。片刻,她將‘門’開了一縫,伸手要旗袍。藉着那道縫,紹韓看見她穿了套同‘色’系的內衣,墨綠的絲綢,映得肌膚瑩白如雪,她比從前豐潤了些,他盯着那側面的‘波’‘浪’,怎麼也移不開視線。
林曦久等不到,側臉來看,正碰上他的眼神,立時好氣好笑,遂搶過旗袍,再次合上‘門’。
林曦出來,見紹韓也換好了衣服,她上前替他把衣領豎好,退後一步上下看看,微笑起來。
“林曦,”他輕輕喚她一聲,眼睛凝望她的眼睛,“你愛我嗎?”
林曦一怔,她以爲他要接她之前說的話,說說紹樨染的生日會,不想他問了個不像他問出的問題。
對她的反應,紹韓似乎在意料之中,他稍稍移了一下視線,嘴角顯出笑容:“走吧。”他轉身之際,林曦發現他腦後有根頭髮翹了,忙伸手撫了一下。紹韓立時頓住,接着就抱住她的腰,低頭尋找她的嘴‘脣’。
林曦剛抹了一點口紅,怕被他蹭掉,急着讓他,正要嗔怪,就聽‘門’“嘩啦”一聲,一個苗條的身影躥進來,“媽媽!”
“呃……”紹樨染見怪不怪的側了下臉,沒等紹韓鬆手,她又嘻皮笑臉的正過來,衝他做個揖:“不好意思,爸爸,耽誤您事兒。”
“你又不敲‘門’!”林曦拉下臉:“一點規矩也沒有!”
紹樨染立時一臉懺悔,垂頭做挨訓狀。
“什麼事?”林曦放緩口氣,不着痕的掙脫紹韓的懷抱。
“你看我穿哪件衣服好看?”
林曦端詳一下她的左右手,指着右邊:“這件好。”
“可風健說我穿粉‘色’的好看。”
“那你自己定!”
“有兩隻鍾,你就不知道時間。”
紹樨染看看紹韓,她當然明白他說的道理,不過她更願意相信,他爸是因爲煩她在這兒囉嗦。她在心裡做了個鬼臉,但嘴裡卻恭敬的說:“好吧,我只看一個鐘。”
紹韓看她快出‘門’了,正想繼續剛纔未完的動作,就見她又回過頭來,對着林曦哀怨:“媽媽,你怎麼不早生我十年?太悲催了,那麼多人叫我姑姑,我12歲的心飽經滄桑!”
林曦微一搖頭:“沒見識!下午叫他們陪你逛街去!仔細想想,是你跟在一羣帥哥後面叫‘哥哥’有面子呢?還是一羣帥哥跟在你後面喊你‘姑姑’拉風?”
紹樨染一聽,眼珠光華流轉,立時笑了個不懷好意。
紹韓心想,有個紹鑰已經夠折騰了,她還來這一招,還說紹鑰慣得沒樣子。但繃不住的還是笑起來,再看‘女’兒真是不見了,於是又重新抱住林曦,還要‘吻’她。林曦知他個‘性’,如果堅持,必是要如願的,遂隨他。
不過是幫他擦個臉,自己再抹一次口紅而已。
林曦再次確認他嘴上沒了痕跡,放回‘毛’巾,又提醒:“鄴家的孩子你得多招呼下,尤其是鄴明宇的姑娘。”
紹韓笑:“說了多少遍了?”
林曦覺得他今天特別愛笑似的,而且笑得很明顯很開心,她不覺也跟着笑:“芳芳都這麼大了,我老了。”
“不老。你還有35年呢。”
她一愣,未及回話,就聽紹樨染在外一疊聲的喊“風健”。紹韓便拉住她手向外。
紹樨染果然穿了那件粉‘色’的淑‘女’裙子,下面一雙同‘色’的小靴子,可惜她是短髮,而且‘亂’蓬蓬的,她一左一右別了兩個粉‘色’的髮卡,但還是淑‘女’不起來,反倒俏皮。
林曦低低嘆口氣,跟紹韓俯耳:“還是我說的那件好吧?”
紹韓笑而不語。
此時風健已從樓下上來,只來得及喊聲“五哥五嫂”,便被紹樨染拽着看禮物去了。
後院裡已來了不少‘性’急的孩子。紹韓本來就小,加上他對孩子不大熱心,所以越發的遲,因而紹樨染的侄子們,一半都大過她,加上紹棧紹柯,真是一羣令‘雞’飛令狗跳令人畏的生猛少年。
林曦喜歡孩子是家裡聞名的,這些半大少年一看見她,呼啦全圍上來,七嘴八舌,有的要吃,有的要喝,有的要問候,倒把紹韓擠一邊。紹韓喜歡林曦也是家裡聞名的,只要林曦在,他總是大好脾氣,所以少年們踩了他的鞋子、忘了喊他,也全不當回事兒,他也不當回事兒,徑自往後一讓,坐在椅子上遙遙相看。
紹鑰隨後就過來了,四下張羅,後看他沒事人似的坐着不動,來氣:“你‘女’兒過生日,我忙得跟陀螺一樣,你倒逍遙!”
紹韓笑笑,好半天說:“送給你做‘女’兒,好嗎?”
紹鑰恨得牙疼,甩手就走,邊走邊說:“就你生個‘女’兒能耐。”
因爲沒有其他的大人長輩,所以一切都隨意,近中時,鄴家也來了四男一‘女’五個孩子,於是這整個後院便成了貓科動物集中營,到處喧囂‘逼’人。
林曦好容易脫出身來,尋找紹韓,見他坐櫻桃樹下,眼睛看着這邊。她正想過去,忽見肖笑磊和杜擇頭碰頭的在角落裡嘀嘀咕咕,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杜擇還好,常見的,肖笑磊則來得少,而且她母親跟她‘交’情泛泛,於是她便轉了路線,走向那兩少年。
“你看樨染,跟鄴溦一比,就成了假洋娃娃。”
肖笑磊嘆氣:“阿染是裝,你以爲她喜歡這打扮?”
“這樣子是彆扭。我空間昨天被她黑了,她留言說今天黑你的,你小心。”
“我不玩這個了,隨她黑。”
“嘿,你鬥不過她。”
肖笑磊有點無奈:“我哪敢鬥她,我跑都跑不及。”
杜擇聽他這口氣,不覺暴笑。肖笑磊也不理他,只看不遠處的餐桌。紹樨染正裝好一碟水果,連蹦帶跳的跑回草坪,遞給風健。
杜擇順他目光看,羨慕:“風健叔叔可真帥。”
“是俊!”肖笑磊糾正:“象我這樣的纔是帥!象你那樣的,是俏!”
杜擇擡手扇他:“你才俏!”
肖笑磊豎起食指戳他虎口。杜擇忙上擡胳膊肘,並指下劃。不到半分鐘,兩人單手過了七八招,但身形皆不動。
“杜擇,小拂呢?”
杜擇不及看來人,便親熱的叫了聲“姨”,“小拂在廚房,她要學做菜。”
這少年‘挺’直腰,比她還高半頭,他繼承了他父母所有的好基因,英俊迫人。她心頭油然晃過另一少年的臉,如兩人並肩而立,真似時光倒轉。就聽旁邊又有人喊:“林姨。”
“笑磊,你還愛吃黑胡椒豬手嗎?”林曦微笑:“今天的師傅最拿手這個。”
“啊……”肖笑磊作了個極其陶醉的表情。
這孩子實在可惜,全取了他父母不突出的五官,好在身材修長,十分‘挺’拔。
“林姨,你穿旗袍真好看,”肖笑磊狡黠一笑,壓低聲音:“五叔一直看着你。”
林曦有點啼笑皆非,這孩子就是自來熟,也不過認識一兩年,但有時竟比杜擇還來得親暱。一語一笑間,眉揚目轉,是他這個年紀少有的灑脫自若。
“那我就過去了。你們愛吃吃,愛玩玩。”說罷,她真走了。
杜擇先笑一下,後想想還是笑:“樨染說他們好得不得了,真是的。”又盯着林曦背影,感嘆:“我媽比她漂亮,但就是沒她耐看,說話也沒她這麼有意思。”
肖笑磊斜他一眼:“你今天發‘春’呀,到處評頭論足。”忽發現紹棧往草坪去,他忙一拉杜擇:“走,找阿染去。”
紹樨染專注的看着風健剝核桃,他不用工具,僅憑指力,能剝出完整的仁兒。忽覺得頭髮被人‘揉’了一下,一個髮卡隨即掉下。她不用看就知道是誰,揮拳打過去:“你想死啊,把我的髮型毀了!”
肖笑磊給她打了個實實在在,笑:“我陪你一個。”邊說邊擠到她和風健中間,真撮起她一縷頭髮,給她別髮卡。
紹樨染正要發作,見紹棧迎面過來,遂道:“卡緊了,再掉,看我捶你。”
肖笑磊笑眯眯的,也不回話,只管認真的給她別。
紹棧等了一會兒,伸手給紹樨染:“芳芳,來。”又衝風健說:“小叔,我爸找你。”
杜擇瞅着紹棧把紹樨染牽到遮陽傘下,把髮卡什麼的都取下來,給她仔細的理頭髮。
“笑磊,樨染的男朋友可不好做。她要少根頭髮,你骨頭能沒了。你看這一圈哥哥侄子的。”
“你不說話會死?”肖笑磊沒好氣。
杜擇聽他口氣不善,也不生氣,只笑笑。
吃完晚飯,左哄右勸,好容易把那些沒盡興的孩子們送走,林曦往椅子上一坐,一動不想動。“紹鑰,明年免了。天南海北的,‘弄’這麼多人,還都是孩子,萬一有閃失,誰擔得起?”
紹樨染玩得開心,不知道給紹鑰多少個親‘吻’了,紹鑰美得不行,只當沒聽見。
林曦還想說話,看尹蓁莞進來,遂稍稍坐直點。“快歇歇。”
尹蓁莞也累了,坐下說紹鑰:“明天你陪他們逛去,我受不了了。”又問林曦:“都走了吧?”
“還有風健和笑磊,在芳芳那兒收拾禮物呢。”
尹蓁莞頓了一下,後輕輕的說:“風健對咱們芳芳真是有耐心。”
林曦就覺室內一下子靜了,四個人,誰也沒再說話。
好半天,紹鑰起身:“我瞧瞧芳芳收了什麼好東西。”
肖笑磊打開一個盒子,看看是什麼,然後分‘門’別類的擺到桌上。真是什麼五‘花’八‘門’的都有,從手飾到包到擺件到電子產品到古玩到刺繡到書,桌上放不下,再擺到地上。
紹樨染拿着一個帶皮套的銀把小刀,反覆的看,不停的問。
風健微帶笑意,一一回答。
“風健,我最喜歡你的禮物。我天天帶着。”她瞥一眼肖笑磊,靠近他耳朵低語:“明天你別過來,到時我去找你。”
風健看她神神秘秘的,知道不會是正事,含笑點頭。
“風健,你說鄴溦和杜拂哪個漂亮?”
風健一愣,他真沒注意。
紹樨染看他想不起來的樣子,便提醒:“穿白‘色’的是杜拂,藍‘色’的是鄴溦。”
肖笑磊聽她故意說反了,心裡暗笑。
風健想想,仍是沒印象,只含糊着說:“都漂亮。”
紹樨染便展顏一笑,甚是開心。
紹鑰無聲的推開‘門’,見肖笑磊在拆包裝,風健站在桌邊看,紹樨染立在房間正中,拿着一把彎彎的小刀比劃。她迎面朝‘門’,一看見他,立即奔過來:“爹爹!”抱着他的脖子不放。紹鑰順勢抱她起來:“還有多少呀,明天理吧,今天早點睡。”
紹樨染乖巧的應聲,回頭就喊:“風健笑磊,明天理。”
“說了多少次了,怎麼還直叫你小叔的名字?今後不準!”
紹樨染聽他聲音很冷,臉也放下來了,不敢再撒嬌,委委屈屈的應了一聲。
風健在旁忙道:“叫慣了,沒事。”
“沒大沒小的,不行。”紹鑰眼睛看向他:“我們家,最看重這個,不能沒規矩。”
風健只覺他眼光很厲,沒來由的有些仲怔,一時便沉默下來。
“四叔。”肖笑磊拿着一個小盒子過來:“阿染,這個你借我兩天好吧,我把我的電腦重新打造一下。”
紹樨染“哧”的一笑:“你打造死也沒用,看我怎麼黑掉你。”
肖笑磊一臉鄙夷:“是我讓你好不好?”
“你讓我?”紹樨染一下衝到‘牀’邊,把手提一拎:“單挑!”
“單挑就單挑。”肖笑磊轉向紹鑰:“四叔,你借我電腦。”
紹鑰聽着頭疼:“行了行了,明天明天。”
那邊紹樨染不服,堵着‘門’不讓走。肖笑磊更不服,吵着要電腦。風健紹鑰一人拉一個,好容易分開。
肖笑磊走到樓下,回臉上看,見紹樨染趴在欄杆上,不情不願的,他便微微一擠左眼。她看見了,屈右手食指在欄杆上敲了兩下。
作者有話要說:歉意下,昨天寫《從最遠到最近》了,寫了大半,想想,還是先碼正文。
想再多看看意見,是否真有我沒考慮周全的地方。
留言太多了,不一一回,童鞋提出的問題,會歸總在《從最遠到最近》裡一齊回答。
抱抱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