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府的衙門遭了竊,兩盒本來要上供給大內的渤海明珠,在庫房之中硬生生的沒了蹤跡。現場唯有兩排腳印,可是腳印卻是從牆縫裡來,從牆縫裡消失的。不是有人故佈疑陣,就是真真兒的來了五鬼般財了。
縣衙的捕快劉春從不信子虛烏有的神鬼之事。既然丟了,那必然是有貓膩。庫房的管事和兩個差役已經打了板子,酷刑之下也在說沒有,那就決計不是監守自盜了。不是家賊,只能是外賊。
縣令孟桐卻是一點不急,一封拜帖便去了謝家人在登州的據點。他與謝凌雲又些交情,手法高調的江湖偷兒,自然需要讓江湖上的人幫忙。同時,消息封鎖下去,自己丟東西無關緊要,至多是給皇帝的供奉少點美事,但是若是讓街坊四鄰都惶惶不可終日,那就罪過大了。
孟桐可是愛民如子的好官。這兩盒子明珠,乃是前些年兩家富戶因爲一場爭執被孟桐調解平息,兩戶感恩戴德,每家各出明珠一盒表示謝意。因爲息事寧人在前,金玉相贈在後,而且又是兩邊都自願饋贈的,便只是大家友好往來的一點小事,與甚麼貪污受賄無關了。此事在登州府,還頗是一番美談。
不過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兩盒明珠,孟桐深知是自己消受不起的。所以將他託人送給陛下,也是應該。只是,貨還沒有出倉,就被偷了。孟桐只能苦笑。
謝家人回覆的是已經又眼線跟出去了,聽說自家三當家的正在附近,所以正聯繫三當家的幫忙。他是天底下一等一的飛賊,由他把關,錯不了,讓孟桐儘管放心。
已經一整天了,那個謝家的三當家也沒見蹤跡。只怕,小賊已經早跑掉了吧。嗨,謝家三當家來了,只怕也爲時已晚。
剛剛想到這裡,就只聽見手下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了過來,直嚷嚷着說是後院又來了不怕死的頑賊,現在正在庫房的屋頂上趴着呢。
孟桐點了點頭,表示放心了。然後說那是自己請來的神探,一定會幫自己把明珠找回來。讓手下們莫要驚慌。高人行事,自然是不同凡響,不應該奇怪的。
下人一頭霧水的出去了,令狐北卻是無奈的搖頭苦笑。這小妮子又作案了,偏生你知道是她,也勸過她,可是偏偏她只會繼續幹。這種比知錯認錯不改錯的情況還要惡劣的,就是自以爲是,不知天高地厚了。令狐北覺得,自己要真的好好教訓她一頓了。
腦袋枕在房檐上,二郎腿一敲,一搖一擺的,令狐北內心在組織說辭。府衙的人看的個個搖頭。這就是高人?把腦袋枕在房頂上就能破案?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想定注意的令狐北,拍拍屁股就走了。然後留下的話是,十天之內,珍寶如數奉上。
在青州喝醪糟的柳絮感覺很怪,這種感覺從早上起來就有了,做賊的人,感覺太敏銳。比如現在,她就感覺自己被人盯上了。賊是屬魚的,不能在一個地方呆得太久,否則下場會比較慘。所以柳絮決定,喝完這碗醪糟,頭也不回就上路。哼,那兩盒明珠,現在還不能出手。需要走的遠一點,再遠一點。
付了酒錢就上路。城外是大道,自己會輕功,哪怕是被人盯上了,也無妨。打不過可以跑,柳絮不認爲天下有多少能人都像令狐北一樣,那輕功溜自己,和玩一樣。
出城十里,被盯梢的感覺非但沒有減緩,反而愈演愈烈。好幾次,柳絮感覺那個人就緊跟在自己身後,可是一轉身,卻又什麼都沒有。這種感覺讓自己發瘋,她感覺喉嚨發緊,口乾舌燥,這是緊張了,一個做飛賊的人,最不應該的就是緊張。
是自顧自的繼續假裝淡定的走下去,還是大聲喊一句你是誰,好讓大家打開天窗說亮話。柳絮選擇了後者,一聲“跟着的朋友不妨現身一敘”脫口而出,心頭的重擔果然輕了很多。
卻只聽見身後一個聲音極其平淡無奇的說道:“怎麼,這種被人盯梢的感覺很不好,是不是?既然如此,偷什麼東西呢?自家本事還不到家,偏偏就要出來闖禍。你這是遇到了我,遇到別人,好幾條小命也沒了!”
這聲音很熟悉,後半段更是聽了好多遍。柳絮感覺自己很晦氣,爲何每次出手,都會被令狐北給抓住?這傢伙不是俠盜嗎,不是個賊頭頭嗎?爲何現在當起飛賊的剋星來了?
不假思索,柳絮反身一劍就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