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令狐北目瞪口呆,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童旭,道,“不行不行不行……怎能這樣做?”
謝凌煙俏臉大紅,卻強聲說道:“你不將童少俠的衣服脫了,我怎麼給他施針!”
令狐北臉色大變,道:“這不行!你一個雲英未嫁的大姑娘,給赤身露體的男子治病,將來傳將出去,那……你哥哥也不會放過我啊!”
謝凌煙腮紅更勝,道:“我自問心無愧,管他人作甚?再說,此間只有你、我、童少俠三人,又怎會傳將出去?”說着橫了令狐北一眼,“還說呢,當初我隨師父學穴道之時,是哪個不知羞的,將上衣脫了,要當藥人的?”
令狐北不住的搖頭,道:“這兩者如何可以相提並論?”
謝凌煙道:“那事急從權。這銀針續脈的法子,天下間也只有我與師父會!”
令狐北好似是抓了根救命稻草,忙不迭的說道:“那你說着穴道,我來施針!”
謝凌煙臉色一整,道:“令狐大哥,你莫要玩笑。你知道什麼是‘鶴嘴針’麼,你知道什麼是‘犀牛望月’嗎,銀針續脈要扎奇經八脈一百一十六處穴道,需要換十四種施針之法,你覺得你能做得到麼?”
令狐北愣了一愣,然後道:“那……那去請師父……不,我揹着童兄弟去秦嶺找師父……”
“虧你說得出口!”謝凌煙張口喝道,“師父已經將近百歲高齡,儘管他醫術勝我十倍,但畢竟年邁。銀針續脈如此耗費心神,你覺得師父經得住這般消耗?我自己的名節事小,若是因此害了師父,豈不是犯了欺師滅祖的大罪?”
令狐北臉色一僵,已經是無言以對。
謝凌煙悠悠的嘆道:“醫者父母心!我意已決,令狐大哥,你莫要再講了。”
童旭見二人爲自己的治療僵持不下,只得嘆了口氣,道:“謝姑娘,令狐大哥,你們莫要再爭了。天無絕人之路,我不信除了銀針續脈,便沒了別的法子……”
“你閉嘴!”令狐北雙目赤紅,看了童旭一眼,續道,“童兄弟,我欠你的,我令狐北沒用,要讓謝姑娘幫我還。但是你記住了,你若是敢對謝姑娘不起,我令狐北便是死,也同樣饒你不得!”
他說着,便走上前,伸手將童旭脫了個赤條條的,而後助他擺成五心朝天的坐姿。回過身來,呆呆的看了謝凌煙一眼,身形一動,已經躥出竹舍,閃了幾個身子,便已然沒了蹤跡。
童旭想反抗都沒法子,只得呆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謝凌煙深吸了一口氣,轉身來到童旭身後,悠悠的說道:“童少俠,令狐大哥的話……”
童旭笑道:“我們都是男人,我看得出令狐大哥對你的情誼,如今自然是我對他不起。等我身子好了,定不忘你們二人的大恩,哪怕肝腦塗地,也定當報答。”
謝凌煙捻起銀針的手一停,隨即便冷冷的說道:“誰要你的報答?”隨手一針,便紮在了童旭腰下的長強穴上,隨即拇指用力捏按,將銀針壓彎後,將彎彎曲曲銀針的刺入膚下。
童旭只覺得一個機靈,原本在督脈上阻塞不通的內力,一時間竟活泛了許多。他剛要提氣運功,便聽見謝凌煙冷冷的說道:“你若此時運功,無疑便是自尋死路。長強乃是小週天運行之初,你全身上下,如今只有此處通竅,若是運功,便等着你的小週天運行的路子崩碎吧!”
童旭猛然一驚,身上竟出了一層細汗。而後才鬆了一口氣,道:“那我當如何是好?”
謝凌煙道:“等我將你任督二脈穴位盡數針過之後,你再搬運小週天恢復玄功,此刻,你便當你自己是死掉了。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銀針續脈的痛苦,不是在下針之時,而是在運功之時!”
她話音一落,便不再多說,手中銀針連動,不斷的在童旭脊背上招呼,腰俞、陽關、命門、懸樞……督脈二十八穴,她便用了七種手法,換了七種銀針。等第二十八針紮在*的齦交穴上時,鼻尖已盡是汗珠。
她卻毫不停手,手中銀針再動,順着童旭身子正面中線,一路刺下。
童旭緊閉雙目,感覺着肌膚的痛楚,心裡默唸“三十三,三十四……”
他不敢睜眼,他怕看到轉到自己身子正面後,謝凌煙尷尬的神情。
督脈二十八穴,任脈二十四穴,謝凌煙一路施針,竟只用了半盞茶的功夫。可卻已經是疲憊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