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凌雲看着坐在地面上的劉侍郎,便是不住的大笑,道:“陛下,臣也有便宜行事之權,能不能自己把劉侍郎的官職解了?”
李治哈哈一笑,道:“在我面前,還用什麼便宜行事?你的便宜行事之適合於江湖恩仇,在朕的朝廷上還起不了作用......嗯,你今天怎麼這麼想難爲劉侍郎了?”
謝凌雲笑道:“謝家都是武夫,缺一個博聞強記的老學究。我看劉侍郎就不錯,還請陛下借給我用用。究竟什麼時候還給陛下,就看劉侍郎的意思了。”
李治搖了搖頭,道:“滿朝文武,恃寵而驕能和朕這樣講話的,也就你和秦英了。太子都不敢!”
謝凌雲哈哈笑道:“謝謝陛下誇獎,不過,陛下既然那麼喜歡秦英,怎麼還忍心讓他下天牢!”
李治搖了搖頭,道:“我這外甥安分,哪有你這般狷狂?他佛宗出身,處事向來安分,歷來不用什麼便宜行事之權,久而久之,朕都忘了他還有這個權利。罷了,朕一時疏忽,放他出來吧。”
謝凌雲點頭笑道:“陛下,那秦英已經不算有過,而且懲治兇徒乃是有功之舉,這是證據確鑿的,不過,陛下,展家混淆聖聽,意圖傷害忠良,此事若不細究,可是大大的問題。”
李治擺了擺手,道:“這是朕的家事,你就不必得寸進尺,再多說了。有心思的,多追查一下靈寶閣皁宗那一幫人的下落纔是大事。這些人一日不除,朕便是一日如鯁在喉,不得下嚥!二十五年前的慘案,朕不想說什麼,你自己明白。”
謝凌雲點了點頭,道:“微臣曉得。”
不去管一旁面如死灰的展妃,李治饒有興致的看着童旭,道:“你就是童旭吧,前些日子聽勇孝說過,朕雙目有恙,今日一見,卻也覺得是少年英才。來,你走上前來,讓朕好好看看。”
雙目有恙還能說自己是少年英才,官家說話就是好聽。不多想,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山呼萬歲,草民童旭覲見。
動作有點大,喊得聲音有點高,皇帝身旁站着的太監就一拂塵掃了過來,好傢伙,是個有功夫的,一拂塵掃過來,和一把大錘一樣。不敢閃,一閃人家就真以爲自己行刺了,嗯,內勁外罩,硬生生扛下來好了。拂塵撞上了衣襟上罩的氣牆,衣服略微起了點漣漪,拂塵就被彈了回去。童旭眼角的餘光看見老太監的臉色白了一白。
李治饒有興趣的看着兩人,轉過頭來看着老太監,笑道:“大伴,怎麼樣?”
老太監縮手縮脖的恭恭敬敬答道:“深不可測,與秦家小子不分伯仲!十年之後,在武學一道,其下蒼生,其上無人。”
合着試探自己呢。也罷,試探就試探,功夫這東西騙不了人的,童旭可不像方巋,明明武藝絕倫,卻整天在家裡裝病夫。也不怕裝久了真的成病夫。
李治哈哈大笑,道:“當年先帝在世,稱薛將軍爲‘不喜得遼東,喜得卿’,而今薛將軍虎威不變,朕更有秦、謝、童三位無敵的少年英才,當真是可喜可賀。”
皇帝陛下都說可喜可賀了,下面還能怎樣?於是百官盡是伏地稱頌,大賀:“我等爲陛下賀,爲大唐賀,爲蒼生賀!”
這就是皇帝的架勢麼?輕輕鬆鬆一句話,就有許多人幫襯。難怪那麼多人打破頭也要當皇帝,只不過,自己可沒什麼心思。大家都爭着想當,當上的就擔心被推下來,提心吊膽的日子,我可受不來,還是乖乖的回鄉下和凌煙安安穩穩的隱居好。
有人推我,是誰?擡頭一看,卻見李治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道:“童小愛卿,朕想封你爲昭武校尉,官爲六品,好爲朝廷效力,你看怎樣?”
這就封官了?怎麼這麼容易,六品,不小了吧,中州長史,上縣縣令也就這麼大官,要不要。算了,自己還是閒雲野鶴的性子,當自己的平頭老百姓的好。下定了決心,說道:“啓稟陛下,陛下盛譽,小子萬不敢當,至於官職,更是折煞小人。小子向來庸碌,無尺寸之功,哪裡有論功行賞的資格?陛下若是有用得到小子的地方,儘管開金口便是,風裡來,風裡去。雨裡來,雨裡去。皺一下眉頭就不是男子漢大丈夫。不過這個官,卻是做不得的!”
李治哈哈笑道:“你這小子倒是有意思。旁人求一官半職而趨之若鶩,你卻把朕的六品昭武校尉棄如敝履,也罷,江湖上都是你這般散漫性子的,朕也不強求。不過以後有麻煩,儘管找朕幫忙,能幫的,朕絕不推辭!”
童旭覺得皇帝是個好人,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