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凌雲默默的不說話,只是打量着秦英,似乎從秦英的臉上尋找甚麼痕跡。
秦英眉頭微皺,道:“謝老大,你看什麼?我臉上莫不是生花了?”
謝凌雲緩緩搖了搖頭,道:“不是,你若是中毒,即便再怎樣也察覺不到,但是你的眼中光華,卻是能顯露的出來。你莫要一臉不屑的看着我,這是我妹妹說的,她的醫術,用不着你懷疑。”
秦英道:“謝姑娘的醫術,以及她說的話,我自然是不懷疑的。但是你這點道行,就想像扁鵲先生那樣望而知病,只怕就是你自己異想天開了。”
謝凌雲哼了一聲,道:“與其說是我異想天開,倒不如說你是杞人憂天。方蕾這一路來的蹊蹺,做的這樁樁件件的事更是蹊蹺,我覺得,自然要加幾成小心。你回去的時候,務必讓凌煙給你看一看。童旭這小子心地究竟是太嫩,你要是拉着他一起去,只怕還會說咱們疑心生暗鬼。此事先瞞過他,若是真的沒事,自然皆大歡喜,若是有事,那就再尋摸對策。”
秦英點了點頭,道:“爲今之計,只有這樣。不過話說回來,你不覺得也要從方蕾行蹤那邊琢磨一下?”
謝凌雲哼道:“我若是活到只能教你提醒,那還叫我什麼謝老大?”說話間,便從懷中掏出一摞紙拍在了桌子上,道:“看看吧,中規中矩的丫頭,做的事和我想的也差不太多。”
秦英將紙依次翻了一遍,原本皺緊的眉頭也漸漸舒展了,道:“這丫頭回了破落的方家就沒出來。一個丫頭,自己一個人待在偌大的院子裡,還是到處都是自己死去的家人的院子,真是難爲她了。不過,她除了方家,外出就只在往長安來的路上了麼?”
謝凌雲道:“你也覺得蹊蹺是吧。我也覺得蹊蹺。小旭兒加冠的事,咱們通知了太多人,但是礙着咱算是她殺父仇人這件事,就特地沒有告知她。可她卻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了長安......你不覺得,有點太過巧合了麼?”
秦英點了點頭,隨即皺眉道:“或許,她出門在路上聽說了這件事,真的是湊巧趕來的呢?”
謝凌雲道:“這樁事也不無可能,咱們要把小旭兒推成一代大俠,大江南北把小旭兒加冠這件事搞得沸沸揚揚的,她在路上知道,也還情有可原。可關鍵就是,按理說一個月,正是剛剛適應一個人在偌大的院子裡獨處的時候,她爲何卻要自己跑出來,還說是去西域散心?奇怪中的奇怪,最是教人懷疑。”
秦英搖了搖頭,道:“這都是些什麼事?爲朝綱之要,爲江湖正道殺了人家的父親,而後卻又派自己的親信監督暗訪人家,這還不算,子虛烏有的一件事就對人家猜測個不停。我們似乎只管着自己的感受,完全忽視了,方蕾纔是這整個事件中最最受傷害的人啊。”
謝凌雲眉頭微挑,戲謔的說道:“怎麼,和小旭兒在一起呆久了,被他感染的也是這般悲天憫人麼?這小子果真不是善茬子,你說他傻,他就比猴子還精明。你說他狡猾,他卻又勤勤懇懇的像是一頭黃牛。看着天真的話,偏偏教你不好意思拒絕他。扮豬吃老虎到了這般地步,會不會武功,都足以是一代宗師的樣子了。”
秦英點了點頭,道:“能獲得謝老大這般高的評價,我感覺我這個三弟這輩子都不愧了。將來史書上給他立傳,你這番話可以借鑑過去了。不過話說回來,你看,這陳道東也算是他幫忙殺的,這加冠之事也按照你的吩咐加了,還有什麼要求,一併說了,我這兄弟盼着自家媳婦兒過門,都快盼成癡了。”
謝凌雲哼了一聲,笑道:“怎麼,你也幫着他來催我了?其實日子早就訂好了,一直放在那裡不告訴他罷了。老夫就喜歡看那小子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的樣子。”
秦英哈哈笑道:“兒子都沒有的傢伙,就自稱老夫了?我看你啊,少用點花花腸子,省的老天爺都不想給你兒子。多和嫂夫人加把力氣,讓我早些抱抱侄兒也是好的。省的到時候小旭兒和謝姑娘的孩子滿地跑了,你家裡還是空空的後繼無人。”
謝凌雲白了他一眼,道:“再怎樣也比你這孑然一身的好。程丫頭不錯,早些娶回家是正經!”
秦英哼道:“你可莫要再說了,此事我自有分寸。小旭兒成親的日子究竟是哪天?快告訴我!”
“十二月初八,”謝凌雲哼道,“看你猴急的樣子,不曉得的沒還以爲是你娶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