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馬下的銅鈴鐺響的清脆,輕快的馬蹄“咯噔、咯噔”的驚起山鳥與輕塵。馬上的乘客乃是一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年,一頭烏髮用一根寬有三指的青色髮帶束了,髮帶上還鑲着一塊白玉,整整齊齊的不顯半分雜亂。
那少年穿一件淺絳紫色的長衫,衣履精雅,看來定是富裕之家。紫竹編織的斗笠斜背在身後,繫帶一高一低的掛在肩頭。握着繮繩的雙手皮色白膩,一張臉白裡透紅,配上精緻的五官,俊眉星目,朱口白牙,秀氣文雅,英氣之外,又顯得俊美非常。
只是這少年卻是個女扮男裝的花木蘭。她是江淮大俠方巋之獨生愛女,名喚方蕾,年方十六,但是家傳武學卻已經得了幾多真傳。只是,行走江湖最怕麻煩,一身男兒的裝束自然是能避免許多麻煩。
只是一路上,方蕾卻是行色匆匆,小紅馬催開了四蹄,雨點一般的撞着地面,只盼能早日回家半分。與童旭的一番對話,讓她的內心充滿了矛盾。
進了蘇州城,方蕾無視自己最愛的小吃,一口氣便到了方家。方家的門一年四季都是開着的,兩個放在江湖上可以橫着走的大漢當作門堂,可以將江湖上極大多數來找茬的人打得爬不起來。
一向極其有禮的方蕾,今日卻是風風火火的將馬繮繩隨手扔給門堂,布靴在地面上踏了幾下,便轉過身消失在照壁之後。趙頊摸了摸鼻子,拍了拍正在收馬繮繩的劉廣的肩頭,道:“老劉你看,咱家的大小姐怎麼這般行色匆匆?莫不是出去被人欺負了?”
劉廣嗤之以鼻,道:“大小姐是什麼本事?你不清楚嗎。放出話來,這天底下能比大小姐還出挑的年輕人能有幾個?能欺負她的,除了那幾個她都識得的,就是江湖前輩。她認識的,自然不會欺負她,至於江湖前輩,看了這小紅馬和鳴風鈴,自然也就知道了是咱方家的大小姐到了。大俠之後,自然都是要好好對待的。那還能是被人欺負了?”
趙頊眉頭緊皺,道:“那就怪了。也沒有被欺負,怎麼臉上陰沉沉的彷彿能擠出水來?以前這丫頭有多乖不用我說吧,那一口一個趙叔叔的叫着別提多甜了,怎麼回來一趟就成了這樣了?”
劉廣搖了搖頭,到照壁之旁的馬廄裡拴了小紅馬,這纔回來說道:“難說。怕是有人搬弄話了吧。我瞧見她這是往院子後面去了。”
趙頊點了點頭,道:“看來事情很嚴重......不管這麼多了,幹活幹活。你的伏魔仗法練得怎麼樣了?”
竹林風蕭蕭,方蕾很輕易的就找到了在林中打坐的方巋,微微一愣,開口道:“爹,我回來了。”
方巋睜眼看了方蕾一眼,隨即搖了搖頭,笑道:“回來了也不去休息一下,頭髮上都是灰塵,怎麼就跑到這裡來了?”
方蕾撇了撇嘴,道:“有些事,我路上一直沒想明白,我想過來問問你,一路上我只盼着能壘生雙翅,風馳電掣的,哪裡還顧得上梳洗?”
方巋眉頭微皺,道:“怎麼,發生什麼事了?讓我的寶貝閨女急成這個樣子?”
方蕾現在周圍看了幾眼,隨即便折了一根竹子過來,遞給方巋,道:“爹,你着急的時候容易手足無措,最容易破壞東西,我先給你根竹子你掰着。過會兒我要說的話,你可莫要太過激動!”
方巋似乎有些不明就裡,看了看方蕾,道:“說說看。這些年來能讓我分寸大亂的事,貌似可是不多了。”
方蕾搖了搖頭,道:“如果你聽到我說我看到了師伯的親傳弟子了,你一定會跳起來的。”
“什麼!”方巋果然蹭的跳了起來,手中端着的竹子“咔嚓”一聲斷爲兩節,道:“你說什麼?你師伯的親傳弟子?”只是隨着這句話問完,卻又緩緩的坐了下來。
方蕾撇了撇嘴,道:“我說吧,就是這樣。我不單看到了師伯的親傳弟子,而且還與他一起玩了足足半個月。”
方巋眉頭緊皺,道:“小蕾,你說的都是真的?”
方蕾道:“這是自然。你的師侄名叫童旭,現今只有一十八歲,正扛着那對玄鐵雙勾戟在江湖上逛遊呢。你要是不信,可以讓人去調查一下他。嘿嘿,爹,不是我嚇唬你,你的功力,好像不比我那師哥高多少。我可是親眼看見他拿內力,將酒水從指尖逼出來了呢!”
方巋手掌一翻,隨即便只見攥緊的拳頭緩緩張開,四指指尖各自凝着一縷清水,緩緩的萃成一團之後,便隨手丟在了地上,口裡卻是喃喃自語道:“怎麼,玄鐵雙勾戟也帶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