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餅,又稱小餅。形如圓月,皮內藏餡。據悉,乃是唐相裴寂,於隋末起事之時,在軍中創制,用作軍糧。其時餅內夾以肉餌,混以葷油,烤制而成。外酥而裡嫩,用之非但果腹,兼之極是爽口。
後來天下安定,兵戈入庫,馬放南山。明月餅也不再充當軍糧。李家天子本有胡人血統,嗜好葷羶,便將明月餅作爲皇家點心。此味小吃,到宋朝開始得以發展,明代時變成了八月十五中秋之夜,家家戶戶都要想用的月餅了。
當然,如今童旭手裡拿的。便不是皇宮裡專用的明月餅了。卻是蘇泉自制的小餅。裡面的餡料,也不再是葷油肉餌。
這是蘇泉趕製了一夜的。說是童旭一去,路上難免餐風露宿,自己便剽竊前人古法,制些冷吃也可的小餅。忙活了一晚上,便遞給了童旭滿滿一包袱。
童旭自是感激不盡,大恩不言謝,抱了抱拳,而後便於蘇泉灑淚而別。
至於蘇若昔嘛,那廝還沒起牀,蘇泉也叫不醒她,便就此別過了。
童旭順着山溪出去,在山間轉了幾圈,便來到了山水間。童旭擡頭看了幾眼,自己已經是一個月不曾造訪了。此間要離開黃山,若不去與雲心道別,倒是不應該了。再說,自己也有些想酒了。
童旭伸手推開了山水間的門,而後大喇喇的往小几旁邊一坐,而後道:“店家,上酒。”
正在撥算盤的雲心,聽得童旭聲音,便擡起頭來,笑道:“童少俠,恭喜你重傷痊癒,武功大進!”
童旭哈哈一笑,道:“此事也有云姊姊一片恩情。雲姊姊,小弟今日便要出黃山了,今日便由我坐莊,請姊姊喝幾杯可好。”
雲心欣然應了,回首向後廚道:“小雨姊姊,且整治幾個小菜,全是爲童少俠辭行。仲康,將店門掩了,今日生意不做了。”
仲康便“哦”了一聲,慢吞吞的將酒肆門關了。而後站在雲心身旁,道:“雲姑娘,不要我給童少俠陪酒麼?”
雲心瞪了他一眼,道:“就你那三兩灌倒的酒量,想當着童少俠的面丟醜不是?”
仲康臉色一垮,灰溜溜的便要到後廚去。
童旭連忙制止,道:“雲姊姊,小弟初來時,也蒙仲康不少照料。今日,想請仲康也同飲幾杯。大家都是好朋友,便是酒量不好,也沒有什麼事。”
雲心笑道:“仲康,童少俠替你求情,便好生伺候着。”
童旭撇了撇嘴,道:“伺候便罷了。只是,雲姊姊,你一口一個童少俠,未免生分了些吧。”
說話間,仲康已經抱了一罈花雕,來到童旭桌案前。
雲心笑道:“那我也總不能直呼你姓名啊。更不能像蘇先生那般,叫你旭兒啊。”
童旭愣了一愣,隨即笑道:“我小時候,左右的小夥伴都叫我一聲‘旭哥兒’,雲姊姊若是不嫌棄,便也稱我‘旭哥兒’好了。”
雲心點了點頭,隨即掩面笑道:“旭哥兒,倒像是小名兒。”
童旭道:“小名便小名,姊姊喊弟弟,叫的年輕。”
雲心瞥了他一眼,道:“你很老麼?”說話間便離了大櫃。
童旭摸了摸頷下冒出的鬍鬚,道:“不老,卻也不小。鬍鬚都長出來了。”
雲心道:“那我是你姊姊,豈不是更老!”隨手將花雕酒的封子打開,先給童旭倒了一碗。
童旭道:“這怎生敢說。”說着將花雕酒端到嘴邊,喝得磬淨。末了咂舌道:“走了半天路,可算是潤潤喉嚨解解渴。”
雲心笑道:“別的不多,酒管夠。仲康,再將六月、百花、襲人各抱出一罈。”
仲康點頭應了,起身到後廚去了。
童旭突然想起了自己包袱中的小餅。心想這般美味,怎能一人獨享?連忙取出包袱,將小餅取出來,道:“雲姊姊,這是蘇世叔做的明月餅,我嘗過,味道極棒的。你也吃幾隻。”
雲心接過小餅,道:“這明月餅嘛,當初我還在家裡時,也曾吃過。卻是皇家賞的。雖說涼了能吃,但味道羶羶的,不太喜歡。”
童旭笑道:“這可不是皇家的。是蘇世叔自己改制的。味道可不是你說的那般羶腥。”
雲心道:“是麼?”隨即便輕輕咬了一口。眼前登時一亮。只覺得這次吃的月餅,哪裡還有之前吃過的半分羶腥?取而代之的,盡是果香糧醇。那小餅滋味,鬆脆香酥,甜而不膩,層酥相疊,片片風味。果真是無上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