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城早就到了深冬的日子,望着眼前的靳珩深,秦筠卻只覺得他心中的寒意更比窗外。
“珩深,有些事情我不想你去插手……”
靳珩深猛地站起身來,怒目冷眼的看向牀上的秦筠道:“當年我爸猝然離世,是你一個人掌權了環納集團,這些年來秦正明在你眼皮底下做了多少惡事你全都知道!不過因爲他是你的弟弟,那我呢?我難道不是你的親兒子嗎?到現在了你還想讓我退出爭權,你怎麼忍心啊媽?”
他終於還是聲嘶力竭地說出了對秦筠的聲討,對自己夜以繼日做出的準備而感到無奈。
還沒等秦筠說話,他便從椅子上拿起公文包,在走到門前的時候丟下一句話:“環納的繼承權,無論如何我也會拿到手,因爲那是我爸一生的心血。”
靳珩深沒有注意到,在他關上門的一瞬間,裡面的人淚如雨下。
秦筠太想讓靳珩深博得繼承權了,可是秦正明終究只是個工具,而他身後的秦懷德所能操縱的手段卻遠遠要比他們想象的令人恐懼。
她是秦懷德的女兒,更是多年來他所利用的工具,秦筠心底一陣涼意,靳珩深終究還是要走上這條本不該走上的路。
從醫院走出去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了夏岑兮,想到了那個還懷着他的孩子而被自己傷害的女人,靳珩深眸色猛地驟冷,他握了握拳,毅然決然的坐上了開往靜誠集團的車。
“靳總,我聽說……秦副總聯手了雲夢的沈總,要在幾天後的股東大會上做些什麼,我們需不需要提前準備?”王景恆悻悻地看向了後視鏡中的人,靳珩深眉頭緊鎖着望向窗外,絲毫不流露出別樣的眼神。
“無論秦正明怎樣做,這一次我都不會再給他任何機會,先去靜誠吧。”
心中埋下的隱線正在燃燒,等待着時機成熟,靳珩深一直以來的所有心願都會達成。
可只要想到那人,心間還是會不由的吃痛。
秦澤正在準備的合同意向書也已經全部就緒,這是他時隔多年第一次踏進環納的大門,當年離開的時候,這裡還只不過是一片空虛,多年過去,靳珩深已經在這裡建立了屬於他自己的商業帝國。
甫一從電梯走出來,就遇見了一個十分熟悉的背影,正是秦澤這些天以來思念至極的人。
“嘿!你怎麼在這裡?”
夏岑兮回過身,在見到秦澤的一瞬間有些驚訝,但她更快的笑了出來:“真的好巧!我......我替我先生來找一些資料。”她刻意沒有提到靳珩深的名字,是因爲看到眼前這個充滿少年感男人的一瞬間,夏岑兮突然有了一種別樣的放鬆之感。
聽到“先生”這個字眼之後,秦澤眼眸中的光輝明顯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無盡遺憾和失落。
“你結婚了……”他低下頭落寞的說道,逃避開夏岑兮的眼神。
夏岑兮突然變得無所適從,她也一併頷首,將耳邊的頭髮撫至腦後道:“我還有點事情,上一次手稿的事情真要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樣走出來纔好。希望我們以後還能有合作的機會。”
面對夏岑兮主動伸出來的手,秦澤泰然的笑了出來,將手也伸了出去。
在觸碰到她指尖的一刻,彷彿多年來一直未曾打開的心門陡然被推開,秦澤愣愣的呆望着眼前的人,在夏岑兮的身上,他似乎能夠看到一箇舊人的影子。
“或許在更久之前,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夏岑兮茫然的眼神給了他否定的答案。
輕柔地鬆開手,目送着夏岑兮的背影走進電梯,秦澤還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已經對她產生了前所未有的衝動,但是他並不知道的是,時隔多年的心動,竟是爲了自己摯友的妻子。
“怎麼一進門就心神不寧的樣子?是不是計劃出了什麼問題?”
甫一推開靳珩深辦公室的門,他便看出了秦澤的失神。
用最快的速度掩飾掉心中的落寞,秦澤連忙將已經準備多時的資料放在靳珩深的面前,道:“所有的計劃都已經準備就緒,現在只要等待秦正明那邊出手,我就可以全部付諸於行動,再加上其他集團的助力,我想應該有十足的把握。”
靳珩深若有所思的點着頭,視線始終放在文件上的簽署人之上。
“好,那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做。還有……她父親的事情,還有緩和的機會嗎?”靳珩深心頭一緊,再提到有關於夏岑兮的時候,他依舊會爲之而心軟動容。
此時的秦澤又怎麼會知道自己心心念唸的人正是他口中的“她”呢?
秦澤猶豫半晌開了口:“可是如果爲了我們這次計劃的順利進行,就必須要付出這個代價。這些年我在國外也見到過不少諸如此類的案例。如果你想要拿到繼承權的話,有得必有失。”
兩人多年來的默契讓他們在片刻之內就默認了這個想法,雖然彼此都很清楚行動背後所要付出的代價,可靳珩深的決心已定,自然不會爲之改變任何。
秦澤正要從辦公室離開之前,瞥到了靳珩深憂鬱的神情,他猛地停下了腳步:“看來你是真的愛上了她,靳珩深,你知道的,你父親的這個仇必須要報復。在這之前,你不能動心,你永遠都不能。”
玻璃門被關上的一瞬間發出了冷冽的哀鳴,似乎在訴說着靳珩深心中的不願,以及他現在就已經對夏岑兮充滿的愧疚。
幾乎沒有一刻猶豫,他撥通了那個一直躺在手機通訊錄中唯一的名單之上,那個名字只是看一眼,就足夠讓靳珩深甘之若飴。
夏岑兮剛把秦筠交給自己的文件全部做完了公正,看到靳珩深的名字出現在手機屏幕上,本能的想要接通,卻又想起了那日在醫院二人的對話。
是痛徹心扉的感覺,更是夏岑兮永遠也忘不了的記憶輪迴,將她捆綁在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