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假期結束回來上班,作爲老闆兼姐妹的張華對她的相親結果無比好奇,“怎麼樣?對方如何?”
小黃假裝在整理花卉,半響,才扭扭捏捏地發出蚊子般的聲音:“還可以。”
大大咧咧的小黃居然露出宛如小兒女的嬌態,真是一件稀奇的大事。張華抓住她的手,連連追問:“你這個傻大妞還有害羞的時候?快給我說說。”
被張華一逼,小黃竹簍篩豆子一五一十全部“坦白”,“他是個當兵的,今年25歲,現在在廣州那邊,還有2年就退伍,退伍的話能拿個20萬左右。我說我想開個花店,他就說等退伍後拿那筆錢給我開一個……”
張華撐着下巴,“聽起來還可以,就是不知道人品咋樣,模樣呢?”
“黑黑的,人看着還算憨厚老實,我們先定親,明、後年再考慮結婚。”
張華嚇了一跳,“啥,你們都定親了?”
“嗯。”
張華的嘴巴張得可以塞進一個雞蛋,“太不可思議了,你們才認識3、4天就定親,你就不怕以後發現不合適反悔?”
“我們只是定親又不是結婚,再說我跟他隔得那麼遠,也不可能像正常人那樣談戀愛。我們年級都不小了,沒有條件慢慢挑,主要還是結婚後兩個人踏踏實實過日子就行。”
張華的心裡說不出是震撼還是迷茫,什麼樣的感覺都有。即爲小黃3、4天就定親感到不可思議,又覺得小黃說的話雖然質樸但很實在。是啊,結婚後兩個人踏踏實實過日子就行。可是沒有感情的婚姻兩個人能踏踏實實過日子嗎?如果說不可以,解放前很多家庭就是這樣過來的。她越想越亂,腦袋裡就像被塞了一團漿糊。
“有沒有人曾告訴你我很愛你,有沒有人曾在你日記裡哭泣……”張華接通電話,郭經理居然破天荒主動打電話來催她去結賬。
兩人猜想半天也不明白郭經理哪根筋不對,本着能結賬不結纔是傻子的原則,小黃留守花店,張華去大世界酒店結賬。
走進郭經理的辦公室,辦公桌上放着一沓花款單子。郭經理一見張華,滿臉堆笑地站起來,“小張啊,這些單子我都整理了一遍,你再覈實下,沒問題我就按金額開票據,你去財務室報銷就是。”
“謝謝郭姐。”張華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以前郭經理哪給過自己好臉色看?她趕緊掏出自己包裡的單子和郭經理桌上的單子覈對了一遍,再計算了幾次金額確認無誤。
郭經理把開好的票據遞過來,小心翼翼地問:“小張,你認識王秘書啊?”
“王秘書?哪個王秘書?”張華被問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王東王秘書啊,”郭經理緊緊地盯着張華的眼睛,試圖從中分辨出真僞,看她還是沒反應過來,只好壓低聲音,“就是上次在紅苑開會的那羣人裡面的……”
張華想起那個買32只玫瑰花的奇怪男人,不敢肯定地含糊道:“哦,是他啊。”
見張華認識王東,郭經理顯得非常高興,拍拍她的肩說:“王秘書是組織部的,市裡的會議都是他們部門安排,我們酒店非常榮幸跟他們經常合作……”
原來是這樣,張華恍然大悟,不置可否地敷衍道:“嗯,有機會我會跟他提,不過我跟他不是很熟。”
“有這個心就好,你記得跟王秘書提啊。”郭經理一直把張華送到酒店門口。
回到花店,張華把這件事情告訴小黃,十分迷惑地問:“哎,奇怪了,我都不認識那人,郭經理非說我認識,我不在店裡的時候那人有來說過什麼嗎?”
小黃跟着犯迷糊,“沒有啊,管他呢,反正她不拖欠我們花款就好。難怪那個女人那麼好心喊你去結賬,原來還有這層關係。可惜她這次算盤打錯,我們又不認識什麼王秘書,嘻嘻。”
看着小黃那彷彿撿了天大便宜的表情,張華自己也覺得好笑,這個郭經理真逗,連誰是誰都沒搞清楚就自以爲是的拉關係,不過這樣也好,起碼花款能及時結賬了。
國慶節解雲芳和張衛濤去延安旅遊,家裡只剩下張華一個人。
她坐在客廳裡用玫瑰花瓣泡腳,電視機每放一段索然無味的影視劇就會跟進無數重複許多遍的廣告。她用腳趾把浮在水面的花瓣拽到水底,又去拖拽另一片,如此反覆直到花瓣沁出痕跡。水漸漸變涼,她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也不想上網,少了母親的嘮叨還真不習慣。
電視機裡不真切的聲音越發顯得整個屋子空蕩蕩。此刻父母的臥室黑黝黝沒有一絲燈光,靜悄悄敞開的木門彷彿一隻怪獸張着大口。她汲着拖鞋走過去把木門關上,又把客廳門的保險銷插上,才關了電視走進自己的臥室。窩在牀頭翻開通訊錄,給誰打電話呢,燕子現在應該在教珊珊做作業,李偉有女朋友了打過去不方便,羅小蘭這個人好像交淺言輕……一頁頁翻下來,居然找不到合適的人。她嘆口氣合上通訊錄,從枕頭下拿起一本書翻弄,一直看到視線模糊,她也懶得關燈,就這樣抱着書本沉沉睡去。
“花花,我們到延安了,這邊有點冷,沒啥看的,就你爸嘛,非要到什麼革命聖地來,現在又開始抱怨腰痛。”解雲芳一下了火車就趕緊給女兒彙報情況。
“你們可以去壺口瀑布,很出名的。記得多穿點衣服。”張華一邊舉着電話,一邊在腦海努力搜索延安有什麼景點。
“你爸要先去楊家嶺毛主|席紀念館,棗園紀念館。”解雲芳的語氣有些不滿,“明明是陪我出來,他偏要去那些地方。”
“呵呵,你知道爸就那樣的,反正你們有的是時間,慢慢轉。”
張華還沒想好怎麼開導母親,解雲芳話語一變,“家裡冷不冷?你這幾天都吃的啥?”
一股暖流涌上心頭,張華笑顏逐開,“不冷,我在外面吃的,你們注意安全,好好玩,不要操心我。”
“我們過幾天就回去,你自己也要注意身體。對了,你爸問你想要什麼,回去帶給你。”
“不要了,你們高高興興去玩,平平安安回來就OK。”
“那就這樣吧,長途話費貴得很。”
張華看看手機無語,老媽真是的,通話記錄才2分14秒就急急忙忙掛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