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小路上,張華有些發愁:“你爸好像不太喜歡我。”
“我爸就那樣子,甭管他,我媽很喜歡你。”
“可是……”
王東安慰道:“我們以後結婚了又不跟他們住,你擔心什麼。”
這句話像一針強心劑,讓張華恢復了信心,她羞紅了臉嗔道:“誰要跟你結婚。”
“父母都見過了,你還不好意思……”王東話還沒說完,手機鈴聲響起,他看看來電顯示,是房軒的電話。心裡“咯噔”一下,猶豫着接不接。看到張華目不轉睛地注視着自己,他硬着頭皮接通電話,搶先說話,“喂,是房軒嗎?”
精明如房軒這樣的人一聽他的語氣不對就知道有些話不能在電話講,便淡淡地說道:“我在摩卡A3包間,等你半個小時。”
掛掉電話,王東觀察張華的臉色,並沒有什麼不正常的反應,穩下心來主動解釋:“我一哥們,從小玩到大的,現在開了一家服裝公司和一家房地產公司,打電話來可能找我有事,讓我過去一趟。”
張華不疑有他,點點頭說道:“好的,你先去忙,剛好我也要回店裡看看,今天過節小黃一定很忙。”
王東招輛出租車把張華送到花花世界才又趕往摩卡咖啡廳。
房軒斜躺在沙發上,菸灰缸裡凌亂的扔着幾個菸頭,見到王東進來一動不動,漫不經心地吐了口菸圈,“我還以爲你不來了。”
“你一打電話,我就出發,總得先把人送走吧。”
“我心裡不舒服。”見王東沒有搭話,房軒自言自語地說,“以前過節我們都在一起,現在你要忙你的,我要忙我的,以後你要陪你的女朋友,我要陪我的老婆。哈哈,我們就像兩隻見不得光的老鼠,永遠躲躲藏藏。我的佔有慾非常強,想把你完全佔爲己有,可是我不能,我不能光明正大的擁有你還要眼睜睜看你和別的女人交往。很可笑吧?”
王東沉默良久,卻說不出話來。
房軒繼續說道:“我很羨慕那些女孩子,爲什麼女孩子就可以互相牽着手,肆無忌憚地歡欣雀躍,而不必在意他人的眼光。我一樣渴求給予愛與被愛,總是要我們理解現實生活,誰來理解我們?因爲種種原因選擇了隱藏起自己的性向,過自己並不願意的生活,這條路好累,好累……我不想永遠生活在陰暗之中,卑微而低賤地活下去。”
“你清醒一點,不要把過多的精力放在這件事上。這是我們的生活,我們沒有選擇!”
“沒有選擇?是你不願意選擇。我們有錢,可以出國!”
王東的眼皮跳了跳,“我們身上揹負了太多太多,道德、倫理、責任……不光是我們,還有我們的父母,我們的家人,你要爲他們想想。”
“想了啊,不想我早死了。”
“別這樣,我們是男人,不要像女人一樣尋死覓活的。”王東不知道如何去安慰房軒。他明白房軒那種痛苦,想愛不敢愛,想擁有不能擁有,還要爲了世俗的壓力把自己僞裝起來。他只能擁抱着房軒,讓他感受自己的心跳,感受自己的存在,他們是被上帝遺忘的一類人,他們只能靠彼此的擁抱來溫暖冰冷的心。
“今天我跟徐雅麗吵架了。”
徐雅麗是房軒的老婆,王東在他們的婚禮上見過這個女人。很漂亮的一個女人,個子1米7高,有一雙44吋的長腿,她的玲瓏曲線直逼模特,棕栗色的捲髮垂在耳邊,把她的瓜子型臉龐顯得恰到好處,精緻的畫眉帶着一種驕矜的氣質,鼻子和嘴脣的輪廓都很周正而纖秀。她的父親是一家房地產公司的老闆,跟房軒的父親是多年的好友。在父母的操辦下,房軒就和她結了婚。
“爲什麼?”
“她說我在外面有女人,真是笑話,我對她都沒興趣,還去找女人?跟我鬧,非要查我的手機和電腦。我倒不怕她查,但是看到她像個潑婦一樣就厭煩。今天元旦過節,我想出來找你,就給她說我要出去,她說過節都不陪她回她父母家吃飯。那飯有什麼好吃的,天天都可以去,她非說今天過節意義不同。我懶得理她,她就在家裡又哭又鬧,說我對她不好。我怎麼對她不好了?她要什麼我都答應,幾萬塊一件衣服我眉頭都不皺下就買給她,她還要怎麼?女人都是一種貪得無厭的動物,我現在一見她就來氣。”
“別生氣了,畢竟你們是夫妻,你雖然沒有女人,但是你……她其實也不容易。”
“那倒是,”房軒悻悻地說,“有的時候想想,還是感覺對不起她,可是一看到她撒潑的樣子就厭惡,愧疚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只覺得煩。”
“我也煩,今天把張華帶回家,老頭子好像不滿意,他總想讓我找個門當戶對的女人,我找誰也不可能去找他那些朋友的女兒,萬一哪天露陷了還沒法收拾。最起碼張華這種女人沒那麼大的脾氣。”王東自己抽了一口煙,又把同一支菸放進房軒的嘴裡。
房軒趁勢咬住他的手指,“你也不怕我吃醋,老是說你的張華。”
“你知道我和她就跟你和徐雅麗一樣,”
房軒舔舔王東的手指,“不要說她們了,唔……”
窗外寒風蕭蕭,包間裡春色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