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長宴靈體從識海退出後,繼而來到花店,沈何正在看自己和林角的合照,估計已經陷入自己編織的美好幻想裡了。
周長宴不禁恥笑:這小子時隔多日,還這麼虛僞。
由於附身後不可以改變凡人的命運,所以當初周長宴讓仙侍井之選擇附身人選時,只有兩個條件:一是爲人貪婪、二是與林角關係密切。
沈何竟然完全符合。
沈何一面將深愛演繹得能以假亂真,一面將林角狠狠溺在愛情的沼澤裡,進退兩難。他這麼做無非是滿足自己的虛榮心,畢竟他這外形條件不咋地,卻擁有一個高挑美貌的女友。然而,這個油嘴滑舌的人,對待感情也如做生意般精明,不僅吝於金錢付出,還總給林角灌輸節儉之道。
最拙劣的是,他抓住林角自卑的心理,不斷地對她進行情感虐待和價值摧毀,讓她不斷加深自責和愧疚,然後再提高自己的重要性,讓她想離開也離不開。
多麼可惡的男人!
即使周長宴沒有附身,林角最後的命運也是被這個男人折磨致死。
一陣微風拂面,沈何暈倒在沙發裡。周長宴附着上去,沈何再次醒來。把剛纔掉在地上的照片撿起來,上面兩個人笑得多美好。林角的臉,使他不禁想象她就是他可愛的小多肉白小燈,這樣想着,他不經意地撫摸着那張臉。
許久,薄脣輕啓:“我的小多肉,你只能與我親近。”
他站起來,走到倉庫。此時陽光充裕,從一整面玻璃牆投射進來,倉庫裡的大小綠植都沉浸在陽光的沐浴中,包括小多肉和小發財樹。
他只瞟了一眼,就往發財樹區域去了。發財樹是人們購買的熱門,所以他倉庫的存貨大大小小的很多,但是讓他掛心的只有白小燈送來的那一盆。
他從角落裡拿起來,指尖輕掃土壤,疏鬆的土壤訴說着乾燥。這個時候,作爲懂花之人肯定要給它傾灑甘霖。
可沈何雙眼投射出凌厲的寒光,猶如長驅直入的刀劍,盛氣凌人的目光中,無不是鄙視和狠辣,最終只是勾勾脣冷哼一聲離開。
小燈她初開心智,哪懂人心險惡。他這個做師父的,理應爲她清掃心懷不軌之人,包括有心智的發財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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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財樹雖然不知道沈何內心的想法,但是能感覺到自己被這個養花之人遺忘了,也或許是冷落了。
它完全可以聯繫到金雋,但是他不願去求任何人,更何況金雋第一次見面就掐了它一片葉子,它並不信任只有一面之緣的金雋。
作爲一盆迷你綠植,自己的那點靈力,在白小燈面前不值一提,可以忽略不計。它早已煩透了這不能動彈的植物生活,或許就這麼死了也不錯,可是,心裡放不下那棵傻乎乎的小多肉。
胡思亂想一通,也只是徒增煩惱,它一頭扎進識海里修煉。
望着這片廣袤的識海,它內心一片蒼涼,這一片藍色水域面積經過最近的廢寢忘食,確實擴大了,但是速度太慢,再加上最近的水源跟不上,又逐漸稀薄起來。
連修煉也提不起勁兒來,發財樹只有望洋興嘆:等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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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跟沈何見面後,白小燈又有一些日子沒去花店,她心裡雖惦記兩個小盆栽,但是自己能感受到水源充沛,想必兩個小盆栽被照顧得很好。再說了,一想到沈何見到自己時言辭激烈,心裡真的發憷,還是儘量避免見面吧。
白小燈以林角的身體活在這個世界,已經一個月有餘了,生活中最美好的莫過於眼前的小丫頭糖糖。平常人家的孩子都是生活在親人視線中心,而糖糖雖然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但是沒有母親的疼愛,着實有點可憐。譚堯的妻子李青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這麼久都沒有出現過。
不管她了,先餵飽小丫頭的肚子。
在廚房做營養輔食的小燈,眼睛是不是瞟向球池裡獨自玩耍的糖糖。拿出米老鼠形狀的不規則餐盤,兩個圓圓的耳朵裡分別放上燉爛的羊肉塊、香蕉片和剝好的葡萄,下方最大的區域裡放入主食雜蔬蝴蝶面。
完成!雖然手藝一般,但是糖糖一看到這些平時愛吃的食材就兩眼放光。
只見她拿着小勺子,先撅起粉粉的嘴脣,試着觸碰勺中蝴蝶面的熱度,然後轉動眼球看幾眼,再次靠近勺子,輕輕一吸,幾個帶着蔬菜的蝴蝶面就鑽入她的口內。兩側的咀嚼肌鼓鼓囊囊着,直到下一口再重複相同的步驟,吃了一會兒,開始啃羊肉塊……
羊肉塊用高壓鍋燉制,軟乎得很,幾顆門牙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一塊。
糖糖接着用胖乎乎的小手又抓起一塊,扭頭遞給小燈。
小燈受寵若驚地把那隻小手推過來,說:“糖糖吃。”
糖糖小嘴一扁,又遞過去,咿咿呀呀中隱約發出能被識別的字眼:“媽,媽,吃。”
這聲媽,像一片煙花在白小燈的心裡突然炸開,她用手捂住顫抖的嘴巴,眼睛不知怎地就模糊了視線。糖糖會叫爸爸已經有倆月了,可是叫媽媽,卻是第一次。
小燈分不清這份感動是來自林角的身體反應,還是自己。
糖糖抓着羊肉的手上泛着的油光,看起來是最美麗的星光,小燈擦了一把眼淚,接過羊肉塊,吸了吸鼻子,說:“謝謝糖糖。”
小丫頭立馬笑了,像年畫裡的小福娃一樣可愛。
叫了一次媽媽,通過生疏的發音,到熟練發出清晰的媽媽,也就一小會兒。即使小燈糾正自己不是她的媽媽,可是無濟於事。
乾脆就那麼叫着吧,做着保姆的工作,白落了個閨女。想想也挺美的。
吃完飯,帶着糖糖出去消消食,沒多久糖糖就閉上了眼。回去時,一樓張姐房門已經緊閉,看來睡了。白小燈鎖好門,上了二樓臥室,把她放進屋裡小牀上輕拍着,昏昏欲睡中猛然想起找線索,立馬被意識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