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思思一看自己的錢包被別人拿在手裡,心就揪起來了。雖然現在手機支付比較多,但是從夜場得來的錢她保守地選擇放在錢包裡,時刻看到上面的人頭,會比較心安。
此時她顧不得再高高在上地指責對方,眼睛盯着小燈手裡的錢包,“看來你真的需要去看看精神科醫生了。以前每次你看到我帶客人回家,都忙着避開,生怕沾染到一點髒。後來有一次,你敲開我的門。我才知道,你也是個可憐人。
老家的親戚每個月初都準時打電話要錢,你剛畢業實習期只發了一個月工資,根本不夠三個月的開支。你急需用錢,想讓我幫忙介紹點兒乾淨的客人。
我就帶你去‘今朝不醉’KTV了。在那裡,李公子,就是李理,看到你時眼睛都直了。我還納悶,你雖說比我漂亮,但是像李公子那樣的人,天天混跡於聲色場所,怎會那樣反常。你看到他,轉身就想走。我好生勸說,你纔跟着李公子進了包房。李公子對你出手相當闊綽,真真兒讓我眼紅。”
“什麼時候的事情?”
“三個月前。後來你們應該沒有再見過。我問過你,你說,張可可跟李公子交往一段時間了。還央求我爲你保密了。我答應了。”
對這個世界越瞭解,小燈越是爲林角感到悲憫。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握住曹思思的手,閉上眼睛,“謝謝你。”再一睜開,精準地對上曹思思的眼睛,眸子裡有五分的悲憫,又有五分的責備,“你怎麼可以……算了,賺錢很多方式,你以後別做這了。”
曹思思倒是愣住了,眼前的林角還是那副清冷的模樣,但是少了怯懦。她說這麼多,剛開始因爲威脅,說着說着想起自己曾經與林角的那份同命相連,以及當初從林角那裡收到的一千元的回扣。自己並非大惡人,也不是大善人,心底還是希望此時的林角不是在逞強。
*
白小燈出了小區,準備步行前往花卉市場。
「你確定現在去跟蹤沈何?」口袋裡的靈根提醒道。
「沒錯。」
「我以爲你會先去‘今朝不醉’。」
「人類在晚上陽氣最弱。」白小燈站定,拿出發着微光的靈根。
「你別忘了,你爲什麼跟蹤沈何,不會只是趴在窗口看他睡覺吧?」
白小燈拍了下腦門,「對哦!發財樹,還是你想得周到!我們還是先去‘今朝不醉’踩踩點,夜間熱鬧的場所,我很好奇呢。」
「不是什麼好地方。」
「你又知道了?」
「你從那個收廢品那兒回收的過期雜誌,足足一百本,我沒事也去掃幾眼。」
提起這個,白小燈倍感驕傲,「管它多少本呢,我一會兒功夫就看完了。瞭解這個世界,從文字切入,是個不錯的方法。再說了,劉大哥收廢品本就辛苦,能幫一把是一把。」
「那堆雜誌是人家報刊亭很久以前送給他的,一分錢沒要。你這打腫臉充胖子,手機錢包裡還有多少錢?別到時候還沒查出殺害林角的兇手,你先餓死了。你借屍重生,是要吃飯的。」
白小燈撅起嘴脣,一把將靈根塞進口袋,假裝惡狠狠捏了一下,「你哪壺不開提哪壺。我這幾天得找個工作。」
話音剛落,重重疊疊的煩躁壓在發財樹心頭,自己只能每天跟她說說話,根本起不了實質性的作用。天知道,它多麼想扛起重任,讓白小燈天天就樂呵着。這些煩躁,最終無奈化爲一個字——「嗯」。
白小燈給金雋打完電話,就找到了最近的站牌,靈力傳聲:「發財樹,捲毛真是個百科全書呢。幸好問了他,不然我還真不知道怎麼去‘今朝不醉’呢。」
「他是個老狐仙,三界裡皆有勢力。」發財樹說。
「哇哦!他是狐仙啊!你又知道了?那些雜誌裡可沒有金雋的傳記。」
「噗!」發財樹忍不住笑,「雜誌也不一定就據實而寫的。騙騙你這小孩兒。」
「哦。」白小燈已經習慣了發財樹的奚落,這並不妨礙她對發財樹的依賴日益劇增。
「知道金雋的身份後,我總在想與你交手的黑衣女是什麼身份。」
「我在人間幾百年了,開了心智也不過短短几十天。除了人類,我也就見過妖精和鬼魂,你說,她會不會是妖怪?」
「很有可能。你一定要小心。」
白小燈座位靠窗,感覺到車內略燥,就趴在窗邊。任涼風吹起她的頭髮,明亮的眸子在這夜裡,越發得純淨和通透,「你這棵小樹,雖然毒舌,但是有你陪着我,我什麼也不怕。」
發財樹聞聲,整個靈根上的根鬚都擺動起來,連處於“花顏巧語”的本體上的葉子,也搖起來,每一個氣孔都在透露自己此刻心在飄,只因白小燈這句話。
“吱嘎”的急剎車聲驟然響起,像是要把馬路劃拉開。接着駕駛位上刺耳的喇叭聲——“滴”地長鳴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