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燈喝汽水的動作一滯,“她說,我腦子有病?張可可說的?”
“嗯,不過她對你一直很妒忌,我知道,你不用在意。我並不是要挑撥你們之間的感情,畢竟大學四年的友誼,也不是說能挑撥就能挑撥的。唉,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麼,你別介意。我看到你太,太高興了。”
李理的話聽起來雖邏輯混亂,但是聲音裡的真情實意還是相當露骨。白小燈笑道:“我不會介意。李理,你爲什麼看到我這麼高興?”
“你這又是說笑了。你怎麼會不知道我爲什麼高興,幾個月前,我跟你在一起那一次,我以爲我們可以了。結果,我得到的又是你的拋棄。呵呵,也許,我就是這麼一個容易被放棄的人。”李理端起那杯雞尾酒一口喝完,接着又喝了一杯。
這些話聽得白小燈有點迷糊,好像有很多信息,但是自己就是抓不住,只好追問道:“我知道,我們睡覺了。其他的,我,真的有點忘記了,不好意思。”
你多說點呀,李理。
奈何兩杯酒下肚,他的臉頰已經佈滿了重重疊疊的紅暈,本就是顯年輕的娃娃臉,此刻看着好像是做錯事的小男孩,耷拉着腦袋,拉住白小燈的右手,“我好想你,姐姐,我的好姐姐。”
這聲姐姐叫得白小燈又是一陣雞皮疙瘩,不過轉念一想,林角今年二十二,眼前的李理據說剛二十,可不就是弟弟麼,大手拍打着他的後背,“弟弟,姐姐在呢。”
李理像是被鼓勵到了,直接抱住眼前的白小燈,腦袋擱在她的肩窩裡,這小下巴着實有點尖了,“弟弟,你喝醉了。”
“姐姐,就一會兒,就一會兒……”李理一遍遍重複着,聲音越來越弱。
“李理,站起來!”一個渾厚有力的中年人聲音,穿破入耳,劃破了李理那脆弱的話。
白小燈擰頭一看,渾身僵硬。這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站在他們旁邊,周身裝扮收拾得整齊乾淨,頭髮也沒有一絲花白,但是臉部皮膚的鬆弛掩蓋不住他已經有點年紀了。
白小燈這一眼,讓這個老男人吃了一驚,畢竟在官場上摸打滾爬十幾年,這點吃驚很快就被鎮靜吞掉,他雙目犀利,直逼白小燈,“林角?你怎麼在這裡?”
李理動作遲緩地離開白小燈的肩頭,重重靠在靠背上,只擡了一眼,就慵懶地把面前的雞尾酒喝得一滴不剩,“你來這裡幹什麼,堂堂……”
話沒說完,男人已經被怒氣包圍了,他一動不動,說出的話擲地有聲:“李理,你即刻給我回家。你當初怎麼答應我的?我是你父親,也是你誓言的見證者。”
李理冷視了他一眼,站起來,“你別難爲她。”
白小燈已經舒緩了這個男人給這副身體帶來的反射性恐懼,聽到李理的回答,不禁疑惑:她指的就是我吧?曾經這個老男人爲難過?怎麼爲難的?
“別跟他走!”白小燈上前一小步,胳膊橫在李理身前,微微擡起頭說。
李理顯然被白小燈的舉動鎮靜到了,“姐姐。”
“李理,你不想走就不走。我保護你。”
“呵呵,林角,你想毀了我兒子?”老男人聲音不大,但是每一個字帶有他獨特的張力,白小燈呼吸開始急促——這該死的身體反應。
“哈哈,滑了個大稽!讓李理多留一會兒,就毀了他嗎?你這老爸管得真寬。”
老男人從頭到腳看了一遍,才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你,真的不一樣了。”
白小燈極力抵抗着身體的恐懼,吃力地向前一步,與老男人近距離面對面,挑釁道:“怎樣?”
老男人嘴角凝聚了一個弧度,將傲慢的白小燈收入略微渾濁的瞳孔,向前勾頭,聲音低沉且冷徹:“林角,你不會是忘了曾經在我身邊小鳥依人?”
白小燈身體顫抖起來,嘴巴也打顫:“什麼跟什麼?”
老男人眯眯眼睛,輕拍了下西服的領子,似是把灰塵拍走,“幾個月前,你跟李理這小子意外發生的一切,你自己也說了不會再有。我希望你能想起當時的話,女孩子還是識趣點兒好。畢竟,我們也是有着美好回憶的。”
一旁的李理已經聽不下去了,站起來說:“爸,你別說了。我們現在回家吧。”生怕自己的父親再說什麼難聽的話,他溫柔看了她一眼,大步流星離開。
白小燈被老男人這番言語凌遲,此時大腦裡一些零碎的畫面出現,但是聯繫不到一起。這些零碎裡不乏林角與老男人各種纏綿的畫面……
等她回過神來,李理已經在前面走了,老男人跟在後面。
白小燈拍拍腦門,不再想那些不堪入目的畫面。
看到面前的汽水沒有喝完,又端起杯子,一飲而盡,“真好喝。”
杯子剛放下,透明的杯壁閃現一個人影。
是沈何!
他目光陰冷地注視着白小燈,牙齒咬得“咯咯”響,好像要把她吃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