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白小燈揉揉眼睛,打着哈欠,伸伸懶腰,轉頭對四方桌上的發財樹說:「早上好,發財樹。」
「嗯。」發財樹沒有人類的日落而息的習慣,天還沒亮時就從識海里鑽出來,目不轉睛地一直看着牀上的白小燈,一直到刺眼的陽光照進牀尾。
白小燈用食指戳戳發財樹的葉子,說:「從今天開始,我就得完全進入林角的角色裡了。」
發財樹說:「你務必記得帶着我的靈根,我會盡力幫你觀察你看不到的地方,不過不能像現在這樣五感範圍廣。」
「知道啦。」白小燈已經從牀上起身,邊回憶邊模仿林角起牀後的行爲舉止,把牀鋪好,摩挲着牀尾的那縷陽光,直到手指發燙,「今天陽光特別明媚,應該是好兆頭。」
發財樹應聲望向窗臺上那縷陽光,似乎從外邊竊取一般偷偷照進來。想到今日就要跟着林角離開這個狹窄的窗臺,內心一時百感交集。它心疼道:「小燈,你,記得自己還是白小燈,有些事情不用勉強自己。」
自己在這裡修煉了二百多天,寂寞的修仙因爲白小燈變得意義非凡。昨晚上斷了一截靈根,現在身體還能感受到新鮮傷口帶來的疼痛。不過,跟白小燈適應林角生活相比,自己這點疼痛算不得什麼。
「我知道。」白小燈從簡易布衣櫃裡拿出一身衣服,三下五除二就將身上的衣物脫了個精光。
發財樹回神正要看向白小燈,只一眼就看到那白得發光的身體,玲瓏有致,連忙收起視線,驚叫起來:「白小燈!」
白小燈正在研究胸衣的穿法,試了幾種方法,可算穿上了,開心道:「怎麼了?看來我也不笨,穿好啦!剩下這條褲衩,更好穿了。」
發財樹一邊羞愧萬分,第一次將葉子都捲了起來,一邊又回憶那具直入視覺的白,比今天的陽光還要耀眼幾分。心裡鄙視自己千百遍,才說道:「你要記得你是林角,是女孩子,要自愛。」
白小燈已經穿戴整齊,不解道:「我怎麼不自愛了?人類不都要穿衣服嘛。我不會很正常,你不許小看我。」
發財樹說:「我沒有小看你。在人類的世界裡,男女有別,不像咱們植物雌雄不分。正因爲男女身體構造不同,所以才需要衣物的遮擋。你切記把自己的肌膚都蓋起來就對了。」
「我記得林角也沒有每天把身體蓋得那麼嚴實呀。夏天穿着各種漂亮的裙子,哦,對了,還有短袖和短褲呢。我當時都覺得又酷又好看呢。沒想到,我這麼快也可以穿。」
「你倒是開心了。」發財樹小聲嘟囔道。
白小燈聽到這句話,反而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可是,我還是寧可看着林角繼續穿,而不是現在這樣。」
「以後你要脫衣服之前,記得說一聲。免得……」發財樹羞得說不下去,最後幾個字乾脆含糊不清搪塞過去。
白小燈倒是明白,笑起來,「我會的,你別不好意思啦。你就把我當成小多肉,你就是看到了也沒什麼,好哥們兒嘛!」
發財樹聽着前半句,正品着其中的甜,怎料後半句一下子把自己凍在那兒,不想動彈。只聽見白小燈說了一句:「我要去淋浴間沖澡了。」
發財樹裝作不在意,隨口「嗯」了一聲,心裡五味雜陳。
白小燈偷偷看了一眼發財樹,發現它已經把五感封閉,不禁笑出聲來,說:「我一直覺得你這棵發財樹性子冷,還經常把天兒聊死,沒想到,你還挺可愛的。」
說完,抱着乾淨衣物,拉開環形的浴簾,走了進去。隨着水聲由大到小,發財樹約摸着差不多了,才放開五感,眼神直往淋浴間的磨砂簾子上瞟。浴簾上佈滿了水霧,朦朦朧朧間,什麼都看不清,一團灰色的影子來回移動着。
發財樹看了會兒,收回視線,自嘲道:「哥們兒?誰跟你哥們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