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傲天靜默地站在原地看着鳳傲雲那俊朗的容顏隨風而去,她擡眸望天,似是看到他真正地與鳳傲天相聚,她勾脣淺笑,鳳傲雲,鳳傲天,祝你們幸福,我會好好地守着自己的幸福。
無風與慕寒遙呆愣在原地,將目光同時落在她的身上,鳳傲天深吸了口氣,流星的靈力已經用完,虛脫地跌倒在了地上,眼前鳳傲天的影子已經沒有,剩下的只是那一縷青煙。
冷千葉與邢無雲沉默了良久,二人深深地嘆了口氣,“我現在就想見她。”
“我也是。”冷千葉附和道。
二人不再猶豫,深深地看了一眼鳳傲雲離開的地方,轉身繼續攻城。
流星躺在地上,閉着雙眸,這一刻,他的心情莫名地有些沉重,這是鳳傲雲的結局,那麼,他們的結局又是什麼呢?
伊雲還在拼死抵抗,親眼目睹鳳傲雲便這樣死了,她身子一晃,從馬背上跌落了下來,最終萬箭穿心而死。
這最後一道屏障被攻破,軍中士氣大增,冷千葉與邢無雲乘勝追擊,一路過關斬將,而玉羅國的士兵因着羣龍無首,節節敗退,直至三日之後,大軍壓境,冷千葉與邢無雲亦是趕到了京都下,與鳳傲天匯合。
夜風寒冷,金鳳孤獨地站在城樓上,看着城樓下通明的火把,手中的密函隨着跌落在青石地板上,她仰起頭,眼淚不自覺地流下,嘴角勾起一抹慘然地笑意,縱身一躍,從城樓上跳了下去,伊城,我來陪你了……
軒轅彧與易沐未料到金鳳會有如此地舉動,二人對看了一眼,眼睜睜地看着那落寞地身影垂落在地上,變成了一灘血水。
易沐深吸了口氣,淡淡地說道,“攻城!”
身上的士兵已經按捺不住激動地心情,蜂擁而上,轉瞬間,這城樓便淹沒在火海之中。
如今的玉羅國京城已經被四處的人馬圍攻,而他手中的人馬都集中在了京都內,城門緊閉,顯得異常的壓抑。
最先趕到的便是衛子陌與藍璟書,緊接着是顧葉峰,夜魅晞與慕寒瑾、貓公公相繼趕到,而後便是冷千葉與邢無雲,最後則是軒轅彧與易沐,加上無風與慕寒遙,性格迥異的男子,卻都是這世間何等優秀高傲之人,齊聚在此,都是爲了同一個人。
在他們趕來之時,便已經知曉了鳳傲天並非是真正的鳳傲天,他們驚愕過,可是愕然之後卻是平靜,不管她是誰,他們對她的心思從來不曾變過。
鳳傲天看着眼前的他們,勾脣一笑,“這次纔算是大團圓。”
“主子,奴才好想你。”貓公公連忙上前臉上帶着掩飾不去的思念。
鳳傲天抱着他,盯着他看了半晌,“爺也想你。”
貓公公狹長的雙眸閃過絲絲的魅惑與感動,將她抱入懷中,低聲道,“主子,您這些日子瘦了。”
鳳傲天挑眉,“爺很好,瘦些看着漂亮。”
貓公公冷哼一聲,聲音越發地嬌媚,“主子,奴才這便去給您做好吃的。”
“好。”鳳傲天笑着應道。
無風站在她的身側,看貓公公如此說,不過是淡然一笑,知道他這是太過於想念她,便也任由着他轉身踏出了營帳。
慕寒瑾止住哭聲,擡眸,便看到一名嬌俏的女子徐步走來,一雙杏眸,眼角含淚,弱柳扶風,上前扶着慕老夫人,淡淡淺笑地看向他。
慕寒瑾面露疑惑,似是想不起眼前的女子是誰,正欲開口問道,便見慕老夫人眼角含笑,將他扶起,面露慈祥,“這是你三姑母家的大女兒,夏蝶舞,你的蝶舞表妹,你兒時見過的,不過,後來,你三姑母一家搬到西南之地,便甚少來往,自打你與你大哥出事之後,虧得蝶舞陪在我身邊,否則的話,我也挨不到今天。”
慕寒瑾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眉目含笑,儀態婉約,透着幾分清麗脫俗,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倒也是個嬌俏可親的女子,他收斂情緒,恢復如初淡雅的神態,微微頷首,“蝶舞表妹。”
“蝶舞見過二表哥。”夏蝶舞輕盈福身,擡眸,看着慕寒瑾,看似甚是平和,最尋常不過的見面,但,在她的內心卻已經激起千層浪。
眼前的人,有着玉人之姿,灼灼其華的氣質,淡雅的性子,着實是世間難得的奇男子,更是她自幼便下定決心要嫁的人,也許,他不記得自個是誰,可是,他卻早在十年前便深深地刻在了自己的腦海中,故而,得知他被囚禁與攝政王府,一面恨極了那殘暴的攝政王,一面心疼着他,纔不顧父母的反對,千里迢迢趕來京城,等待着他,這一等,便是兩年,如今終於再次見到他,她心中的激動又有何人知曉。
她不在乎這兩年來他在攝政王府是如何度過的,更不在乎別人是如何評價他的,她只知道,她夏蝶舞這輩子認定了他,便是義無反顧。
“瑾兒,你如何回來的?”慕老夫人看着身後,並未有人跟進來,故而問道。
“是王爺準孩兒回府探望母親,日後,每月都會回來兩次。”慕寒瑾想到這處,不由得心中一暖,對於鳳傲天,他從未有過感激,獨獨這次,看到兩年未見的母親,他幾乎黑暗的心纔有了那麼一絲的亮度。
“攝政王?”慕老夫人有些不敢相信,注視着他,見他容顏比兩年前憔悴了許多,而且清瘦了許多,更是心疼不已,緊緊握着他的手,“瑾兒,這兩年你受苦了。”
“只要母親安好,孩兒便好。”慕寒瑾如今見到慕老夫人,頓時覺得這兩年來的苦楚已然算不得什麼。
“好,好,只要你與你大哥平安無恙,母親便可安心。”慕老夫人牽着慕寒瑾的手向屋內走去。
慕寒瑾小心地攙扶着慕老夫人,“母親,大哥的事,您知曉了嗎?”
“嗯,他派人傳來了家書,我已然知曉。”慕老夫人笑呵呵地點頭,看着慕寒瑾,想起攝政王素日的行徑,依舊是心疼不已。
慕寒瑾當然看得出慕老夫人的心思,低聲說道,“母親,王爺並未對孩兒做過什麼,還請母親莫要擔心,如今孩兒已入朝堂,官拜督察院都御史。”
“如此甚好。”慕老夫人聽罷慕寒瑾的話,連連點頭,再次試探性地問道,“那攝政王何時放你回府?”
慕寒瑾沉默片刻,溫聲說道,“如今孩兒剛剛上任,而攝政王那處正是用人之處,怕是短期內不會回府。”
“可是,你如今已過婚嫁之年,難道,攝政王要一直留着你?”慕老夫人轉眸,看了一眼夏蝶舞,憂慮地說道。
“如今孩兒還不想談及婚嫁。”慕寒瑾不過是在寬慰慕老夫人罷了,這輩子,怕是他都不可能娶妻,更別想離開攝政王府那個牢籠。
“唉,這攝政王當真是妖魔鬼怪,強搶了我老婆子一個孩兒便罷,如今連另一個都不放過,別以爲,我老婆子不知道,你大哥如今爲何無恙,還不是得了那攝政王。”慕老夫人敲着手中的柺杖,咬牙切齒地說道。
慕寒瑾扶着慕老夫人,“母親,孩兒只能陪您一個時辰,待會便要回府。”
“怎麼?剛回來便走?就不能住一晚?”慕老夫人連忙斂去怒氣,看向慕寒瑾,面露不捨。
“公務繁忙,無法脫身,王爺能夠準孩兒回來看望母親已屬不易。”慕寒瑾淡淡地說道,想到與母親短暫地相處,心中亦是不捨。
“二表哥放心,蝶舞會照顧好姨媽的。”夏蝶舞扶着慕老夫人另一側,柔聲說道。
慕寒瑾擡眸,看向夏蝶舞,自然是明白了她的心意,可是,他如今哪有心思談論此事,更何況,這更是絕無可能之事,故而出於禮節,只是客氣地回道,“有勞蝶舞表妹了。”
“二表哥無需客氣,照顧姨媽,本就是蝶舞應當的。”夏蝶舞淺笑回道。
慕老夫人笑眯眯地看着夏蝶舞,本就喜歡得緊,如今,再看向自個的孩兒,便覺得兩人甚是相配,故而,嘴角掛着欣慰地笑意。
慕寒瑾扶着慕老夫人進了廳堂,一刻不敢耽擱,開始閒話家常起來,聊得亦是些童年趣事,偶爾提及慕寒遙,或者是,他在攝政王府的境況,亦是喜憂參半,如此,時間便匆匆而過。
相逢的時間愈加地短暫,便愈加地泥足珍貴,更加地心生不捨,屋外傳來跟隨着慕寒瑾的侍衛的稟報聲,慕寒瑾起身,含淚告別了慕老夫人。
慕老夫人又是一番灑淚,親自送他上了馬車,目送着他離開,感慨不已。
夏蝶舞注視着慕寒瑾離去的身影,心中的想法愈加地堅定,不論多久,她都會等他回來,即便是有緣無分,她亦是無怨無悔。
“姨媽,外頭風大,當心着涼,舞蝶扶您回屋歇息吧,攝政王不是準他每月回府兩次嗎?要不,您想想下次二表哥回來,您給他做些喜歡的吃食?”夏蝶舞一面勸慰着,一面建議道。
“還是蝶舞貼心,看我這老婆子當真是高興糊塗了。”慕老夫人連忙止住哭聲與傷悲,再次看了一眼已然消失的馬車,轉身,步履蹣跚地回了慕府。
“也不知遙兒何時能回來,我已經六年未見過他了。”慕老夫人一面走着,一面幽幽地說道,那聲音中帶着幾許的無奈與惆悵,還有深深地眷戀與思念。
慕寒瑾坐與馬車內,依然有些興奮,但更多是想念,纔剛剛離別,便已經開始了無盡的思念,他伸手,撫摸着心口,原來,他的心還是會跳動的。
他突然想起鳳傲天,想起昨日在宮中看到的場景,師父的話語縈繞在他耳畔,久久無法散去,“金光顯,王尊現,天下亂。”
難道他的使命當真是輔佐她成就千秋霸業嗎?她的存在真的是爲了天下大亂?他在猶豫着什麼?他生來的使命不就是爲了這個?
慕寒瑾從未像現在這般的糾結着,即便是當年,他被強行擄入攝政王府,被迫被她寵幸着,他都是那般的從容淡定,不屈不撓,可是,如今呢?爲什麼會是她?
攝政王府,鳳傲天額前已經噙着一層薄汗,待看到夜魅晞面色稍微恢復一絲血色,接着收掌,拉起錦被,蓋在他的身上,“好好養着。”
說罷,轉身離開了宜歡閣,躺與牀榻上的夜魅晞,在她離開之後,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地笑意。
“他還要睡上三日,小心伺候着。”鳳傲天拉開門,擡步走出屋子,沉聲對候在屋外的一衆奴才說道。
“是,奴才定當拼盡全力照顧好夜侍妃。”隨喜跪在地上,恭敬回道。
鳳傲天徑自走出宜歡閣,卻並未回寢宮,而是輾轉去了清輝閣。
隨喜見攝政王離開,頓時如虛脫般癱軟在地上,深深地吐出一口氣,連忙起身,推門而入,便看到安靜躺在牀榻上的夜魅晞,隨即放心下來,悄悄合上門,候在屋外。
鳳傲天因着剛纔消耗了太多的內力,有些疲累,故而,腳步比之之前沉重了些,也懶散了些,約莫走了半柱香的時辰,纔到清輝閣。
冷千葉自昨日受傷之後,便一直沉睡,剛剛纔幽幽轉醒,歡喜正服侍他洗漱,更衣。
遠遠便聽到奴才跪地的聲音,“奴才給王爺請安!” wωω▪ tt kan▪ co
冷千葉正好穿着長衫,正欲坐下,面色依舊有些蒼白,顯然,昨日挨的那一掌有多重,如今,他稍微恢復的內力已經蕩然無存,莫不是鳳傲天割腕用血救他,怕是如今他已魂歸西天。
昨夜,他睡得極沉,可是,眉頭卻是緊蹙的,因着,他做了一宿的噩夢,夢中全都是鳳傲天含血喂他的畫面,還有那身上莫名地反應,讓他倍感羞恥,恨不得從未發生過此事。
鳳傲天步入屋內,遠遠便看到冷千葉坐與軟榻上,她緩步上前,歡喜連忙行禮道,“奴才給王爺請安!”
“何時醒的?”鳳傲天自知冷千葉不會與她說話,便淡淡地問向一旁的歡喜。
“回王爺,冷將軍醒了不過半個時辰。”歡喜如實回道。
“嗯。”鳳傲天微微點頭,接着轉身,行至書案旁,提筆,快速地寫下一連串字,將紙丟給歡喜,“讓膳房照着這個抓藥,你親自煎着,熬好了端過來,每三個時辰喝一次,要趁熱喝下才有效。”
“是,奴才這便去辦。”歡喜領命,隨即退了出去。
冷千葉始終坐與軟榻上,一言不發,目光冷漠,由始至終都未看她一眼。
鳳傲天亦不在乎,接着上前,坐與他的身旁,伸手,欲要把脈,當她的指尖碰觸到他的手腕時,他卻感覺到些許的不自然,連忙要抽手,卻無意間看到那手腕處的刀痕已經結痂,便未動彈。
不到片刻,鳳傲天便收手,注視着他,“元氣大傷,需要靜養靜補。”
冷千葉依舊不答話,仿若鳳傲天在自言自語般。
鳳傲天想着寢宮內,鳳胤麒如今還在睡着,宜歡閣內,夜魅晞也在養着傷,其他閣內的美男,也不過是些花瓶罷了,無意去,現下,也就清輝閣清靜些,她內力耗損太大,有些體力不支,隨即,便斜倚在軟榻上,一手扶額,徑自閉目養神起來。
冷千葉見身旁的人不再言語,他並未在意,以爲是她在等着自個回話,約莫半盞茶的功夫,亦是沒有聲音,他側眸,這纔看到她已闔眼睡去。
他腦海中不禁浮現出昨日,她近在咫尺的容顏,薄如蟬翼的肌膚,俊秀的面容,嬌豔的紅脣,柳黛峨眉,眉宇間透着清冷,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可是,他怎麼看出了一抹女子的恬淡嫺靜呢?莫不是他的錯覺?
只是,她的氣息有些虛弱,似是耗損了太多的內力,顯得甚是無力,難道是昨日因爲救他,而導致失血過多?
他凝視着她,打量半晌,突然覺得自己幹嘛去關心她,想起地牢之內,她對他的羞辱鞭撻,還有如今的鳳國,因爲她,百姓流離失所,江山岌岌可危,他眼眸中對她僅存的一丁點的關心也被徹底地扼殺了,這樣的無道昏君,怎配他的關心?
他轉頭,不再看她,徑自起身,走出內堂,行至廳堂,也不過是短短几步,便覺得腳步虛浮,依着如此,他是要養些時日了,可是,一想到待在攝政王府,便覺得厭惡不已,好在,這處是寒瑾住過的院落,否則,他寧可待在地牢內。
他按着胸口,緩緩地坐與矮榻上,擡眸,看着屋外的風景,淡漠出塵的容顏,周身散發着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之氣,遠遠看去,青山遠黛,這世間,獨有他一人而已。
慕寒瑾在極度的內心掙扎中回到攝政王府,當他下了馬車,擡眼,望着這座巍峨的王府時,他卻不願再往前踏出一步,久久地佇立在原處,望着出神。
“慕侍妃,該進去了。”一旁的侍衛提醒道。
他這纔回過神來,這個地方,他終究是逃脫不過,斂去內心淡淡的愁緒,擡步,緩緩地向王府內走去。
四喜遠遠便看到慕寒瑾,連忙迎上前來,“奴才給慕侍妃請安!”
“王爺呢?”慕寒瑾溫聲問道。
“在清輝閣。”四喜低聲回道。
慕寒瑾微微一怔,這纔想起冷千葉的傷勢,看來攝政王是前去看冷大哥了,他擡步,向前走着,四喜跟在一旁,好心地說道,“適才,王爺爲夜侍妃療傷,內力耗損太大,如今,正在清輝閣歇着。”
慕寒瑾身形一頓,不再停留,腳步加快了幾許,向清輝閣走去,直到踏入閣內,便看到歡喜正端着藥前來。
歡喜擡眸,看着自家主子,連忙行禮道,“主子,您回來了?”
“嗯,王爺和冷將軍呢?”慕寒瑾止步,問道。
“都在屋內。”歡喜回道,接着端着藥,跟在慕寒瑾身側步入屋內,迎面便看到冷千葉面色蒼白地斜靠在矮榻上。
慕寒瑾連忙上前,擔憂地問道,“冷大哥,傷勢如何了?”
“無礙。”冷千葉見慕寒瑾回來,難得露出一抹淺淺地笑意。
“無礙便好。”慕寒瑾鬆了口氣,昨日,莫不是冷千葉,他怕是已經命喪刺客掌下,他看向冷千葉,“冷大哥,昨日之事,請受寒瑾一禮。”
他說罷,便向後退了一步,恭敬地行了一禮。
冷千葉知曉慕寒瑾的脾氣,便也毫不客氣地受着,看着他身上的官袍,“剛回來?”
“是,剛剛回府看望了母親。”慕寒瑾隨即坐在冷千葉一旁,想起慕老夫人,眼眸中也多了些柔光。
“老夫人身子可好?”冷千葉想起在地牢的時光,從未開口說過話,他有時以爲自個是個啞巴,不會說話,不曾想,如今,卻能坐在這處,與慕寒瑾聊起家常。
慕寒瑾曾經一度以爲,他這一生也便如此在攝政王府度過了,未料到,有朝一日,能與冷千葉還能這般的說話。
他淺笑道,“嗯,還算安福。”
冷千葉想起家中的母親與妹妹,眸光暗淡下來,也不知她們如今可好?
慕寒瑾看出了冷千葉的心思,故而勸慰道,“冷大哥,如今你且要養好身子,聽母親說,冷老夫人與沛涵都很好。”
“如此我便可放心了。”冷千葉聽聞,亦是解了心中的擔憂,看向慕寒瑾,“你大哥可好?”
“嗯,前日給家兄書信,今兒大概便能收到了。”慕寒瑾說着,便想起鳳傲天書信的內容,眼眸中流出一抹不自然。
歡喜立於一側,眼看着盤中的湯藥不能再等,連忙在一旁說道,“冷將軍,王爺說湯藥要趁熱喝。”
“嗯。”冷千葉擡眸,看向歡喜,再看向眼前黑乎乎地湯藥,伸手端過,一飲而盡,濃濃地苦澀流入咽喉,甚是噁心。
慕寒瑾起身,緩緩步入內堂,便看到鳳傲天依靠與軟榻上小憩,他腳步極輕,緩緩行至她的身旁,見她面露疲累,想着這兩日,她確實勞累,接着將一旁的披風拿下,小心地披在她的身上,正欲轉身離開,手指卻碰觸上一抹冰涼,身體便向後倒去,結實地倒在她的懷中。
她依舊閉着雙眸,將他攬入懷中,低頭,靠在他的肩上,“哪都別去。”
慕寒瑾不敢動彈,只能任由着她如此,可是,想到廳堂內坐着的冷千葉,便覺得有些尷尬,可是,看着她一臉的乏累,也不敢驚擾,只得硬着頭皮,坐在她的懷中,卻是如坐鍼氈。
冷千葉稍作歇息之後,便起身,向內堂走去,便看到慕寒瑾乖順地靠在她懷中的情景,連忙扭頭,接着行至屋外,擡眸,深呼着氣。
慕寒瑾看着冷千葉猛然轉身,眼眸微暗,復又恢復以往的淡漠,事已至此,又何須在意,日後,見面的機會常有,反倒現在撞見了,也是好的。
他側臉,垂眸,注視着鳳傲天的睡顏,許是這幾日發生之事太多,他的神經亦是緊繃,故而,如今,也覺得有些疲乏,隨即,便靠在她的懷中緩緩地闔上了雙眸。
睡夢中的鳳傲天,孤獨的飄蕩在波濤洶涌的大海中,隨風逐浪,不知該去哪裡?突然,她看到了一葉孤舟,她拼命地想要靠近他,直到爬上那孤舟之上,緊緊地靠着,她才覺得自己並不是獨自一人在漂泊。
冷千葉在屋外的竹林下坐了許久,一旁的竹凳上放着一本書,他隨意拿起,竟然是一本失傳已久的兵法,他冷漠如寒玉的雙眸閃過一抹光華,接着便靜心翻閱起來。
時間緩緩流逝,轉眼,兩個時辰已然過去,寢宮內,鳳胤麒已經起身,卻久等鳳傲天未歸,他不免有些焦慮,擡眼,望着這偌大的寢宮,突然想起他獨自一人在空蕩蕩的帝寢殿三年的時光,他不願,不想一個人孤零零地待着,他猛地跑出寢宮。
馮公公連忙上前,“皇上,您要去哪?”
“王叔呢?”鳳胤麒連忙斂去心慌,低聲問道。
“皇上如今在清輝閣。”馮公公揚聲說道,“估摸着不到半柱香的時辰便歸來了。”
“嗯。”鳳胤麒點頭,復又轉身回了寢宮,卻步入了書房,看着桌案上堆積如山的奏摺,他徑自上了軟榻,盤膝而坐,開始翻閱起奏摺。
鳳傲天睜開雙眸,入眼的便是慕寒瑾安然的睡顏,她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想起適才做的夢,伸手,撫摸着他的玉顏,低頭,吻上他的脣,輕輕地吸允着。
慕寒瑾被這個吻吵醒,睜開迷濛地雙眸,便撞入鳳傲天冷寒的雙眸,先是一怔,便感覺到脣瓣的柔軟,他心神一顫,她的吻總是讓他不知所措。
鳳傲天一個翻身,將他攬入懷中,她就是喜歡看這樣雅緻的人,在她面前害羞的模樣。
慕寒瑾承受着鳳傲天肆意的撩撥,恨不得找個地縫鑽起來,比起被她如此的親近着,倒不如被她鞭打來得痛快。
可是,偏偏如此,卻讓他無法反抗,只能任她爲所欲爲,這便是他氣惱的地方,看着眼前的攝政王,身爲男子的他,被另一個男子寵幸,他竟然有了反應,這讓他忍不住地面色緋紅,染上一抹紅霞,甚是明豔動人。
鳳傲天解開他身上的官袍,便看到肩頭她印下的咬痕,依舊清晰可見,她勾起舌尖,輕輕地描繪着。
他衣衫半解,如玉的容顏,鍍上一層粉黛,當真是豔麗無雙,他微眯着雙眸,一向淡漠溫和的雙眸,透着迷離之色。
“王爺……”慕寒瑾有些承受不住如此的憐愛,低聲喚道,似是乞求的低喚。
鳳傲天擡眸,注視着他,輕聲應道,“嗯?”
“王爺,奏摺還未批完。”慕寒瑾找不到其他能夠阻止她繼續下去的說辭,只能說着公務。
鳳傲天眉眼閃過一抹淡笑,自他身上坐了起來,“今日的湯還未喝?”
“是。”慕寒瑾隨即起身,收拾着自己凌亂的衣衫,待整理之後,垂首應道。
“回寢宮。”鳳傲天起身,牽着他的手,走向屋外,便看到冷千葉坐與竹林下,神情專注地看着兵書。
他只着一件月牙雲錦長衫,墨發只用一條錦帶鬆散束着,披與身後,幾縷清風,衣袂飄渺,仿若超凡脫俗的仙人,降落凡塵,清雅脫俗,這纔是活脫脫的一副名爲“畫中仙”的畫。
慕寒瑾看着如此的冷千葉,也很難將那個馳聘沙場,殺伐決斷的將軍聯繫到一起,他是如何能做到的呢?如此不染塵埃的氣質,任是他見了都會自嘆不如,更何況……他側眸,便看到鳳傲天正淺笑深深地注視着竹林下的冷千葉。
他眸光微暗,似是在惋惜,卻不知是在爲誰嘆息……
鳳傲天請擡手掌,冷千葉手中的書卷便自他手中飛出,落入鳳傲天的手中,她把玩着手中的書卷,擡眸,對上冷千葉冷然的雙眸,她低笑一聲,“爺的東西從不外送。”
“這書是你的?”冷千葉顯然有些驚愕,這可是他尋了五年未果的兵書,相傳,得此數書者,得天下,未曾料到,這本書竟然在她的手中。
鳳傲天收起書卷,並未回答他的話語,牽着慕寒瑾的手轉身離開。
冷千葉猛然起身,許是坐的太久,起身太急,有些身形不穩,頭暈目眩,接着便身體向後倒去。
在他倒下之際,一道清影落於他的身前,伸手攬上他的腰際,將他扶起,他擡眸,對上鳳傲天冷寒的鳳眸,他微微向後退了一步,“這書能……”
“爺說了,爺的東西從不外送。”鳳傲天隨即打斷他的話語,接着便要走。
冷千葉連忙上前,擋住他,與他相熟之人都知他癡迷於兵法佈陣,顯而易見,鳳傲天是抓住了他的軟肋,這兵法他已經看了三成,剩下的若是不看,實在是心有不甘,更何況,這可是天下難得的奇書。
他擡眸,看向鳳傲天,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沉聲問道,“不知王爺怎樣才能借書一看?”
“你的身子,一月之後便可痊癒,爺可以將這書送你,不過,自此之後,你便要任爺差遣,如何?”鳳傲天早就算計到了冷千葉的喜好,故而纔不動聲色地尋到這本千古奇書,這個交易算起來可是不虧的。
冷千葉看了一眼鳳傲天,竟然毫不猶豫地應了,單膝跪地,“臣自今日起,任憑王爺差遣,萬死不辭。”
鳳傲天滿意點頭,果然,這等買賣做得極好,伸手,將冷千葉扶起,“這本書算不得最好的,若是你不會讓爺失望,爺那處還有一本更精妙的送你。”
冷千葉雙手接過這本兵書,如獲至寶般地撫摸着,待聽到鳳傲天所言,立馬心思一動,看向鳳傲天,眉眼間亦是閃過一抹流光溢彩,“臣不會讓爺失望。”
“好了,你且靜心休養,待你痊癒之後,爺再來看你。”鳳傲天奸計得逞,想着人無完人,任何人都有其軟肋之處,只要算計的當,便可事倍功半。
慕寒瑾看着冷千葉便這樣輕易地被鳳傲天收買,顯然有些無奈,想着他在地牢,任由着鳳傲天對他如何凌辱,他連眉頭都未曾皺一下,依舊面不改色,不曾屈服,如今,卻爲了一本兵書,便甘願爲她賣命,這也太……有些不可思議了吧。
鳳傲天看着慕寒瑾,心情極好地牽着他的手,離開了清輝閣。
冷千葉手捧着兵書,待鳳傲天離開之後,他嘴角的笑意隨即消失,擡眸,注視着那消失的背影,漆黑的雙眸閃過一抹刺骨的冷寒,隨即,坐與竹凳上,繼續翻閱着兵書。
鳳傲天與慕寒瑾並排走在長廊內,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然,適才冷千葉的反應太過於激烈,看似平常,實則不簡單,他真以爲他的算計自個不知道?好戲纔剛剛開始,她喜歡當獵人,如今遇到如此有趣的獵物,她當然要好好陪他玩玩,才更有趣。
慕寒瑾轉眸,注視着她嘴角的冷冽,頓時心生寒意,卻不知她爲何露出如此的神情,隨即,暗自思謀着,難道自己露出了什麼馬腳?讓她察覺到什麼?
鳳傲天轉眸,看向慕寒瑾,“爺允許你發呆,但,決不允許你在爺面前時常發呆。”
“微臣知錯。”慕寒瑾連忙垂首應道。
鳳傲天緊握着他的手,她骨子裡面是霸道的,自己的東西絕對不會讓旁人覬覦,不管是誰,她看向他,“今兒回慕府,可有什麼特別的事發生?”
“並無。”慕寒瑾回想着今兒個回慕府,除了與母親久別重逢,一話家常,並無其他異樣。
“慕寒瑾,你聽着,凡是步入爺府上的,除了爺以外,任何人都休想覬覦窺探,就連一絲的想法都不可以,而你們,這一輩子生是爺的人,死也是爺的鬼,你最好不要有其他的想法,否則,就別怪爺痛下狠手,到那時,一切都無法挽回。”鳳傲天轉身,冷視着慕寒瑾,沉聲警告道。
慕寒瑾身形一顫,連忙跪下,“微臣不敢。”
“爺知你是心思通透之人,有些事爺可以充耳不聞,但是……”她俯身,勾起他的下顎,逼視着他,“什麼表妹表姐,你最好不要讓她們對你生出什麼念想,否則,爺不介意將折斷你的翅膀,讓你一輩子都飛不出這攝政王府。”
“微臣絕不敢有半分想法。”慕寒瑾如今已然徹底心死,他怎會天真地以爲,她是真的改變了呢?可知,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骨子裡的殘暴,是永遠無法掩蓋的。
鳳傲天伸手,將他扶起,緊握着他的手,“爺在等着你坦白的那天,最好不要等到爺失去耐心,機會只有一次,你最好想清楚,免得到時候爺做出什麼殘忍之事來,你再說出口,亦是枉然。”
“微臣……”慕寒瑾心神一顫,斂去內心的慌亂,不由苦笑,原來,她早已知曉,早已將自己看透。
“走吧,書房還有一大堆事務等着處理。”鳳傲天牽着他,徑自向寢宮走去。
這一路,不過半盞茶的路程,可是,他卻覺得似是過了百年之久,這些年來的隱藏,原來不過是笑話一場,他的隱忍,他的苦楚,他的無奈,他的心死,在她的眼中,不過爾爾。
鳳傲天當然知曉慕寒瑾如此心思沉重,她是在逼迫着他,讓他能夠正視自己,而不是一味地承受,他不再是那個被她調練的木偶,而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不可一世,恃才傲物的奇才慕寒瑾,她想要的也不過是他的坦誠,他的忠心而已。
二人緘默不語,直到行至寢宮,馮公公連忙迎上前來,“王爺,您勞累了一日,老奴特意備好了滋補的膳食,您要用膳嗎?”
“嗯,擺膳。”鳳傲天看向馮公公,親切地淺笑道。
馮公公連忙命人擺膳,而他則是跟着鳳傲天與慕寒瑾步入寢宮。
側眸,內堂並無鳳胤麒的身影,她擡步,走向書房,便看到他端坐與軟榻上,正在全神貫注地翻閱着奏摺,小小的身影,比起眼前的書案,不過是露出一個腦袋,如今,再加上堆積如山的摺子,只能看到那一雙眼睛。
鳳傲天對於鳳胤麒的感情,來自於這具身體的前身對他的疼愛,她斜靠在門邊,看着他,“看完了多少?”
“王叔?”鳳胤麒聽着聲音,連忙將奏摺放下,騰地從軟榻上站了起來,一臉喜悅地看着鳳傲天。
所有的事情,她盡在掌握之中,她可以對任何人下狠手,可是,獨獨對他,卻生出了憐惜,因着,每次看到他,她的胸口總是有着絲絲的疼痛,冥冥之中,那個死去的鳳傲天是在告訴她,不要對鳳胤麒下手。
鳳胤麒連忙自軟榻上跳了下來,接着撲入她的懷中,“王叔,你了哪裡?爲何現在纔回來?”
鳳傲天擡手,撫摸着鳳胤麒的髮絲,“餓了吧?”
“嗯。”鳳胤麒點頭,拽着她的袖袍,“侄兒聞到飯香味了。”
“嗯。”鳳傲天點頭,接着帶着他轉身離開書房,向前走去。
慕寒瑾似乎回到了以往的模樣,恭敬淡漠地立於原處,等待着鳳傲天的到來。
鳳傲天看着他,卻覺得這個傢伙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怎得就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還是他根本不想明白?故而不再理會他,看向鳳胤麒,“想吃什麼?”
“王叔喜歡吃什麼,侄兒便喜歡吃什麼。”鳳胤麒掛着燦爛地笑容,笑看着她。
她擡眸,看向慕寒瑾,“跟爺鬧脾氣?”
“微臣不敢。”慕寒瑾微微擡眸,恭順地應道,隨即便坐下。
鳳傲天隨即將特意準備給他的湯遞到他的面前,“一日三次,必須準時。”
“是。”慕寒瑾應道,接着端起湯,一口飲下,這次,一如上次一般,飲得太過於急切,猛地咳嗽起來。
鳳傲天搖着頭,無奈地看着他,伸手,輕拍着他的背,“你這發呆,喝湯的毛病總也改不掉。”
“微臣知錯。”慕寒瑾連忙垂首認錯道。
鳳傲天覺得自個這幾日的努力都白費了,他怎得又回到了從前,反而比從前更溫順,讓她眸光一暗,不再理會他。
鳳胤麒看着鳳傲天冷落了他,隨即不悅地注視着她,見她轉眸看着自己,連忙埋怨道,“王叔,侄兒要吃這個。”
鳳傲天執起玉筷,將鳳胤麒所指的菜餚夾起,放在他眼前的碟中,“多吃些。”
“是。”鳳胤麒笑應道,隨即,便用起膳來。
慕寒瑾一直回想着鳳傲天的話,內心溢滿了恐懼,他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感到害怕過,只因,他自認爲自己隱藏地極好,所以,他給自個留有了退路,可是,如今,她告訴他,他這些年來極力掩藏的,在她面前卻無所遁形,就像是他的夢想瞬間破碎一般,他不知他往後該如何走下去,不知自個該因爲什麼活下去,他顯得很疲憊,很無助。
喝下的湯,讓他覺得反胃,心口似是堵着一塊大石,壓得他喘不過起來,他垂首,極力地隱忍着,讓自己不要顫抖,可是,還是抑制不住地感覺到了從腳底直抵心底的寒冷,他猛然一陣心驚,便覺胸口一窒,“噗!”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鳳傲天轉眸,連忙伸手,把着他的脈象,這乃是鬱結之症,怕是,有些東西已經壓抑多年,抑鬱成疾,如今,被她道破,故而,纔會急怒攻心,口吐鮮血。
鳳傲天連忙起身,攬着他的纖瘦的腰際,足尖輕點,飛至內堂,將他放在牀榻上,連忙行至一旁,自匣子內拿出一個白玉瓷瓶,將裡面的丹藥拿出,喂入他的口中。
他目光呆滯,六神無主,像是行屍走肉般地一動不動,鳳傲天無奈地嘆口氣,用內力逼迫着他將丹藥嚥下。
她將他抱起,緊緊地攬入自己的懷中,只覺他渾身透着寒冷,鳳傲天覺得他已經到了死的邊緣,可知,他內心的包袱有多沉重,怕是,這塊大石已經快要將他壓垮。
她看向緩步入內的鳳胤麒,“麒兒,自個用膳,奏摺你且先看着。”
“是,王叔。”鳳胤麒本欲開口說些什麼,可是,看着慕寒瑾如此,也不便多言,只是乖覺的應道。
鳳傲天抱着他,飛身離開寢宮,直奔暖閣,合着衣衫,抱着他一同步入溫泉池內,她依舊緊抱着他,“爺這兩日並未做什麼,以往只管殺人,這下倒好,專門救人了。”
慕寒瑾似是聽到她的話語,微微擡眸,注視着她,淡雅如玉的容顏,甚是慘白,幾近透明,她將他抱得更緊,“爺記得初見你時,只能用‘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來形容,那眼眸中對爺的不屑,當着衆臣的面,絲毫不給爺面子,直言不諱,盛氣凌人的模樣,可還記得?”
慕寒瑾又是微微擡眸,凝視着她,一言不發,似是在回想着。
鳳傲天繼續抱着他,端坐於溫泉池內,不再說話,現在,她覺得任何的話語都是那般的蒼白無力,他有死的意志,卻沒有活着的希望,難道,當真就沒有人讓他有活下去的勇氣?
夜幕降臨,溫泉池內,氤氳密佈,慕寒瑾幽幽轉醒,擡眸,對上鳳傲天凝視着他的雙眸,他眸光微閃,自她懷中退出,接着跪在她的面前,“微臣該死。”
鳳傲天徑自從溫泉池內起身,踏出池內,用內力將身上的衣衫烘乾,轉身,看着依舊跪在池內的慕寒瑾,衣衫緊貼着他瘦弱的身姿,看起來是那樣的羸弱,可是,骨子裡卻透着威武不屈的堅定意志,她想,他是活過來了。
“還不上來。”鳳傲天沉聲說道。
慕寒瑾接着緩緩起身,一步一步走得極其沉穩,接着行至她的面前,跪在她的面前,“請王爺能給微臣半月的時日,微臣自當將所有事向王爺和盤托出。”
“好。”鳳傲天揚聲應道,接着,伸手欲將他扶起。
慕寒瑾微微錯開,徑自起身,恭敬地立於她的身側,“王爺,是您讓微臣回到曾經的。”
“那又如何?”鳳傲天依舊上前,牽着他的手,“即便回到從前,你也是爺的人,難道,爺不能碰嗎?”
慕寒瑾擡眸,眼眸中少了些許的溫和,多了幾分清明,依舊是那淡雅如塵的氣質,可是,卻多了幾分傲氣,他任由着鳳傲天牽着他的手,“能,但,微臣能否拒絕?”
“不能。”鳳傲天當即回絕,“爺讓出回道從前,不過是想讓你拿出你的底牌而已,但,你說爺的人,爺讓你做什麼,你便做什麼。”
慕寒瑾接着垂眸,“既然如此,那微臣又何必回到從前?”
鳳傲天眸光微眯,注視着他,“那就不必回了。”
她鳳傲天從來不受威脅,也從來不會讓她的人對她說一個“不”字,即使,他背後隱藏的秘密,可以有助於她,但,她也要讓他記得,他是她的人。
她伸手,將他攬入懷中,將他身上粘着的衣衫撕碎,他便這樣渾身*地站在她的面前。
慕寒瑾對於鳳傲天有了新一層的認識,那便是,這個人由始至終都過於霸道,她霸道地讓他卸去一切的僞裝,回到從前的模樣,可是,還偏偏霸道地想要讓他服從她,那麼,到底矛盾的是誰?妥協的又是誰?
鳳傲天將慕寒瑾攬入懷中,伸手,將一旁全身的長袍披與他的身上,帶着他,足尖輕點,向寢宮內飛去。
慕寒瑾安靜地靠在她的懷中,適才,他昏迷時,渾渾噩噩之時,耳畔卻迴盪着她的話語,他不懂,爲何一個人能夠做到如此地步,狠毒起來比任何人都殘暴不仁,溫柔起來,卻比任何人都柔情滿溢,可是邪惡起來,卻比任何人都猥瑣,她可以洞悉一切,不動聲色地掌控着所有的局面,可是,爲何,這兩年來,她卻活得如此痛苦?
他恍然覺得,這兩年來,他每每看到她時,她總是面露痛苦,那是壓抑的痛楚,是任何人都無法體會的疼痛,她的心思在外人看起來,便覺得顯而易懂,可是,誰又能真正懂得她的真心?她就像是一個謎團,高深莫測,任何人都無法看破,可是,獨獨,她卻裝出一副所有人都能看透她的假象,她如此做,到底是爲什麼?難道當真是,她有着極大的野心?
他微微擡眸,注視着她,打量着她,黑霧瀰漫,她周身包裹着一層迷霧,讓他看不透,轉瞬,她便帶着他步入寢宮,將他放在內堂,“將衣服換了,來書房。”
“是。”慕寒瑾垂首回道,這一刻,他知曉,他再也沒有退路,只有跟着她的腳步向前走,因爲,他別無選擇。
鳳傲天說罷,轉瞬,徑自去了書房,慕寒瑾見她離開,轉身,步入屏風,將他身上的長袍褪去,換上新的衣衫,走出內堂,緩步向書房內走去。
鳳傲天步入書房,便看到鳳胤麒依舊在認真地翻閱着奏摺,她上前,坐與他的身旁,“可都看完了?”
“嗯。”鳳胤麒點頭,看向鳳傲天,連忙露出一抹欣喜的笑顏,“王叔,侄兒覺得很多事,都無從下手。”
“這便是你要學着的地方。”鳳傲天將眼前的奏摺大致看了一遍,待等到慕寒瑾入內,她冷聲道,“吏部尚書一職,你可想好人選?”
“現今吏部侍郎,嚴培。”慕寒瑾上前,微微行禮,接着便坐與軟榻上,看向鳳傲天,沒有了這些時日看着她的溫順與恭順,而是透着一抹輕狂與自信。
鳳胤麒敏銳地感覺到了慕寒瑾的不同,好奇地打量着他,想要從他的身上找出是何原因,可是,看了半晌,卻正好對上慕寒瑾淡然的雙眸,“皇上,你可覺得此人如何?”
鳳胤麒又是一愣,這纔想起,這吏部侍郎乃是右相邢衍的得意門生,更是右相的乘龍快婿。
“此人性格耿直,不懂變通,若是做吏部侍郎的話,不妥。”鳳胤麒處於職位的考慮,吏部乃是爲了選拔人才,需要的乃是一個老成之人,且不說這嚴培乃是他母后孃家之人,亦是半個皇親國戚,單單這性子,他便覺得不妥。
“那王爺認爲呢?”慕寒瑾隨即問道。
“說說你用他的理由。”鳳傲天不答反問道。
“王爺命微臣全力監督科舉之事,而吏部便是重中之重,只因重要,故而,爲了避免買官賣官現象出現,才應當提拔一位性子剛正不阿之人,而且,還有着別人輕易不敢動的背景。”慕寒瑾看向鳳傲天,顯而易見,他知曉剛剛被大火焚燒的吏部尚書之死的緣由。
鳳傲天看向鳳胤麒,“你可聽明白?”
“嗯,侄兒愚鈍。”鳳胤麒恍然大悟,看向慕寒瑾,謙虛地應道。
“既然如此,便依着你的決定。”鳳傲天側眸,看向慕寒瑾,“關於如何充盈國庫一事,你有何計策?”
“王爺不是已經有了對策。”慕寒瑾溫和的眸光看向鳳傲天,溫聲說道。
鳳傲天挑眉,“你可還有好的?”
“官員貪污的銀子可以吐出來,但,若要讓這些個富賈掏銀子,比登天還難,除非有利可圖。”慕寒瑾淡淡地說道。
“嗯,不錯,繼續。”鳳傲天一面看着奏摺,一面漫不經心地說道。
“只有一句話。”慕寒瑾看向鳳傲天,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
“哪句?”鳳胤麒不禁好奇地問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慕寒瑾慢悠悠地說罷,接着便翻閱着奏摺,手執御筆,仔細地開始批閱着。
“可惜啊,這朝堂中有皇,這商賈中也有王,強龍壓不住地頭蛇。”鳳傲天別有深意地說道。
“擒賊先擒王。”慕寒瑾將手中的奏摺批閱好,遞給鳳傲天
鳳傲天接過奏摺,直接在奏摺上寫下一個準字,便丟在一旁,“如何擒?”
“王爺,此事怕是有些難辦。”慕寒瑾擡眸,看向鳳傲天,“因着地頭蛇來頭不一般,手段不一般,脾氣秉性更是不一般。”
“色誘如何?”鳳傲天邪魅一笑。
“他不愛男色。”慕寒瑾眸光微暗,淡淡地說道。
“爺只會兩種手段,一個便是色誘,若是色誘行不通,只能實行第二種手段。”鳳傲天又將慕寒瑾手中的奏摺翻開,看了一眼,寫上一個準字,丟在一邊。
“是什麼?”鳳胤麒坐在一旁,聽着他們二人打着啞謎,着實覺得自己書到用時方恨少,怎得就沒有多讀些書呢?
“自然是強搶,這可是爺的強項。”鳳傲天擡手,捏着鳳胤麒的臉頰,說道。
“那怕是難上加難。”慕寒瑾又將手中的奏摺遞給鳳傲天,“三大強國,十二小國,遍佈他的銀號酒樓,產地,鳳國不過區區一個小國,更何況,他背後可是有着三大強國中,最強國——玉羅國撐腰,鳳國與玉羅國,豈不是以卵擊石?”
“嗯,不錯。”鳳傲天幽幽地說道,“爺只有兩種辦法,要麼色誘,要麼強搶,既然強搶不成,那便色誘吧,即便他不喜男色,爺便給他送些美女如何?”
“聽聞他最愛乾淨,所到之地,皆是一塵不染,連一絲的灰塵都不能有,但凡是別人碰觸過的東西,他絕對不會用,不論是吃的還是穿的,皆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更何況他不喜女人碰觸,卻也不喜男色,更何況王爺名聲在外,他怕是連您的面都不會見。”慕寒瑾復又說道。
“你的意思是爺不乾淨了?”鳳傲天看向他,“想爺男色後宮三千,何種美男沒有,難道就沒有一樣與他相同的?爺有這麼多美男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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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可還想到其他好的對策?”慕寒瑾不爲所動,繼續批閱着奏摺,接着擡眸,看向他。
鳳傲天轉眸,看向鳳胤麒,眸光微轉,冷笑一聲,“既然不喜男色,也不希望女色,那便是喜歡孩童了,要不麒兒你犧牲一下?”
鳳胤麒聽着,迎上鳳傲天猥瑣的神情,連忙向後退了退,雙手環胸,“王叔,朕可是一國之君。”
“一國之君便要爲民解憂,如今,鳳國已經如此落敗了,你既然是天子,便要救民於水火。”鳳傲天理所當然地說道。
“不行。”鳳胤麒搖頭,接着又往後退了退。
慕寒瑾擡眸,看着眼前的鳳傲天,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淺笑,“他自然不喜歡孩童,王爺,您還是另想他法吧。”
鳳傲天猛地拍着桌子,厲聲喝道,“爺的地盤爺做主,他有玉羅國撐腰又如何,爺就不信治不了他,不就是區區一個皇子嗎?”
“王爺,您既然知曉他的真實身份乃是玉羅國三皇子,便知他是招惹不起的。”慕寒瑾狹長的雙眸透着異常的平淡,淡雅的身姿依舊如初,可是,卻閃爍着闊別已久的華光。
鳳傲天仔細地打量着慕寒瑾,漫不經心地說道,“那又如何,爺連你這難啃的骨頭都治得服服帖帖的,爺便不信,還制服不了他,索性將他搶來,反正,內堂那工具架上的好多新鮮玩意爺還沒用過,就在他身上一一用過,到時,還看他不乖乖就範。”
慕寒瑾執筆的手微微一頓,雖然,鳳傲天說着是玩笑話,可是,他依舊是怕的,對於那刑具上的東西,依舊是他心中揮之不去的陰影。
鳳傲天看着慕寒瑾漠然的神色,輕咳一聲,接着看向鳳胤麒,“躲那麼遠幹嘛,難道本王還能吃了你?”
鳳傲天哭喪着一張臉,看向她,“王叔,你不會將侄兒送去的吧?”
鳳傲天伸手,拍着鳳胤麒的腦袋,“若是他喜歡,也便送去。”
“他肯定不喜歡,侄兒還小,身子都沒長全,沒什麼可看的。”鳳胤麒連忙笑道,接着緩緩靠近鳳傲天的身旁,如今的他,依舊拋卻了那個故作深沉的皇上,而是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只會在王叔面前散發出天真爛漫的孩童。
鳳傲天看向他,“將本王批准的奏摺看一遍。”
“是。”鳳胤麒連忙應道,連忙翻閱着奏摺。
“主子,邊關信函。”寢宮外,一道冰冷的聲音響道。
鳳傲天擡眸,沉聲應道,“拿來。”
“是。”說着,轉瞬,便見兩道密函穩穩地落在鳳傲天的手中。
鳳胤麒眨巴着雙眼,頓時覺得神奇,便覺得那身影閃得極快,連他都不曾看清楚。
鳳傲天接着將密函打開,看罷之後,接着丟給慕寒瑾,“你說我該如何回覆慕寒遙?”
慕寒瑾打開密函,第一封密函,乃是前日攝政王畫得大哥的裸身,而且,在一旁當真畫了那羞人的地方,而且,還附上兩個字,“誰大?”
他緊接着便看到有些墨跡掩蓋的字跡,想來是寫罷,未等字跡乾透,便合上,赫然寫着四個大字,“王爺清楚。”
慕寒瑾手指一抖,差點將這密函丟出去,他不可置信,這真的是大哥所寫?他睜大雙眼,確認這字跡確實出自他的大哥,頓時,險些虛脫,大哥不應當在收到這密函之後直接毀掉嗎?最不濟也是置之不理,爲何會回覆?
他手指抖動地將密函合上,接着打開第二道密函,上面寫着的無非就是這一日的行程安排,更重要的是糧草欠缺一事。
他看到此重大之事之後,方纔將適才看到那四個大字的回覆震驚不已的情緒收斂,擡眸,正好對上鳳傲天饒有興趣地雙眸,他假裝鎮定地將密函重新放在鳳傲天的面前,“王爺,此事微臣不知如何回覆。”
“糧草一事,你有何良策?”鳳傲天直入主題,如今,當務之急地便是解決此事,早先,她便已經料到糧草欠缺,故而,暗中想着對策,如今,慕寒遙既然親自稟報,便知此事乃是燃眉之急,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道理,她亦是明白。
“國庫的糧食所剩無幾,若是現在籌糧,待到所有糧草收齊之後,也許兩月之久,到那時,已經於事無補。”慕寒瑾穩下心神,看向鳳傲天,低聲說道。
“邊關周邊的村子,這兩年來因爲天災,已經顆粒無收,根本無糧可出。”鳳傲天自邊關回京這段路上,亦是將整個鳳國如今的情況詳細地瞭解了一番。
“是,但,有一個地方確實富庶之地,而且,有多餘的糧食。”慕寒瑾看向鳳傲天,“不過,那裡的糧食價格極高,怕是……”
“你說的該不會是盂縣,號稱魚米之鄉之地。”鳳傲天看向慕寒瑾“別忘了,那地方也是那位三皇子的地盤。”
慕寒瑾看着鳳傲天近乎於咬牙切齒的模樣,想着,依着她如今的地位與權力,簡直是呼聲喚雨,什麼奇珍異寶她得不到,可是,獨獨眼下,有一個人卻有着比她更多的財富,更可以說是富甲天下。
只可惜,此人還不是她能輕易拿下,或者是除掉之人。
鳳傲天很不喜歡有這樣的人存在,她討厭受人掣肘,但,依着她如今的行事,一個小小的鳳國,在這大片大陸上,也不過是個彈丸之地,那些強國眼中的小螻蟻而已,根本不值一提。
“爺的東西,遲早會討回來。”鳳傲天眸光微眯,迸射出一抹冷光,看向他,“好了,正事說完,接下來就說說這封密函,你不知如何回覆?”
“不知。”慕寒瑾面色微怔,連忙低垂着頭,繼續批閱着奏摺。
鳳胤麒湊了過來,想要看那密函的內容,卻被鳳傲天用奏摺拍在腦袋上,“看什麼看,看了,你也比不了。”
鳳胤麒仰着頭,不顧頭上被砸的疼痛,不服氣地問道,“不看,侄兒怎知比不過?”
“嗯?”鳳傲天挑眉,覺得這個小傢伙現在是越來越膽大了,竟敢跟她頂嘴。
鳳胤麒見惹得王叔不悅,連忙低垂着頭,輕聲說道,“王叔,侄兒知道錯了。”
鳳傲天接着將密函塞到他的懷裡,“你看了,倒是比比看。”
鳳胤麒陰鬱的臉上,片刻堆起了一朵雲彩,笑嘻嘻地將密函翻開,笑容僵在臉上,隨即便垮了下來,“王叔,是比不上。”
他低頭,瞟了一眼自個的那個地方,唉,他才九歲,確實有點小,接着擡眸,偷偷地像慕寒瑾的身子下面瞟去。
慕寒瑾見鳳胤麒偷看着自己,便知他在想些什麼,連忙扯着衣衫下襬,將自己那處遮擋住,擡眸,看向鳳傲天,“王爺,此事可否到此爲止?”
“看爺做什麼,又不是爺非要看的?”鳳傲天沉下臉來,瞪視着慕寒瑾。
慕寒瑾抵不過她冷冽的眼神,微微垂眸,繼續忙着手中的事務。
鳳胤麒見看不到慕寒瑾的那處,便側眸,看向鳳傲天,順帶着便伸手過去,被鳳傲天抓住,“你要對本王做什麼?”
“王叔,侄兒不免有些好奇,是王叔的大些?還是他們二人的大些?”鳳胤麒眨着雙眼,天真地問道。
“咳咳!”慕寒瑾頓時被鳳胤麒的話嗆到,乾咳着,順帶着擡眸,也隨即瞟向鳳傲天。
鳳傲天見兩道目光直直向她看來,她連忙下榻,起身,背對着他二人,沉聲道,“爺的大小管你等何事?”
“王叔,話說侄兒還從未見過王叔您的呢。”鳳胤麒不依不饒地說道,一雙眸子閃過一抹狡黠。
鳳傲天心中暗罵一句,這個小傢伙,誰說他單純可愛,簡直是個小魔鬼,她的自個當然清楚,何止小,本就沒有好不好?
她冷哼一聲,接着轉身,便看到慕寒瑾眼眸中閃過的幸災樂禍,她眸光一暗,上前,勾起他的下顎,緩緩靠近,直到她的薄脣欲將碰上他的脣,“怎麼,你想試試?”
慕寒瑾心思一顫,連忙斂眉,“微臣不敢。”
“不敢?”鳳傲天冷笑一聲,“爺看你如今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慕寒瑾擡眸,不卑不亢地回道,“微臣的膽子如何,爺最清楚。”
鳳傲天繼而逼近,吻上他的脣,輕咬着他的脣角,鳳胤麒看着眼前的畫面,此時打趣的心情蕩然無存,剩下的只是淡淡的惆悵,不知爲何,他總是不願看到王叔對旁人好,見不得王叔與旁人親近。
他眼眸中閃過一抹憂傷,彷彿是鳳傲天再一次將他拋棄一般,無力地趴在桌案上,“唉,夜深人靜,天乾物燥,王叔,您就不能節制點。”
鳳傲天繼續親吻着慕寒瑾的脣,仔細地品嚐這難得帶着一絲甘醇的甜美,比起這些日子那種淡薄的味道,反倒多了幾分醇香,她知曉,慕寒瑾在慢慢地改變着,也許,不久之後,他會將自己隱藏的表象徹底地撕碎,變成原來的自己。
慕寒瑾不知爲何,被她這樣吻着,卻沒有半絲的厭惡,她的手覆上他的心口時,他還能感覺到微微的心跳,他這是怎麼了?
這是一個纏綿悱惻的吻,鳳傲天離開他的脣,低聲問道,“還想知曉嗎?”
“微臣不敢。”慕寒瑾低垂着頭,掩飾着他低喘着氣息。
鳳傲天滿意地點頭,接着轉身,看着鳳胤麒,“你別忘了來此處是何意,若是不願虛心請教,便回宮去。”
鳳胤麒自然知曉鳳傲天所言不假,連忙自桌案上起身,坐得筆挺,乖順地將眼前的奏摺打開,認真地看着。
鳳傲天覆又坐回軟榻上,不動聲色地翻閱着慕寒瑾批閱的奏摺,接着逐一地做好批註,此間,三人無話,偶爾說上幾句,也不過是朝堂之事。
三更時分,馮公公在外提醒道,“王爺,三更天了,您該歇着了。”
“嗯,傳本王的旨意,明日左右丞相準時早朝,不得有誤。”鳳傲天將最後一封奏摺批註罷,沉聲說道。
“是。”馮公公領命,隨即便命人吩咐下去。
鳳傲天收起奏摺,看向慕寒瑾,接着拿出密函,洋洋灑灑地寫好,擡眸,看向他,“家書要寫嗎?”
“不了。”慕寒瑾看向鳳傲天,如今,他需要做的是,處理自個的事情。
“嗯。”鳳傲天接着將密函隨意丟了出去,看向慕寒瑾,“你猜爺是如何回覆他的?”
“王爺心思深如海,庶微臣愚昧,未能猜透一二。”慕寒瑾將奏摺一一收好,接着下榻,向鳳傲天行禮道,“王爺,該歇着了。”
“你二人且先歇着去罷,爺還有些事。”鳳傲天看向慕寒瑾,如今的性子,她是滿意的,雖然,只是起了小小的變化,卻也是驚人的,她很期待,十五日後,他告訴她的真相。
“微臣告退。”慕寒瑾經過一宿的折騰,早已經筋疲力盡,他能撐到如今,實屬不易,故而,轉身退出書房,徑自行至內堂,退下外袍,只着中衣,便躺與牀榻上,沉沉睡去。
鳳傲天也不在意,自知他今日所受到的內心的掙扎,彷徨,打擊,轉眸,看向鳳胤麒,“麒兒怎不去歇着?”
“侄兒喜歡陪着王叔,王叔不在身邊,侄兒不願與旁人同榻而眠。”鳳胤麒看向慕寒瑾,總覺得彆扭,而且,現在,只剩他與王叔,也不會有人前來打擾。
鳳傲天擡眸,看向鳳胤麒,“那你便陪着本王一塊等着。”
“好。”鳳胤麒求之不得,連忙靠在鳳傲天的懷中,擡眸,笑容滿面地看着她。
皇宮內,邢芷煙吐血之後,便昏迷不醒,如今才漸漸醒來,醒後的第一句話便是,“皇上在何處?”
“太后娘娘,皇上還未回宮。”郭徽立在一旁,略帶悲傷地說道。
邢芷煙眼眸閃過一抹冷厲,“這個逆子,難道在他的眼中,哀家這個母后連一個王叔都比不上嗎?”
“太后娘娘,您消消氣,當心氣壞了鳳體。”郭徽連忙在一旁勸慰道。
邢芷煙杏眸微冷,“都說母子連心,哀家養他這麼多年,賜給他尊貴的身份,他爲何會如此待哀家,莫非,這便是親疏有別?”
“太后娘娘,皇上是您懷胎十月的嫡親皇子,定然不會因爲攝政王,而離您而去的。”郭徽低聲寬慰道。
邢芷煙斂住心神,事情走到這一步,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準備了這麼久,爲的是什麼,絕對不能半途而廢。
她深吸一口氣,眸光碎出一抹冷厲,“計劃都安排妥當了嗎?”
“太后娘娘放心,此事乃是丞相親手置辦的,絕對萬無一失。”郭徽低聲說道。
“兩淮那處可有動靜?”邢芷煙復又問道。
“如今,藍璟書才走了兩日,已經將他前往兩淮之事放出了風聲,想來此次前去兩淮的路上,也不會安穩,到達兩淮,最快也需要十日。”郭徽緊接着回道。
“嗯,攝政王府安排的眼線,讓他們別輕舉妄動。”邢芷煙想起昨夜之事,心中升起一絲的恐懼,這鳳傲天當真是厲害。
“是。”郭徽應道,“不過,這兩日因着攝政王辦下的幾件大事,原本倒戈的官員,如今,有些猶豫。”
“不怕,如今,局勢未定,尚不明朗,再等等。”邢芷煙輕抿着茶,不禁想起鳳胤麒,便覺得心痛,她謀劃了這麼多年,將全部的心血都付諸與他的身上,到頭來,他卻因着鳳傲天,而背叛了她。
“奴才這便去辦。”郭徽應道,隨即便退了出去。
邢芷煙許是想到什麼,接着說道,“明兒早朝之後,你便請皇上過來。”
“是。”郭徽點頭,便退了出去。
邢芷煙徑自躺下,闔上雙眸,再度睡去。
鳳傲天看着時辰,接着擡手,打着響指,便聽到魂冰冷的聲音響起,“主子,已經辦妥,這是賬目。”
“好。”鳳傲天應道,接着,她的手中便放着一本賬本,她打開賬本,逐一看去,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笑意,“可真是不小的收入啊,用這筆銀子,可以解眼下的難處。”
“主子,這是夜魅晞的來歷。”魄緊接着應道。
鳳傲天眸光微閃,接着手中便多出一封信箋,她並未拆開,而是放入懷中,接着伸手,將鳳胤麒抱入懷中,“跟本王就寢。”
“王叔,侄兒怎得從你的身上聞到了陰謀的味道?”鳳胤麒靠在鳳傲天的懷中,淺笑地看着她。
鳳傲天不置可否,接着二人便行至內堂,慕寒瑾睡得極沉,鳳傲天抱着鳳胤麒上了牀榻,徑自睡去。
翌日天未亮,三人便早早起身,慕寒瑾看着鳳傲天,這纔想起自己的官袍因着昨夜之事,已被她撕碎,如今已成灰,他不由得暗自罵了幾句,這攝政王何時才能改了撕衣,如此粗暴的舉動?若是其他衣衫也便罷了,那可是官袍,現下,哪裡還有一模一樣的?
鳳傲天擡眸,看向他眉眼的淡然,淺笑道,“還不穿官袍?”
“王爺,那官袍昨兒個已被您……”慕寒瑾好心地提醒道。
鳳傲天鳳眸微眯,便看到馮公公已經捧着新的官袍走了進來,“王爺,這是老奴命人趕去布造司拿來的官袍錦緞,連夜趕製的官袍。”
“嗯,放着吧。”鳳傲天語氣淡淡地應道。
慕寒瑾轉身,看着眼前的官袍,接着拿起,當真是一模一樣的,雖然是連夜趕製而成,卻完全看不出任何的不妥,穿着甚是舒服,與他的身形更合適。
鳳傲天上前,伸手將官帽爲他戴上,“走了。”
“是。”慕寒瑾垂眸,跟在她的身旁,鳳胤麒率先走出寢宮,坐與龍輦中,而慕寒瑾則跟着鳳傲天坐與皇輦之上。
鳳傲天伸手,將慕寒瑾一攬,二人便躺與皇輦中,“趁着空當,再歇會。”
慕寒瑾側眸,注視着她,見她已然合眸小憩,他頓覺睏意襲來,便也隨着安然睡去,直到一個時辰之後,到達皇宮,方纔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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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傲天伸手,把玩着他胸前的長髮,待他醒來時,四目相對,她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何時學會在爺面前如此毫無戒備地便睡着了?”
慕寒瑾沉默不語,是啊,他何時,看着她的睡顏便能這樣安心地睡去?大概是她回京的第一日,她將自個帶回寢宮的時候,她的身上,褪去了以往那殘暴的氣息,生出了幾分恬淡,能讓人微微靠近,便覺心安的氣息,這樣的她,讓他總是彷徨,不知所措,直到昨夜,她犀利冷酷無情地話語,纔將他自夢中拉出,即使這兩年,他如何地隱藏,終究是逃不過她的掌控,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再做掩飾,他不禁感嘆道,這便是天意吧,天命難違啊。
“又發呆?”鳳傲天沉下臉來,他怎得就改不到這個毛病呢?
慕寒瑾斂眉,低聲道,“王爺,該下輦了。”
“嗯。”鳳傲天傾身,在他猝不及防上,偷吻了他的脣,“記着,下次再發呆,爺便要咬了。”
慕寒瑾微閃着雙眸,面頰染上一抹緋紅,甚是瑰麗,隨着她下了皇輦,便見鳳胤麒負手而立,等着他們。
鳳傲天自然地牽着他的手,一如往常般,三人步入宮中,行至金鑾殿。
百官以左右丞相爲首,恭敬立於堂下,經過這兩日攝政王親政,連連頒下的政策,還有辦下的案子,衆臣亦是不敢鬆懈,生怕一個不小心,便躺着出去。
鳳傲天擡眸,冷眼掃過左相藍楓與右相邢衍,二人不過是幾日未見,面色如常,可見,這幾日當真是在府中頤養天年了。
她接着將手中的賬本直接甩到藍楓的腳下,“左相且先看看,再將賬本一一傳下去,看罷之後說說意見。”
“是。”藍楓應道,隨即,彎腰將賬本撿起,逐一地翻閱着,甚是仔細,但,沒看一頁,依舊沉穩的臉色,亦是變換了幾重顏色。
待藍楓看罷,亦是嚇得一身冷汗,接着將賬本傳給身後的慕寒瑾,他接過賬本時,擡眼,掃過藍楓的臉色,極差,手指亦是微微顫抖着,他便覺得這賬本定然不同凡響,果不其然,當他一目十行地掃過,想着昨夜王爺說是有事要等,原來是在等着這賬本,他一面看着,一面估算着,當真是可以解除邊關的糧草問題。
慕寒瑾將賬本看罷,便傳至身後,身後的官員小心翼翼地接過,又是一一看去,頓時嚇得冷汗淋漓,嘴角打顫,渾身虛脫地將賬本傳至下一個,時間緩緩流逝,待傳至右相邢衍時,左相藍楓這邊站着的官員已經嚇得面色發青。
邢衍接過那賬本,亦是看着其他人的臉色,待將賬本看完,亦是嚇得雙腿發軟,這……這……怎麼會?
他擡眼,正好對上鳳傲天射出的冷眸,更是嚇得差點將手中的賬本掉在地上,硬撐着最後的一絲力氣,將賬本遞給後面的官員。
如此一來,又是過了許久,直到烈日當空,直射入大殿,打在他們身上,似是感覺到了如芒在背,有些官員因着驚嚇,已經暈倒過去。
鳳傲天將賬本收回,冷冷掃過昏倒在地的官員,沉聲道,“殿前失儀,拖出去各打五十大板,罷官抄家,趕出京城,永不錄用。”
“是。”門外的御林軍領命,隨即將已經嚇暈的官員拖了出去,隨即,便聽到大殿外淒厲的慘叫聲,聲聲刺耳。
鳳傲天又是掃過堂下百官的臉色,面色陰沉,“左相,你說說這賬本上的數目可是準確?屬實?”
“回攝政王,一切屬實。”藍楓哪敢說個不字,若是說出口,怕是連性命難保,且不說他一人丟了性命,怕是,這大殿之上能活着出去的也無幾人。
“這些銀兩,除左朝廷發放的俸祿,其餘的便當是你等向本王借的,三日之內,若是不按着上面的數目歸還本王,那本王只好親自去取,不過,本王的手下可最喜歡見血腥,若是弄得個滅門,可別怪本王心狠。”鳳傲天漫不經心地說道。
“臣等定當歸還。”衆臣連忙跪與地上,極力壓抑着內心的恐懼,齊聲回道。
“很好。”鳳傲天收起賬本,輕輕一揮,賬本便落於慕寒瑾懷中,“將所有銀兩交與慕御史處,最後與戶部覈定,收繳入庫。”
“臣遵命。”慕寒瑾連忙行禮道。
鳳傲天緊接着問道,“吏部尚書一職,慕御史可得出人選?”
“啓稟攝政王,臣提議由吏部侍郎嚴培接任。”慕寒瑾揚聲說道。
“皇上以爲如何?”鳳傲天接着擡眸,看向鳳胤麒,沉聲問道。
“衆位卿家認爲呢?”鳳胤麒目視着堂下,冷聲問道。
“老臣無異議。”左相藍楓應道。
“老臣也無異議。”右相邢衍亦是適當回道。
其他衆臣,如今哪還有心思關心這吏部尚書是何人上任,即便是肥差,那也是死得快的位子,他們辛苦攢下的銀子,如今便要付諸東流了,想到這處,更是心疼的緊,他們更未曾料到,這攝政王怎會知曉他們如何貪污的,而且,每筆賬目更是清清楚楚,連一文銀兩的出處都記得明明白白,衆人頓時覺得這攝政王的手段實在厲害,而有些正欲動搖的官員,更是堅定了跟隨攝政王的心思,他們可不想身首異處。
“既然衆位愛卿無任何異議,嚴培何在?”鳳胤麒沉聲喚道,稚嫩的聲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臣在。”嚴培向外跨出一步,連忙跪與大殿中央,除了慕寒瑾,這裡,也只有他不曾貪污受賄,亦是難得。
“嚴培聽旨,即日起上任吏部尚書。”鳳胤麒揚聲宣道。
嚴培連忙謝恩道,“臣遵旨!”
嚴培說罷,並未起身,而是看向鳳傲天,他們心中自然清楚,皇上的旨意要聽得,但最終下決定地乃是攝政王。
鳳傲天微微側眸,冷聲道,“皇上的意思便是本王的意思。”
此言一出,衆臣更是驚訝,尤其是保皇黨的官員,更是有些匪夷所思,聽聞,這兩日,皇上都在攝政王府夜宿,早前,在皇上還是太子時,攝政王與太子的關係甚好,直到,先皇駕崩,皇上登基,攝政王彷彿一夕之間變了個人似的,與皇上更是勢同水火,如今,難道二人重修舊好?
但是,如今,攝政王的心思變幻莫測,他們即便有着滿腹的疑惑,可是,也不敢輕舉妄動,原本,所有的風向已然站在皇上這方,如今,局勢逆轉,他們需要冷靜思考,到底該站在哪一方,纔不會落得慘死的下場。
“臣遵命。”嚴培連忙應道,隨即起身,退在一邊。
“左右二相明日起不必早朝,待處罰過了,方可回來。”鳳傲天說罷,便冷聲問道,“若無要事,便退朝吧。”
“臣等恭送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臣等恭送攝政王!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鳳傲天與鳳胤麒便轉身,離開了金鑾殿。
百官退下,待踏出皇宮,依舊覺得一身冷汗,直到回至各自府邸,才覺自個還活着,有些官員更是當即暈倒在自個府邸門前。
郭徽見皇上下了早朝,連忙迎上前去,“皇上,太后娘娘請您移駕。”
鳳胤麒擡眸,看向身後的鳳傲天,見她並無任何的不妥,便點頭,接着擡步向太后寢宮而去。
慕寒瑾依舊站在大殿外等着她,她緩步行至他的身側,突然覺得這紫色更配他,將他的沉穩與內斂盡數顯現出來,更加的俊美如斯。
今日,她心情極好,終於辦成一件大事,“回府。”
“是。”慕寒瑾應道,她依舊牽着他的手,緩緩下了臺階,陽光灑在他們二人身上,將他們二人的身影拉得極長,直到最後重疊在一起。
鳳傲天與慕寒瑾坐與皇輦中,依舊緩緩地行至在街道上,兩旁依舊安靜,卻透着分外的寧靜,這幾日天色極好,萬里無雲,晴空萬里,若是出去踏青也不錯。
她覺得自己回京之後,除了王府、皇宮,便再未去過其他地方,她側着身,看向慕寒瑾,“你在未入府時,都喜歡去哪裡?”
“微臣素日都喜獨自一人各處走走。”慕寒瑾曾經,甚是喜歡獨來獨往的日子。
鳳傲天凝視着他,“如此美人兒,獨自一人踏青,就不怕被人搶了去?”
“除了王爺,誰有這愛好。”慕寒瑾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成爲一個男寵,更未想到,如今,會與一個男子能夠有着如此親密的舉動。
鳳傲天淺笑道,“嗯,除了爺,誰敢搶?”
慕寒瑾轉眸,掀開皇輦一側的簾帳,看着外面的風景,他被困在王府兩年,已經許久未出去走走了。
鳳傲天伸手,將他攬入懷中,“想出去走走?”
“嗯。”慕寒瑾點頭,“微臣都忘記外面是何光景了。”
“撿日不如撞日,爺今兒個陪你出去走走。”鳳傲天說着,便將簾子放下,自身後的暗格中拿出兩套衣衫,遞給他,“換上。”
慕寒瑾微微擡眸,看向他,“王爺怎會有常服?”
“一早讓馮公公備着的,今兒個正好用上。”鳳傲天將一套淺紫衣衫遞給他,而自個則是穿着一身淺藍。
待換下那透着威嚴的蟒袍,一身雪白長衫,外套一件淺藍長袍,她將玉冠卸下,拿出一條雲錦髮帶,遞給一旁的慕寒瑾,“給爺束上。”
慕寒瑾正換好衣衫,轉身,看着她如今的打扮,不由得一怔,如今的她,卸下了攝政王的威嚴,卻透着雍容華貴的清麗之氣,整個人看起來明豔了許多,尤其是那眉眼間化不開的一抹風情,看着讓人甚是着迷。
他接過那雲錦髮帶,伸手,爲她束上,鳳傲天隨即又拿出一條,將他頭頂的官帽拿下,也爲他親自束上,這紫色當真是極配他的,渾身上下透着讓人不可忽視的清雅之氣。
鳳傲天伸手,牽着慕寒瑾的手,在衆人還未反應過來時,足尖輕點,離開皇輦,她輕吹口哨,便有一匹雪白駿馬飛奔而來。
她帶着他坐與馬上,二人策馬出城。
這匹馬乃是這世間絕無僅有的寶馬良駒,可以日行千里,世間只有兩匹,名爲“傲雪”,鳳傲天好不容易尋得了一匹,還有另一匹不知在何處,相傳,若是這兩匹良駒相遇,那麼,這兩匹良駒的主人便是天定良緣。
鳳傲天頓覺好笑,若是,這兩匹馬的主人都是女子,亦或者是男子呢?難道也是天定良緣?
傲雪極通靈性,難的是,它一旦認主,便一輩子都會對主人不離不棄,故而,這世間,有多少人爲了它,不惜千金散盡,亦或者是雙手沾滿血腥。
鳳傲天尋找腦海着地記憶,真正的鳳傲天很喜歡一個地方,那裡曾是忘卻所有煩惱之地,在那裡,她不但學會高深武功,更是可以不在乎自己是何身份,更重要的是,她可以以女裝自由自在地穿梭,直到母妃殯天之後,她再也不曾來過這裡。
傲雪似是知曉她的想法,故而,飛奔向那個她許久未踏入之地,如今正值清晨,天氣有些清冷,他們正好又是迎風而走,鳳傲天擡起手,袖袍遮住慕寒瑾的面頰,他還未來得及欣賞兩邊的景色,不到半個時辰,便到了一處幽靜的山谷,山谷四周設了毒瘴,乃是防止其他人入內。
鳳傲天牽着慕寒瑾的手翻身下馬,接着將一粒藥丸遞在他的手中,“將這個服下。”
“是。”慕寒瑾看着眼前煙霧瀰漫,暗中思忖着,他對京城四周亦是熟悉,爲何不知,還有這等地方。
鳳傲天牽着慕寒瑾的手,徑自穿過毒瘴,映入眼簾的乃是漫山遍野的花海,耳邊傳來潺潺溪水聲,偶爾夾雜着幾聲鳥鳴聲,花香鳥語,勝卻人間無數。
慕寒瑾眉眼間閃過一抹喜悅,注視着向前走着的鳳傲天,這處地方距離京城已有三百里之遠,地處偏僻,四面環山,樹木茂密,故而甚少有人前來,未曾料到,穿過叢密的樹林,竟然藏着如此幽靜的世外桃源。
鳳傲天帶着慕寒瑾緩步向前,她不由得感嘆道,此處當真是個好地方,沒有仇怨,沒有殺戮,有的只是寧靜安詳。
她突然止步,半蹲着,看着眼前含苞待放的純白花朵,伸手摘下,起身,轉眸,攤開慕寒瑾的手,放於他的掌心,“你可知這鈴蘭的別名是什麼?”
慕寒瑾看着自己掌中的花骨朵,即便是獨自小小的一朵,也透着芳香宜人的優雅清麗之氣,淡淡說道,“接葉有多種,開花無異色。含露或低垂,從風時偃仰。”
他幽幽地yin罷,擡眸,看向鳳傲天,“鈴蘭又名山谷百合。”
“其實,它還有另一個名字。”鳳傲天接着自他的掌心將這小小的鈴蘭拈入指中,嘴角揚起一抹瀲灩風華,拈花一笑,復又輕輕彈指,指尖的鈴蘭便被拋了出去,隨風飄動,雖然渺小,卻無法忽視它的清雅動人,“君影草。”
“君影草。”慕寒瑾重複着她的話語,目視着那被她彈出的鈴蘭緩緩墜落,跌落在另一朵鈴蘭花朵上,仿若它本該就屬於那裡,不曾離開,形影不離。
她轉身,看着慕寒瑾盯着那鈴蘭發呆,她淺笑不語,徑自牽着他向前走去,這裡的景色極美,一紫一藍的身影,似是隱沒在這山谷中,憑添了幾分豔麗。
鳳傲天漫步在山谷內,腳底踩着熟悉的幽靜小路,回憶這記憶中留存着的這山谷的過往,她不懂她明明是明珠,母妃爲何要將她變成龍子來培養?若是爲了這鳳國江山,若是爲了至高無上的地位,那麼,又爲何會是皇兄登基,而非是她?
父皇歸天,母妃殉情,她腦海中迴盪着母妃臨死時的話語,“除了馮公公,你都不得透露自己是女子的身份,否則,天下大亂,你必死無葬身之地。”
那一年,她不過七歲,往後的時光,她日夜都在擔驚受怕中度過,生怕旁人察覺到她的真實身份,莫不是她心懷牽念,愛極了皇兄,怕是,她早已瘋魔。
慕寒瑾側眸,看得出她若有所思,眉宇間溢滿了憂傷,他暗自腹誹,她在想些什麼?爲何會有如此悲傷的神情?
鳳傲天擡眸,吸允着山谷內清新的空氣,轉眸,看向慕寒瑾,“喜歡這裡嗎?”
“喜歡。”慕寒瑾不可否認,如此如詩如畫的仙境,他最是喜歡,若是有朝一日,他可以無憂無慮,將所有包袱放下的話,他亦會尋得這樣一處地方,過着與世無爭,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日子,只可惜,這種希望不過是奢望罷了。
鳳傲天笑看着慕寒瑾,“閒來無事,爺便帶你來這處散心如何?”
“好。”慕寒瑾溫聲應道。
二人似是心照不宣,並無過多的言語,而是並肩漫步在這花海中,穿過小徑,眼前便是一片碧波,鳳傲天隨意坐與地上,眺望着眼前的碧綠湖水,“下次,爺要做一葉扁舟,與你泛舟湖上,你不是極愛吹簫嗎?到時,爺便在湖上聽你吹簫如何?”
慕寒瑾腦海中浮現出那樣的畫面,那應該是怎樣的情形,怕是他曾經都無法想象到的,有一日,他竟然會跟她聊着如此悠閒自得的話語。
鳳傲天正欲說什麼,突覺一道冷風襲來,她伸手便將慕寒瑾攬入懷中,飛身而出,便看到一道黑影向她懷中的慕寒瑾襲來。
她眸光碎出一抹冷寒,盯着眼前的男子,“你到底是何人?”
眼前的男子周身散發着幽暗之氣,依舊如前日那般,戴着鬼魅面具,並未答話,掌風一出,猶如一道閃電,直劈嚮慕寒瑾。
慕寒瑾直視着眼前的男子,不曾見過,爲何,他會接二連三地要置自個與死地?
鳳傲天凝聚着掌力,接着迎上那凌厲的掌風,雙掌相擊,迸發出劇烈的爆炸聲,她足尖輕點,便帶着慕寒瑾飛身離開。
二人坐與傲霜身上,飛奔離開山谷。
慕寒瑾收斂着思緒,靠在鳳傲天的懷中,那個人爲何對他有着濃厚的殺氣,即便,他不懂武功,卻也能感覺到他從內而外透着的肅殺之氣。
鳳傲天也覺得奇怪,那鬼魅男子到底是何人,他的武功絕對在她之上,魂魄二人亦是爲查到他半絲的行蹤,而他怎會知曉這個山谷,如此說來,他在暗中將自己的行蹤瞭若指掌。
此時,他們距離山谷已經有一百里,卻能清晰地聽到那陰森的聲音,“你最好時時刻刻守着他。”
慕寒瑾心神一顫,他到底是誰?
鳳傲天有些氣血不順,竟敢有人武功比她高深,而那人,當她看到第一眼,便心生毀滅之心,此人,爲何要抓着慕寒瑾不放?
二人一路陷入沉思,緘默不語,直到傲霜停下,鳳傲天擡眸,“攝政王府”四個大字甚是醒目,鳳傲天翻身下馬,牽着他的手,陰沉着臉步入寢宮。
馮公公遠遠便瞧見自家主子的火氣,連忙迎上前來,“王爺。”
“何事?”鳳傲天擡眸,看向馮公公,語氣稍微緩和道。
“好些官員前來拜訪慕侍妃。”馮公公自知王爺心情不爽,麻利地回道。
鳳傲天轉眸,冷視着慕寒瑾,“說他沒空。”
“王爺,應當是爲了銀兩之事。”慕寒瑾在一旁說道。
“讓他們將東西留下,滾蛋。”鳳傲天沉聲道,大力一拽,拉着慕寒瑾步入寢宮,接着轉身,伸手,環着他的腰際,抱着他,“竟敢動爺的人,當真是活得不耐煩。”
慕寒瑾猝不及防地被她抱着,如今的姿勢,若是旁人看了,亦是他抱着她一般,他不免有些心慌,卻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怒氣。
他斂去心中的疑惑,溫聲道,“王爺,那人微臣不認識。”
“爺知道。”鳳傲天這一路都在想着此人,不過,他爲何獨獨針對慕寒瑾,這其中必定是有何緣由,但是,她擡眸,注視着他,“想要小命的話,便寸步不離地跟着爺。”
“微臣遵命!”慕寒瑾輕聲應道,“王爺,現下微臣有公務在身。”
“這奏摺也不急在一時,還有,那銀兩清點,便交給馮公公辦就是了,你隨爺出去一趟。”鳳傲天冷冷說罷,復又帶着他向寢宮外走去。
慕寒瑾一怔,想着如今纔剛回來,怎得又要出去,“王爺,要去哪?”
“去尋美人。”鳳傲天語氣不善地說道。
慕寒瑾身形一頓,這攝政王府的美人還不夠多?還要煩勞攝政王出去再尋?他可記得,這府上擄來,亦或者是貢獻的美男,好些攝政王都從未見過,如此一想,便覺得這京中的男子怕是又要遭殃了。
皇宮內,太后寢宮,鳳胤麒微微垂首,立於一側,鳳榻上,邢芷煙半依着,側眸,注視着他。
“母后,您可有何吩咐?”鳳胤麒的語氣甚是平淡地問道。
“麒兒,這江山你要是不要?”邢芷煙杏眸閃過一抹寒光,沉聲問道。
鳳胤麒斂眉,沉默半晌,方纔回道,“朕是皇上,這江山本就是朕的,何來要與不要?”
“你可真的瞭解攝政王的心思?你難道不知,她如今大權在握,對你的皇位亦是最大的威脅,一旦她穩操勝券,你的皇位便岌岌可危。”邢芷煙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看向鳳胤麒。
鳳胤麒思慮片刻,若是幾日前,他定然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這皇位,聽從母后的意思,可是,這幾日與王叔的相處,他們彼此的那份以往叔侄的深厚感情亦是漸漸地拉近,他雖然不是很清楚王叔的心思,可是,如若有一日,王叔想要這江山,想要這皇位,他定然會拱手相讓,只因,她是他最尊敬之人。
“母后,倘若王叔想要,朕自然會給。”鳳胤麒緩緩說道。
“你……你……你可知這皇位來得有多不易?你可知母后在你身上花費了多少心血,寄託了多大的厚望?”邢芷煙頓時氣得顫抖,這便是她悉心教養了整整九年的孩子,如今,竟然能輕易說出如此讓位的話語。
“母后,孩兒坐不坐皇位,對於您真的重要嗎?”鳳胤麒擡眸,注視着邢芷煙,揚聲問道。
“這皇位是你父皇留給你的,定要守住,豈能說讓便讓?更何況,攝政王素日的行徑,使得鳳國江山如今處於危難,她殘暴不仁,怎配稱帝?”邢芷煙恨得咬牙切齒,她悔不當初,若是早知他竟如此,真不應該讓他再接近鳳傲天。
“若是父皇泉下有知,定然會贊同孩兒的做法。”鳳胤麒心中很清楚,父皇在王叔心中的分量何其重要。
邢芷煙伸手指着鳳胤麒,“你是想要將母后活活氣死不成?”
“母后,若您真是爲了孩兒好,便安心養好身體,做太后該做之事,莫有再生事端。”鳳胤麒擡眸,看向邢芷煙,自他登基,他便知曉,母后的心思,他更清楚這皇位對於他來說,不過是枷鎖而已。
邢芷煙未曾料到,一向對她言聽計從的鳳胤麒,竟然會如此待她,她頓時氣得渾身發抖,大喘着氣。
鳳胤麒突然在這一瞬,有些厭惡這皇宮,還有這皇位,如果,時光能回到從前多好,那時的王叔對他甚是疼愛,那時的母后溫婉賢淑,那時的父皇溫潤如玉,可是,如今呢?父皇駕崩,王叔一夕之間性子大變,母后的野心亦是越發的膨脹。
他擡眸,恭敬地朝着邢芷煙行禮,“母后請保重鳳體,孩兒告退。”說罷,便轉身離開。
邢芷煙眼睜睜地看着鳳胤麒離開,她眸光閃過一抹冷厲,一掌拍在鳳榻上,“好,好,這便是她養的兒子。”
“太后娘娘,皇上不過是一時被攝政王迷了心竅,日後,他定然會明白太后娘娘的用心。”郭徽在一旁勸慰道。
“哀家可以立他,便能廢他。”邢芷煙厲聲道,“派人盯着皇上,且莫讓他壞了哀家的大事。”
“是。”郭徽應道,隨即便退了出去。
鳳胤麒踏出太后寢宮,擡眼,望着這萬里無雲的天空,偌大的皇宮,他突然感覺無比的孤寂,他加快腳步,向前走着,“擺駕去攝政王府。”
“是。”德福在一旁應道,隨即便命人備着。
……
此處乃是京城最繁華的的街道,商鋪林立,往來商客衆多,街道兩旁擺放着各色的攤位,鳳傲天一手搖着手中的摺扇,信步遊走在街道上,看着街道兩旁的風景。
慕寒瑾顯然不習慣與如此喧鬧的地方,他已經許久未在如此人多的地方走過,故而,有些不自然,側眸,便看到鳳傲天嘴角掛着魅惑的笑容,清理俊秀的容顏,一身淺藍錦袍,手執摺扇,極像一位附庸風雅的貴公子。
因着他們二人出衆的外面,即刻引來了不少人的目光,鳳傲天卻不以爲然,反正,他們都不識得她,依舊自顧地閒逛着。
慕寒瑾距離鳳傲天半步,跟在她的身側,顯然不太適應如此的目光,不過,想起昨夜發生之事,他連忙斂去心中的不適,淡漠地向前走着。
鳳傲天“啪”地一聲收起摺扇,看着眼前的酒樓,“就這家。”
慕寒瑾擡眸,看着眼前的酒樓,上面明顯標着一個“衛”字,他眸光一閃,知曉鳳傲天前來的目的,不緊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側,二人擡步入內。
迎面便有一名小二熱情招呼道,“兩位客官,雅座還是單間?”
“給爺一個靠窗的單間。”鳳傲天的聲音若是隱去那冷寒之氣,聽起來是極悅耳的,透着一股清雅。
慕寒瑾看着那小二連忙迎着他二人上了二樓,接着來到雅緻的單間,街道外面的景色一覽無餘。
鳳傲天把玩着手中的摺扇,看着窗外,輕飄飄地說道,“將你這店內最拿手的都給爺來一份。”
“好嘞,客官您稍等。”小二揚聲道,斟了茶,便退了出去。
鳳傲天轉眸,看向慕寒瑾,“可發現這條街有何不同?”
“幾乎有一半都被三皇子壟斷。”慕寒瑾接着回道。
“那還有一半呢?”鳳傲天緊接着問道。
“還有另一半,不是這京中稍有地位與品級的官員私下的產業,亦或者是一些商賈的分店。”慕寒瑾親自斟茶,將茶杯遞給鳳傲天。
她伸手接過,輕抿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邪魅,接着看向窗外,“一半對一半,爺還是有勝算的。”
“爺,您不怕他翻臉?”慕寒瑾想着這三皇子的脾氣可是大得很,若是當真做了,怕是,整個鳳國的經濟又會陷入一場大風波中。
“這本就是爺的地盤,爺的東西,還用不着假借他人之手。”鳳傲天如今做的不過是個開始,她要讓鳳國徹底地屬於她,不論是經濟還是人才。
“若是如此的話,那糧草該如何?”慕寒瑾復又問道。
“此事不急。”鳳傲天悠閒說道,接着拿起茶杯,又輕抿了一口。
慕寒瑾沉默不語,他大約能猜出她心中的算計,但,具體要如何,也只有天知地知,她自個心知肚明。
不到片刻,小二便端來了飯菜,整整一桌,看着倒甚是精緻,鳳傲天執起筷子,看向慕寒瑾,“待會陪爺尋美人去。”
慕寒瑾執起筷子的手微微一頓,擡眸,看向鳳傲天,如今,除了芙蓉閣,哪裡還有美人?
“你可知芙蓉閣?”鳳傲天看向慕寒瑾,隨意問道。
慕寒瑾看向她,“略有所聞。”
“去過嗎?”鳳傲天緊接着問道。
“去過幾次。”這京中的貴公子,但凡有些身家的,若是不去這煙花之地,怕是會遭人非議,而他前去,也不過是被硬拖着去的,到了那裡,看着那些鶯鶯燕燕,也便沒了興趣。
鳳傲天挑眉,看向慕寒瑾,“可有*一度過?”
慕寒瑾正喝着湯,聽聞,便被湯嗆到,連忙咳嗽起來,頓時,臉上染上一抹緋紅,也不只是咳嗽的過於用力,還是害羞。
“微臣一向潔身自好。”慕寒瑾止住咳嗽,看向鳳傲天,低聲說道。
“那……你還是處子之身?”鳳傲天挑眉,微微湊近他,問道。
慕寒瑾面頰更紅,“嗯。”
“要不爺今晚尋個美人,給你破了?”鳳傲天拍着他的肩膀,好心建議道。
慕寒瑾身形一顫,擡眸,看向她,那言語中自然不是開玩笑,但,着實讓他驚嚇了不少,昨夜的話他可是聽得真真切切,一個表妹,便讓她大動肝火,若,真尋個女子,與他*一刻,她定然會將整個芙蓉閣都給燒了。
“微臣不敢。”慕寒瑾連忙應道。
鳳傲天又靠近他,看似二人不過是在閒聊,鳳傲天的手已然探入衣襟,輕撫着他凝脂般的肌膚,“當真不敢?”
“是。微臣生是王爺的人,死是王爺的鬼。”慕寒瑾強忍着鳳傲天的撩撥,低聲說道。
“那既然你不敢,爺自個尋樂好了。”鳳傲天自然地收手,接着起身,放下一錠銀子,“走吧,爺倒要去見識見識這京城第一青樓,是何等的氣派。”
慕寒瑾連忙起身,頓時鬆了口氣,便覺得自個何時才能脫離她的魔掌,她太過於陰晴不定,而且,還很記仇。
他徑自跟上,二人走出酒樓,鳳傲天興致盎然地向芙蓉閣方向走去。
酒樓內,掌櫃見鳳傲天離開之後,連忙上了二樓,便見飯菜微動,一道慵懶地聲音自隔壁單間傳出,“她的膽子很大。”
“是。”四喜垂首應道,隨即退了出去。
鳳傲天擡眸遞給貓公公一個眼色,貓公公幹咳了幾聲,行至鳳胤麒的身旁,“安王,您既然醒了,便不方便待在帝寢殿。”
鳳胤麒擡眸看着貓公公,又看向鳳傲天,頓時眼淚汪汪地看着她,“王叔,若是知道如此的話,我寧願一輩子不醒來。”
他說着便下了龍榻,一溜煙衝出了寢宮。
鳳傲天看着他消失的背影不由的嘆了口氣,轉眸看着他們幾人,“你們今晚在何處歇息?”
“你不是要翻牌子嗎?”無風在一旁涼涼地說道。
“那便翻牌子。”鳳傲天也不客氣,接着便讓貓公公前去準備牌子。
冷千葉與慕寒遙正好走了進來,聽着大殿內傳來熱鬧的笑聲便知曉發生了何事,二人對看了一眼,疾步入了寢室,便看見鳳傲天已經被圍了起來。
鳳傲天躺在龍榻上,冷千葉與慕寒遙上前看着她,“皇上醒了?”
“你們去何處了?”鳳傲天笑着問道。
“去了一趟軍營。”冷千葉溫柔地笑道。
“恩。”鳳傲天點頭道,“過來讓我瞧瞧。”
慕寒遙冷峻的臉上難得有了笑容,見她剛醒來便這樣打趣他,不由得應道,“皇上心情甚好。”
“過來。”鳳傲天衝着他勾手指。
慕寒遙笑着上前,鳳傲天順勢握着他的手打量了片刻,“這幾日沒歇息好?”
“還好。”慕寒遙笑着應道。
鳳傲天擡眸看着他們,“都沒有歇息好,算了,今夜都回去歇息吧。”
“爺,您醒了?”一道嬌媚的聲音響起,遠遠便看見一陣風吹了過來,接着便越過慕寒遙,撲入鳳傲天的懷中。
鳳傲天低笑道,“你這是去哪了?”
“墨顏閣的事。”夜魅晞如今哪裡有心情關心其他,滿心都是鳳傲天。
鳳傲天笑道,“看來今夜你們都不想好好歇息?”
“想。”衆人應道。
“那爲何不去歇息?”鳳傲天挑眉問道。
“等着你翻牌子。”無風繼續說道。
衆人笑着應道,看向鳳傲天時,不禁多了幾分的笑意。
鳳傲天見貓公公已經端着盤子走了過來,上面歇着衆人名字,鳳傲天逐一地看了一遍,而後將牌子翻了過去,而後又將順序打亂,接着閉上雙眸,“一人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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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耐噠們,“爺”寫了整整一年,現在終於大結局了,有太多的捨不得,好在還有番外,親們可以關注檸檬的另一本新文《女帝太狂之夫君撩人》也是恩批哦,同樣精彩,等待着瓦的番外,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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