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無雲一雙明亮的雙眸閃過一抹算計得逞的幽光,接着無力地趴在桌子上,擡眸,懶洋洋地看着鳳傲天,“王爺,他們都有院落,爲何臣沒有?”
鳳傲天側眸,看向邢無雲,“想要院落?”
“嗯,不然,臣睡哪?”邢無雲微微擡着雙眸,看向鳳傲天向她逼近的冷眸,依舊是一副懶散的架勢。
鳳傲天眉眼微彎,接着擡手撫摸着他發間的束帶,接着輕輕一扯,如墨的髮絲散落,披在身上,她勾起一縷,把玩着,“爺的院落可都是給爺的美人兒的,你嘛……”
邢無雲伸手,將鳳傲天的手拍了過去,將自己的髮絲收攏,接着用髮帶束好,“既然,王爺不給臣院落睡,那臣便走了。”
接着起身,擡步向外面走去。
鳳傲天也未攔阻,想着他到底是個什麼心思,一會避她如蛇蠍,一會有又黏在她身旁,還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邢無雲也覺得自個這是擺明在犯賤,怎得突然就說出那樣的話了,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傻子都能聽明白,那不是在暗示着她什麼?
他有些鬱卒地飛身離開攝政王府,慢悠悠地晃盪在街道上,接着回了酒樓,衛梓陌已經去歇息了,而他則是回了早先預備好的房間,躺在牀榻上,卻是翻來覆去的睡不着,乾脆一腳踢開錦被,煩悶地走出房間,坐在院落裡面擡眼看星星。
慕寒瑾看向鳳傲天眉眼間的冷厲,他眸光閃過一抹黯然,對於邢無雲,如今的他亦是越發的看不透,也許,他們的心裡都隱藏着各自的秘密罷了。
藍璟書看向鳳傲天與慕寒瑾,如今的他,已經做完了該做的事情,也是時候退出去了,接着恭身道,“王爺,臣先告退。”
鳳傲天看着藍璟書,再看向慕寒瑾,淺笑道,“你不是說津軒閣內的芙蓉開了嗎?今兒個爺有心情,便前去一趟如何?”
藍璟書擡眸,注視着她勾着笑意的容顏,垂首道,“是。”
慕寒瑾看向藍璟書,又看向鳳傲天,計算着日子,明兒個又是他吐血的日子,他笑着說道,“王爺,明日臣要回一趟‘風’族。”
鳳傲天挑眉,看着他,“明日你又要吐血,去那處做什麼?”
“這些日子因着一直抽不得空,便未回去,好些事也需要臣去處理。”慕寒瑾眉眼微彎,眸光淡淡地說道。
鳳傲天沉默片刻,接着看向他,“有些事情,若是你不願說,爺也不多問,但是,最好不要等到爺發現之後,你才說是實情,否則的話,爺身邊是不會要一個對爺不誠心的人。”
慕寒瑾隱藏與袖中的微微一蜷,眸光閃過一抹輕柔,“王爺,臣並未隱瞞什麼。”
鳳傲天不再說話,上前,牽着他的手,“明日早朝之後,你便去吧。”
“多謝王爺。”慕寒瑾看着她,她越是如此,他越是不能說出實情,就讓他帶着這個秘密,一直安靜地陪着她,直至生命的終止。
鳳傲天也不再多言,接着起身,一手牽着慕寒瑾,另一隻手上前,握着藍璟書的手,離開寢宮,三人漫步在王府內長廊內,月淡風清,晚風吹拂着三人的青絲,約莫半柱香的時辰,便行至津軒閣。
候在院外的靜喜,等着主子回來,遠遠便看到三人,連忙掌燈,迎上前去,“奴才參見王爺,慕侍妃。”
鳳傲天點頭,接着向前走去,津軒閣比起清輝閣,卻是不同的景象。
剛步入院內,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片深紅色的芙蓉,鳳傲天上前一步,看着滿院的芙蓉,低笑一聲,“三醉芙蓉,如此稀有的珍品,竟在你這處能瞧見。”
藍璟書微微福身道,“是臣親自栽種的,如今已是第二次開花。”
“嗯,別有一番美妙。”鳳傲天轉眸,看向藍璟書,難得他有如此高雅的情趣,這三醉芙蓉,清晨開白花,中午花轉桃紅色,傍晚又變成深紅色,故而,難栽種,他竟然能培育活,而且,開得如此旺盛鮮豔,還真是不易。
慕寒瑾看着眼前的芙蓉,緩緩上前,立於鳳傲天身側,擡手,輕觸上眼前的芙蓉花瓣,低吟道,“冰明玉潤天然色,淒涼拚作西風客。不肯嫁東風,殷勤霜露中。綠窗梳洗晚,笑把琉璃盞。斜日上妝臺,酒紅和困來。”
鳳傲天挑眉,看向他,“爺記得上次,你在那菊花圖上題詞,今兒個,便將你吟的題上吧。”
慕寒瑾這纔想起,那副菊花圖來,復又想起當時的畫面,如玉的臉上蒙上一層粉色,當真是水邊無數木芙蓉,露染胭脂色未濃。正似美人初醉着,強擡青鏡欲妝慵。
藍璟書已經命靜喜前去備文房四寶,擡眸,看着花前月下的二人,溫潤如玉的雙眸,閃過一抹淡然,在他看來,如今的日子,比起那兩年來,已經算是再好不過的了。
鳳傲天轉眸,對上藍璟書看向他們的雙眸,那眸光中的釋然,她掌心輕輕一揮,藍璟書的身體便向前一傾,倒在了她的懷中。
她低頭,看着他映照在月光下的模樣,說不出的淡月齊華,如此看着,倒是有幾分的明豔。
藍璟書亦是對上她冷如寒潭的鳳眸,卻透着深不見底的幽光,讓他忍不住地打了一個寒顫,不敢動彈。
鳳傲天低聲一笑,擡手,指尖劃過他溫潤的脣,擡眸,看向慕寒瑾,“他的脣摸起來比你的暖和。”
慕寒瑾微微一怔,隨即,淺笑道,“王爺,你是在說臣的脣很冷嗎?”
“透着乾爽。”鳳傲天點頭,接着低頭,印上藍璟書的脣,不似慕寒瑾的冰涼,也不似夜魅晞的嬌豔,也不似邢無雲的滑潤,倒像她習慣撫摸的暖玉,甚是舒服。
藍璟書從未被鳳傲天如此地吻過,他依稀記得,她第一次吻自己的時候,依然是那個山洞內,她用脣喂自己藥汁,還是第一次,用手撫摸着他……
他如羽扇般的睫毛蒙上一層水霧,目光怔怔地注視着她微眯着的雙眸,他如今覺得自個已經失去了知覺,感覺自個的身體在飄着……
鳳傲天離開他的脣,順帶着添了一下,似是在品嚐着,看向慕寒瑾,“果然,不一樣。”
慕寒瑾看着鳳傲天如此的神情,低聲笑道,“王爺,你是在嫌棄臣的嗎?”
鳳傲天挑眉,“你說呢?”
“臣看是了。”慕寒瑾說着,轉身,看向眼前的芙蓉花,再看向一旁的文房四寶,“王爺,讓璟書爲你作畫吧。”
“好。”鳳傲天鬆開藍璟書,看着他呆愣着,嘴角一勾,伸手,拍着他的肩膀,“寒瑾啊,你這發呆的毛病,如今轉給他了。”
慕寒瑾看向藍璟書,心下了然,有些事情,終歸發生的還是會發生,進入這攝政王府的,能有幾個人是完好無損地活着出去的?如今,王爺雖然已經不是原來的她,可是,他們這些個人,豈能是說離開便能離開的。
藍璟書聽着,連忙垂首,臉上染上一抹紅暈,接着轉身,行至靜喜已經備好的文房四寶面前,接着提筆,看着眼前的芙蓉花,卻總是落不了筆,腦海中浮現的皆是鳳傲天的笑容,月下的她,更加的俊秀,讓他忍不住地想要將她也畫入畫中。
鳳傲天看着他站在原地不動,接着上前,站在他的身後,一手覆上他放在紙上的手,另一手則是與他一同緊握着筆,接着二人便如此親暱地相擁着,藍璟書整個人就像是跌入了深淵之中,一時間,素手無措,他低頭,看着握着他手的那白皙修長的手指,就像是帶着某種魔力,將他的心也牽扯着,手隨着她而動着,不一會,紙上便渲染出一朵芙蓉花,鳳傲天鬆手,接着說道,“剩下的你來畫。”
藍璟書低頭,看着畫上的芙蓉花,雖然只是一朵,卻像是有千萬朵若隱若現,他亦是將心神映入了畫中,接着落筆,專注地畫了起來。
鳳傲天側眸,看向慕寒瑾,臥於一側的搖椅中,“給爺吹一曲。”
“是。”慕寒瑾應道,便看向靜喜,他連忙步入屋內,拿出一支白玉簫來。
鳳傲天低聲一笑,“你二人還真是形影不離啊。”
慕寒瑾接過白玉簫,接着翩然轉身,月白長袍隨風而動,比起夜空中那皎潔的月光,更是風姿霽月,轉眼,他已然立在一棵柳樹下,身子微微斜倚,月光清清,淡雅如玉的身姿,丰神俊朗,透着超凡脫俗的淡然。
簫聲悠揚低沉,清風幾許,人吹彩簫去,天借綠雲迎,曲在身不返,空餘弄玉名。
鳳傲天愜意地搖晃着搖椅,耳邊簫聲迴盪,花香四溢,一曲終了,慕寒瑾手腕一動,輕揮袖袍,玉簫轉動,他緩步前來,行至鳳傲天面前,半蹲着,靠在她的身側,“王爺,臣吹完了。”
“嗯。”鳳傲天點頭,睜開雙眸,便看到藍璟書已然收筆,接着看着眼前的畫像,亦是一怔,擡眸,看向鳳傲天正饒有興趣地看着他。
他連忙垂首,恭敬道,“王爺,臣已作好。”
“嗯。”鳳傲天淡淡地應道,接着在搖椅上起身,牽着慕寒瑾的手,不緊不慢地向前走去,擡眼,便看到眼前的畫,芙蓉錦繡,不過,卻獨獨多了一人愜意安踏的身姿。
鳳傲天看着這幅畫,側眸,看向慕寒瑾,“將那首詞添了。”
“是。”慕寒瑾將玉簫放在一側,接着提筆,將適才吟的那首詩詞寫下,鳳傲天在一側提筆道,“心之所向,身之所往。”
藍璟書作畫時,亦是隨着自己的心境而作,適才,他腦海中浮現出的便是眼前的畫面,故而才畫下,看着鳳傲天落下的尾款,眸光閃過一抹異樣。
“過幾日,便去清輝閣,將海棠畫了。”鳳傲天看向藍璟書,淺笑道,低頭,在他的脣角劃過,“兩淮時,你可是讓爺給你畫像的。”
藍璟書連忙垂眸,便覺得今夜的天氣格外的熱,他緩緩向後退了一步,“臣恭送王爺。”
鳳傲天揚聲一笑,牽着慕寒瑾的手,轉身,離開了津軒閣。
藍璟書如同雕塑般站在原處,呆愣了許久,直到一陣冷風吹過,他才被驚醒,接着垂眸,看着眼前的畫像,上面的人,還有那尾款,擡起手指,覆上自己的脣,他連忙捲起眼前的畫卷,接着轉身,步入了房內。
鳳傲天與慕寒瑾並排走在回寢宮的路上,“明日,你大不必躲開爺,爺不逼你便是了。”
慕寒瑾心中一暖,自然知曉她知道自個明兒個是不想讓她窺探到什麼,想及此,他停下腳步,張開雙手,將鳳傲天抱入懷中,深吸着她身上獨特的氣息,“王爺,臣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給了王爺,臣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王爺,不論隱瞞着什麼,也都是因爲臣的心裡只有王爺。”
鳳傲天環上他清瘦的腰際,下顎抵在他的柔弱的肩膀上,比起之前,他又清瘦了許多,她突然感到一陣心疼,沉聲道,“你若是再瘦下去,爺便將你丟了。”
慕寒瑾溫聲一笑,接着說道,“臣不會再瘦了。”
翌日,依舊如往常一般,邢無雲一早便趕到了攝政王府,大步流星地步入了寢宮,坐在鳳傲天的身側,安靜的用着早膳。
鳳傲天側眸,看着他,“喂,你昨夜去青樓了?”
邢無雲一怔,側眸,看向她,“衛梓陌那的牀睡得不舒服。”
“那可是京城最好的酒樓。”鳳傲天接着說道,“喂,幹嘛總是跑到爺這裡用早膳,衛梓陌餓着你了。”
“衛梓陌那的很難吃。”邢無雲側眸,看向鳳傲天,心裡有些煩躁,都不知自個這個怎麼回事,就是覺得攝政王府的什麼都比衛梓陌那裡的好,看來他是中邪了。
“昨夜在宮中沒看到有趣的事兒?”鳳傲天看向邢無雲,慢悠悠地說道。
“王爺都知曉,還問臣做什麼。”邢無雲悶悶不樂地回道。
鳳傲天看着他如此的模樣,一腳向他踹去,卻被邢無雲擋開,接着擡頭,看着她,“王爺,幹嘛對臣動腳?”
鳳傲天擡手,又一掌打向邢無雲,沉聲道,“爺不但動腳,還動手。”
邢無雲挑眉,接着起身,喝下最後一口湯,接着恭身道,“臣先告退。”說罷,便轉身,離開。
鳳傲天看着他,“喂,這小子怎麼了?”
“不知。”慕寒瑾與藍璟書對看一眼,齊齊搖頭。
鳳傲天冷哼了一聲,接着用罷早膳,便看向慕寒瑾,“鳳千凝是怎麼回事?”
“王爺,您忘記了?”慕寒瑾緊接着問道。
“不記得。”鳳傲天搖頭道,在她的印象中,好像沒有這麼個人。
“她是您的皇妹,不過,她的生母是個不受寵的妃子,住的寢宮又比較偏僻,素日,又甚少出入寢宮,兩年前,先皇本想着讓她前往棲國和親,可是,先皇突然駕崩,而她也不知怎得,生了一場大病,便變得癡呆,除了一位老嬤嬤和兩名宮女伺候着,幾乎是無人問津。”慕寒瑾仔細地回道。
鳳傲天想着,“鳳千凝爲何深夜潛入太后寢宮,作弄太后呢?”
“這個,臣便不知了。”慕寒瑾搖頭道。
“臣知道。”去而復返的邢無雲隨即坐在她的身側,說道。
“你不是滾了嗎?”鳳傲天看着邢無雲適才陰鬱的臉,如今,已然烏雲散去,變得晴空萬里,想着此人還真是變得夠快。
“王爺,那千凝公主應當是在裝傻,而且,她刻意幾次三番地出現在臣的面前,必定是通過臣來告訴王爺一些事情。”邢無雲看向鳳傲天,接着說道,“那日,她突然拉着臣,接着,她身側嬤嬤便提了太后兩個字,千凝公主便嚇得跑了,此事,臣當時也覺得奇怪,但,卻不願多管閒事,故而,並未深究,但是,昨夜發生之事,讓臣覺得千凝公主似是知曉了太后的秘密。”
鳳傲天沉着臉,看向邢無雲,“如今,宮中佈滿了太后的眼線,而本王若是前去的話,必定會引人注意,今夜,你將她帶來。”
“是。”邢無雲點頭,接着起身,“那臣告退了。”
“嗯。”鳳傲天看着邢無雲離開的身影,“走吧。”
慕寒遙天未亮,便到了河對岸,接着便整頓了人馬,看向地形圖,嘴角勾起一抹難得的笑意,“嗯,不錯,沿着這條路,不出三日,便能到達西南。”
冷沛涵站在一旁,將水遞給慕寒遙,“寒遙哥哥,喝口水。”
慕寒遙看向冷沛涵,擺手道,接着看向李肅,“且先歇息一個時辰,再出發,期間可有士兵身體不適的?”
“並無。”李肅搖頭道,笑着說道,“攝政王送的藥當真厲害,竟然無一個人有暈船的反應。”
慕寒遙想着她能夠在千里之外,還有決勝千里,將這處的情形探個明白,更是設下了計謀,想起在兩淮時的情形,轉眸,看着眼前的士兵,雖然,經過一夜的沉船,可是,各個卻還是精神抖擻,並無半點的疲累,他眼角的笑意深深。
李肅看着眼前的慕寒遙,又是低聲一笑,“將軍,末將先去準備了。”
“嗯。”慕寒遙點頭,繼續看着地圖。
冷沛涵站在一旁,看着慕寒遙的神情,想着,每當提起攝政王,他的神態便會變得不一樣,她眸光閃過一抹低沉,想起寒瑾哥哥說過的話,難道她當真要放棄嗎?可是,她心裡真的不想。
慕寒遙側眸,看向冷沛涵,低聲問道,“你可堅持得住?”
“嗯。”冷沛涵點頭,接着低聲問道,“寒遙哥哥,你是知道我的個性的,向來不會怪外抹角,我能問你幾件事嗎?”
“嗯,你問吧。”慕寒遙點頭道。
“在寒遙哥哥的心裡,可有喜歡過我?”冷沛涵雖然有些害羞,可是,卻沒有半死的扭捏,低聲問道。
“我一直拿你當小妹妹看待。”慕寒遙亦是毫不掩飾地回道。
“那寒遙哥哥對攝政王呢?”冷沛涵眉眼閃過一抹黯然,緊接着問道。
“她是君,我是臣,君君臣臣,僅此而已。”慕寒遙看向冷沛涵,沉聲說道。
冷沛涵注視着慕寒遙,不禁嘆了口氣,“我不過是有些不甘心而已,覺得自個一直喜歡着寒遙哥哥,這些年來,又不得空見你,如今,不過是想當面問清楚,如此的話,也可斷了我的念頭,既然寒遙哥哥對我是無心的,那,我日後便當寒遙哥哥的妹妹可好?”
慕寒遙伸手,摸着她的頭,“你本來就是我的妹妹。”
冷沛涵雖然傷心,卻不是個拖泥帶水的性子,不過是心裡有了這個結,一直糾纏着,如今,既然問明白了,也不會再糾結下去。
“寒遙哥哥,不過,我還是要跟着你去西南,我雖然是個女子,但,也想要像哥哥和寒遙哥哥一樣,上陣殺敵,而不願整日鎖在閨閣中,做一些嬌柔做作的事情。”冷沛涵看向慕寒遙,揚聲說道。
慕寒遙看向冷沛涵,低聲一笑,“唉,跟你哥哥一個樣。”
“那是。”冷沛涵燦爛一笑,“不過,寒遙哥哥,那攝政王還真是不簡單,如今鳳國可謂是千瘡百孔,未料到她還是能有如此的手段,我倒是對她甚是佩服,雖然,我曾經真的恨極了她。”
慕寒遙看向冷沛涵,想着一個女子都能說出對她如此的評價,那麼,他呢?
稍作整頓之後,慕寒遙便帶着人馬向西南前進。
鳳傲天下了早朝,並未回王府,而是去了衛梓陌那處,既然說要搶,那便要做好準備才行,想着上次見面,乃是深夜,倒真沒看清楚衛梓陌的容貌。
慕寒瑾與藍璟書依照往常,先去督察院公幹,接着便回王府批閱奏摺。
“科舉之事,如今可都定下來了?”藍璟書坐與馬車上,看着手中的文函,問道。
“還是不足。”慕寒瑾搖頭道。
藍璟書看着他,“莫非真要讓女子入朝爲官?”
“王爺的意思是。”慕寒瑾看向藍璟書,“若當真讓女子入朝爲官,估計,又要出現一些變化了。”
“自然是。”藍璟書微微蹙眉,“首先,我便覺得不舒服。”
“有何不舒服的?”慕寒瑾挑眉,看着他,低聲問道。
“女子本就應該在家相夫教子,溫柔可人才對。”藍璟書淺笑道。
“那你覺得哪種女子適合在朝堂之上?”慕寒瑾擡眸,看向藍璟書,溫聲問道。
藍璟書順着慕寒瑾的話,想起兩淮時,鳳傲天穿着女裝的模樣,明豔動人,絕色傾城,嫵媚中透着冷冽的氣質,讓人遠遠看去,便想要臣服在她腳下的錯覺,若是這樣的女子入朝爲官,他定然願意。
“在想什麼?”慕寒瑾看着藍璟書發呆,想起昨夜鳳傲天所言,接着低笑道,“你如今怎得也學會發起呆來了?”
“沒什麼,就是想起兩淮時王爺身着女裝的情形。”藍璟書看向慕寒瑾,溫潤如玉的容顏閃過一抹淡淡的不自然。
慕寒瑾先是一愣,接着看向他,“王爺穿女裝?爲何?”
“查案。”藍璟書說道,“你大哥和夜魅晞也看見了。”
“我倒是想看看。”慕寒瑾感興趣道,“王爺男扮女裝的模樣如何?”
藍璟書看向他,“待王爺穿了,你自個看便是了。”
“你覺得還會有這等可遇不可求的機會?”慕寒瑾有些遺憾地說道。
“我只能說,若是有女子入朝爲官,當如是。”藍璟書給予最中肯的評價。
慕寒瑾雲眉微挑,看向藍璟書,“待會回去畫下來給我瞧瞧。”
藍璟書一愣,“畫下來?我可還稀罕這小命呢。”
“不要讓王爺看到便是了。”慕寒瑾看向藍璟書,“我是很難想象王爺身着女裝會是何模樣,可惜,當時沒有去。”
藍璟書看着慕寒瑾如此的神情,想着他還真是陷進去了,如今,即便是王爺打個噴嚏,估計,他都會覺得那聲音甚是動聽。
“依了你。”藍璟書無奈地應道,也不知爲何,心中卻也是想要畫下來的。
慕寒瑾看向藍璟書,正欲謝道,便覺得心口一痛,連忙轉身,將絹帕抽出,捂在嘴上,便有一灘猩紅染溼了白色的絹帕。
藍璟書向前看去,便看到那絹帕上觸目驚心的紅色,不由得一怔,“你這是怎麼了?”
“無礙,不過是剛剛恢復武功,有些嘔血而已。”慕寒瑾連忙將絹帕收起來,看向藍璟書,淡淡地說道。
“你騙不了我。”藍璟書看向他,“你這個人總是將自個的苦埋在心裡,這副性子,還真是讓人又愛又恨的。”
慕寒瑾看向藍璟書,虛弱地拍着他的肩膀,“我心中只有王爺,你便算了。”
藍璟書本欲將他的手揮開,但是看着他如此憔悴的模樣,將他的手擡起,“你啊,好好躺着,待會回府再說。”
“嗯。”慕寒瑾微微點頭,便躺在馬車內,擡起手腕,便看到掌心的那紅線又長了一些,他連忙用衣袖遮了起來。
藍璟書看向他,無奈地搖着頭,不知該說些什麼。
鳳傲天亦是感應到了慕寒瑾又吐血了,眸光閃過一抹無奈,想着他終是不想讓她看到他如今的這副模樣的,索性,也不再深究,轉眼,便到了酒樓處,酒樓依舊是空空蕩蕩的,與昔日的滿堂賓客,迎來送往的熱鬧相比,如今簡直是不忍直視。
掌櫃的擡眼看到來人,連忙上前迎道,不敢有半分的怠慢,“草民參見王爺。”
“嗯,你家主子呢?”鳳傲天緊接着問道。
“在樓上。”掌櫃的應道,接着便側身,指引着鳳傲天上了樓。
“王爺,請!”掌櫃地立在門口,推門,示意鳳傲天入內。
鳳傲天擡步入內,便看到珠簾下一抹紅色妖嬈端坐着,擡眸,看向她,“王爺,此次前來所爲何事?”
鳳傲天看着此人,還真是夠傲氣的,看到她沒有半分的規矩,而且,直接便問來意,她將手中的摺扇一收,一手撐着桌子,一手撐着下顎,透過珠簾,打量着珠簾內的衛梓陌。
這身紅色,比起夜魅晞的,多了幾分飄渺,隔着面紗,確實看不到容貌,不過,眼神嘛,雖然妖魅,卻透着冰冷,她還是喜歡夜魅晞的嫵媚妖嬈,如此一想,突然無比想念起夜魅晞來,不知他如今如何了。
夜魅晞正百無聊賴地躺在軟榻上,盯着親自畫得鳳傲天的畫像發呆,突然,便覺得鼻癢,打了個噴嚏,他轉了一下身子,接着將那幅畫壓在自個的身下,撫摸着鳳傲天的容顏,“爺,你是在想魅晞嗎?”
衛梓陌看着鳳傲天分明是在打量着自個,可是,那眼眸中怎麼像是在想着別人?他眸光閃過一抹不悅。
鳳傲天幽幽地嘆了口氣,接着收回心思,看向衛梓陌,“你想讓爺說實話,還是假話?”
“假話是什麼?”衛梓陌透過珠簾,看向她,想着來看他,難道有那麼多的理由?
鳳傲天挑眉,接着說道,“爺看上你了。”
衛梓陌眉間的硃砂閃過一抹妖嬈光華,一道冷冽的眸光直射出珠簾,鳳傲天依舊掛着淺笑,迎上那道目光,“是你讓爺說假話的。”
“那真話呢?”衛梓陌深吸一口氣,語氣依舊是悅耳動聽,悠揚婉轉,卻隱隱透着一絲的慍怒。
“這真話嘛……”鳳傲天拖着長音,接着身形一閃,珠簾發出清脆的聲音,她已經入了珠簾內,站在衛梓陌面前,伸手……
衛梓陌的身影翩然旋轉,接着落於她十步之遠,背對着她,“王爺,請自重。”
“爺對美人兒一向如此。”鳳傲天雙手環胸,想着眼前的這個人武功極高,那背對着她,立於她眼前的妖嬈身姿,身材極好,剛纔看到了那一雙眸子,甚是美豔動人,透着七分妖魅,三分冷厲,極好,肌膚吹彈可破,極好,雖然未看清遮着的容貌,卻還是能肯定道,此人的身形長相極好。
“王爺若是無事,請回。”衛梓陌說着,便飛身離開。
鳳傲天連忙飛身而上,跟着他,衛梓陌隨即入了後院的屋子,門窗亦是緊閉着,鳳傲天站在門外,靠在門邊,“爺的真話還未說完。”
“那就說吧。”衛梓陌的聲音自屋內傳來,依舊是不冷不熱。
鳳傲天揚聲回道,“真話便是,爺要上你。”
衛梓陌坐與桌前,面紗下的嘴角微勾,眸光閃過一抹陰鷙,妖嬈的身姿展現出萬千風華,並未回話。
鳳傲天也不說話,接着轉身,離開。
衛梓陌待鳳傲天離開之後,便冷聲問道,“如今,產業還剩多少?”
“昨日到今日,又被攝政王收回了一成。”掌櫃地連忙回道。
“好手段。”衛梓陌冷笑一聲,“看來,本殿下養了一羣廢物。”
“屬下該死。”掌櫃的連忙跪下,低聲道。
衛梓陌徑自倒了一杯茶,慢慢喝下,蔥如白玉的手指撫摸着杯子,接着說道,“派高手看着,若是再被收回,便給本殿下搶回來。”
“是。”掌櫃連忙應道,隨即退了出去。
衛梓陌放下手中的杯子,接着轉身,步入內堂,而那放着的杯子,已然變成一團粉末。
慕寒瑾與藍璟書坐與馬車上,再轉過一條街,便可回王府。
“你身子如何了?”藍璟書不免擔憂地問道。
“好多了。”慕寒瑾如今等着回王府調息運功。
突然,一道黑影落下,凌厲的掌風劈向馬車,慕寒瑾察覺不妙,連忙帶着藍璟書衝出了馬車,接着二人滾落在地上,而馬車已被震裂。
他擡眸,看向眼前的黑影,頓時眸光射出一抹冷厲,看向藍璟書,“你趕快回王府。”
“他是誰?”藍璟書看着眼前的人,武功定然很高,他不放心地看向慕寒瑾。
“不知道。”慕寒瑾搖頭道,他派人前去查詢他的蹤跡,卻是一無所獲,未料到,如今又遇到了他。
藍璟書亦是覺得奇怪,看着眼前的人,再看向慕寒瑾,“你要當心。”
“嗯。”慕寒瑾點頭。
藍璟書便從地上起來,轉身欲走,卻聽到一道冷厲的聲音,“兩個都別想走。”
接着,眼前的黑影便飛身,雙掌凝聚着內力,嚮慕寒瑾與藍璟書打來。
慕寒瑾連忙將藍璟書推開,接着擡起手掌,欲要接下那一掌,卻看到一道身影落下,將他攬入懷中,接着躲開了那一掌。
他擡眸,看向眼前的人,眸光閃過一抹溫柔,“王爺……”
鳳傲天看向他,接着將他推到藍璟書的懷中,“給爺看着。”
“是。”藍璟書應道,接着扶着慕寒瑾站在一旁。
鳳傲天飛身而上,迎上那鬼魅面具的男子,二人對掌,接着便聽到“轟鳴”一聲,二人隨即落下。
“你到底是何人?”鳳傲天翩然落地,眸光閃過一抹冷厲。
戴着鬼魅面具的男子眸光射出一抹陰冷,注視着鳳傲天,接着又是一掌打向鳳傲天,隨即轉身離開。
鳳傲天一掌將那掌風接下,接着揮了出去,轉身,看向藍璟書與慕寒瑾,“你二人都無礙吧?”
“無妨。”慕寒瑾淺笑道,接着看向鳳傲天,“王爺,你沒事吧?”
“他上不了爺。”鳳傲天伸手,將慕寒瑾帶入懷中,一手牽着藍璟書,三人飛身至攝政王府。
鳳傲天抱着慕寒瑾入了寢宮,將他放在軟榻上,低頭,看着他手腕處的紅線比上次看到的又長了一些,眸光閃過一抹冷厲,似是察覺到了什麼,卻還是隱忍着未說出口。
她轉眸,看向藍璟書,“過來。”
“是。”藍璟書看向鳳傲天陰沉的神情,似乎又回到了以往那般的冷厲,他慣性地升起了一絲的懼怕,接着垂首向前走了過去。
鳳傲天看着他慢慢吞吞地走來,接着伸手將他拽入懷中,擡起他的左臂,只聽到一陣脆骨的響聲,藍璟書還來不及發出聲音,鳳傲天便將他放在軟榻上,“手臂脫臼,還忍着,你當爺看不到嗎?”
藍璟書微微怔愣,接着斂眉,他適才只顧着擔心慕寒瑾,着實忘了自個的手臂已經脫臼,可是,她竟然……想及此,心中卻是劃過了一絲的暖意。
鳳傲天看着眼前的二人,想着那個鬼魅面具的男子到底是何人,爲何三番四次對她的人下手,接着看向慕寒瑾,“日後,你吐血的時候,便給爺安安穩穩地待在王府內,或者是跟着爺。”
“是。”慕寒瑾點頭,接着起身,盤膝而坐,開始運功療傷。
鳳傲天轉眸,看向身側馮公公,“加派人手,若是將那鬼魅男子給爺放進來,當心爺碎了你們。”
“是。”馮公公知曉,如今王爺正在氣頭上,連忙應道。
邢無雲行至皇宮之後,便聽聞太后寢宮內甚是安靜,而太后一整日都在寢宮內,聽說,整個臉都腫了起來,怕是沒個十天半月的,是不能出寢宮了。
他作爲太后的弟弟,自然是要去探望的,故而,便去了一趟太后寢宮,卻被太后給轟了出來,邢無雲覺得自個這個弟弟當得還真是沒臉面,索性,今兒個還是比較高興的,酒公公不再讓他刷罈子,而是讓他站在院中,站了整整一日。
偏院的上空飄蕩着酒香,他一面聞着酒香,一面站着,倒也是享受的。
深夜,慕寒瑾亦是恢復了氣色,接着收功,自軟榻上起來,便看到鳳傲天負手而立,站在寢宮外。
他轉眸,看到藍璟書已經步入書房內,批閱着奏摺。
他徑自走出寢宮,行至她的身側,“王爺……”
“餓了嗎?”鳳傲天轉眸,看向他,眸光如常,並無任何的不妥。
慕寒瑾伸手,握着她冰涼的手指,仔細的摩挲着,接着,將她攬入懷中,“王爺……”
“好了。”鳳傲天離開他的懷抱,在他的脣角落下一個淺淺地吻,帶着他入了寢宮,“擺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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