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碼頭中央的日本海軍軍官一個個面面相覷,他們當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卻絕不相信會發生這樣的事!一切也太巧合了,何福光突然在今天要進行巡視,到了青島時間已晚,本來說是休息的,可是偏偏又大半夜的集合人手來到碼頭,剛與德國人碰面就發生槍擊,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出這是一出早有預謀的詭計。
“秋津洲”號艦長島津彥之丞看着不遠處倒在血泊中的德國軍官,還有一直在慘叫的中國警衛員,臉色快速的陰沉下來。冥冥之中他已經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一時禁不住顫抖的說道:“陰謀,這是陰謀……”
其他日本海軍軍官都扭過頭來看着島津彥之丞,大島大佐連忙追問道:“您在說什麼,您這是到底在說什麼?”
島津彥之丞咬着牙大聲的說道:“他們,他們要奪走我們的軍艦!”
大島大佐冷冷的說道:“不可能,哼,只要他們敢靠近彈藥庫,我們的士兵會立刻引爆炸彈炸沉戰艦。到時候別說他們拿不到軍艦,還要爲此付出一些傷亡代價!”
島津彥之丞雖然很希望事情能像大島大佐預料的那樣,可是很顯然中德雙方不可能不考慮這一點就貿然行動,他捏緊了拳頭,滿面憤怒,卻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幾分鐘後,醫務人員把受傷的警衛員和德國軍官都擡走,可是地上的血跡依然觸目驚心。麥爾瓦德克臉色十分難看,他上前一步來到何福光跟前,帶着怒火的質問道:“何將軍,我們的計劃中可沒有提到這一點,剛纔差點被擊中的人可是我!”
何福光嘴角浮現了一絲笑容,不過一閃而過,他故作嚴肅的說道:“麥爾瓦德克閣下,這件事我們稍後再談,現在總得讓我們把這齣戲演下去。等您跟我可以坐下來好好商談如何瓜分這些軍艦時,您就會明白這齣戲是物有所值的!”
麥爾瓦德克冷冷的“哼”了一聲,把心裡的這股怒火壓了下來,暫時不再多說什麼。
搜捕兇手的行動進行了一刻鐘左右,在碼頭上的中德雙方士兵與駐守各軍艦上的士兵幾乎把所有船隻都搜了一個遍。很快,一名德國軍官從“見島”號上跑了下來,匆匆的來到何福光和麥爾瓦德克面前,把一支南部手槍呈遞到他們面前。
“報告將軍,我們在‘見島’號第二層船艙的走廊上找到了這支手槍,槍口還是熱的。阿爾蒂奇上尉檢查了附近所有靠岸邊方向的艙室,發現其中一個艙室的封閉窗戶上有槍擊留下的彈眼,地上還有彈殼。初步估計有人躲在這個艙室偷襲,然後丟下手槍逃跑了。”
“是嗎?這是極其惡劣的行爲,是日本人的陰謀!”麥爾瓦德克拿出了自己的一流演技,一邊揮舞拳頭抗議,一邊大聲的斥責道。
“將軍,阿爾蒂奇上尉建議我們要扣押所有在軍艦上的日本船員,一一進行拷問,這樣才能知道兇手是誰!”德國軍官繼續說道。
“沒錯,我們一定要這麼做,去告訴阿爾蒂奇,天亮之前我們要找到兇手。哪怕搜遍所有軍艦,聽明白了嗎,哪怕搜遍所有軍艦也一定要找到!太惡劣了,這簡直太惡劣了!”麥爾瓦德克扯着嗓子大吼道。
“是!請閣下放心!”德國軍官立正答應道,然後又離去了。
沒過多久,一名中國中尉從正前方的那艘軍艦上跑了下來,他身後跟着兩名士兵,其中一人還拿着一把日本水兵專用的短杆三八式步槍。中尉來到何福光面前,不過還沒等他開口,何福光搶先的訓斥道:“他媽的,你們怎麼搞的!”
中尉怔了怔,一時沒反應過來:“參座,這……”
何福光生氣的罵道:“你們是豬腦子嗎?我說了,步槍放在‘見島’號上,手槍放在‘若宮丸’號上,‘見島’號距離這裡可有五百米呢!”
中尉吞了一口口水,壓低聲音爲難的說道:“參座,卑職不知情啊,卑職過去時只看到這支步槍,這……這要怪也得怪他們啊……”
何福光打斷了他的話,沒好氣的說道:“算了,就先這樣。你們跟我來。”
說完,他與麥爾瓦德克一起向站在稍後地方的日本海軍軍官們走了過來。後者早已是驚怒交集,他們在看到中德雙方的軍隊安然無恙的從軍艦上進進出出,已經猜出留守彈藥庫的士兵被制服了,第二艦隊顯然大勢已去。
站在大島大佐等人面前,何福光示意身後的士兵把兇器拿上來,冷冷的質問道:“這就是你們的陰謀?企圖刺殺我和麥爾瓦德克閣下?虧我們還遵守國際公約優待你們,你們這些陰謀家卻死性不改!哼!”
大島大佐毫不客氣的反駁道:“誰纔是陰謀家,誰纔是死性不改,你我心裡都應該清楚!”
何福光冷笑了起來,沒有搭理大島大佐,繼續說道:“總之,這件事絕不會就這樣罷休。既然是你們日本人挑起了事端,那可就沒怪我們不客氣。把他們都統統押下去,明日送回濰坊軍事監獄收押。稍後把這件事給我上報到南京國防部和總統府,昭告天下看清楚這些不服氣的小日本嘴臉!”
周圍的士兵一擁而上,用槍托威逼着這些日本海軍軍官離開,這些人一直在高聲叫罵,態度極其抗拒,到最後士兵不得不架着這些人強行離開。等到日本海軍軍官消失在海軍基地轉角處時,何福光轉過身來對自己的副官交代了幾句,讓副官立刻準備一份關於“今晚突發事件”詳細的報告書,三個小時之內由自己審閱過後直接發送出去。
至於證物和現場的情況都要進行記錄和保存,這些是今晚苦肉計的目的所在,就是要讓全世界都知道是日本人先挑起事端,中德雙方是被激怒之後才展開的反擊。
一切都交代清楚,何福光和麥爾瓦德克來到青島總督府的一間會議室,二人都屏退了閒雜人等,只留下親信幕僚在現場。
落座之後,麥爾瓦德克親自拿起會議桌上早先預備好的啤酒,悶聲悶氣的爲自己倒了一杯,然後一飲而盡。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還在爲剛纔發生的突然槍擊事件感到生氣,不過相信換做是誰都會如此,那顆子彈可險些要了自己的性命,就算有把握打不中,可是同樣傷到了一名德國軍官,這完全是毫無意義、沒有必要發生的慘案。
何福光嘆了一口氣,用一種似是而非的口吻說道:“司令先生,請原諒這件事沒有提前通知你,不過這也是爲了現場更顯得逼真一些而已。請您放心,所有行動都在掌握之中,絕不會有任何閃失。”
麥爾瓦德克擦了一下嘴巴上的泡沫,沒好氣的哼了一聲說道:“何將軍,你覺得這件事難道不是多餘的嗎?我的一個手下被你們的人擊中,現在生死未卜!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們德國人絕不會草率處理任何一個同胞的生命!”
何福光臉色漸漸嚴肅起來,他認真的說道:“我可以向你保證,不光是你們德國人,我們中國人同樣如此。今晚的事並非沒有必要,之前我們公開答應過暫時保留第二艦隊的戰艦,如果沒有任何理由就開始行動搶奪日本的軍艦,我們中國將會承受很大的輿論壓力。要知道,爲了執行這次行動,我們無情的殺死了一百二十三名日本水兵,而這些水兵名義上仍然是俘虜。請你站在我們的角度上好好考慮一下!”
麥爾瓦德克不服氣的說道:“就算如此,當時就要傳來槍聲就足以有藉口,何必要打中我們自己的人?再不行甚至可以冒充日本士兵制造叛亂,這足以顯得真實了。”
何福光強調的說道:“只有我們流了血,我們才能堂堂正正的去發泄。試想一下,日本刺客企圖刺殺麥爾瓦德克司令還有我這個戰區參謀長,這是多麼轟動和可怕的事,這會爲我們贏來多少同情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