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趙北帶着軍隊進入這座城市之後,陸軍部裡的軍官中就多了許多身穿灰布軍裝的聯陣軍官,其中的多數人又都是共和軍出身的軍人。雖然北洋軍官與聯陣軍官存在隔閡,但是隨着國防軍的建立,雙方必須加強團結。
作爲團結的第一步,就是將軍裝統一起來,按照民國大總統趙北簽署的《國防軍陸軍官兵着裝規範》,所有的國防軍官兵都應該穿着由陸軍部指定的軍裝、軍帽。而根據趙大總統的意思,國防軍的第一代制式軍裝的顏色應該就是灰色,至於北洋軍的土黃軍裝,必須立即廢棄,至於軍帽,也應該換成共和軍那種帶護耳的戰鬥帽,這種軍帽在寒冷天氣裡可以將平時系在帽頂的護耳放下,用以保暖。
現在,趙北就拿着一頂這樣的戰鬥帽,站在陸軍部後勤司的一間辦公室裡,身邊圍着一羣軍官,其中有的人穿着灰布軍裝,有的人則穿着土黃軍裝,他們之所以圍在這裡,就是爲了討論國防軍第一代制式軍裝的式樣。
說是“討論”其實就是趙北一個人拿主意,畢竟,趙大總統剛纔說了,現在武漢的倉庫裡已經堆積了超過五萬套新式軍裝,定金都付了。那言下之意,誰敢反對這種軍裝。誰就掏錢將那五萬套已經制好的軍裝買下,反正陸軍部是不會掏這筆錢的,畢竟,軍費有限。
在一個強勢總統的面前,就連段棋瑞都不敢反對這種軍裝,其他人又能有什麼意見呢?所以,當段芝貴接過趙北手裡的那頂戰鬥帽戴在自己腦袋上之後,國防軍的制式軍裝就這麼確定了,而作爲附帶討論的話題,國防軍未來的主力步槍也被確定爲德制毛瑟步槍,北洋軍的日製步槍將逐步被淘汰。
討論完了軍裝和步槍,趙北的陸軍部之行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在一衆軍官的簇擁下,趙北離開陸軍部,乘上了那輛嶄新的美國造福特轎車。在衛隊的護送下返回總統府。
這輛嶄新的美國福特轎車是美國駐華代理公使司戴德在昨天贈送給趙北的,比他以前乘坐的那輛轎車更先進,而且由於司戴德一口氣送過來五輛轎車,因此,現在的總統衛隊組成了一支汽車隊,這支總統出巡的隊伍就更氣派了。
不過,當這支車隊駛上西長安街的時候,落在最後的那輛轎車轉了方向,調頭向內政部駛去,在內政部大院裡逗留了幾分鐘,然後,又駛回了西長安街,並最終駛進了總統府,一直開到後花園,在以前袁世凱療養的那座跨院前停了下來。
轎車上的衛兵們跳下車,魚貫走進跨院,在一間廂房前停了下來,然後其中的一名衛兵被人勒令脫去軍裝,臉上貼着的兩塊狗皮膏藥也被人撕了下來。
“報告!人已帶到!”一名衛兵站在廂房門口喊了一聲。
“帶進來說話。”廂房裡傳出趙北的聲音。
衛兵們將那個被脫下軍裝的人帶進了廂房,然後將房門關上,廂房外頭也戒備森嚴,連一隻耗子也休想靠近。
趙北坐在東頭的一張太師椅上,身邊站着他的衛隊長秦四虎,此外。一名外務部派來的朝鮮語翻論則坐在趙北的身邊,手裡拿着紙筆。
“你就是安重根吧?”趙北詢問那名已被脫去軍裝的人。
那名被衛兵們用轎車運到這裡、隨後又被脫去軍裝的人先是環顧四周,當他聽到那翻譯的話後,就點了點頭。
“我就是安重根。如果沒有看錯的話,你就是那位南方的革命黨趙振華吧,在旅順的時候,我在報紙上見過你的照片。”
“沒錯,我就是趙北趙振華。”
趙北也點了點頭,然後話鋒一轉,說道:“不過,我現在已經不是一位普通的革命者了,我現在是中華民國的大總統,這裡就是中華民國的總統府。今天費了這麼大的勁把你從內政部監獄裡提出來,帶到這裡。咱們這是秘密會面,我不會對別人講,也希望你不會跟別人講。”
秦四虎搬來一把椅子,安重根大大方方坐了,擡頭打量着坐在上前的趙北,但是卻沒有說話。
“我是革命者,你也是革命者。我是爲了中國的崛起而革命,你是爲了朝鮮的獨立自主而革命,雖然我們目的不同,可是手段卻是一樣的。那就是通過暴力使敵人看到我們的力量。”
趙北也沒多說廢話,直接切入正題。
“你刺殺日本政客伊藤博文。這斤,行動很英勇,我本人很佩服你的英勇,但是,作爲這個國家的元首,我也必須對你進行審判,這一點,也希望你能理解,畢竟,你是在我國領土上進行暴力活動,這本身是對我國法律的挑戰,爲了維護法律的尊嚴,對你的司法審判是不可或缺的,而且,在審判你的時候,我會提醒法庭,邀請各國記看到庭聽審。讓他們看到我國的法律正在走向文明和公正。”
趙北前頭的那些話倒也沒什麼,但是最後的那幾句話卻讓安重根眼前一亮。
“總統冉了,心。盾是真的麼您真的會激請各國記看到法庭聽審麼”
安重根站了起來,激動得渾身發抖,是啊,一旦各國記看到庭聽審。那麼,他完全可以將自己的主張和理念告訴他們,然後通過這些記者傳播這些主張和理念,使更多的愛國志士覺醒,與日本殖民者戰鬥到底!
自從在大前門火車站被捕,安重根一直被關押在內政部監獄裡,對他的審判遲遲沒有展開,這讓他心中很是不安,他最擔心的不是被判極刑。而是被秘密處決,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沒人知道他爲什麼會去死,刺殺伊藤博文的目的又是什麼?
現在,這位民國的大總統竟然準備邀請一幫外國記看到法庭旁聽審判。安重根非常激動,因爲,他可以借這個機會向同胞們闡述他的主
了。
“我作爲一國元首,說話當然算數。不過,作爲交換,你必須回答我一個問題。”趙北示意安重根坐下。
“什麼問題?如果你想問我的同謀者,那麼我會告訴你,我沒有同謀者。”
說到這裡,安重根掀起上衣,露出了那一身的傷痕,這是在監獄裡受到的苦刑,北洋中樞爲了問出他的同謀者,並不介意對他動刑。
趙北笑了笑,搖着頭說道:“我對你有沒有同謀者並不感興趣。我想問你的問題很簡單,那就是。你是隻痛恨伊藤博文,還是痛恨整個日本?”
安重根又站了起來,恨恨說道:“我痛恨的是整今日本統治集團!我痛恨的是日本殖民者!總統閣下,作爲飽受日本侵略和壓榨的鄰國,中國和朝鮮有必要聯起手來,共同反抗日本的侵略!”
“請坐,請坐。你說的不錯。中國和朝鮮的愛國志士確實有着共同的敵人。這個敵人就是日本。”
趙北點了點頭,話鋒一轉,又道:“但是,日本作爲一個小列強,已經被西方強國視爲所謂的“文明國家”雖然是二等文明國家,可是畢竟被列強集團接納了,現在要想對抗日本,就必須先搞臭日本!我今天請你過來說話,主要就是爲了搞臭日本。”
翻釋將這段話翻澤過去,安重狠狠是詫異,問道:“總統閣下是什麼意思?”
“我問你,伊藤博文在朝鮮是不是在秉承日本政府的意思殘酷的壓榨朝鮮?日本的那些殖民官員是不是在朝鮮胡作非爲?朝鮮王室是不是遭受日本那個所謂的“朝鮮統監府,的非人虐待?日本商人是不是在朝鮮大肆傾銷劣質日本商品,而且極力詆譭美國商品的質量?”以上這些,是不是事實?”
趙北一連串的“是不是”問了過去,這不僅讓安重根有些莫名其妙。就連那名翻譯也是摸不着頭腦。不知道大總統閣下到底想幹什麼。
不過兩人很快還是回過味來,他們明白,趙北這是打算給日本人下爛藥呢,再聯繫到那些即將旁聽法庭審判全過程的各國記者,趙大總統的用意已很清楚了。
毫無疑問,趙北這是在搞小動作。爲此,他甚至秘密會見了一個國際刺客。
“是!日本從來就不是一個文明國家!它披着文明的外衣,但是內裡卻是野蠻的、不開化的,日本是遠東和平的最大威脅!”
安重根領悟了趙北的意思,已經開始盤算怎麼在法庭上發表演說了。而且,他相信,只要配合得好。這位總統先生一定會想辦法將他的演講傳播出去,那樣一來,即使他爲此犧牲,卻是更有意義了。
“很好,安先生,你是一位真正的愛國志士,你肯定會流芳百世。你的名字肯定會載入史冊。委屈你在監獄裡再呆一段日子,我會吩咐人改善你的待遇的,如果想看什麼書籍,儘管說,內政部會盡量滿足你的要求,這樣一來,你到了法庭上。纔會更有信心,各國記者纔會更加同情你的祖國和你的人民。”
趙北很滿意對方的表現,站起身。握住安重根的手,勉勵一番,然後吩咐衛兵給他穿上軍裝,又送回了內政部。
安重根走後,那名朝鮮語翻澤遲疑了一下,聳後還是硬着頭皮問了幾句。
“大總統,你叫這個人過來。就是爲了讓他在法庭上說日本人的壞話?朝鮮已被日本統治,這是列強們認可的事實,他們絕不會因爲這個人的幾句話就改變對日本的看法。”
趙北淡淡一笑,說道:“這一點我當然明白,國家戰略爲國家利益服務。
不過,這個人還是有大用處的。我要將他當成一面旗幟,這面旗幟不僅可以把朝鮮的愛國者團結起來,而且可以挑動整個遠東局勢發生變化,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東三省目前這種炭發可危的局勢就能得到極大緩和,這一點,至關重要。”
總統的話高深莫測,這名翻譯一時領悟不了,不過既然總統決定這麼幹,那麼,誰也阻止不了他,畢竟,這是一個強勢總統,“遠東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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