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漢鐵路起點站北京。終點站漢口,是泣個時代中國最凡。…陸上交通命脈,誰控制了這條鐵路。誰就掌握住了戰略上的主動權,無論是從北方南下的軍隊,還是從南方北進的軍隊,要想進行戰略展開,都必須首先控制住京漢鐵路。
此次北洋軍大舉南下,進攻南方實力派,之所以確定“東守西攻”的戰略,就是爲了打通京漢線,因爲和海運比起來,鐵路運輸無論從時間上還是效率上來講,都是最符合北洋戰略需要的,何況,佔領了漢口之後,北洋軍可以順着長江而下,順流攻取東南各省,在最短的時間裡控制南方。
而且從戰略上講,湖北又屬於“高屋建瓶”的形勢,從這裡出擊,可以橫掃華中、華南,當初趙北之所以選擇湖北爲主要進軍方向,這也是重要原因,而此次北洋軍南下進攻湖北,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
所以,無論是北洋集團還是聯合陣線,耍想打垮對手、控制全國,都必須首先控制住京漢鐵路。
信陽之戰,說到底,其實就是一場鐵路之戰,守住信陽,就守住了湖北的大門,攻克信陽,就奪取了京漢線上很重要的一個戰略點,攻守雙方圍繞着信陽的控制權,展開了一場慘烈的廝殺,戰鬥的空前激烈讓雙方的軍事指揮官都感到驚訝。
作爲信陽戰役北洋軍方面的最高統帥,馮國璋顯然沒有料到會在信陽遭到聯合陣線部隊的頑強抵抗。在他看來,聯合陣線不在武勝關那個形勝險要之地阻擊北洋軍,卻在信陽這無險可守之地設立如此穩固的防線,他們顯然是打算在這裡與北洋軍尋求決戰了。
其實信陽附近還是有幾座山的,聯合陣線部隊將它們當作了高地,在上面設立了防禦陣地,不過在裝備精良的北洋軍炮兵眼裡,那些小山頭根本就不值一提,轟上幾炮就可以輕鬆拿下陣地,佔領了信陽周遍的高地之後,就可以把炮兵陣地設立在山頭上,居高臨下轟擊信陽。
但是讓北洋軍炮兵軍官驚訝的是,那些看上去不高的小山頭卻是如此的頑強,即使拿出北洋軍從法國進口的最新式山炮,也無法迫使那些守衛高地的聯合陣線部隊撤離陣地,他們就像是藏在地洞裡的老鼠一樣。讓人很難將他們趕到地面。
聯合陣線的部隊確實是藏在洞裡的,不過不是老鼠洞,而是山洞,那些山洞都是他們用鐵鑲、鐵鎖、炸藥在山腰上挖出來的,洞口很小,可是洞裡的隘道很長,從土層一直延伸到深處的岩層,洞頂用木樁、木板支撐,就跟那煤礦裡的巷道一樣堅固,士兵們藏在洞裡,不僅非常安全。而且洞裡可以儲備足夠的軍用物資、飲水和食品,足以讓他們堅守許多天。
就跟那些戰壕上的土碉堡一樣。這些山腰上的小山洞也讓北洋軍的炮兵們大開眼界,他們這才明白以前的看法錯得是多麼的離譜,這信陽的防線不要說是北洋軍來攻,便是當年攻打旅順要塞的日本軍隊過來。恐怕也是啃不動的,除非調來重炮,那種用來轟擊鋼筋水泥永固工事的重型攻城炮,或許可以收拾那些山腰上的耗子洞。
但是北洋軍裡沒有這樣的重型大炮。所以,北洋軍的炮兵只能望着那些山腰上的耗子洞乾瞪眼,並把怒氣發泄到那些平地上的戰壕裡。
炮兵們可以無視那些山腰上的山洞。但是馮國樟馮大帥卻不能無視。拿不下週圍的那幾個高地,這信陽城就拿不下來,拿不下信陽,這南進武勝關的鐵路線就無法打通,那麼袁世凱袁老帥就要發怒,到時候,也只能拿他馮大帥來發泄怒氣了。
所以,從開戰之後,一直到現在,馮國璋就把他的主要注意力放在了那些山腰的山洞上,通過對南軍俘虜的審問,他得知,那些山洞在共和軍裡有個專有名詞,叫做“坑道”這確實是仿照煤礦的巷道挖掘的。現在的共和軍裡有一支非常專業的工兵部隊,其中的許多士兵來自於湖南、江西交界處的落鄉一帶,那裡正好是蝶礦集中的地方,許多當地人都曾在煤礦上幹過礦工,熟悉挖掘工具和炸藥、火藥的使用,所以這挖起巷道、坑道來也就格外的順手。
其實,不僅工兵在挖坑道,普通士兵也在挖坑道,而且挖得也非常不錯,因爲每一個共和軍的士兵平時的日常練中都有挖掘工事的戰術課。可以說,他們每天都在軍官的督促下練挖掘和爆破本領,他們雙手上的老繭多半都是這麼練出來的。用他們的話來講,這就是“戰前多流汗,戰時少流血”
南北開戰之前,北洋也曾通過潛伏在武漢等地的細作得到過情報,的知共和軍正在大肆採購鐵鍬、鐵搞,平均每一個兵都擁有一把挖掘工具。“軍事演習”的時候,他們手裡除了步槍之外,最顯眼的就是這些挖掘工具了,當時北洋方面也僅僅只將這個情報當作了普通情報,但是現在他們終於明白過來,這些挖掘工具到底派上什麼用場了。
實際上,信陽周遍高地上的這些坑道工事很早就開始修建了,爲了在那堅硬的岩層中鑿出巷道,共和軍的工兵在高地上奮戰了數月,用去大量猛炸藥,如果時間更充裕的話,他們完全有信心將整座山掏空,以此證明他們在軍事現代化上所取得的長足進步。
就是這些頭葬柳編帽的工兵將信陽防線變成了北洋部隊前進道路上的泥淖,使得整個北洋南進第二軍陷在這裡動彈不得,而馮國嬸也遭到了他軍事生涯中的一個前所未有的障礙,碰得卓青臉腫,“馮狗”遇上了“藍牆”
“藍牆”就是北洋軍的英國軍事顧問給聯合陣線部隊指揮官藍天蔚起的綽號,在那今年紀不大的革命軍官面前,一向囂張跋扈的馮國璋眼看着就要露怯,也難怪“馮狗”先生這兩天不高興,見誰咬誰。
現在“馮狗”先生正在咬吳佩乎,而已被他咬完的曹鎮則垂着腦袋立在角落,也是一言不發,一臉陰沉,和當初他“攻佔”西華時的神情完全是兩個極端。
“吳佩乎,我跟你說,今天叭;七前,你怎麼說也得給老子拿下座山頭!拿下了,舊川”老子給你請功,拿不下來,哼哼,你小子自己把這師長的帽子給老子摘了,滾回天津,做你的秀才去吧!”
馮國璋剛纔已經發完了火,現在正在消氣,雖然語氣依然很嚴厲,但是沒有再走上去抽吳佩享的嘴巴,人也坐回了太師椅,斜着腦袋瞪着面前的這幾名高級軍官。
吳佩乎鐵青着臉,臉上還有幾個清晰可見的手指印,他忍着臉上那火辣辣的疼痛,沉聲說道:“馮帥鈞見。我部連日猛攻,傷亡太重,如果再仰攻山頭,恐怕軍心會有不穩。”
“那依你之見,這山頭就不攻了?”馮國璋冷。享。
“南軍在山頭上只是據守,山頭上沒有他們的炮兵陣地,對我軍威脅不大,依卑職之見,只需派少量部隊在山腳盯着就可以了,至於主力,則應繼續攻擊信陽正面,連日猛烈炮擊,南軍傷盧也很重,炮兵再加把勁,或許就能把陣地從中間撕開,我軍方可突破,然後側翼包抄,圍而殲之。”吳佩乎壓住心頭的火。一字一句的將他的考慮說了出來。
“吳帥所言有道理。其實在卑職看來,南軍這仗打得很呆,完全是硬碰硬的陣地戰,關鍵是炮兵。昨天段總長拍來電報,說日本人已經同意從旅順要塞調幾門重型攻城炮。那是當年日俄戰爭時用來轟擊俄軍工事和堡壘的,威力相當強,如果等炮運到再進攻,攻克信陽就易如反掌了。”
曹銀走了過來,也附和吳佩乎的意見,現在他們兩人是一根繩上的螞炸,確實是需要互相照應的,不然的話,他們就是馮國璋準備的替罪羊。北洋雖說不缺替罪羊,但是信陽攻不下來的話,袁世凱就折了面子。那麼這替罪羊就只能找些肥的、壯的,馮國璋是北洋資深元老,未必肯當這替罪羊,那麼數來數去,就只有委屈曹帥和吳帥了。
見曹鑰發話,馮國璋白了他一眼。冷冷說道:“炮兵?說得輕巧!告訴你們,現在豫北又鬧起破路隊了,南軍的細作、探子到處埋炸彈,京漢線是步步驚心,火車都不敢開快。現在炮彈運不上來,就靠隨軍攜帶的這些,用不了幾天就轟完了。到了那時候,咱們等着南軍用大炮轟咱們麼?攻山頭,現在指望不上大炮,那得靠人命往上堆!南軍打得也不是什麼呆仗,南軍這是在等,等咱們打疲了,他們好一口氣吃掉咱們呢!你們可以拖幾天等重炮運過來。可是我等不了這幾天,因爲我不想做敗軍之將!”
說到這裡,馮國璋從桌上端起茶杯,看了眼杯子上的花紋,然後舉過頭頂,用力將那茶杯往地上摔去。
“咣咖!”
那茶杯摔得粉碎,碎瓷片甚至飛到了吳佩乎和曹鑰的臉上,讓兩人驚得一身是汗。
“傳令下去,下午一點鐘後,第三師、第九師沿着鐵路展開,集中只力進攻山頭,務必拿下至少一座山頭!第四師、第七師現在就開始進攻,向信陽正面陣地佯攻,策應第三師、第四師的進攻。”
馮國璋軍令一下,在場衆人無人再敢違抗,只好領了命令,各自回師部,佈置進攻事宜。
走出馮國璋的第二軍司令部,吳佩乎啐了一口,騎上他的那匹白馬,就領着衛隊趕回了第九師師部。
召集參謀商議,雖然衆人都認爲以目前的火力無法攻克任何一座高地。但是軍令難違,吳佩乎還是在下午一點整準時發佈了進攻命令,第九師所有沒垮的部隊都被調到了鐵路線上,跟在曹鎳的第三師屁股後頭。沿着鐵路向南推進,在佯攻部隊的掩護下分別向兩座高地發起了攻擊。
馮國璋倒是派來了足夠的炮兵進行支援,在山炮的掩護下,吳佩乎指揮第九師向一座靠近鐵路線的高地發起了第一次進攻。
毫無懸念的,北洋軍的第一次進攻被據守高地的聯陣部隊打退,那些坑道的入口實在是太窄了,炮彈很難直接打到洞口,即使偶爾打進去幾顆炮彈,也不會對坑道里的聯陣士兵造成多大傷亡,因爲洞口後邊不遠的地方就砌了兩堵土牆,交叉對置,足以擋住所有的彈片,只有那些據守洞口的士兵會被炮彈炸死炸傷。但是洞裡很快又會有士兵走到洞口,繼續用步槍、手雷守衛坑道。
北洋軍很快就發動了第二次進攻,同樣也敗退下來。
就這樣,高地爭奪戰呆板的進行着,山上的士兵呆板的守,山下的士兵呆板的衝,就像馮國璋說的那樣。這完全是在拿人命往山上堆,就看哪邊人多了。
吳佩乎心中的無力感更重了。他意識到,現在的這場戰爭完全是一種新式的打法,不要說他沒見過。就連英國軍事顧問也是第一次看見這種打法,雖然英國軍事顧問很鄙視這種藏在山洞裡的打法,但這種打法確實很有效,對於防守方很有利。
進攻,撤退,進攻,撤退,,如此反覆進攻了五次之後,進攻方的士氣已處於崩潰的邊緣,就在吳佩乎下令督戰隊槍斃了幾個帶頭後撤的軍官,並準備下達第六次進攻命令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了幾聲長長的汽
聲。
汽笛聲是從南邊傳過來的,那裡是北洋第三師的進攻出安陣地,吳佩乎急忙搖通了曹銀的電話,但是曹銀卻不在進攻指揮部,接電話的是一名參謀,沒說上幾句,吳佩乎就在連接第三師進攻指揮部的野戰電話裡聽到了另一名參謀官那走了調的嚎叫聲。
“那是行麼東西?”命令炮兵。集中炮擊那列火車!”不管用?!,再轟,再轟!轟鐵路。轟鐵路!轟鐵軌,轟鐵軌!給武狠狠的轟!川,”
“轟!”
野戰電話裡傳來一聲沉悶的爆炸聲。然後,一切歸於沉寂。
吳佩享愕然呆立在指揮部裡,他確實不知道擺在南邊的第三師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明白那聲汽笛代表着什麼。
就在這時候,天空隱隱傳來一陣轟鳴,一架南軍的飛機在夭邊轉瞬即逝。
還是那句話,北洋軍遭遇的戰鬥方式是全新的,是立體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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