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爲局中度明白。那個所謂的“鐵青團”其實就楚…”汪政宣委手裡,此次“鐵青團”之所以爲降低議員競選條件大造輿論,其實就是政宣委在背後操縱,它反應的實際上是政宣委的主張,只不過是通過一幫涉世未深的青年說出來罷了。
政宣委是趙北設立的一個比較特殊的部門,它並不是正式的政府機構,也不從政府領取經費,表面上看,這個組織似乎只是依附於軍隊,併爲軍隊服務。可是自從聯合陣線上臺執政之後。這個政宣委的觸手已經滲透到了社會的各個角落,軍隊、政府、學校、租界、城市、鄉村,社會的方方面面前可以隱約看到這個政宣委的影子。
即使如楊度這種位居中樞權力中心的人物,也不能看清這個政宣委的全貌。不過楊度倒是覺得這個政宣委具有某些政治團體的特點,雖然目前來講,政宣委並不能稱之爲一個政黨組織,可是隻要趙北願意,這個組織隨時可以取代聯合陣線,而且由於等級森嚴,這個組織將比渙散的聯合陣線更有戰鬥力。
所以,或許在別人看來,現在的民國政治上的二號人物應該是副總統張寥、國會參議院議長黎元洪那種人,但是在楊度看來,這只是表面現象,真正的二號政治人物只有一個,那就是張激揚。
張激揚,這個安慶武備學堂出身的軍人正是政宣委的最高首腦,雖然趙北在名義上也管着政宣委,可是具體的事務都由張激揚負責,而另一方面,張激揚現在仍舊是一名軍人,所以,這個人現在的地個非常特殊,他既能插手軍隊事務。也能插手社會事務,張激揚所掌握的“影子權力”不是別人可以比得了的,只有總統能壓制他的權力。
政宣委的影響力來自於張激揚的權力,張激揚的權力卻是來自於趙北的信任,因此,張激揚必須爲趙北效力,政宣委也必須爲趙北效力。
所以,這個,“鐵青團”也是爲趙北效力的,“鐵青團”的思想就是趙北的思想。
明自了這一點,也就明白了“鐵青團”爲什麼如此的高調,因爲他們背後站着總統。有總統給他們這幫青年撐腰,什麼敵人他們都不會放在眼裡,哪怕是國民同盟那幫有權有勢的闊佬。
楊度深知內情,自然對那些青年學生們的口號不以爲然,在他看來,這些青年不過是趙北推到前臺表演的小角色而已,真正的主角還沒有登場呢,一旦真正的主角登場,那就又是一場好戲了,只是不知,這場好戲楊度能否趕上?他現在還沒拿定主意是否離開中樞,去地方施展拳腳。
正站在樹林邊出神時,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楊度扭頭去看,那拍他肩膀的人竟是田勁夫。
田勁夫是軍事情報局局長,特務頭子,是總統座下的忠實鷹犬,他的身份與這清華園的書香氣氛確實有些格格不入。對於田局長出現在這清華園,楊度非常驚訝。
“田局長?你到這裡有何公豐?”楊度愕然問道。
田勁夫笑了笑,指指身後跟着的那幾名隨從小聲說道:“放心吧,我不是來搞破壞的,我是來見嚴範稱先生的。”
“你也來見嚴範稱?他跟你不熟吧?”
楊度更是奇怪。嚴修一向刻意與軍方保持着距離。不管是北洋背景還是共和軍背景的軍官,嚴修一概近而遠之,所以,對於田勁夫居然特意跑到這清華園拜會嚴修的舉動,楊度確實有些納悶。
“不熟,確實不熟。不過我來見嚴先生,倒不是私事,而是公務。對了,楊秘書長,剛纔聽你話裡意思,你也是來見嚴範練先生的?正好,咱們乾脆一起去。”
田勁夫非常高興,與楊度一同趕去嚴修寓所,這一路上兩人倒是攀談了那麼幾句。楊度這才明白,田勁夫過來找嚴修。是爲了拿一份名單,一份考試成績單。
關於這份考試成績單,楊度非常好奇,因爲據田勁夫說,總統對於這份名單非常重視。而且,這場特殊的考試還是總統特意安排的,考試內容則是關於數學的。
總統行事總是高深莫測,楊度猜不透總統到底打算做什麼,田勁夫沒往下說,楊度也就沒有追問,不過他到是可以肯定,這場特殊的數學考試絕對不是爲財政部準備司員的,那種公務員考試總統絕不會親自關照,而且還讓軍情局的特務頭子出面辦事。
帶着疑慮。楊度跟着田勁夫走進了嚴修居住的小院。嚴修正在書房批閱試卷,見客人過來,於是也沒廢話,直接從抽屜裡拿出一份考試成績單,交給了田勁夫。
田勁夫也沒羅嗦,稍微坐了片刻,便告辭而去,書房裡就只剩下了兩個書生。
“範稱,那是場什麼樣的考試?爲何總統如此重視?還派田局長親自過來拿名單。”
楊度遲疑了片刻,還是決定問一問嚴修。
嚴修眉頭一擰。說道:“就是一場數學科目的考試,難度比較大,聽說是總統請德國公使出面,向德國大學弄來的考題,前幾天考完,又送來了答案。這閱卷的事情由我負責。說實在的,連我也覺得此事有些讓人琢磨不透。既然要挑選留學生去德國深造,何必到我這清華園來?我這裡的學生是準備留學美國的,如果叫美國政府知道被人挖了牆腳,恐怕會影響本校經安調撥。”
楊度笑道:“那你又何必跟美國人講呢?現在那位美國校長正在北戴河遊玩,自然不會知道這考試的事情,到時候學生自己說不想去美國了,美國人又有什麼辦法?目前我國人才凋敞,像數學、格物這些學科一向都是冷門。學得人少,精通的人更少,只是不知道此次考試,到底有多少學生及格?”
嚴修也是苦笑。搖着頭說道:“別提了,那德國人出刁鑽古怪,參加考試的一共“百人。最後及格的只有不列一十人。其中高分只有兩位,偏偏是校長最看重的那兩位,到時候如果他們真被中樞挑中去德國公費留學的話,那位美國校長不發飆纔怪。”
“現在中國青年開口閉口的“中德友誼”這“德國熱,美國人也明白,未必會糾纏這個問題。再說了,我國數學人才匿乏,而數學又是現代科學技術的基礎科目。美國絕無藉口反對我國培養數學專來
。楊度說道。
“暫子,我話還沒說完呢。上次田局長過來送答案的時候,他可是說了。這批留學德國的數學人才不僅要去德國最頂尖的大學深造,而且將來畢業之後也不會立即回國,而是必須在威廉皇帝研究院工作,給德國教授做助手,主攻化學、物理,這不僅是中樞的決定,德國方面也點,了頭,所以啊,這批留學德國的數學人才將來未必從事數學研究,我總覺的。這事跟軍隊有關係,但就是猜不明白到底能派上什麼用場。”
嚴修的話讓楊度更糊塗了,兩人坐在書房,琢磨了很久,也沒能想明白總統到底打算拿這批數學人才做什麼。於是索性就轉了話題。
“範稱,聽說你剛剛加入了國民同盟?。楊度問道。
“是啊,張季直拉我入夥,前後來了好幾次,我拗不過他,也不想駁了他的面子。所以啊,這最後還是遞了投名狀,上了梁山了。”嚴修說道。
“上了梁山?這比喻用得妙。現在,在國會裡頭,國民同盟可不就是不入流的山大王麼?他們拉你入夥,只怕不是想與你同富貴,而是想讓你跟他們共患難呢。”
“暫子,我當然明白現在國民同盟的艱難處境,越是在這種時候。我就越是要去支持一下他們,如果什麼時候國會裡真的只剩下一個聯合陣線了,那麼,這全民憲政的路也就算是走到頭了,接下來是什麼路呢?我覺得墨西哥那個迪亞斯總統好象就在走這條路。”
嚴修的話說得有些隱晦,不過楊度到是聽得明白,嚴修這是在擔心。擔心這位趙大總統也走上一條軍事獨、裁的道路,沒辦法,這位總統確實太過強勢了,在他面前,國會竟如同玩偶一般,也難怪嚴修會在這種時候亮明立場,支持國民同盟。
但是楊度卻不同意嚴修的看法,作爲一個曾經的君主立憲派,楊度堅持認爲,目前的這個國家只能依靠強人治具。指望一幫諸伸在國會裡決定這個國家的前途,未免太輕率了些。
“全民憲政?範標,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人啊。你不是也主張君主立憲麼?你也是支持強人政治的啊楊度有些奇怪。
嚴修苦笑,說道:“自從袁項城去世之後,我已轉變立場了。強人政治或許可以救時,但不能救世,你看看。袁項城死後,那個北洋立刻四分五裂,如果不是趙振華頗有手段的話,我看吶,那就是一場軍閥混戰了,五代十國就是前車之鑑
“趙振華力挽狂瀾,這不正彰顯了強人政治的好處麼?若是讓國會那幫人去收拾北洋勢力的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亂局呢。”楊度不同意嚴修的見解。
嚴修搖了搖頭,說道:“哲子,你只看到了眼前,我卻看到了以後。現在趙振華風光無限,手段高明。但並不能說他永遠高明,現在的國防軍名義上是國家軍隊,可是實際上卻是他的私人軍隊,他現在有能力控制住軍隊裡的各個勢力,可是如果以後他控制不了呢?強人政治。最大缺點就是,一旦這位強人不能掌握權力。那麼,原本被壓制住的野心家就會蠢蠢欲動,如果他也是個強人的話,或許可以接掌軍隊和國家,可是如果他是個跳樑小醜的話,一旦奪權失敗,那就是一場大變亂了。”
“範稱,你這可有些杞人憂天了。趙振華說過。軍政、刮政、憲政三步走,全民憲政也是他的理想,只不過在他看來,目前不能實行全民憲政罷了。”
“人是會變的,尤其是手裡掌握了大權之後。就拿袁項城來說吧,我跟隨他的時間比你長許多,我可是親眼看到他怎麼一步一步將自己當成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人的,這讓他閉目塞聽,也使他被一幫小人包圍起來。”
“可是趙振華不是這樣的人啊。”
“現在不是,可是難免將來不是,人是會變的,尤其是那些上位者。他們看事情,與咱們看事情是不一樣的。就拿眼前的這個局面來講吧。國家的政體名義上是憲政,可是實際上呢?卻是總統政,所謂“憲政。不過是遮羞布罷了。”
“現在是刮政?可是國會還能否決總統的決策啊。依我之見,現在的政體既不是政,也不是憲政,現在,就是一個四不象,雖然是個四不象的政體,可是卻對國家和國民有好處,那它就是好政體。”
“名不正則言不順,這種四不象的政體終究長久不了,到最後,吃虧的還是國家與國具
楊度與嚴修的立場對立嚴重,兩人竟越談越遠,談到後來,兩個書生差點就爲這意氣之爭而反目了。
好在嚴修內斂,及時停止了爭論,並邀請楊度一起吃午飯,可是楊度卻推辭了,忿忿不平的離開了清華園,喊了輛人力車,拉他去酒館,獨自一人坐在酒館裡喝悶酒,這頓酒喝到下午,楊度已是帶着幾分酒勁。於是藉着酒勁,叫了輛人力車,直接拉着他去了總統府,他想當面問問總統先生,那個“軍政、刮政、憲政”三步走的政治戰略到底該怎麼走。現在這種政不像政、憲政不像憲政的局面到底該如何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