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國際戰略格局對於中國這樣的後進國家來講是非常不利的,中國要想翻身,必須等待國際戰略形勢發生劇烈變化,作爲穿越者,趙北很清楚,第一次世界大戰對於中國而言就是一次難得的戰略機遇,歐洲列強由於陷入戰爭之中而無暇東顧,只要能夠平衡日本,那麼,中國就可以從這個戰略機遇中找到發展的機會。
關鍵就是這個平衡日本,歐洲列強一旦專注於歐洲事務,遠東地區的戰略均勢就會遭到破壞,而在趙北所熟悉的歷史上,日本也正是利用這個機會稱霸遠東的,第一次世界大戰對於日本來講,也是一次至關重要的機會,在另一個時空位面,日本人抓住了這個機會,而且沒有競爭者,但是在這個時空位面,趙北決心做個競爭者,從這場“遠東盛宴”中分一杯羹,而且如果可能的話,他還打算阻擋一下日本前進的腳步,而“東北亞危機”似乎可以看作是他遏制日本的一次嘗試與冒險。
“東北亞危機”爆發之後,趙北推波助瀾,而這場遠東危機爆發的直接原因就是趙北對朝鮮半島反日運動的強^H小說?都市小說力支持,沒有他的理論,沒有他的槍彈,朝鮮或許在兩年前就已經被日本『政府』納入殖民經濟圈中了,而日本『政府』也將解除後顧之憂,全力專注於中國東北地區,但是現在,由於趙北的干擾,日本『政府』不僅無法執行朝鮮半島殖民計劃,而且也因爲圍剿反日遊擊隊的戰爭而債臺高築,日本『政府』原本就居高不下的財政赤字愈發雪上加霜,這種狀況也正是趙北干擾的結果,對此,日本『政府』非常憤怒,而趙北卻非常高興,日本『政府』的債務越麻煩,那麼日本的經濟發展就越缺乏足夠的資金,這會引起兩個直接後果:其一,日本商人將無法擁有足夠的資本在遠東地區進行投資,這有利於中國企業的發展;其二,日本『政府』對本國國民敲骨吸髓的壓榨必然導致國內民怨沸騰,矛盾激化,政局不穩,雖說爆發革命的可能『性』不大,但是隻要日本政局動『蕩』,對於中國的經濟發展無疑是非常有利的,前提是日本『政府』不會挺而走險,用戰爭轉移國內視線。
現在的遠東局勢,確實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對此,趙北有着清醒的認識,考慮到日本『政府』的困難處境以及日本軍隊中“下克上”的不良傳統,趙北決定見好就收,不將日本『政府』『逼』上絕路,進而導致中日兩國兩敗俱傷,影響他的整體戰略。
也正是出於這個考慮,趙北決定與英國、美國合作,共同解決目前的遠東困局,緩和緊張的國際氣氛。
現在,主持中日調停的英美兩國駐華公使已經來到總統府,趙北確實有必要去見一見兩位公使先生,拿出自己的條件,看看能不能和平解決“東北亞危機”。
所以,在與魯平結束了關於海軍備戰問題的探討之後,趙北便離開了統帥堂,在衛隊的護衛下乘車趕去國賓館,接見英美兩國駐華公使。
等這位民國大總統趕到國賓館時,英國公使與美國公使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尤其是英國駐華公使朱爾典,端着一杯印度紅茶,在會客廳不時的走來走去,這心中的焦慮是寫在臉上的。
沒辦法不焦慮,本來,朱爾典以爲他一過來,這民國的總統先生就會屁顛屁顛的趕來見他,但是他在這裡一等就是半個小時,遲遲不見總統先生過來,這說明什麼呢?這說明,這位總統先生根本就不着急外交斡旋的事情,他或許真的打算用武力解決問題,那些火車站裡來來往往的軍用列車,以及那些在各地發動反日集會與示威的中國青年激進分子,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表明,這個國家已經做好了迎接一場地區『性』武裝衝突的準備,無論是物質上還是精神上。
這讓朱爾典非常憂慮,身爲英國駐華外交官,朱爾典有責任維持這個國家現在的局面,這個局面就是“和平”,因爲這直接關係到英國的遠東政策,那就是“平衡”,只有當遠東地區的國際力量達到平衡狀態時,英國的遠東利益才能得到保障,但是如果中國與日本發生戰爭的話,這種遠東力量的平衡就會被打破,無論戰爭的結果是什麼,它所導致的災難『性』後果卻是無法預料的,無論是日本失敗,還是中國戰敗,都可能改變沙皇俄國政客們的想法,畢竟,歐洲的那個德國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如果在亞洲可以撈到足夠的好處,又何必要在歐洲跟德國死磕、爲法國火中取栗呢?當年,俄國又不是沒有與德國結過盟,現在俄國之所以加入協約國集團,一個原因是在亞洲遭到了來自日本的遏制,另一個原因則純粹是因爲那位德國皇帝的傲慢和短視,現在,由於歐洲局勢緊張,德國皇帝似乎並不排斥重新與俄國沙皇修好,如果因爲遠東局勢的發展而使俄國沙皇也出現類似的想法的話,那對英國而言就是戰略上的失敗了。
什麼叫“牽一髮而動全身”?這就是。
以前,朱爾典從來就沒有想過中國對國際局勢的影響是如此的直接,他以前曾錯誤的認爲,即使聯合陣線上臺執政,也不會對英國的整體戰略造成威脅,但是現在看來,他確實低估了那位趙委員長、趙總司令的手段和決心,作爲一個遠東軍事強人,趙北顯然具有一種獨特的氣質,而這種氣質是以前的中國政客所不具備的。
但是這種氣質到底是什麼氣質呢?朱爾典一時總結不出來,只是直覺的認爲趙北似乎在謀劃一個野心勃勃的戰略,而這個戰略的切入點似乎就是英國和德國的關係。
就在英國公使先生端着茶杯出神的時候,只聽會客廳橡木門外頭傳來幾聲口令,短促而有力。
“總統到!立正!敬禮!”
這是走廊上值班副官的口令,顯然,那位讓人捉『摸』不透的總統先生終於趕來會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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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爾典急忙走回沙發,端着茶杯坐了回去,眼角餘光一掃,發現那位美國公使先生已站起身,但是,作爲英國公使,朱爾典還是決定維持坐姿。
趙北微笑着走進了會客廳,與迎面而來的美國公使司戴德握手寒暄,藉助翻譯,兩人很是聊了幾句,然後,總統先生才走到朱爾典先生身邊。
這時,朱爾典也站了起來,伸出手去,與總統握了握手。
“總統先生,您真是忙啊。”朱爾典面無表情的表達着內心的不滿。
“彼此彼此。朱爾典先生,聽說您是剛從旅順回來的?下了火車,您就直奔我的總統府,這也是勞碌的命啊,如果英國『政府』知道您爲了英國利益而如此拼命的話,我想,英國『政府』肯定會嘉獎您的。”
總統的玩笑緩和了一下氣氛,朱爾典難得的苦笑了一下。
“總統先生,您的幽默不太合適,現在,如果我處理不好‘東北亞危機’的話,說不定就會被調回國,然後在外交部門的一間小辦公室裡庸庸碌碌的混到退休,或許,您就只能跟別人打交道了。”
“那怎麼行?你是中國通,英國『政府』如果將您調走的話,會對英國的外交事業造成不必要的損失,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如果我是英國的首相,我會讓您在中國長期擔任外交官,以便加強中英兩國的友好關係。”
“可是在我看來,您似乎對德國更友好一些。而且,鑑於您對英國的態度,英國的政治家們顯然不認爲您真的打算與英國發展兩國之間的友誼。”
“那恐怕是英國政治家們的錯覺,現在中國與德國之間的商業貿易確實取得了長足的發展,但是那是因爲德國商人願意將他們的最新技術授權給中國商人,而英國商人卻做不到這一點,請恕我直言,貴國『政府』對於中國有偏見,如果貴國『政府』能夠拋開偏見的話,我想,英國商人也能在中國獲得很多商業利益。”
一個民國大總統,一個英國駐華外交官,這一見面,就是一番字字珠璣的交談,其中深意,恐怕也只有他們自己明白,中英兩國都願意與對方發展關係,但是由於各自的國家利益,卻又不得不受到諸多牽絆。
打完了禪機,各人落座,趙北吩咐衛隊長換了茶,而英國公使則從公文包裡取出一份文件,鄭重其事的交給了總統先生。
“這是日方談判條件,請總統先生過目。需要提醒一下的是,這個條件在我看來,是有商量餘地的,並不是日本『政府』的最後底線。”朱爾典提醒了一句。
趙北翻開文件,看了看,難怪朱爾典要提醒一句,這份文件裡的和談條件有二十條之多,而且條條都是苛刻之極的,比如說日本『政府』要求中國同意將旅大租借地的“租期”延長至九十九年,再比如,日本『政府』要求修建一條從瀋陽直通內蒙的鐵路,並且這條鐵路要作爲南滿鐵路的支線由日方直接控制,此外,中國還必須取締所有在華朝鮮反日組織,不許朝鮮愛國者利用中國領土從事任何反對日本殖民政策的活動以及任何謀求朝鮮半島獨立的活動。
即使在英國人看來,日本『政府』的這個條件也是非常苛刻的,中國人根本不可能接受,除非趙北下臺,或者日本更改條件。
別說是二十條了,這些日本提出的和談條件中,趙北只要隨便答應幾條的話,那麼他的革命者光環就要換成賣國賊的了,雖然這些條件相比歷史上的那個《二十一條》遠遠不及,但是在趙北看來,這些條件都是無法接受的。
“啪!”
趙北將那份文件扔到了茶几上,板着臉哼了哼,說道:“日本人欺人太甚,作爲國家元首,我絕不會向任何國家出賣國家利益,更不會同意這些談判條件。勞煩兩位公使跑來跑去的,現在既然回京了,那麼,你們也就不必跑了,日本『政府』想打仗,那麼,就打吧,我不怕,中國的四萬萬國民也不怕!要是日本公使向兩位打聽我對這些談判條件的看法,那麼兩位可以告訴他,我的看法是六個字:你要戰,便作戰!”
顯然,在總統先生看來,日方條件不可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