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面幾乎己看不出原來的樣雪融化之後。那地面恍壩刪泥衝起來,昨天又下了一場中雨,結果這道路就完全成了泥淖,想在這種泥淖裡快速行走幾乎是不可能的,如果駕駛着馬車的話,前進的艱難程度將比步行更甚,因爲必須不時的跳下馬車,將那陷進泥裡的車輪推出去。或者乾脆將車上的貨物搬下來,扔在路邊。
現在,一羣中國人就在這樣的泥濘之路上用力的推着一輛陷在泥裡的四輪馬車,車上裝載着幾隻木桶,此外就是整整一車的食物,黃油、麪粉、香腸、土豆、燕麥,幾乎所有俄國饑民夢寐以求的食物都能在這輛四輪馬車上看到,不過與俄隊的插重馬車一樣,這輛四輪馬車上的所有貨物上都打着“軍用品”的標籤,任何膽敢搶劫這些軍用品的人都將被就地處決。
這些中國人的肩膀上也都揹着步槍。雖然這些步槍都是從戰場上繳獲的奧地利軍用步槍,但是槍托上確實打着俄羅斯帝隊的徽記,這表明,這些步槍都是由俄事部門配給的,考慮到戰爭時期俄羅斯帝國兵工廠那可憐的軍工產量以及極其低效的鐵路和公路運輸效率,即使是前線的俄隊也不能保證每名士兵都能分到一杆步槍,那麼,這些中國人揹着的步槍就多少有些讓人驚訝了。
劉復基站在馬車後頭,雙手推着車尾。同時喊着號子,他現在不僅是這輛馬車的指揮官,而且也是這支輻重車隊的最高指揮官,無論如何,他都必須保證將這批軍用物資按時送到礦場,以保證衛隊的糧食供應。
這裡是莫吉廖夫,俄德戰爭的前線,距離西邊的一線陣地的直線距離不過幾十公里,如果德隊發動猛烈炮擊的話,在莫吉廖夫可以聽見炮聲,就像是遠方的雷聲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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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在劉復基的身後,就是那聽上去像是雷聲的炮擊聲,德隊在停止了地面部隊的進攻之後,並沒有停止對俄隊的炮擊。而這次的炮擊是從昨天上午開始的,到現在已經斷斷續續的炮擊了一整天。誰也不知道德隊從哪裡又弄來了那麼多炮彈,相比之下,俄隊的炮火反擊就微不足道了,這也使俄軍士氣進一步降低。
莫吉廖夫距離彼得格勒很遠。距離莫斯科也很遠,但是距離德隊卻很近,而現在,莫吉廖夫就是俄羅斯帝國沙皇陛下的大本營,也是忠於沙皇的俄軍的大本營,雖然東邊的俄德兩軍已經不再相互發動地面進攻,但是此時的俄軍卻仍在緊鑼密鼓的備戰,準備跟隨沙皇陛下打回彼得格勒。
眼看着一場大戰就要爆發,莫吉廖夫的俄國平民人心惶惶,畢竟這是一場內戰,一旦戰爭開始,從外地過來的火車肯定會被反對沙皇制度的俄軍部隊攔截,那麼食物的短缺情況只會更加嚴重,騷亂和衝突也將進一步升級。
所以,現在許多俄國平民都在想辦法離開莫吉廖夫,在從莫吉廖夫通往莫斯科的道路上擠滿了又冷又餓的俄國平民,有能力購買到火車票的早就離開了,只有那些社會最底層的平民默默承受着戰爭的煎熬。
但是與俄國平民的前進方向不同,劉復基和他的手下們現在不是在向東走,而是在向北邊走,因爲那座礦場就在北邊。
那座礦場在不久前就正式停工了。工人疏散,直到前幾天,纔過來一支特殊的部隊,進駐礦場,這支部隊的成員都是中國人,他們並不是普通的戰鬥部隊,而是一支特殊的衛隊,成員主要來自於到俄國打工的中國勞工,這些中國勞工與在其它地區打工的中國勞工一樣,也是在歐州戰爭爆發之後以“個人身份”進入俄羅斯帝國的,劉復基也是
樣。
雖然中國中樞政府不肯以政府的名義向協約國派遣勞工助戰,但是從來也沒有反對過以“個人身份”出國打工的行爲,也正因此,在法國、俄國境內都存在着爲數不少的中國勞工,僅在俄國境內就有數十萬人。其中的多數確實是掙錢養家的工人,但是少數卻肩負特殊使命。
劉復基指揮的這支勞工衛隊就肩負着特殊的使命,他們的頂頭上司名義上是張宗昌,但是實際上的長官是那位俄羅斯帝國宮廷掌燈官兼皇家預言家拉斯普廷。
拉斯普廷從一幫俄羅斯貴族的謀殺陰謀中逃脫之後,就一直在反省他的處世方法,最後他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無論如何也必須擁有一支可靠的衛隊,但是在經過了那次未遂的謀殺事件之後,拉斯普廷對所有的俄羅斯人都持懷疑立場,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所以,當他的救命恩人張宗昌和契恰科夫提議從中國勞工中徵募一支衛隊之後,拉斯普廷立刻將這一“非常棒非常棒”的建議付諸實施了。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兵員不成問題。剩下的問題就是合法性以及武器裝備,依靠沙皇陛下和皇后殿下的全力支持,拉斯普廷只用了幾天時間就徵募起了一支主要由中國勞工組成的私人衛隊,並向衛隊配發了武器,而這支衛隊就是劉復基所在的這支勞工部隊,他們就駐在莫吉廖夫以北五公里處的那座廢棄的礦場裡,平時分出一部分人毒保護拉斯普廷,其他的石則留守礦場,並利用大戰爆發之前的這段時間在礦場裡囤積各種物資,從食物到軍火產所有能夠保證拉斯普匡生存的物資就優井囤積起來,略女人。
在平時,衛隊的隊長張宗昌就護衛在拉斯普廷的身邊,而駐紮礦場的隊伍則交給劉復基管理,今天一早。張宗昌從城裡打來電話,叫劉復基帶人去領一批物資,於是劉復基就帶着幾輛馬車和押車的武裝隊員進了城,用了幾個小時才從城裡出來,然後就在這泥濘不堪的鄉間道路上艱難的跋涉。
劉復基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麼難走的路,當年他在朝鮮半島跟日本軍隊打游擊時,雖然條件非常艱苦,但是相比在這俄羅斯鄉間道路上的行軍。在朝鮮半島山區的行軍簡直可以稱之爲武裝郊遊了。
“呸!還列強呢,連個路都修不好。糧食和物資不能及時送上前線。難怪要爆發革命了。”
好不容易將這輛所有車輪都陷進泥淖裡的四輪馬車從泥裡推上道路。劉復基啐了一口,然後彎下腰去。將那雙陷在泥裡的長筒皮靴用力拉了出來,然後倒出靴筒裡的泥水和泥漿,這靴子確實不怎麼合腳,不過這已經是俄軍倉庫裡最後一批靴子了,將就着穿穿吧。
劉復基趕上幾步,將那雙滿是泥漿的靴子扔上車,然後拉住車上一名手下遞過去的手,躥上了車,看到最後這輛車終於可以繼續前進了。前頭那幾輛擡重車這才又向前慢慢行駛。
此時,那西邊前線的炮聲仍在繼續,劉復基擡頭望去,什麼也看不見,但是從那綿密的炮聲裡,劉復基仍然感覺到了一絲脊背上的寒意。
“到底是工業國家啊,這炮打起來那就跟咱們過年時候放鞭炮一樣。都不帶停的,以前,咱們在遼東打敗了日本,我多少有些飄飄然起來,認爲這歐洲的工業強國也不過就比日本強一點點而已,可是現在看來,我是太輕視工業國家的實力了,這要是當年跟日本見仗的時候,日軍炮兵要有這麼強的火力,那仗也不好打。這列強到底是列強啊,當然,俄國除外。”劉復基對手下感慨了幾句,然後接過一名手下遞過去的一根紙菸,點着了火,便一邊抽菸,一邊將那西邊的炮聲當作消遣了。
礦場雖然距離城市只有五公里。可是道路實在太難走,劉復基直到中午時分才趕回礦場,然後召集手下將那些物資全部卸車,搬到礦洞裡去。
忙完之後,劉復基穿着那雙溼漉漉的靴子走進一間木屋,在凳子上坐下,脫下靴子和襪子,然後放在爐子邊烤,並將那雙冰涼的腳板也架在爐子邊,這身上頓時暖和起來,並趁機將午飯吃了。
吃完了午飯之後,劉復基的那雙襪子也烤乾了,於是穿回腳上,再叫手下去拿一雙棉鞋過來,沒等將這雙十層底的棉鞋穿好,那桌上的電話機就響了鈴。
劉復基拿起話筒,裡頭傳來張宗昌走了腔的叫嚷,以及零星的槍聲。
“快!快!趕緊過來護駕!城裡又反了!幾個軍團同時譁變。我跟契恰科夫正護着沙皇和皇后離開司令部。你們趕緊過來,等會合之後”
說到這裡,那電話的話筒裡立刻沒了聲響。
“喂!喂!”
劉復基衝着話筒喊了幾聲。沒有迴應,再去搖電話的搖把,卻是一點信號也沒有,顯然,電話線被人剪斷了。不可能再跟莫吉廖夫城裡的司令部取得直接聯繫了。
顯然,沙皇已不能控制軍隊,革命仍在蔓延。
“集合!集合!”
劉復基將話筒壓下,然後衝着屋裡幾名手下下達了命令。
一名手下將劉復基的武裝帶和手槍提了過去,劉復基接過武裝帶,先查看了一下手槍裡的子彈,然後坐在凳子上,將爐子邊的那雙靴子提了起來。
靴子還沒幹透,不過現在也顧不上這許多了,棉鞋可不能踩泥,劉復基將靴子蹬在腳上,然後站起身。繫好武裝帶,別好手槍,跺了跺腳。大步走出屋去。
等劉復基走出屋,那操場上已集合起了隊伍。
這支衛隊總兵力雖然只有五百多人,可是裝備精良,光是奧地利造的機關槍就有十五挺,人手一杆步槍。子彈充足,甚至還有兩門止炮。
時間緊迫,劉復基決定不帶山炮,輕裝前進,而且考慮到道路情況。走在最前頭的先鋒部隊連機關槍也不帶,只帶步槍和衝鋒槍,徒步
進。
由於電話線不通,城裡到底情況怎樣,劉復基並不清楚,不過當初他與張宗昌約定過。如果電話不通的話,就在城北的一座農莊進行聯繫。現在,劉復基決定先去那座農莊,如果張宗昌還記得他們之間的約定的話,或許也會將那裡作爲首選的避難所。
與此同時,劉復基也決定,將礦場的那兩輛坦克開出來,那是繳獲的德國坦克,修復後裝備沙皇衛隊,是拉斯普廷向沙皇要過來的武器。不過缺乏汽油,而且更換的俄國發動機故障率高,所以劉復基一直沒有使用。
“出發!一分隊跟着我,二分隊去鐵路攔截火車。”
劉復基沒有做什麼戰前動員,這支“衛隊”中的許多軍官其實都是和他一樣出身於特種兵的中人。雖然人在異國,但是他們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以及怎樣執行上級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