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朝鮮半島地位的問題卜。中樞的力場很明確,用朝鮮鬥潁剁位問題牽制日本,但是同時也不能因爲朝鮮半島的地位問題而與日本再次發生粗好,至少現在不能在這個問題上挑釁具本的利益底線。
唐紹儀是個聰明人,他當然明白爲什麼中樞會在朝鮮半島地位問題上如此謹慎,日本在朝鮮經營已有差不多二十年,相比臺灣,日本更重視對朝鮮半島的經營,在日本政府看來,朝鮮半島不僅僅只是日本的殖民地,而且也是關係到日本國家戰略的一個重要關鍵點,所以,日本寧可放棄對臺灣烏的殖民統治,也絕不會放棄對朝鮮半島的殖民統治。
對日本政府而言,朝鮮半島不僅具有經濟價值,而且也具有戰略價值,只要控制住了朝鮮半島,日本就等於在遠離國境的地方建立了一道防禦東北亞方向的陸上屏障,無論是防禦中國,還是防禦俄國,這一地區都具有決定意義,而日本作爲一個島國,戰略防禦縱深很淺,如果失去了朝鮮的話,日本就會直接面對來自對馬海峽對岸的軍事威脅。
明白了這一點,也就能夠理解爲什麼中國中樞政府要在朝鮮半島地位問題上採取“模糊立場”了,既不承認朝鮮是日本的殖民地,但是也不主動向日本批釁,爲了避免刺激日本政府,中國中樞政府甚至沒有給予高麗獨立國政府全力支持。
也正因此,當高麗獨立國的外務總長申桂直以“高麗獨立國稽查專員”的身份試圖前往鴨綠他的越境請求。
對此,唐紹儀也是無能爲力,只能安撫這位稽查專員,請他以個人身份前往鴨綠
“申先生,如果你以咋,人身份前你。但是由於在你出發之前,貴國政府就以廣告的方式在報紙上宣揚你的身份是“稽查專員”在這種情況之下,我國中樞政府確實不得不謹慎一些,因此,邊防軍纔將你扣留,不許你越過邊境。你長期在我國境內居住,當然應該清楚,當年就是因爲那介,“朝鮮半島地個未定。問題以及其它糾紛,我國不惜與日本開戰。雖然最終戰勝了日本,但是那是以傾國之力而取得的勝利,殊爲不易,目前,我國無論是中樞政府也好。國民也罷,都不想再捲入戰爭之中,我們珍惜與貴國的友誼,但是同時,我們也珍惜來之不易的和平。只有當我國經濟發展、國力增強之後。才能給予貴國的獨立運動以強力支持,這一點,也希望申先生能夠理解,並將我方立場轉告貴國政府。”
其實還有一點唐紹儀沒有說,就在這位高麗獨立國的稽查專員動身前往瀋陽之前,日本政府通過日本駐華公使向唐紹儀提出了嚴正交涉。要求中方約束朝鮮人的行動,不然的話,日本軍隊將開阻止這位稽查專員行使權力。
中國當然不希望在這個時候與日本再起爭端,不僅不能與日本摩擦。而且還必須在某些問題上支持日本的立場,比如說那個新幾內亞島爭端問題,這纔是關係到中國長遠利益的問題,相比之下,已經淪爲日本殖民地的朝鮮目前還沒有什麼分量。雖然中樞也很清楚,朝鮮半島仍舊是一個通往東亞大陸的跳板,日本政府將這個跳板搭在中國東北門戶的正面,顯然也有遏制中國的企圖。處理大政方針,就是要講究一個輕重緩急。什麼事務放在第一位。什麼事務延後處理,這都關係到整個國家戰略,而作爲中樞政府的一個機構,外務部和外務總長都必須爲這個國家戰略服務。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申桂直,唐紹儀網喘口氣,正打算召集會議,討論外務部的下一步工作重點,但是沒等會議正式開始,楊王鵬卻趕到外務部,想與唐紹儀當面說話,於是,趁着參加會議的人員陸續趕到的這片玄工夫,唐紹儀抽空與楊王鵬在他的辦公室裡會晤。
楊王鵬現在是外務部的高級顧問,屬於那種“吃閒飯”的政治人物。自從被踢出政籌備委員會後。他就沒有什麼正式的職務,也正因此。整天無事可做,只好去找些事做,最近在唐紹儀的幫助下,楊王鵬在一所民辦軍事學校代課,主講外國軍事,今天沒他的課,而且又收到了一封來自海外的信,因此特意跑過來跟唐紹儀說幾句要緊的話。
“少川兄,你猜猜看,我今天收到了誰的信?”
一在沙發上坐穩,楊王鵬就從洋裝口袋中摸出一封已拆開信封的書信。朝坐在身邊的唐紹儀晃了晃。要對方打謎語。
唐紹儀淡淡一笑,說道:“看你樂呵的這個勁,這信該不會又是熊味根從阿根廷寄來的吧?”
“哈!少川兄倒是精明,這信確實是熊味根寄來的,不過發信地址卻不是阿根廷,而是檀香山。”
楊王鵬也笑了笑,然後將手裡的信遞給唐紹儀。
“哦?熊味根什麼時候跑去檀香山了?”
唐紹儀有些驚訝,於是也不客氣。將信瓤從信封裡摸了出來拿在手裡匆匆看了一遍,然後才明白熊成基怎麼會突然從南美洲跑到太平洋上的小島上去。
自從兩年前離開中國去南美洲“考察憲政”之後,熊成基就一直在南美各國遊蕩,先在秘魯住了一段時間,然後就跑去了阿根廷,期間還到巴西、玻利維亞等國轉了轉,並將遊記刊登在南美當地的華文報紙上。其中的一些也曾被中國報紙轉載。
與熊成基一樣,唐紹儀也對憲政很感興趣,熊成基考察憲政的那些遊記和散文唐紹儀也多少讀過一些。比較贊同熊成基的某些看法不過對於這個有些理想主義”,滬者。唐紹儀也並不十分贊同他的選擇,在唐紹儀看聯忱慕“自願。出國考察並非是出於本心,如果他能夠主動向趙北尋求妥協的話。那麼他的才幹也不會浪費在考察南美各國憲政事業上,而現在,中國最需要的也不是什麼高深的理論,而是實幹家,以及實幹主義。
出於同情,但更是出於求才若渴的目的,唐紹儀通過楊王鵬給熊成基轉去了一封私人信件,在那封信件裡,唐紹儀勸說熊成基回國效力。就算不爲趙北扛活,至少也可以像楊王鵬一樣爲中國的教育事業貢獻力量。
唐紹儀的這封信多少打動了熊成基,於是在猶豫了一段時間之後,熊成基還是決定回國看看,並且立刻行動,從阿根廷坐船往中國趕。不過在路過檀香山的時候,熊成基卻在港口碰見了同盟會的那位孫小先生。雖然當初因爲陶成章遇刺案熊成基對同盟會多少有些意見,可是畢竟孫先生是一位著名的革命活動家,因此,熊成基就與那位孫先生做了番深談,並因此改變了主意小暫時不回國了,就在檀香山住了下來,與那位孫先生探討憲政治國的道路。
“中山先生竟然也在檀香山。我還以爲他在南洋呢。”
看完了信,唐紹儀將信救裝回信封,然後還給了楊王鵬,由於在憲政的看法上唐紹儀與楊王鵬的觀點較爲接近,因此,兩人也算是談得來的忘年交。
不過既然事情已涉及到了同盟會和那位孫先生,那麼唐紹儀就有必要謹慎從事了,畢竟,他也很清楚,在憲政和刮政的問題上,現在同盟會與那位趙大總統不怎麼對付,孫先生反對趙大總統的政,但是趙大總統也堅持認爲對方是在無理取鬧,而且是賊喊捉賊,完全是立場決定觀點,換了對方做總統,只怕也是要搞政的。
楊王鵬並未意識到唐紹儀有意置身事外而是繼續糾纏這個話題。
“自從半年前,英國海峽殖民當局宣佈取飾馬來亞的一切華人政治組織之後,當地的同盟會就無法活動了。孫先生也被迫帶着一些追隨者去了檀香山。看熊味根的信裡意思,他最近準備跟着孫先生一起去一趟蘇門達臘,他也邀我一起去南洋走走。今天我過來跟少川兄說話也是來向少川兄辭行的,過幾天安排妥當之後,我就坐火車去廣州,然後從那裡上船,直航蘇門達臘,與熊味根聚一聚,說說這兩年國內的變化。”
“哦?你要去南洋?,小去去也好,破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趁着年輕多到外國走走,長長見識也是好的
唐紹儀雖然有些驚訝,不過並未反對楊王鵬的行動,雖然他也明白。楊王鵬這麼幹多少有些冒險小畢竟,他的政治生命完全掌握在趙大總統的手裡,如果與同盟會過於接近的話,只怕對他將來的仕途發展沒有好處,但是這話又說回來,楊王鵬現在依舊在官場裡吃閒飯,這多少也能看出他在趙大總統心中的分量,這位前羣治學社、奮進會的首腦人物,現在恐怕只是總統先生眼裡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或許,也正是看明白了這一點,楊王鵬纔會決定去南洋散散心。
唐紹僅與楊王鵬又在辦公室裡稍坐片刻,談了點工作上的事務,然後楊王鵬起身告辭,唐紹儀將他送出辦公室,然後自去會議室主持會議。
會議到下班之後才結束,唐紹儀此時已是身心疲憊,正準備下班回家休息時,一封緊急電報從電報室送到他的辦公桌上。
電報是中國駐彼得格勒大使館拍來的。椎報人正是中國駐俄大使施肇基。
“今日上午,俄國臨時政府緊急約見,要求我國中樞政府立即撤除對俄國沙皇政府之外交承認。另。英國、法國已準備給予俄國臨時政府外交承認,據說俄國臨時政府已經向兩國大使表態,準備繼續與德國進行戰爭,而英國、法國政府似已準備放棄對俄國沙皇政府之外交承認
這封電報的內容多少讓唐紹儀有些吃驚,他原以爲英國和法國政府會繼續觀望一段時間的,但是現在看來。兩國政府似乎對於俄國沙皇政權已失去了信心,轉而支持俄國臨時政府,這似乎也能從一個側面證明歐洲西線戰場形勢的危急。
現在,中國也許必須做出選擇了。要麼支持俄國沙皇政府,要麼支持俄國臨時政府,繼續在對俄政策上採取“模糊立場”似乎已行不通了。
但是,改變外交政策不是外務部可以決定的”必須請總統定奪。
於是,一封電報立刻從外務部電報室拍發出去,直達總統行轅。半個小時後,總統的回電就送到了唐紹儀的辦公桌上。
“請外務部草擬一份政府公報。就俄國局勢申明我國中樞目前之立場。即:在俄國革命所造成的動盪局勢穩定下來之前,我國不會承認任何單方面宣佈代表俄國人民之利益的政府,只有當俄國局勢穩定之後。我國政府纔會就外交承認問題與俄方進行磋商,一切行動比照當年我國“戊申革命,之後俄國之行動。如果俄方任何一方政府驅逐我國駐俄之外交人員,則我國必定採取堅決反擊措施,哪一方採取單方面驅逐行動,則我方將支持與之對立之政權實體。”
總統的回電立場明確,唐紹儀立刻明白過來,說到底,這還是“模糊立場。”要是放在以前,他或許會再去一封電報,勸總統“謹慎。”但是現在,由於對總統戰略眼光的信任,唐紹儀決定就照總統的指示辦理,對俄外交持“模糊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