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洲,霍南澤。
這兩人……這兩個人怎麼會牽扯在一起?
林語微大概是看出我眼裡的驚詫,不知道爲什麼,她的臉上居然多了幾分釋懷。
緩了緩語氣之後,她才繼續道:“看來你真的不知道這件事。希涼,你知道嗎?其實很多人都在保護你,不希望你受到傷害。不管是對你和顏悅色的,還是冷眼旁觀的,作爲一個局外人,我都看的很清楚。”
我聽完她的話只覺得詫異更深了,不僅僅是因爲她話裡本身的內容,還有她今天找我出來的目的。
按照她所說,她要跟我講林氏危機的內情,又提到了陸行洲和霍南澤兩個,那事情肯定就不會簡單。
起碼不會那麼輕易地擺脫,也不會輕易罷休。
因爲那兩個人,都是跟我有過刻骨羈絆的。就算是到了現在,也沒辦法徹底撇清。
林語微會告訴我,也肯定是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亦或者是……毀滅什麼。
我輕輕皺着眉頭看向她,誰知道她過了一會兒突然低笑了出來:“你不用這麼緊張,我對你真的沒有惡意。”
這下我終究是開口道:“有什麼話你就直接說吧,不用繞彎子的。”
林語微突然移開了目光,對着不知名的某處怔愣一會兒之後,才重新看向我說道:“十幾年前,我們家跟霍家的恩怨鬧得沸沸揚揚的,很多人都聽說過這件事。當初的我雖然很小,但是也對這些瞭解不少……霍家的破產,的確跟我爸爸有擺脫不了的關係。可是當時我爸爸只是爲了利益做出了權衡,本質上並沒有什麼過錯,誰知道霍氏的董事長和他妻子會因此自殺去世。這麼多年過去了,不僅是我爸爸,連我心裡都存在着一些愧疚,想着在未來找到合適的機會做出彌補。”
林語微對我說出的這段過往,我已經算是瞭然於心。
她說的霍氏董事長和他夫人便是霍南澤的父母,當初霍家遭遇的劫難,也確實因爲林語微的父親造成。
看來這些過去不僅霍南澤沒有忘記過,也有其他人無法釋懷。
我垂下目光,輕輕嘆了一聲之後說道:“你說的這些,跟我好像並沒有什麼關係。”
“有關係,怎麼沒關係。”林語微的聲音突然揚了揚,像是有些激動,我則因此擡頭看向她。
“希涼,霍南澤就是霍家的後人,這件事你應該清楚。他對林家的仇恨也從來沒有消解過,他時隔十幾年後回到南城,就是伺機對林家進行報復!可是之前的林氏太過強大,他一時找不到機會,直到……”
直到……
我有些恍惚地等待着她接下來說出的答案。
“直到他遇到了你。”
……
離開餐廳打車回到家的時候,剛一進門,我就有些抖着手拿出手機,找出一個號碼撥了出去。
那邊倒是也很快接通。
“陸行洲!”我的嗓音有些打顫。
陸行洲聞言則像是有些意外和不解:“希涼?”
我咬了一下嘴脣,忍下心裡的憤恨,努力平靜着說道:“霍南澤會對我悔婚,是不是因爲你?”
他聽完沒回答。
但是我覺得自己的腦袋跟脹滿的要炸裂似的,連心都是如此。
“因爲你答應幫他對付林家,所以他纔會婚禮那天臨時消失的,是不是?!”
此時我的聲音終究像是失控一般,整個人也像是一頭瀕臨崩潰的野獸,憤懣暴躁不安。
陸行洲應該也是察覺到了我的情緒,所以沉默些許時候之後,最終還是低沉着開口了:“你在哪?”
我冷笑一聲:“我在哪跟你有關係嗎?你是誰啊你,你又憑什麼來干涉我的生活!我們早就已經離婚了!爲什麼你還來破壞我的人生!”
陸行洲的呼吸也跟着沉了下來:“霍南澤接近你本來就是居心叵測,你要是真跟他在一起,以後要怎麼收場。”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我的聲音驀然又平下來,沒了方纔的瘋狂,只剩下疲憊,“不管我是什麼下場,都是我自己選擇的,你根本沒資格來指手畫腳。”
“他拿你來跟我談條件,我怎麼可能置之不理。”
許久之後,他低啞着聲音對我說出這樣一句。
我抱着手臂站在窗邊,用一隻手摁住眼睛,還是止不住上面的酸澀。
“陸行洲,你知道你讓我變得多可笑嗎?當初我一心一意要離開你的時候,曾經在心裡發過誓,我再也不要跟你有任何的牽扯,也再也不想從你那裡得到什麼便利。因爲我想讓我們的過去就定格在那裡,你欠我的,我要讓你一輩子都記得。可是現在這些又成了什麼呢?我成什麼了呢?”
說完這些之後,我的眼眶再也承受不住疼痛的力量,眼淚順着指縫滑下。
林語微告訴我真相的那一刻,我就覺得自己被人當頭打了一棒似的,好半天覺得腦子都是懵着的。
霍南澤接近我不是因爲愛情,而是尋找一個最便捷的途徑接觸到林家,這個我理解。
他爲了一個能打垮林氏的機會放棄了我們的婚禮,這個我也理解。
但是我最不能理解的是陸行洲,想不出他爲什麼要答應霍南澤的條件。
爲了我,對嗎?
這樣看似用情至深的行爲,只是讓我覺得無地自容。
我自己識人不清,到頭來還要他犧牲一切幫我解決。
這樣的債,我要怎麼償還?
之後我沒再聽陸行洲說什麼便收了線,茫然無措地在客廳裡踱了一會兒之後,我便拿着包重新出了門。
林語微之前除了告訴我陸行洲和霍南澤之間的交易之外,還對我說他拿出大筆的資金去填補顧氏的缺漏。在收購顧氏之後,他沒有將公司拆分,而是保留作爲一個完整的整體存在着。
當初我跟他提的那個條件,將顧氏的員工一切安排妥當,他也已經着手去做了。
坐在出租車上趕去顧氏的時候,我看向車窗外,心裡出乎意料的什麼都不想,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想再多欠陸行洲什麼。
他做的那些事,已經遠遠超出一個商人應該考量決策的範圍。
對於我這個前妻,他真是不惜花了血本。
可是怎麼辦,我不想欠他的,也根本不想領他的情。
到達顧氏之後,門口的警衛還沒有換,這次見到我他也終於算是記了個大概,沒多做爲難就讓我進了大門。
到達公司的前臺之後,我鎮定下心情對那裡的員工說道:“我想見你們董事長。”
現在顧氏的董事長當然不再是顧衍希,但是當面前的小姑娘打了一個電話出去之後,很快便告訴我可以上樓了,董事長正在辦公室等我。
電梯一層一層上升的過程中,我看着光滑的壁面上映照出我有些僵硬的神情,便忍不住扯了一下嘴角。
到達總裁辦公室的樓層之後,我剛一走出去,便有個年輕的男人上前來微笑着引我向前走去。
這個人我看着有些眼熟,但是怎麼也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他。
等到了總裁辦公室前,敲門走進去的時候,我才終於想起,方纔那個人究竟是誰。
隨遇安的助理,當初我還在陸氏的時候,曾經跟他有過一面之緣。
而現在正端坐在原先顧衍希位子上的人,自然也就是隨遇安。
在這裡見到他,我不是沒有驚訝,因爲我怎麼也不會想到他居然成了顧氏新的董事長。
慢慢走到他面前時,我看清楚桌子上擺放的銘牌,才終於承認這一現實。
隨遇安看向我的時候目光當中帶着些笑意,他起身朝我伸出手,順便還客氣道:“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你了,很高興。”
我沒有伸手跟他相握,即便這樣有些沒有禮貌,但我就是不想做。
隨遇安也根本不在意,輕挑了一下眉之後,他示意我坐到後面的沙發,我一言不發地坐下,隨遇安很快也坐到了我的面前。
“你早就知道我回來找你?”頓了頓之後,我終究還是開口問了句。
隨遇安聞言不置可否:“你想見的人不是我,是坐上這個位子的人。”
“哦,爲什麼?”我語氣清淡地反問了句。
隨遇安這下突然是笑了出來:“聽說你對這家公司的感情很深,自家的企業易主了,你總得知道新的主人是誰。”
我也輕輕扯了一下脣角,不帶半點過激情緒地說了句:“你是替陸行洲做事的。”
這句話我沒問出來,幾乎算是肯定。
而隨遇安顯然也不想跟我打哈哈,痛快地承認:“不錯,我名下的新銳科技,也是simon的產業。”
simon,嗯,是陸行洲的英文名。
看隨遇安的西方做派,他跟陸行洲很可能是在英國認識的。
此時我的腦海裡還是浮現第一次見到他的情景。
追尾的車輛,剛回國的年輕總裁,商場新秀新銳科技。
一件件,一條條,慢慢開始由點連成線。
閉了閉眼之後,我緩緩地問出一句:“他讓你做這一切,究竟是爲了什麼?”明天見~~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