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站在他身側的李長喜眼尖的跑到一邊,彎下身子將夜舞媚緊緊握着赫連炫下襬的手指一個一個的掰開,她嘶聲裂肺的呼喊,換來的卻只是他完全屬於帝王的無情冷心相待。
項菲儀站在一邊,僅僅只剩下一條縫的眼睛清亮而冷漠無情的看着這一切,看着夜舞媚由心而發的傷痛,看着赫連炫的無情帝王姿態,她隻身而立,微微勾脣,不是嘲諷,勝似嘲諷,清冷獨傲,彷彿眼前的一切在她的眼中,終到頭,不過是一羣拿着情愛,拿着權勢當寶貝,傷人又傷心,自始自終都只知道自娛自樂的二逼小丑。
雖然,在到了這個世界之後,連同着她這個唯一所堅信的信念都被打破了。
“皇上。”眼看着赫連炫就要走了,項菲儀卻是突然出聲叫住了他。
赫連炫回過頭,看到站在他面前不遠的項菲儀,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臉色微變,卻是比起之前的冷硬態度,相對的要緩合,可以看得出來他儘量的在壓制着在面對她時甩袖而走的衝動。
“朕先前錯信一面之詞,錯怪了皇后,皇后仁厚之心朕看在眼裡,又爲朕爲百姓犧牲自我,理應嘉獎,皇后想要些什麼獎賞?”看着項菲儀突然叫住自已,赫連炫以爲她是想要向他討要獎賞,心裡頭雖然厭惡她的惺惺作態,可是表面上卻沒有流露出來半分,看了一眼這據說是被她命人打理過的冷宮,他語氣微頓,接着又道:“若是皇后覺得這冷宮太過破爛,想要搬回無顏宮,也是可以的。”
獎罰分明,赫連炫雖然不喜歡項菲儀,但是這點也是知道的。
按照項菲儀現在的狀況,她雖然在丞相府中不受待見,但是也在這皇宮之中過了些時日了,習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這破破爛爛的冷宮只怕是現在她最想擺脫的吧,再加上再過不久便要過年了,重回無顏宮便代表着她擺脫了下堂妃的稱號,女人都是虛榮心極盛的,她現在處心積慮,打的怕便是這個主意。
“不不不,不用了。”一聽赫連炫竟然有意讓她搬出這她好不容易纔算是收拾好了的冷宮,讓她回到無顏宮那個鬼地方去,項菲儀立馬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連連罷手,擡眼,見着赫連炫那眼裡微露着疑惑,還有其他衆位大臣們那一個個伸長了腦袋等着看她想要什麼獎賞的時候,項菲儀卻是突然之間臉紅扭捏了起來。
她這般模樣看在赫連炫眼裡,眉頭一挑,眉心隱隱一跳,眼裡不自覺的流露出厭惡,看這醜八怪這副模樣,不知道她心裡在又在打些什麼鬼主意。
這回赫連炫算是猜着了,項菲儀確確實實是在打鬼主意,而且還是在打他赫連炫的鬼主意。
她朝着她羞澀一笑,赫連炫心尖一顫,隱隱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在心底蔓延。
然而……
果然……
“皇上,臣妾不要別的獎賞,只是您難得來臣妾這寢宮一次,留下來多陪陪臣妾吧,您都多久沒有陪過臣妾了,臣妾實在想您想得緊啊,今日打掃冷宮之時,臣妾特意讓人備了醉桃花,晚上……”她的語氣帶着三分埋怨四分嬌嗔,聽在赫連炫的耳朵裡,直讓他心頭犯起一陣陣噁心。
眼角的餘光無意識的瞟了站在他旁邊的項菲儀一眼,眼見着她那面色微微發紅,頗有些不好意思,似那少女懷春的姿態,就像是突然之間周遭吹起了一股冷風,把整個正殿都給襲捲一遭,把赫連炫全身卷得連半分暖意都沒有了。
全身的雞皮疙瘩蹭蹭的就冒了出來,臉皮上就像是有成千上萬只螞蟻爬在上面似的,腦海裡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副畫面,本是春意無限時,他纔剛伸手準備揭開棉絮,項菲儀看見他便像是惡狼看見了美味的食物,呲牙咧嘴的朝他猛撲過來,那全身的肥肉一顫一顫的,壓在他身上,眼睛還泛着綠光,嘴角不停的流着口水,他一臉的屈辱,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嘶……
赫連炫全身一陣惡寒,光是想想那種場面,他就有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就算這是項菲儀向他提的獎賞,但是這樣……
還是算了吧。
他實在是有點怕從此以後,不舉……
“皇上,您就……”
“朕突然間想起來朕還有些政事未處理,先走了,皇后好生歇息……”耳聽着項菲儀的聲音,像是生怕項菲儀拿着這次的事情當着這麼多大臣的面以此要協似的,嗖的一下,只見一陣明黃閃過,站在原地的赫連炫早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那邊,原本還在一臉哀怨嬌羞的站在那裡,眉眼含春的項菲儀,一張臉慢慢的扭曲,慢慢的扭曲……
那些個被項菲儀又一番如此直白的話雷得裡焦外嫩,被帝王近似逃跑的舉動引得憋笑不止的衆位大臣們,眼見着項菲儀這般模樣,心中都以爲是帝王的舉動傷了她的心,就在他們一個個猶豫着要不要去安慰安慰項菲儀一下。
就連一邊的閣老看着都有不忍心,想要過去勸勸項菲儀看開些的時候,卻眼見着他們以爲會要嚎啕大哭,會傷心欲絕的項大皇后,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捂着一張臉,肩膀抖啊抖,半天沒有聽見她的哭聲,卻是咯咯咯咯的,傳來類似一陣陣笑聲的聲音,再看時,某人捂着那張臉,那裡是在哭啊,分明就是在笑,笑得那叫一個前仆後繼,甚至誇張到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衆位大臣們面面相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腦海中帝王的形象不由自的在皇冠上加上了兩隻驢子的耳朵。
似乎,不止是他們,就連他們英明神武的帝王,也一同,被耍了?
突然之間的意識讓那些個大臣們一個個的黑了臉,閣老卻是看着項菲儀,那眼神那叫一個越看越滿意,而一邊的項國明看着項菲儀的眼神,卻是越來越深沉。
以前的項菲儀和眼前的項菲儀兩相比較,雖然臉還是以前的那張臉,身體還是以前的那副身體,但是除了這些,其他的放在一起相比較,完全就像是不同的兩個人。
是的,不同的兩個人!
腦海中突然響起項菲儀所說的那些話,現在的她,是重生過後的她……
就算她在這皇宮之中因爲某些原因,心境變得與之前大不相同,但是總歸還是會留下之前的影子,不是身體的相像。而是性格,在性格或者習慣上,或多或少的都會留下一點以前的影子,可是現在,徹底,變得太徹底了……
項國明看着在那裡笑得樂不可支,完全沒有想要在衆大臣面前掩飾她剛纔對帝王的舉動是在戲弄帝王的項菲儀,精明的眼裡滿是若有所思。
或許,他是時候該重視重視眼前這個女兒了。
“既是無事了,那麼臣等,便告退了。”以項國明爲首,原本跟着赫連炫過來冷宮,打算對項菲儀所犯下的罪行做個見證人的衆位大臣們,眼見着帝王都走了,也都紛紛請示告退。
閣老在走的時候都還是一副依依不捨的樣子看了項菲儀好一會,直把項菲儀看得心裡頭有些發毛。
莫非她這副相貌吸引不到赫連炫那樣的騷年,倒是能吸引到這些個半截身子都要進土了的老傢伙?
不過好在那閣老雖然看項菲儀的眼神看在項菲儀的眼裡有些怪異,但是卻沒有那種淫穢神色,不然依照項菲儀的性子,閣老只怕是會要被項菲儀整上好一頓。
估計閣老要是知道項菲儀此刻心裡的想法,肯定是不會像現在這樣笑容滿面,一步三回頭的離開項菲儀這裡的。
“咦,媚妃妹妹,你竟然還沒走啊。”話一說完,項菲儀像是這才反應過來似的,有些懊惱的一拍額頭:“瞧本宮,皇上剛剛纔下完旨便忘了,妹妹現在不是媚妃了,而是,媚美人。”
擡眼,對上夜舞媚那滿含憤恨的眼,項菲儀笑得很是無辜,紅脣微張,最後的三個字被她刻意的一字一頓,咬着牙說得清清楚楚的,完全是在刻意的刺激着夜舞媚。
項菲儀的話讓夜舞媚看着她的眼神更加的毒辣,看着站在她身邊還在等着她把她壓進仁善宮的幾個侍衛,夜舞媚藏在袖下的手,大拇指的指甲狠狠的掐進食指指腹的肉裡,那鑽心刺骨的疼痛狠狠的刺激着她,她的眼神猶如一條渾身滲着嗜骨的毒液的蛇,糾纏在項菲儀身上,恨不得一口一口,直接撕咬下她的皮膚,吞下她的每一塊肉。
“醜八怪,你不要得意得太早,我夜舞媚會記住今天的仇的,終有一天,會還給你的,十倍,百倍,我夜舞媚發誓,絕對會讓你比我痛苦上萬分!”
如果說先前夜舞媚還只是因爲嫉妒項菲儀無才無德無貌還能坐上皇后的位置而由心不甘至怨恨的話,那麼現在,夜舞媚算是徹徹底底的對項菲儀恨上了,那種滲入骨髓,染入血液裡的恨。
情願拿着自已的靈魂起誓,也要讓她痛不欲生的恨!
“哎喲,真的呀?本宮好怕怕喲。”她像是受到驚嚇般,一下子退開了好幾步遠,一臉怕怕的表情看着夜舞媚,可是那眼裡卻是沒有半絲害怕的神色,全然是嘲諷而得意的笑。
她伏身在她的耳邊,清冷的語氣透着幾分殺意的陰冷,用只有她們倆才聽得見的聲音重複着:“你現在還沒有能力報復本宮,不是嗎?本宮又是一個很惜命的人,絕對不會留下任何一個對本宮有威脅的存在,既然是這樣,在你還沒有能力之前,便將你的仇恨扼殺在搖籃裡,或者說,把你,扼殺在成長的搖籃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