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我們被人賣了!”老皮怒罵一聲舉槍就朝週一軒射去!
週一軒早在他擡手的那一瞬間反身一撲,抱着他從上面摔了下來!
徐子凝驚叫一聲,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溫熱的鮮血撲了她滿臉,徐子凝卻擦也顧不得擦一把,轉身就朝前跑去!
這船雖然只有兩層,可是高度卻遠比普通的兩層樓房高太多了!徐子凝耳邊似乎還回響着剛纔那一瞬間人體摔落在甲板上巨大的悶響聲!她不知是被臉上的鮮血遮擋了視線還是怎麼,短短十幾步的距離跑得跌跌撞撞,不知道摔倒了幾次才衝到週一軒的邊上。
週一軒一動不動,臉朝下地趴在那裡。
“週一軒……你不會想賴賬吧?我可是救了你,你還得以身相許呢!”徐子凝伸出手,似乎想推他一下,卻遲遲沒有落下。
“不賴帳!尤其是以身相許這種風流債,我從來不會賴!”週一軒悶悶地聲音帶着笑意響起。
徐子凝長長舒了口氣,仰起臉把眼淚逼了回去,再低頭,就看到週一軒已經坐了起來,被他在摔落那一刻死死壓在底下的老皮此刻完全成了一團血肉模糊的屍體。
“人肉墊子,感覺還不錯。”週一軒見她似乎想嘔吐,輕描淡寫地拍拍自己的身上,似乎是想撣灰,可他身上現在一片狼藉,鮮血完全浸透了衣服,連本來的顏色都看不出來了。他這個動作就顯得好笑又多餘。
徐子凝果然被他的舉動岔開注意力,失笑着問他:“還能開船嗎?”
“估計有點麻煩。”週一軒搖了搖頭,卻又說:“去洗把臉,本來就醜,這麼血乎乎地更嚇人了!即便我不會賴賬,對着這麼一張臉,我也會發揮失常的!損失的還是你啊!”
徐子凝默默地蹲船邊上洗臉去了……
腥鹹的海水似乎激活了鮮血的腥味兒,徐子凝還是忍不住扒着船邊嘔吐了一陣兒。期間她聽到有人體落入水中的悶響,卻沒回頭。
這肯定是週一軒把那甲板上那三具屍體連同艙底的那具一起給扔到了海里。大概是他知道自己不想面對這些所以才故意支開她,徐子凝狠狠抹了一把臉,起身朝駕駛艙走去。
“船壞了?”徐子凝見週一軒遲遲沒有發動漁船,心裡又是一沉。
“發動機沒壞,但是導航和通信設備都壞了。”週一軒嘆了口氣,“恭喜你,有機會在海上就收回利息了!”
“什麼利息?”徐子凝聽着心裡着急,一下沒反應過來。
“估計我們得在海上漫無目的的呆幾天,回去的時候,說不定就變成三個人了!”
“還嘴硬!”徐子凝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我去找找這船上有沒有藥,給你處理一下傷口。”
她四處翻了翻,船上只有些普通的消炎止血藥,週一軒的傷口也不知道有多少,這些肯定是不夠用的,徐子凝心情有些沉重地拿着這些藥品回到了駕駛艙。
週一軒正在搬動駕駛艙的那個人,大概實在沒什麼力氣了,這麼半天也才把他給推到了艙門口。
徐子凝愣了一下,走上前去,“我來吧。”
週一軒沒說話,卻擋在那裡不肯讓開。這個人和其他幾個不同,他還活着,只是在徐子凝戒指上迷藥的作用下昏迷過去而已,醒來了就完全是好人一個。可要是把他扔到海里,那他一樣是必死無疑的。
徐子凝知道週一軒這其實是不想讓她有太多的心理負擔,但是徐子凝看了看週一軒滿身的鮮血,閉了閉眼睛。
“這些人都是死有餘辜的,我纔不會內疚。”
徐子凝說得輕鬆,但當她的雙手觸碰到那人溫熱的身體時,還是忍不住有點難受。這個人一直在駕駛艙裡開船,並沒有直接攻擊過她,現在把人活生生地扔海里喂鯊魚,想想真是實在殘忍。
“我被關着這兩天,這傢伙可沒少打我。”週一軒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徐子凝手一鬆,噗通一聲,那人順利掉入水中。
“我幫你看看身上的傷口吧!”
週一軒卻沒答應,硬是堅持自己處理傷口。徐子凝拗不過他,也只好隨他去了。她守在門外心裡直打鼓,這男人是不會放棄一切佔便宜的機會的,不管是口頭上還是行動上。正常情況下,自己要給他擦拭身體上藥包紮之類,他是肯定會笑納的,現在拒絕了只能說明他身上的傷口太慘不忍睹。
可是週一軒並沒用太久就走了出來,不止處理好傷口,還換了身乾淨的衣服,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裡翻出來的。
船上有食物也有淡水,徐子凝看看數量雖然不多,但還是夠他們兩個用上幾天的,倒也不用太擔心。
“船的燃料不多了,但是我們必須儘快離開這裡。”週一軒發動了漁船,“之前他們是要趕到哪裡去交人的,咱們現在離得太近不安全。”
徐子凝當然不會有異議,雖然現在等在這裡,那些等着交人的人見他們遲遲不出現就會找過來,那麼幕後的人也就清楚了,但是現在這個情況還是保命要緊。
徐子凝問週一軒:“我在碼頭上看到黃德鑫了,難道綁架你的不是他?
“是也不是。”週一軒回答的簡短。
“是他的手下動的手,但是你懷疑他是跟別人合作或者是被別人利用了?”徐子凝明白他的意思。
“好像也沒那麼蠢了?”週一軒側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被人綁架幽禁虐待,渾身是傷滿臉胡茬,身上的衣服也完全不合身,短小可笑地掛在身上,可是徐子凝偏偏覺得他側頭的動作真是無與倫比的帥氣。對於顏值高的人她一向很寬容,所以只是笑眯眯地表示贊同。
“你見到何艾琳了吧?”對於徐子凝突然出現在船上,週一軒只想到這一個可能。
徐子凝哼了一聲,“是啊!你的未婚妻現在估計正在家裡的浴缸裡泡澡然後睡覺,我卻在這兒陪你玩命!真是虧!”
“好大的酸味兒!”
“酸?酸就對了!”徐子凝折騰了一個晚上,也早就精疲力竭,她隨手拖過一把椅子坐下,“以後你都是我的私有物品了,少給我再搞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週一軒帶着微微的詫異和莫名的喜悅轉頭看她,徐子凝臉上微燙,嘴裡卻說:“別這麼快就想賴賬啊!是誰說要以身相許的?以後你就算我的私有物品了!我這人可是很有佔有慾的,除非我想扔,不然誰也別想搶!”
這算是被表白了?
週一軒一向強大的大腦居然瞬間有點短路,一時間連調笑的話都說不出來。
“我看你開着也蠻輕鬆的,教教我好吧?”徐子凝突然站起身,似乎是被他那樣看着很不好意思。
週一軒似乎想趁勝追擊,讓徐子凝把話說得更明白一點兒,這會兒卻看到有人連耳朵尖兒都是通紅的,爲了避免把好不容易打開心扉的人再給嚇跑,週一軒嚥下到了嘴邊的話,非常認真地教導徐子凝開船。
雖然只是漁船,但是這船上的自動化水平還是蠻高的。徐子凝很快就掌握了個大概,在不遇到複雜天氣和水域的情況下,也能讓漁船平穩地前行了。
只是現在他們都已經完全迷失了方向,根本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
隨着第一縷晨曦投進駕駛艙,徐子凝的眼睛眯了眯。一輪紅日似乎突然橫空出世,跳躍而出,明晃晃地掛在海天相接的地方,四周的雲彩都被鑲上金邊,瑰麗浪漫的令人沉迷。
“別人看日出要麼是海景別墅要麼是私人遊輪,喝着紅酒咖啡,吃着精美早餐,我呢?開個小破漁船,啃着乾麪包喝口涼水還得省着點兒喝!”徐子凝碎碎念,“週一軒!我怎麼還是覺得我很虧?”
“嗯,是挺虧,不過我覺得你虧得挺自得其樂。”週一軒斜斜坐在椅子上,眼睛深深凹陷下去,嘴皮也乾裂起來。
這不是因爲缺水,而是高燒引起的。徐子凝把船上所有能找到的消炎藥都給了他,但是他的傷口還是不可避免的感染了。
但是,兩個人誰都沒有提,好像完全沒有這回事兒似得。週一軒甚至拒絕了徐子凝讓他去睡一會兒的提議,他們兩個人都很清楚眼下的平靜和安全都只是暫時的,誰知道他們這樣漫無目的的亂轉會不會正撞到那些等着週一軒的口袋裡去!可是既然不能坐以待斃,這樣的冒險也就是必須的!
週一軒唯一擔心的就是如果他此刻睡去,只剩徐子凝一個人在這茫茫大海上漂流,會不會感覺惶惑無所依靠!
而徐子凝擔心的是,週一軒這樣睡過去,會不會一睡不醒?他看似並無大礙,可是迅速消瘦的臉頰和蒼白的臉色卻在昭示完全相反的情況。
兩個人的心裡都絕不像表面上這麼樂觀,但卻很有默契地誰都不說出口。前路越是未知艱險,心態就越顯得重要!他們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都若無其事地支撐着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