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凝迅速判斷着目前的情況,下定了決心。她壓低聲音快速對妮雅交代了幾句,只見妮雅蒼白的小臉上露出一絲驚慌的神色,但最終還是堅定地點了點頭。
徐子凝鬆了口氣,眼看着妮雅強忍着疼一瘸一拐地走到門外去,拉着守在走廊上那個男人的衣服可憐巴巴地說了兩句話。那男人回頭看了看,跟着妮雅一起走了進來。
“毛病!不會系大爺來幫你!”
罵罵咧咧地男人一進門,霍然發覺不對!可是不等他轉身,就覺得脖子上猛地傳來針刺的麻疼感,接着就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徐子凝按着狂跳的心口把門關上,迅速地在那男人身上搜尋。
“他……他死了?”妮雅的聲音抖得不像話,眼看又要哭出來。
“別怕!他只是暈過去了!”
徐子凝話雖然是這樣講,但是看着那人瞪得滾圓卻一動不動的雙眼也心裡發虛。她不放心地用手在那人鼻端探了探,呼吸平穩綿長,徐子凝舒了口氣,暗罵週一軒給的東西不好用!暈過去的人不是都該閉嘴雙眼的嗎?這麼個死不瞑目的造型是要嚇死誰?
徐子凝找到那男人身上的打火機和香菸,迅速點燃了房內的易燃品,把他那支還在燃燒的香菸交給妮雅,才拖着那男人的身體屋子的一側,又拉着妮雅蹲在門口牆邊上,卻沒忙着呼救。
直到屋裡的火越燒越大,濃煙滾滾朝門外涌去,徐子凝才忍着咳嗽大叫起來。
外面已經有人聞到了煙味兒,正在尋找來源,聽到徐子凝的呼救就衝了過來。
有人猛地一拉房門,隨着新鮮空氣猛地涌入,屋裡的火苗“呼”地一下迎面竄了出去!
外面的人被這突如其來的火苗一衝,瞬間燒焦了眉毛鬍子,嚎叫中又慌亂地摔倒,後面趕來的人見狀亂作一團,擠在門口大呼小叫!好不容易纔把地上那兩個給拖了出去!
屋裡的火勢驚人,卻沒人敢再輕易進來,徐子凝把妮雅護在胸口,拖着她硬是衝了出去!
見到兩人衝了出去又只顧驚慌失措地咳嗽,並沒有逃跑的樣子,外面的人皺眉問徐子凝:“屋裡爲什麼會失火?”
“咳咳……我不知道……咳咳……有人抽菸……我正在換衣服……”
徐子凝蹲在地上咳得撕心裂肺,這可不是裝的,剛纔被濃煙薰得她真是不好受!
“誰在裡頭?”
“大概是阿彪!”有人看了看四周,只少了那一個。
“媽的!快點去拿滅火器!把這兩個帶到那邊去關好!把隔壁兩間的人都帶出去!”
最初的混亂之後,有人很快鎮定下來,有條不紊地安排這一切。可就在那短暫的混亂之中,沒有人注意到,蹲在地上的徐子凝和妮雅已經把好幾根燃燒的香菸塞到了走廊的地毯下面!
不等她們被關到另外的房間裡,走廊上也冒起滾滾濃煙,引起了更大的恐慌!
這個地下室本來就是有四條成十字形的走廊,走廊交匯的地方就是拍賣大廳,此刻拍賣即將開始,走廊裡的騷動和濃煙不可避免地引起了客人的恐慌!
開始有人騷動着朝外跑,也有更多的打手朝出事的這邊趕來!徐子凝對着妮雅使了個眼色,她迅速貼近押送她們的打手,出手如電!
五大三粗的彪悍男人只看到徐子凝拿着只口紅在手裡晃動了一下,就摔倒在地,不等他的同伴反應過來,徐子凝手上的戒指猛刺,發揮了同樣的功效!
在飛機上假稱包裡有支票,引得綁匪把她的包摔到自己身邊,趁機拿出裡面僞裝的武器塞到衣服裡,這會兒終於發生了關鍵的作用!
“快走!”徐子凝一扯已經被嚇傻的妮雅,迅速朝外衝去!賭場裡從來不缺打手,尤其是這地下一層,更是聚集了爲數衆多的打手。
儘管現場混亂成一片,仍有人注意到徐子凝的動向並迅速圍攏過來!
“別讓她跑了!”
一聲疾呼讓更多的人朝徐子凝圍攏過來,徐子凝的僞裝武器雖然威力驚人,也擋不住對方人數太多!加上她還要分神照顧妮雅,明顯有些難以支撐!
徐子凝卻仍在苦苦支撐,硬是靠着自己的拳頭帶着妮雅衝到了出口!
只有幾步距離,徐子凝甚至已經可以看到街面上巡邏的經常!徐子凝知道,在澳城這個地方,警方跟這些賭場大佬們有不成文的約定,只要是發生在賭場內的事情,警方輕易不會介入。可是一旦出了賭場的大門兒,那就不允許你再生事!
所以,徐子凝奮力踹開面前擋路的人,拼命地朝外逃去!
三步!
兩步!
一步!
她一直緊緊攥住妮雅的手猛地一空!隨即傳來妮雅撕心裂肺的哭聲!
徐子凝硬生生地收住了腳步,艱難地轉過頭去。妮雅被人踩在腳下,見她回頭,哭聲竟然漸漸小了下去,那雙惴惴不安的大眼睛無限驚恐地看着她,卻又充滿了希翼!
徐子凝知道,自己這一回頭,就沒有了選擇!沒有一個人可以對着小女孩那樣的目光無動於衷!
身後,是嘈雜自由的街道,身前是萬劫不復的深淵,可是,她只能一步步地走回去!
見徐子凝居然再次自投羅網,打手們也是喜出望外,迅速圍攏了上來。徐子凝咬着牙奮力搏鬥,可對方的人卻越來越多!
“砰!”
她已經完全沒有了力氣,被人從背後偷襲,一下子橫空飛起撞在一旁的柱子上!
徐子凝倒下時歉意地看了妮雅一眼,這孩子自從她回來之後就一直沒有再哭出聲過,這會兒見到她倒下,連滾帶爬地撲到她身邊。
“姐姐!你不要死!不然……你一個人跑吧!”
“不會死,可是,跑不動了。”徐子凝咧了咧嘴,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
“賤貨!居然傷了我們這麼多兄弟!”還有人要來踹她,卻被人攔住。
“捉住就行了,待會兒還要帶回去參加拍賣,打壞了你賠錢?”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之前讓徐子凝換衣服的那傢伙。
徐子凝無望地扭頭,看了一眼出口。外面的世界還是那樣,燈紅酒綠,浮躁喧囂,真好。
可是,好像偏偏有人跟她作對,入口處突然涌入十幾個氣勢洶洶的人,把外面的光擋了個嚴實連這多看一眼的機會都不給她!
發現異樣的不止是徐子凝,賭場打手們比她顯得還要緊張!那羣人一進來,就全部掏出了手裡的槍!
槍這東西在這裡不罕見,哪家場子裡沒有幾支震場面的!可是無論哪方面的性能,都沒辦法跟人家這些手裡特種兵的頂級配置槍支相提並論!在這些武器面前,他們手裡的,簡直跟玩具似得!
徐子凝愣愣地看着週一軒不急不慢地走進來,笑着蹲在她面前,“你這女人,怎麼總是這麼笨!”
一樣的地點、一樣的語氣、一樣的表情,只不過,情勢比上次更加驚險萬分。
徐子凝扯出一個笑容,“你這傢伙!總是拖到最關鍵的時候才肯出現!”
她雖然努力地在笑,眼淚卻是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被人綁架時,她沒有哭;得知要被拍賣時,她沒有哭;和十幾個大男人硬碰硬地拼命時她沒有哭;放棄逃生的機會時,她沒有哭;重傷在身時她沒有哭。不只是因爲,她知道哭了沒用,更是因爲在意她的人不在,要哭給誰心疼?
“蠢女人,哭什麼!”週一軒嘴裡雖然是在罵人,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心疼和溫柔,他溫熱的手撫上徐子凝眼淚,微微一頓。
徐子凝歷來倔強,更不肯在他面前落淚,如今這一滴眼淚的溫度,竟是灼燙了他的心。
徐子凝卻是完全放鬆了下來,勉力指了指妮雅,“把這孩子一起救走!”
話音一落,她就暈了過去!
週一軒小心地把她抱了起來,緩緩站直身體,目光森冷地看着對面賭場的打手們。
有人在週一軒的目光下抖了抖,有人卻硬着頭皮大叫:“這是趙爺的地方,別以爲你們就能這樣走出去……”
話音未落,槍聲驟然響起!有人從背後襲擊!說話的人一頭栽在地上,身下漸漸蔓延出鮮紅的血跡!
“你……你們……”
剩餘的打手驚恐萬分地瞪着自己的老大——趙爺被人用槍指着頭帶了出來,拿槍的人,居然就是賭場裡的二老闆張虎!而他身邊,也聚集了許多昔日的兄弟!
“我的叔叔在哪裡?”妮雅突然叫了起來。
週一軒詢問地看向張虎,對方給身邊的小弟使了個眼色,很快有人押着妮雅的叔叔走了出來。
“如果不是他貿然闖進來,徐小姐應該已經被我的人安全送出去了,也不會鬧成現在這個樣子。不過,徐小姐也放火燒了我的場子,咱們就這麼扯平了如何?”
“扯平?”週一軒露出個殘忍地微笑,目光從剛纔追打徐子凝那批人的身上掠過。
那些人也不是傻子,趙爺的死忠到現在一個都沒看到,顯然是永遠都不會再出現了!而趙爺本人,正半死不活地被張虎拖着,他們又不是傻子,馬上一個個兒地都對張虎求饒:
“虎爺!這是之前趙爺弄來的人!現在兄弟們都是您的手下了,您可不能見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