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琳嚇壞了,小哥是怎麼了?是羊癲瘋嗎?不像,是什麼病?我該怎麼辦?小哥似乎很痛苦,可他的眼神又是那麼貪婪和可怕,他爲什麼讓我快走?難道?難道是鬼附身了?
韓琳想起曾經看過的鬼片,驚慄的冒出一頭冷汗,不由鬆開了雙手,身子向後縮去。
“嗷嗚~~~~”
謝雨瀟突然身子一躬,雙手成爪扣在石椅上,仰首對月發出一聲狼嘯。
校園,寂靜的校園,校園裡的狼嘯。狼嘯引起一陣不大不小的動靜,驚的三五對心驚肉跳的“野鴛鴦”慌慌張張的向樹林外奔去。聽風林又歸於平靜,平靜的彷彿從未有什麼事情發生。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韓琳本能的向後退縮,可剛退兩步,就被一撲而上的謝雨瀟撲倒在草叢中。被餓狼撲倒的綿羊只有絕望,沒有任何逃生的可能性。
“哧~”衣衫被撕裂的聲音。春光乍泄,潔白如玉。
“小哥,不要!小哥,你醒醒……啊!…。”
發光的綠眼,發光的血玉,扭曲的臉龐,可怕的餓狼,可怕的夢。韓琳掙扎着,看着壓在身上的謝雨瀟,兩隻手不停的在草地上胡亂抓着,兩腿不停的蹬着,希望能借助某種力量讓自己站起來。
手觸到了什麼,韓琳竟然摸到了一個東西,一個硬而圓的東西,一個不小的傢伙。顧不了那麼多了,她掄起這個東西,朝謝雨瀟的頭部砸去。
“砰~”謝雨瀟應聲而到。
靜下來了,夜恢復平靜,明月、清風、樹影。韓琳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氣。
樹林外隱隱傳來嘈雜的聲音,伴隨着凌亂的腳步聲,電筒的燈光間斷的穿過樹林。是校保安來了吧。韓琳猜想着,趕忙坐起,理好衣衫,起身想跑。可她怎麼邁得開腿,謝雨瀟就躺在她的面前,面色慘淡,一動不動,平靜的像一個將死的孩子。
混雜的火車站,友善的笑容、清澈的雙眼……和謝雨瀟邂逅的一幕幕如畫面般在韓琳的眼前鋪開,恐懼在她眼中不由的變爲一種同情和憐憫。她俯下身去看仰面倒在地上的謝雨瀟。眼已緊閉,無光;額頭出血,一滴,二滴,三滴……。鼻下有氣,未死。
謝雨瀟已暈,平靜了,
中秋夜,月圓的夜,適合談情的夜,說愛的夜,卻遇到這樣一幕不可思議的事情。
“小哥,我不是故意的,可我真怕,怕你眼中的綠光,怕你扭曲的臉。”韓琳伸出衣袖,愛憐的拭去了謝雨瀟頭部流出的血。電筒的燈光已越來越近,凌亂的腳步聲逐漸清晰。
校保安要來了,怎麼辦?怎麼辦?韓琳看着躺在地上的謝雨瀟,焦慮的在原地轉了兩個圈後,一咬牙,彎下腰將謝雨瀟拉起來背在了背上……
凌晨二點四十分,東泉大學南校門口,一輛的士停下,韓琳放下背上的謝雨瀟拖進了的士。深夜車少,車速很快;紅燈很多,每燈都停,一停一個急剎車。七八個急剎車搖醒了暈迷的謝雨瀟:“去……哪裡?”聲音非常微弱,謝雨瀟費勁力氣掙扎了一下,韓琳才聽到了他的聲音。
“去……去醫院。”韓琳見謝雨瀟眼睛睜開,心有餘悸的說道。
“哦。”謝雨瀟輕輕的點了下頭,閉上了眼睛。圓月、聽風林、長椅……謝雨瀟的思維清晰了起來,儘管只能回憶到他對韓琳說的兩聲“快走”,但這些已夠了,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兩滴淚水情不自禁的從他的眼角滑下。
他本該想到的,想到月圓的夜晚並不屬於他,他本該找一個根本沒人去的地方躲起來,靜靜的承受本應承受的痛苦。可他忘了,一離開血靈村就忘了,看到韓琳就忘了,忘了三年來每個月圓夜他都要承受的痛苦煎熬。狼嘯,多麼熟悉,聽了十八年的狼嘯,喝了三年狼血的人爲什麼不會狼嘯呢,他的骨子裡本就流淌的是惡狼的血液。
“大哥,醫院快到了嗎?”韓琳問司機。
“醫院?”謝雨瀟突然像被針紮了一樣,沙啞的喊道:“不……不要去醫院,我要在這裡下車。”
“你在說什麼啊,你必須去醫院看病。”韓琳說。
“不,不去”謝雨瀟說着,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了車門。
“嘎~”的士一個緊急剎車,停了下來。司機罵道:“你不要命了?不要命了下去死。”
謝雨瀟似乎沒聽見,掙扎着要下車,韓琳拉住了他:“你快上來,快上來。你必須去醫院啊。”
“不,不用去,我知道我的病,不要管我。”
“可你的頭流血了,要包紮。”
“流血了?”謝雨瀟一陣眩暈,驚恐的說道:“怎麼流血的?多嗎?”
“我……我打的,我害怕。”韓琳說着伸出了衣袖,謝雨瀟看到了被撕壞的衣衫上的血漬。
“打的好,你應該打的……”謝雨瀟說着,費力的數着韓琳衣袖上的血跡:“一滴、二滴、三滴……有五滴血吧,五六三十,三萬滴血,加上之前的,相當於流失了將近三萬五千滴血,有三斤了吧,天吶……”
“你們走不走,不走全下車,我還要做生意呢,搞什麼搞。”
韓琳看着欲掙扎下車的謝雨瀟,忽然心一狠,一把將他拽了上來。車門一關,的士繼續前進。謝雨瀟身子虛的已瀕臨死亡邊緣,哪裡還有力氣反抗,只好靜靜的躺着,枕在韓琳的腿上。現在由不得他了,他彷彿看到醫院裡一排排穿白大褂的人正在抽着他的血,興奮的進行着各種實驗……
“去……去市人民醫院。那裡有我朋友。”神志不清的謝雨瀟忽然想起了歐陽川文,彷彿抓住了一根救命草,忙用哆哆嗦嗦的雙手摸出手機給歐陽川文打電話。
“睡了嗎?”
“被你吵醒了。”
“快……快到醫院門口等我……”
“好。”
兩人之間似乎不用解釋什麼,只需要知道怎麼做就夠了。
醫院的病牀上,謝雨瀟靜靜的躺着。歐陽川文從外面走進來。
“她走了嗎?”
“走了,她執意不肯走,我硬推走了。她帶走了你的心留下了她的心。”歐陽熟練的爲謝雨瀟包紮着頭部的傷,一邊說。
“是,錯誤的時間發了發生錯誤的事,兩顆心可能再也不會穿在一起。”
“好了,我給你做個檢查,你極度虛弱,這不是你頭部的創傷所能導致的。衰弱、乏力、精神萎靡、神志不清,失血過量的症狀,我給你驗下血型,準備輸血。”歐陽川文說着從推車上拿起了一支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