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飯桌上。
“虎女俠,能不能管好你的跟班兒,我的雞腿要被它叼完了!”
“那我的給你吧。”
“你吃剩下一半給我?”
“我的口水很乾淨的。”
“……算了,你還是把它提下去吧,狗怎麼能與人同桌而食!”
“人有時候還不如狗呢!”。老虎有理。
“……”好,算你有理!
“管家。”郝銘放下碗,擡眸衝着肖子昂笑的溫和至極。
“聒噪的人,趕出去。”
肖子昂:“……”
“我說郝銘,你的行蹤又不是我有意透露的,你孃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美食當前我一犯糊塗就……那啥,沒必要因爲這點小事傷感情吧?”
“皇上是怎麼知道我的行蹤的?”
“那不是我說的,耀的手段你知道,見過你娘之後我就去北部了,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是無辜的。”
郝銘放下筷子,擡眼淡淡看向他,眸子裡有某種不言而喻的情緒。
肖子昂似是被針紮了一下,神色有些心虛,半晌頹唐道。
“好吧,我這就回去面壁思過。”
“誒,你不吃了?那我就全給殺手了。”老虎伸出半個身子朝着一溜煙夾着尾巴跑遠的肖子昂喊道。
時間進行了半刻,郝銘終於擡起頭,無奈看着對面趴在桌子上拿着雞腿喂着某隻的老虎開口:
“老虎,這隻雞腿是我的。”
……我是分割線……
夜色漸深,書房,窗外飛來一道人影。
“公子,她要見你,另外,蘇州那邊傳來消息,果然如公子所料,周家祠堂一直有人暗中供奉。”
郝銘放下書卷,伸手揉了揉眉心,嘆道:
“這事結束後,不知他還要想什麼法子將我留在京城,月底我得回山一趟,你準備準備。”
“是。”
“……公子。”
“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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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姑娘怎麼辦?”
郝銘剛要下意識問他是哪個王姑娘,腦子突然一抽,想起來可不就是平日總在他跟前蹦躂的老虎麼,唉,平時總是老虎老虎的叫,連本姓都給忘了。
一想到老虎,郝銘像吃了顆酸掉牙的柿子。
“唉……”
衛平擡頭疑惑看着自家公子,怎麼光嘆氣不說話?難不成這個麻煩比皇上還大?
“明早去找樑大人,就說案子結了,讓他過來走個程序。”
“……?”
“升堂也要有堂可升,說找他來幫忙借地方太沒禮貌。”
公子,其實我覺得騙人更沒禮貌。
次日,雞鳴聲剛落下。
“砰砰砰。”
“誰啊,大清早的趕着投胎……喲,樑大人!大清早兒的來串門兒啊,莫急莫急,小的這就給您開門,哎哎……樑大人,你跑錯地兒了!小的還沒通報吶……”
“公子,樑大人來了。”
“嗯?自己來的?快請來書房。”
“……公子,人已經奔去王姑娘那兒了。”
“……?”大清早的這是鬧得哪一齣?
郝銘按眉起身搖頭苦笑,總覺得自己的生活因爲這個不知打哪兒蹦出來的小老虎莫名其妙的鬧騰了許多。
“以後叫老虎姑娘。”
衛平擡頭不解。
“便於理解。”(王大志:這是嫌棄你未來老丈人的姓氏?)
老虎這邊正牽着殺手站在武林大會臺下,臺上一男子劍客舞動着一把長柄銀劍,頭上斗笠垂下的白紗隨風似煙霧一般擺動,殺氣橫生,男子忽然一劍挑飛對手的劍,忽而回眸隔着白紗衝着老虎扯脣一笑,伸手從腰上掏出一個酒壺,仰面就是一口烈酒下肚,動作瀟灑暢然至極。
老虎看直了眼,摟着殺手讚歎道:
“他下巴頦兒上的鬍子真好看。”
忽然劍客在衆人的叫好聲中向老虎走來,老虎一愣,忽而笑開,伸手就要主動往上撲,誰知道突然有人拽她胳膊,愣是把她往後拽,老虎掙脫無果,只能看着劍客越走越遠。
“大俠!留步!”
“老夫雖然英俊瀟灑,但是這叫法是不是不大合適啊?”
老虎揉揉眼,撐起半個身子擡頭看了看眼前人,又扭頭看了看正睡得四仰八叉的小肉坨,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做了夢。
“樑大人?”
“樑大人。”這時候門外也突然響起一聲,正是趕來的郝銘和衛平。
“在下正要差人去找你。”
樑問這番來的急,現下看見郝銘笑容可掬的臉卻有覺得氣氛有些不對頭,這才發現自己是私闖了人家黃花大閨女的閨房啊,這可不得了,要是讓家裡那隻母夜叉知道了,回去還不得被扒掉一層皮。
“喲,是老夫犯渾是老夫犯渾,這一急起來連禮儀廉恥都給忘了,如今這情況還真由不得老夫磨蹭,郝大人,有什麼事,你還等我忙完再說,丫頭,別暈着了,趕緊起牀跟老夫我出去吧。”
“誒?等等……我的木刀……”
“樑大人……”
“你也別杵着了,起都起來了,乾脆跟我一起得了,指不定還能派上用場。”
“公子!”
管家一起牀就看見眼前飆過一老頭,一手揪着一黃毛丫頭,一手揪着……那白衣飄飛,滿臉苦笑不得的人是他的二公子?!再往後就看見後面亦步亦趨跟着的藍衣侍衛,嚇!真是二公子!
“丫頭,你上次說你那個什麼什麼師爺會驗屍,是不是真的?”
“……是。”
“你那什麼什麼師爺還教過你幾天,也是真的?”
“……是。”
“那就行,現在的年輕後生,一個個都吃苦怕累,平常不知道積累經驗怎麼能驗好屍體!連一個丫頭都不如,將來怎麼繼承我的衣鉢!”
“樑大人,難道京城又出了什麼殺人案?”郝銘撩開窗戶看着越來越近的城門問道。
“郝大人,可不是一兩件案子的小事兒了,今日老夫被叫到城郊一處義莊,那裡寄存着近期從北部來的難民屍體,郝大人坐中朝堂,不知道這旱災最可怕之處是何……”
“瘟疫。”
樑問一愣,扭頭驚訝看着語出驚人的老虎。
“沈師爺說過,旱災最可怕的是引發瘟疫,瘟疫爆發會死很多人的,樑大人,那些難民中有人死了嗎?”
樑問皺眉不語,神色嚴肅非常。
“何人出城,不知道辰時纔開城門嗎!”
“是我。”
樑問掀開車簾,守衛兵一看是他,連忙收回長矛低頭道:
“樑大人,小人沒看見您。”
“無事,趕緊開門,本官還有要事要辦。”
“好的,小人這就給您開門。”
樑問望着遠處城外還在灰暗中的夜色嘆口氣,回到車內。
“樑大人,近日城中難民外遷由哪位大人經手?”
樑問一愣,目光一亮。
“是兵部侍郎李龍,你是說……有人早就知道發生瘟疫?”
郝銘眸光一轉,帶着幾分冷峭。
“在下原是覺着皇上做過了,現在看來,這火燒的還不夠大。”
樑問一想,似乎明白了什麼,頓時憤恨道:
“奸官讒臣鄙如蟲蛀,難民財都敢貪,死了人卻又想着草草了事,瘟疫豈是這麼好送走的,這國庫早晚要被他們掏空!”
“如今怕是他們也措手不及,這瘟疫是從北部傳來的,衛平,你拿上我的進宮令進宮一趟,去找薛海公公,將此事詳細報與皇上。”
“是!”
說着便推開車門縱身一躍消失在夜色中。
半個時辰後,三人來到一處孤僻的義莊。
郝銘打量四周,皺眉道:
“這裡還有多少難民?”
“老夫也不知,老夫平日無事會到城外幫這些貧民看病,剛開始是附近有人患病嘔吐不止,正是瘟疫的始發症,污染源就在這裡,這些難民的屍體存放有一段時間了,又無人看管,才導致病原擴散,老夫已經將其他屍體都燒了又派發了些防治藥物給這些貧民,只留了一具不大嚴重的屍體,趁着今晚儘早驗驗。也不知道像這樣的義莊還有多少,唉,我那些個學徒,平時拍須遛馬,到關鍵時候一聽是瘟疫都集體病牀不起,真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如果是我我也不來哦。”老虎笑嘻嘻道。
“你這丫頭……”
“沈師爺說,瘟疫傳染迅速,自古爲醫者因此殞身不計其數,你那些個學徒我見過,都拖家帶口的,如果死了,妻子孩子怎麼辦?懸壺濟世可沒幾個人敢做哦。”
樑問一聽目光一亮,捋着鬍鬚笑看着老虎道:
“小丫頭平日傻里傻氣,卻不想是個有大學問的,有沒有興趣跟老夫學驗屍啊?”
“我不要,驗屍沒前途。”
“……”
郝銘在一旁看着他兩一邊驗屍一邊吵架,藏在特製口罩下的嘴角不禁無奈彎了彎。
“老虎不怕傳染?”
老虎抽空擡頭看了他一眼,目光稍顯驚訝。
“耶?有樑大人在還會傳染麼?”
郝銘樑問“……”原來這丫頭剛剛說的話是幻覺……
“真是嚇老夫好大一跳,看樣子發現的還算早,明日老夫就上奏朝廷處理此事,估計個把月就能斷絕瘟疫延發進京,只是北部那邊是不能再拖了,再這樣下去遲早要出大事。”
“樑大人,在下還要求您一件事。”
“你一用這口氣跟我說話準沒好事,又是借公堂?”
“樑大人果然料事如神。”
“別擡舉我,任是誰天天被追着屁股借公堂都能記一輩子!本官每次都爲了你去看那鐵公雞的臉色,老夫也是個人,也需要自尊!”
“是是是,桂花釀已經送到您府上了。”
“…………下不爲例。”
老虎懵懂:“樑大人的自尊就是桂花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