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雲軒沒心情欣賞不速之客的俊雅和英氣,他的心情糟透了。是他自己活該,誰叫他這麼蠢的跟着人進了溫泉,誰叫他迷迷糊糊地睡着,誰叫他在這種時候,居然失心瘋地期待古策會出現?
譁!
三石大和在窒息之前,終於從池底艱難都爬了上來,抹去眼上的水,看清楚剛纔把自己像布袋一樣摔出去的男人,震驚地叫出來,“萊……萊亞先生?”
臉色瞬間失去血色。
杜雲軒也是一怔。
終於忍不住在肚子裡狠狠罵了一句髒話。
他的倒黴又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繼被一個醜陋老男人非禮,而且失心瘋地期待古策出現,而古策還該死的無蹤無影后,還被公司的大老闆看到了自己最狼狽最難看的樣子。
丟人現眼!
“三石大和,你令我很失望。”蘭迪.萊亞沒有像剛纔一樣怒吼,而是異常溫和地開口。
這讓落魄站在溫泉裡的男人,難以自禁地顫慄起來。
“萊亞先生,您也許看見了部分,可您並不瞭解所有實情。”三石大和努力控制顫抖的聲線,爲自己辯解,“這位設計師,爲了得到魏萊珠寶大賽的參賽名額,從見到我第一眼起,就不斷髮出各種暗示,用各種方式引誘我。我要離開時,是他拉着我,懇求我給他一點獨處的時間。我也許不夠堅定,我承認,在剛纔那一刻,我確實動心了。但是,我絕不會因爲這種事私人的慾望,而出賣公司的利益。”
聽見這非常迅速,極度無恥的反咬,杜雲軒冷冷瞥了三石大和一眼。
沒有太多憤怒。
杜雲軒此刻的憤怒,都給了不該對古策有所期待的自己,還有那個原本應該上天下地無所不能,結果該出現時沒有出現的古策,沒多餘的一絲能留給三石大和。
對於一條咬人的狗,憤怒是一種浪費。
杜雲軒連正眼也沒有賞三石大和一個。
“今晚的事,我會看萊亞先生的處理結果。”杜雲軒對有着上位者氣勢的混血兒,淡淡地說,“如果處理得不公平,您的公司,還有您的特別助理,會分別接到我的律師信。”
他緊了緊腰上的大毛巾,跨上石階,徑直向更衣室走去。
杜雲軒是敏感而自尊的人,不管是大灰狼還是大老闆,見過他如此難堪窘迫之狀的男人,他絕不想再和其碰面。
可是很顯然,杜雲軒自從遇上古策之後,運氣就一直很不好,常常事與願違。
換好衣服,走出更衣室,杜雲軒發現那位穿着品位着實無可挑剔的萊亞先生,正以一個優雅瀟灑的姿勢倚在男賓部的牆邊,似乎在等着什麼人。
“三石大和已經被開除出萊亞集團。萊亞集團的大律師團會以對公司員工進行嚴重性騷擾的罪名,把他送進監獄。”蘭迪.萊亞微笑着對杜雲軒說,“萊亞珠寶行的設計師,也屬於本公司員工之列。”
杜雲軒可一點也笑不出來。
彷彿猜到杜雲軒的顧慮,年輕的大老闆加了一句補充,“性騷擾的受害者會受到保護,姓名和有關資料絕不外泄。”
杜雲軒沉默片刻,“謝謝。”
“他是我的特別助理,應該是我說對不起。此前也有員工舉報說他騷擾,但公司內部的調查卻被他掩飾過去了,估計調查員中有人受了他的好處。這次是我親眼所見,不可能再輕縱。等回到總公司,相關調查人員,也需要清理一下。”說最後一句的時候雲淡風輕,但透着掌權者的威嚴。
但下一刻,威嚴褪去,對杜雲軒說話的語氣充滿紳士味的體貼,“需要我送你回家嗎?”
“不用。”
“今晚的事,我很抱歉。”蘭迪.萊亞說,“如果你接受,我願意做出補償。”
杜雲軒冷冷地說,“最好的補償,就是大家回家睡覺,永遠不要提起這件事。”
沒有哪個男人,希望這種傷自尊的事,留在別人的記憶裡。
回到自己的公寓,又洗了個澡,狠狠把那下流男人碰過的地方擦了個遍,才趴到牀上睡去。
過了不知多久,覺得胸口沉甸甸的,像壓了一塊巨石,悶得喘不過氣來。杜雲軒難受地睜開眼,窗外蒙蒙一片黯淡灰白,大概還不到六點,胸口上壓的不是巨石,而是一張英俊得令人痛恨的臉。
杜雲軒惱火地伸手,打算推開壓得自己難受的傢伙。手掌觸到古策的臉,有微刺的觸感,棱角分明的臉上,長出了短短的鬍鬚根。
這一肚子壞水的暴君,一向注重儀表,總要擺出一副玉樹臨風,文質彬彬的模樣,只有忙到昏天黑地的時候,纔會忘了刮鬍子。
昨晚又熬了一個通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