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樓頂着簡魔王的滔天怒火,勇敢地帶着吉祥物迴轉恆豐,在途中不幸遇襲?
簡歌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籤一個文件,隨手就報廢了一支筆,不動神色地安排好工作,驅車前往段氏名下的醫院。?
簡歌匆匆趕到醫院,只看到吊着手臂坐在手術室外長凳上的常爻,以他爲中心,低氣壓隱隱擴散,四下寂靜,遠遠的站着幾個小護士,聚在一起看向這邊,卻不敢過來。?
簡歌看一眼手術中幾個閃爍的大字,皺着眉頭踢了常爻一腳:“醒醒,別裝死。”?
常爻聽到他的聲音,豁然擡頭,眉眼間滿是煞氣:“簡哥。”?
簡歌見他這樣,拍了拍他的肩:“你放心,段老大命大得很,不會這麼快就歸西的。動手的是什麼人?”?
段家幾代都在黑道里混,揹負了不少人命,仇家遍地,不過膽敢在t市段家大本營動手的人卻寥寥無幾。如今段家有意從地下世界脫身,洗白成功在即,有些人恐怕也按耐不住了,畢竟軍火市場也是塊大肥肉啊。?
“不知道是什麼人。”常爻臉色難看地搖了搖頭,“他們來去都很快,確定無法得手之後迅速撤離了。自始至終他們都沒有下車。”?
簡歌按了按眉心:“那麼,段老大傷在哪兒了?”?
“那些人來突襲,見佔不到便宜就迅速撤了,老大原本還跟我笑來着,誰知道下一秒就倒在方向盤上不動了。”常爻哭喪着臉,“我粗略檢查過,段老大身上並沒有傷痕。”?
“行行行了,收起你這如喪考妣的臉,都不嫌晦氣?”簡歌瞥一眼他的表情,忍不住煩躁地又踢了常爻一腳,“今天你們倆同時翹班,是幹什麼勾當了?”?
“沒幹什麼呀。”常爻不自在地挪了挪,但是一想到簡魔王那個爆發力,覺得這條長凳方圓三米之內都不是安全的地兒,只能期期艾艾道,“咳,就是隨便走走。”?
“隨便走走?”簡歌冷冷挑眉,“隨便走走就能把段老大給走進了手術室?就段老大那個講也不聽,聽也不改的尿性,再加上你,你們去《山河》片場了?”?
常爻一聽,對簡歌的崇拜之情立時如同黃河之水滔滔不絕,毫不猶豫給跪了:“簡媽英明!”?
簡歌雙手抱胸,俯視着常爻,似笑非笑:“被揍了?”?
常爻縮了縮脖子,又小心地挪了挪屁股,幾乎直接坐到地上去。?
簡歌見他這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肯定是段明樓又好奇心過剩,以後自個兒混過黑道就百無禁忌了,卻不知道謝清歡壓根兒不在意他的身份,你若是好好跟她說話,她也樂意給多幾分面子,好聲好氣地應着。你若是動了手,不好意思,等着捱揍吧。?
像這麼個從不主動招惹人,一旦被人招了定要找回場子的人,見了最好避着些,只有段明樓這蠢貨喜歡逆流直上!?
簡歌知道在黑道里混慣了的人,即便是洗白了,骨子裡的野性也未必能沉下來,但是再這麼着也是個有文化有品位的流氓,能做點兒跟身份相搭的事兒嗎??
巴巴地跑去片場跟一個三流的小藝人挑場子,這傳出去能聽嗎??
堂堂黑社會的名聲就是被這些個蠢貨給敗壞了,纔不得不洗白的。?
簡歌心頭噴火,恨不得衝進手術室把某個蠢貨拖起來,暴扁一頓,讓他長點兒記性,順便也長點兒腦子。?
大約等了半個多小時,手術室的門打開來,林羽藍走了出來——這醫院是段氏名下的,林羽藍擁有一間專門的手術室。?
林羽藍摘下口罩攥在手裡,一擡眼就見到站如鬆的簡歌,略挑了挑眉,眼角眉梢帶了點兒嫵媚的風情:“喲,簡媽也來了呀?”?
簡歌面無表情地頷首,衝着手術室擡了擡下巴:“他怎麼樣了?”?
“碎了幾根骨頭罷了,不是什麼大事。”林羽藍不甚在意地笑道,看向常爻道,“反倒是常小弟,你這胳膊骨折的地兒有些不對,還是小心些,不然留下了後遺症,姐姐會很心疼的喲。”?
說着,她欺身上前,彎下腰強行捏了捏常爻的臉?
“啪,”常爻毫不客氣地拍開她的手,“女孩子家家的,怎麼一點兒矜持勁兒都沒有。”?
“哎喲,抱歉吶,天生沒長這麼根矜持的神經。”林羽藍甩了甩頭髮,笑眯眯道,“咱們段家行事的三大準則是什麼:不要臉,不要臉,還是不要臉!可見矜持是無用的。”?
“狡辯!”常爻審訊的時候是一把好手,尋常鬥嘴那功力就弱多了,簡單走了一個回合,敗下陣來,再不搭腔。?
簡歌站在邊上看兩人鬥嘴,搖了搖頭,問道:“他怎麼還不出來?”?
“哦,段老大認爲他現在的模樣有損他身爲老大的風度,所以讓我出來探探路,要是外邊兒沒熟人,再去叫他出來。”林羽藍毫不猶豫地出賣段老大。?
簡歌額角青筋一跳,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叫他馬上滾出來!”?
“好,聽簡媽的。”林羽藍飛了個媚眼,笑嘻嘻地轉身進去手術室,片刻後,段老大果然是滾出來——他一臉苦逼相坐在輪椅上,輪椅的輪子確實在滾動。?
段老大的傷其實一點兒也不嚴重,就是肋下一根骨頭粉碎性骨折,不過很幸運,沒有碎骨插入內臟。胸口處青了一塊,呼吸有些不暢,胸骨並沒有斷裂,只是有些受損。?
人體上本身的骨頭跟內臟比較貼近,折了裂了一個弄不好,就是要命的事兒,所以林羽藍十分慎重地在段老大的胸腹間打了數個夾板,美其名曰養骨。外邊繞了好幾圈白色的綁帶,使得段老大看上去活似機器人版木乃伊。?
這個造型,對於一個黑老大來說,確實不是一星半點兒的槽心。更槽心的是,養骨是個時間性要求極高的活兒,林羽藍平日裡跟段明樓很親近,有事沒事開兩句玩笑,但對於段老大的身體卻是毫不輕忽的,下了醫囑要段老大好生將養一個月。?
常爻看看木乃伊版的段老大,再看看自己,默默閉了嘴,這個時候落井下石遲早會被雷劈的。?
簡歌略眯着眼睛打量着段明樓,看的段老大的小心肝也跟着顫顫,簡魔王要出手教訓人的時候,可不管你是不是傷號。誰知道簡歌只是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嘖,這造型挺別緻的。”?
段老大敏銳地察覺到簡魔王這似笑非笑的外皮之下掩藏的憤怒,摸着鼻子,除了呵呵再沒別的話。?
簡歌的目光倏然一沉,冷哼一聲:“通知廚房,每天三頓燉豬腳給他進補。隔天給他做一回紅燒豬腦!”?
“呃……”林羽藍眨巴眨巴眼睛,勇敢地逆着簡媽的怒火,爲段老大爭取福利,“這個,簡媽,雖說吃啥補啥,但這麼個吃法也太過了。”?
“喂喂,你們夠了啊。”段老大一聽不樂意,抗議道,“別以爲我是傷員了,就可以隨便吐槽了啊。我跟你們說,我是很記仇的!”?
“哦?”簡歌挑眉,“你打算如何?”?
“我——”段明樓及時擡頭,見到簡魔王黑得幾乎要滴下墨汁來的臉色,果斷道,“我當然是先養好傷了。”?
“小羽,你帶着常爻跟老大回老宅養傷。今天的事,我會派人查清楚,給段老大一個交代。”簡歌冷靜道。?
“簡媽,這事不如交給我吧,你還要顧着恆豐呢。”林羽藍誠懇道。?
“不必,你好好看着這兩個事兒精就行了,段家如今在緊要關頭,低調些總沒錯。”簡歌目光沉沉,淡淡道,“紀倫也快回來了。”?
林羽藍聽了這話也不再堅持:“那好吧。簡媽你自己也要小心。”?
簡歌微微頷首,看向段明樓:“今天,路家的地下渠道傳了話出來,言明謝清歡是路家的座上賓。”?
段家也掌握着路家的一些把柄,但兩家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路家在國內是走正經道兒的,官商兩通,但有些時候行事風格也頗爲霸道無賴,並不遜於黑道。?
拿這傳話來說,基本上算是昭告明暗兩道,無論如何,謝清歡是路家要保的人。先前有什麼恩怨,自此與謝清歡無關,儘可衝着路家來。?
路家上次傳話,還是路老爺子那會兒的事了,那時候路家跟段家鬥得厲害,整個t市動盪不已,後來爲防兩敗俱亡的局面,路家傳話請了黑白道上最有名望的人來做了和解的中間人,兩家這才休戰。?
之後,路家跟段家分別換了掌權人,上一代定下來的規矩也一直沿用至今,這些年兩家也時常有些往來,但都是生意場上爲了利益,彼此並不親近。?
這路家七爺,段明樓也是知道的,低調得很,不常出現在所謂的上流人聚集的地兒,比如酒會。段明樓也厭惡那些人的虛僞,尋常時候都是由簡歌出馬,因此這兩人在t市皆赫赫有名,私底下也不怎麼見面的。?
“所以,”段明樓撫了撫下巴,一本正經地思索着,半晌一掌擊在腿上,“我們要把她搶過來!”?
簡歌嘴角抽了抽,覺得當初被謝清歡扣住脖子的時候,自己的拳頭都沒有像現在這樣蠢蠢欲動過:“老大你的腦回路究竟是有多麼詭異,才能想出這麼奇葩的一出啊?”?
段明樓詫異地看他:“不是你說的嗎?我還缺個壓寨夫人啊!”?
“壓寨你妹!”簡歌終於忍不住怒道,“老子的意思是讓你離她遠一點啊蠢貨!”?
“你是這麼個意思?你是這個意思你就直說啊,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呢?”段明樓悠悠嘆了一口氣,“瞧你一副羨慕的口吻提到路家,再提到謝清歡,我當然會以爲你是在暗示我,要將她搶回來當段家主母啊。”?
簡歌深吸了一口氣,隨即聽到段明樓嘀嘀咕咕道:“反正都睡過了。”?
常爻蹲在一邊,幽幽道:“所以,她打你的時候,出手才那麼狠嗎?”?
簡歌覺得自己常年跟這樣缺心眼的混在一處,還能保持住如今這樣的智商水準,實在是自家的基因太過強大。早知道這個蠢貨好奇心這麼重,還丟人丟到外頭去了,我那天晚上就該直接把丫揍成半身不遂!?
林羽藍見勢頭不對,立馬推着輪椅繞過簡歌,飛快地向外走:“簡媽,我先送老大回去了啊。”?
簡歌揉了揉太陽穴,段明樓遲早有一天要把船翻在溝裡,要知道傳話給段家的,是路子允之後的第一順位繼承人楚去疾!?
就在簡歌爲段明樓惱怒不已的時候,片場那邊卻是一派和諧。林天華覺得很是愉快,自從段老大親自下場指點了一番何爲霸氣側漏之後,幾個主演再拍的時候,基本上就是飈戲的狀態了,省了不少事。?
再段老大養傷的一個月裡,《山河》的進程也相當順利。?
最後還剩一場馬戰的時候,謝清歡出了事,具體說來,其實謝清歡跟蕭朗月兩個人,都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