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影子山莊

一念對自己身體的恢復情況雖然並不太滿意,但卻已經讓影逐浪極爲吃驚了!

本來按他預計,一念醒來後起碼得三五天才能勉強下牀,卻沒想到他才一下牀就行動自如。雖然尚未能運使修爲,但肢體行動力已經再無阻滯,這也已經是極其難能了!

獨自走出房間,影逐浪看到一念臉上明顯難掩驚訝之色。而其旁邊的那個一念頭一次見到的女子,看上去卻是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氣!可這個女子,卻令一念大爲吃驚!

“本來還準備稍後去看你的,沒想到你已經自己下牀了。如何?可有何不適,不要太勉強爲好……”

一念輕輕搖頭,眼光始終沒能離開那女子身上,而他的失態,也並未引來不滿!

“龍大俠見到我這麼吃驚,想必是已經見過家姐了?”

“家……姐?”

影逐浪微微一笑:“龍兄在五龍山莊一住數月,雖不長,但理應見過了美茹纔是。這是內人美心,乃是美茹的孿生妹妹!”

一時間,一念腦中連連轉念,頗爲驚異!倒也並不是爲了這對孿生姐妹容貌的全無區別!而是影美茹不是影逐浪的妹妹嗎?那影美心當然同樣,可又如何影逐浪娶了自己的親妹妹爲妻?

顯然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影逐浪微笑頷首:“龍兄無需誤會,影家行事雖異於常青,但也斷然不會效法禽獸行爲!在下本乃家中獨子,而美心和美茹姐妹乃是先父早年外出收養的義女,我三人也算從小一起長大,情同手足!不過你也別看她倆容貌無二,可性情卻是截然不同呢!”

點了點頭,一念此時也發覺眼前的影美心和印象中的影美茹給人的感覺的確迥異!同樣,他似乎也覺察到了自己從影美茹身上感到奇怪,但卻一直沒能理解的東西!

“原來如此!我雖然在五龍山莊住了一陣子,但和大嫂的確少見,因此確實不甚熟悉。今日見了嫂夫人,一時失態還請見諒!”

“龍大俠言重了!家姐在府上已有數年,我心中時常想念。若他日有機會,還請龍大俠代我問候……”

一念心裡此時頗有些意欲求解,但其實心裡卻也早有答案,若問出來勢必畫蛇添足,因此思來想去還是沒能開口!

影逐浪夫妻看他神色已有所料,對視一眼不由得頗爲尷尬!這也讓一念更加確定了自己心中所想。

“龍兄……”

搖搖頭,一念微笑說:“影兄救命之恩,在下今生或再無報答機會!但世上的事,也無需過於認真。但求無愧於心,又何必執着庸俗見識?”

影逐浪聽了緩緩點頭 ,凝視着他心裡頗有種相見恨晚之情。

少頃,影美心看看一念,又看向丈夫:“浪哥!你先陪龍大俠聊聊,我去給你們準備點酒菜……”

看着影美心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外,一念輕輕嘆贊:“嫂夫人蕙質蘭心,實乃世間罕有!影兄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影逐浪滿意的點頭笑了笑,又不禁暗皺眉頭:“的確!美心從小性情隨和,恬淡,至今仍不曾離開過影子山莊一步!而美茹則恰恰相反,從小就性格活潑,偏執,我一直很擔心她會有一天做出什麼錯事來。索性天駒爲人忠厚,能夠事事容讓她,我也大可放心了!”

此時一念心裡不由暗暗回憶自己那位大表哥,可除了其性情沉穩,卻似乎連相貌都已經記不起了!

“不滿影兄,我在五龍山莊多半是爲了雙親,實際上和其他人並無過多往來,因此對龍家的人其實並不十分了解!”

影逐浪微微點頭:“龍兄才智卓絕,在下極爲佩服!只是在下愚見,龍兄原本重情義之人,但有時候卻似乎……”

一念對他未盡之言心知肚明,沉默半晌淡然笑了笑:“影兄之意在下明白!只不過,有些事或許可以因時間消磨,但烙印在心的感覺卻並非容易淡化的。況且今時今日,已經發生了太多本不該發生的事,我實在很難去對每個人都坦誠相見!”

理解的點點頭,影逐浪臉上顯出了一絲落寞:“世上的很多事的確不是那麼容易消除影響的。尤其是當人突然有一天發覺自己本想堅持一生的信念居然是錯誤的,那種痛苦絕不是沒有如此經歷的人可以體會的!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即使這個世界真的已經一片漆黑,至少還有龍兄,以及令師沉幽仙人這樣的正人君子,可以爲世間保留一絲清明!”

苦笑聲搖搖頭,一念悲涼的望着視線不及的遠方,心裡即苦澀,又無奈!

“人最難掌控的無非就是自己!雖然早就明白最終結果無非只是和千古以來許許多多堅持不懈的人一樣被滾滾紅塵淹沒,但還是放不下心裡的堅持!畢竟除了這份堅持,自己其實早已一無所有了!”

長嘆口氣,影逐浪緩緩問:“龍兄可有興趣聽一聽影子山莊的故事……?”

愣了下,一念點點頭:“若是方便,於在下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笑了笑,影逐浪問:“影兄可知後卿?”

“自然!後卿乃上古凶神,原本天界派到凡間助皇帝作戰。但死後因屍骨無人收斂而心懷怨恨,魂魄重生後反投蚩尤。雖然終究戰敗,但後卿的魂魄爲犼所吞噬,最終被女媧等創世神封印。不過這畢竟只是傳說故事,恐怕未見得確有其事!”

“這或也沒錯,但影子山莊確乃後卿所創!”

“呃……”

“準確的說,影家人本是後卿的後裔!昔日女媧等衆神封印後卿之時,後卿曾以殘靈詛咒世人。數百年間,天下殭屍橫行,非但凡人,連神魔亦無力抵抗!無奈之際,衆神只能強行將後卿的魂魄與犼分離。一來減輕詛咒威力,二來也是念在同爲初神的份上,想給後卿一個改過的機會。”

“哼!還是頭一個原因更主要吧?所謂改過,無非是繼續隨波逐流,混吃等死……”

“哎!衆神何嘗不明白?後卿法力無邊,一旦脫難又豈是能輕易控制的?因此,衆神將後卿強行輪迴爲人,令其重修仙道。可是後卿脫身了,仍被囚禁的犼豈會甘心?他爲了脫難,不惜強積天下怨念,召喚後卿元神,卻不慎將封印魔神的陣法衝破。衆神合九天神器之力,卻奈何不了魔神所聚的鴻蒙魔力。最終,女媧等初神合力擊殺了犼的元神,將其靈脩與後卿合一,再加上九天神力與魔神決一死戰。而結果卻是兩敗俱傷,爲了重新封印魔神,後卿投身鴻蒙直搗魔界阻斷了魔神之力,衆神才終於趁機再以天機劍靈封印了魔神,但後卿卻被永世困於魔界了。而影子山莊的祖先,就是後卿殘留人世間的幻影得道成人的!”

靜靜聽着,一念心裡頗感驚奇!影子山莊在世上的神秘是無可比擬的,而這次自己死裡逃生,再加見識了影子山莊的奇異能力,可這一切似乎都不如其來歷更加讓人感到驚奇!

“如此說來,影子山莊在世竟然已經有了數千年之久!但……”

“不錯!影子山莊創建雖久,但一向隱居世外。因爲我們既然是後卿的傳人,而後卿又身陷魔界,我們便自然成爲了鴻蒙魔力的繼承人。因此衆神在影家人身上施有命咒,令影家人不僅時代一脈單傳,而且必要經歷死而復生纔可成就大道!”

“死而復生?大道?”

“是!百餘年前,影家出了一位才能空前的先祖。本來都只以爲他是最有希望繼承家傳神力的人,可誰成想,那位先祖進行生死輪迴的修煉之後雖然未死,卻墮落成魔將偌大的影子山莊幾乎殺得血流成河!而他自己,也最終氣盡人亡!後來祖上思及也許是因爲我們影家做了千年殺手,身上冤孽過重,纔會遭此大劫。因此才決定從此捨棄此業,幾乎徹底脫離了江湖。而這百餘年中,也再無人敢輕提我家傳舍生渡死的絕世神力了!”

“捨生渡死?是否與慣常仙界的坐化飛昇差不多?”

“這我也並不清楚,因爲自從當年先祖入魔之難以後,影家禁地就被徹底封印,子孫再也不得入內了……”

沉吟半晌,一念即便聽到影逐浪說的這些,可對其家傳絕密自然還是毫無頭緒!

而影逐浪看着他忽然又問:“龍兄可知道九天神力?”

“這是自然!九天神力就是存在於九天神器之中,用以封印魔神元神和其魔力的衆神之力!”

“九天神力既然是封印魔神之力,那龍兄是否想過必然還應有成就魔神之力?”

“莫非……九幽?”

“龍兄果知九幽?”

“哦!我其實也只是偶然聽說,可實在所知有限!”

“嗯!的確!除了九天神力之外,確實還有九幽之力!但事實上,所謂九天,可以說也就是九幽。兩者不過是一體兩面,關鍵是爲誰所得,爲誰所用,便會呈現出何種情態!”

一念微微皺眉問:“這麼說,即便魔神真的破除了九天神器的封印,也未必就能重聚魔力?”

“正是!但其間關節卻是差之毫釐謬以千里,關鍵在於打開九天神器封印後得到的是九天之力,還是九幽之力?如果魔神重聚法力,便可以打破鴻蒙封印,再次啓動魔界之力。屆時打通貫穿三界的通道,天地必然逐漸爲鴻蒙吞噬,即便衆神也難倖免!”

一念皺眉思索,擺擺手截住他:“影兄稍等,這裡面我似乎還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

影逐浪微微點頭:“我知道,龍兄的疑惑,是既然魔神可以左右九天神器中的力量變化,只要得到九天神器就可以離,爲何卻反而十年來下落不明?”

“正是!”

“那是因爲魔神元神被單獨封印千年,即便脫困也無法獨立打破其他神器的封印!所以,他必須找到一個合適的宿體。而這個宿體卻並非易尋,因爲九天神器中的力量最終會是如何,魔神既然和宿體合二爲一,那就絕不會僅取決他自己。所以就算他真的已經找到了合適的宿體,也絕不會貿然動手,除非已經有絕對把握可以徹底吞噬宿體身心!”

一念聽得不由驚問:“影兄之意,是說魔神其實早就附着人身了。一旦徹底佔據所有軀體,便會開始集齊神器?”

“至少按常理推想是沒錯的。”

“可魔神脫困已有十年,難道他所據軀體還未能吞噬?”

“這……對這一點,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據我推斷,這其中恐怕還有些是我也尚不明確的隱秘!可依我所見,無論事實如何,天下間可以阻止魔神的,只有龍兄一個人了!”

“爲何?”

“感覺!”

一念聽得愕然相對!這絕不是他能認可的理由。

但至少已經明確了一點。所謂下落不明的魔神,僅僅只是沒被發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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