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艾莉亞

城堡裡鏗鏘作響,一片混亂。 人們站在馬車上,把一桶桶葡萄酒,一袋袋麪粉,以及一捆捆新上羽毛的箭往上搬。鐵匠們則忙着將劍修平整,將鎧甲上的凹痕打掉,並給戰馬和載貨的騾子上蹄鐵。鎖甲扔進沙桶,沿着流石庭院凹凸不平的地面滾動,好將它們摩擦乾淨。威斯手下的女人分到二十件斗篷的縫補任務,還要清洗一百多件。城內,不論貴族還是士兵,都一股腦兒擠進聖堂去祈禱;而在城牆之外,大小帳篷紛紛拆除,侍從們提起水桶,將營火澆滅,士兵們則取出磨石,在上陣之前最後一次仔細磨刀。馬匹嘶鳴喘息,領主發號施令,士兵互相咒罵,營妓爭吵鬥嘴,噪音如同潮汐高漲,達到頂點。

泰溫·蘭尼斯特公爵終於要出發了。

亞當·馬爾布蘭爵士最先離城,比別人早一天動身。他生得英姿颯爽,胯下一匹精神抖擻的紅馬,紅銅色的鬃毛與亞當爵士披肩長髮的色調一致,馬飾也染成青銅色,紋飾着燃燒之樹的家徽,以配合騎手的披風。城裡好些女人目送他離開,泣不成聲。威斯說他精於騎術與劍術,是泰溫公爵麾下最厲害的軍官。

希望他一命嗚呼,艾莉亞一邊看他騎出城門,心裡一邊想。他的部下在他身後排成兩列,魚貫而出。希望他們統統死掉。他們是去跟羅柏打仗,她知道的。最近,艾莉亞四處走動幹活時常聽人們談論,似乎羅柏在西境打了個大勝仗。有人說他燒了蘭尼斯港,有人說他只是打算要燒。有人說他奪下凱巖城,處死了所有居民,又有人說他正在圍攻金牙城,衆說紛紜……但確實有事發生,這點毋庸置疑。

從早到晚,威斯一直派她奔走送信,有時甚至要她離開城堡,去那泥濘而狂亂的營區。我可以逃跑,看着載貨馬車隆隆駛過身邊,她心想,我可以跳上馬車躲起來,或者混進營妓裡,沒人會阻止我。假如沒有威斯,她大概就這麼做了。可他不止一次地警告他們,誰想從他這兒逃跑,就給誰好看,“我不會揍你,哦,不會,我一根指頭都不會碰你。我只把你關起來,然後交給科霍爾人,對,我要把你留給那個喜歡殘廢人的傢伙。他叫瓦格·赫特,等他回來,便會剁掉你的腳。”或許威斯死了,我就能……艾莉亞心想,但現在還不行。他只需看看你,就能嗅出來你在想什麼,他總這麼說。

然而威斯根本料不到她識字,因此從不費神封信。於是艾莉亞偷看了所有的內容,卻找不到有用的東西,全是諸如將這輛車送去穀倉,那輛車送去軍械庫之類的蠢笨事。曾有一封信是索要賭債,但收信的騎士不識字,她只好把信的內容說了出來,他一聽出手便打,卻被艾莉亞貓腰躲過,還順手從他馬鞍上抓了一隻鑲銀角杯,拔腿就跑。騎士咆哮着追她,但她身手敏捷,先是從兩輛車之間溜過,接着鑽過一羣弓箭手,躍過一個便池。而他穿着鎖甲,根本追不上。當她將角杯交給威斯,他誇獎她,說像她這麼聰明的小黃鼠狼值得獎勵,“我瞅準一隻肥嘟嘟的公雞,今晚就把它弄來當晚飯。我們分了它,我和你,你會喜歡的。”

不管走到哪裡,她都在尋找賈昆·赫加爾,只想趕在她憎恨的人全部遠離之前,低聲告訴他又一個名字。但在一片雜亂無序中,實在找不着這個羅拉斯傭兵。他還欠她兩條命,她擔心如果他跟別人一樣上了戰場,就再也沒機會兌現了。最後,她鼓起勇氣向一個城門守衛打聽。“他是洛奇的人,是嗎?”那人說,“那他不會走。公爵大人已任命亞摩利爵士爲赫倫堡代理城主,他手下那幫人全得留在這兒守城。‘血戲班’也奉命留下,負責徵收糧秣。嘿,瓦格·赫特那山羊又該氣得啐唾沫罵娘了,他跟洛奇從來不和。”

但魔山要跟隨泰溫公爵離開,他被任命指揮先鋒部隊,這意味着鄧森,波利佛和拉夫都將從她指間溜走。除非及時找到賈昆,讓他趕在他們離開前殺死其中一個。

“黃鼠狼,”那天下午,威斯對她說,“去軍械庫找盧坎,菜昂諾爵士練習時崩凹了劍,要換把新的。這是他的憑據。”他遞給她一張四方的單子。“搞快點!他馬上要跟凱馮·蘭尼斯特爵士一起出發。”

艾莉亞接過單子,跑了出去。軍械庫跟鐵匠房毗鄰,那鐵匠房是一棟長條狀的建築,高高的屋頂,牆裡嵌了二十個火爐,還有長長的石水槽,用來給鋼鐵焯火。她進去時,一半火爐都在運作。牆壁間迴響着鐵錘的敲打聲,發出共鳴。魁梧結實的人們圍着皮裙,俯身站在風箱和鐵砧前,在滯悶的熱氣中揮汗如雨。她斜眼瞥見詹德利,他裸露的胸膛因汗水而顯得光亮平滑,濃密黑髮下的藍眼睛仍有記憶中的固執。都是因爲他,他們才全部被抓,艾莉亞不確定自己是否還想跟他說話。“哪位是盧坎?”她將紙遞出去。“我要爲萊昂諾爵士取一把新劍。”

“先別管萊昂諾爵士。”詹德利拽着她的手,拉到一旁。“昨晚熱派問我來着,他說當初咱們在莊園牆上並肩作戰時,你是不是喊了‘臨冬城萬歲’?”

“我沒有喊!”

“可你的確喊過。我也聽見的。”

“當時每個人都在叫喊,”艾莉亞防禦性地說,“熱派還拼命喊‘熱派’呢!至少喊了一百次。”

“重要的是你喊了什麼。反正我告訴熱派,要他把耳垢清乾淨,你明明喊的是‘下地獄!’如果他問起你,記得不要說錯話。”

“好吧,”她說,儘管她覺得‘下地獄’喊起來實在很笨,但她不敢向熱派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或許我該把熱派這名字告訴賈昆。

“我把盧坎找來,”詹德利說。

盧坎對着那些字跡咕噥了一聲(艾莉亞認爲他其實不識字),隨後取下一把沉重的長劍。“那蠢貨不配這把好劍,你告訴他,這是我說的,”他邊說邊把劍遞給她。

“好的,”她撒謊道。假如她真這麼說,威斯鐵定把她揍得皮開肉綻,盧坎也會親自來教訓她。

長劍比縫衣針沉重許多,但艾莉亞喜歡它的手感。手中鋼鐵的分量讓她覺得自己再度變得強大。我也許算不上水舞者,但決不是老鼠。老鼠不會用劍,可我會。城門大開,士兵們進進出出,馬車空空地駛進,滿載着出去,吱吱嘎嘎直搖晃。她好想去馬廄,告訴他們萊昂諾爵士要一匹新馬。她手裡有單子,而馬伕和盧坎一樣都不識字。我可以騎馬提劍直接出城。衛兵若是攔我,我就給他們看單子,說我正把東西給萊昂諾爵士送去。可是,她既不知道萊昂諾爵士的長相,也不知道他駐在哪裡。如果他們問她,一定會露餡的,然後威斯……威斯……

正當她咬緊嘴脣,努力不去想剁掉雙腳是什麼滋味時,一羣穿皮甲戴鐵盔的弓箭手走過來,他們的弓斜挎在肩頭。艾莉亞聽見一些瑣碎的談話。

“……巨人,我告訴你,他從長城外帶來二十尺高的巨人,像狗一樣跟着他……”

“……真是可怕,大黑夜的,突然出來襲擊。他根本像狼不像人,史塔克家的人都這樣……”

“……去你的狼和巨人吧,那小兔崽子假如知道我們要來,非嚇得尿褲子不可。他不是個男人,沒膽往赫倫堡來,對不?他往反方向去了,對不?他要是識時務,現在就該夾着尾巴逃跑嘍。”

“隨你怎麼說,但我覺得那小子知道某些咱們不知道的東西,或許該跑的是我啊……”

沒錯,艾莉亞心想,沒錯,該跑的是你們,還有泰溫公爵,還有魔山,還有亞當爵士,還有亞摩利爵士,還有那個不知是誰的笨蛋萊昂諾爵士,你們最好逃得遠遠的,否則我哥哥一定把你們全殺掉。他是史塔克家的人,像狼不像人,我也是。

“黃鼠狼。”威斯的聲音像鞭子破空。她根本沒注意他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但突然之間就到了跟前。“劍給我!去這麼久!”他從她指間奪過劍,還反手給了她火辣辣的一巴掌。“下次給我快點!”

片刻之前,她重新變做了一匹狼,但威斯的巴掌又將一切都打消了,只留下嘴裡的血腥味。被打時,她咬到了舌頭。她恨他。

“怎麼?欠打?”威斯問。“你少給我裝出這副傲慢無禮的樣子!不然少不了你的!去,去釀酒房告訴特佛貝利,我這兒有兩打木桶給他,但要他自己派小子們來拿,不然我就給別人了。”艾莉亞轉身離開,威斯嫌她不夠快。“今晚還想不想吃飯?給我跑!”他大聲喊,先前許諾的肥雞忘得一乾二淨。“這次不許遊蕩,否則瞧我怎麼揍你!”

你不會,艾莉亞心想,你再也不會了。但她還是奔跑起來。北方的古老諸神指引着她的腳步。去釀酒房的半路上,當她從連接寡婦塔和焚王塔的石拱橋下經過時,聽見刺耳的嚎笑。羅爾傑跟另外三人從拐角轉出來,他們胸前都縫有亞摩利爵士的獅身蠍尾獸徽章。他一見她,便止了步,朝她咧嘴笑,用來掩蓋臉上空洞的護鼻底下,露出滿口彎曲棕黃的牙齒。“尤倫的小騷貨,”他叫她。“這下我們終於明白那黑衣雜種幹嘛帶你去長城了,對不對?”他大笑起來,其他人也跟着一起笑。“你那根棍子呢?”羅爾傑突然問,笑容剎時消失,“記得我說過要拿它活活幹死你。”他走近一步。艾莉亞慢慢後退。“我沒鏈子拴着,你這小王八蛋就嚇破了膽,對嗎?”

“我救了你的命。”她努力跟他們保持距離,準備在他出手抓她之前逃走,迅如蛇。

“哦,爲表示感謝我該多幹你一次。說,尤倫是幹你下面,還是喜歡你緊繃繃的小屁眼?”

“我在找賈昆,”她說,“有口信給他。”

羅爾傑突然頓住。他眼中……該不會他害怕賈昆·赫加爾吧?“在澡堂!別擋道!”

艾莉亞趕緊轉身跑開,疾如鹿,她的雙腳掠過鵝卵石面,一路朝澡堂飛奔。賈昆泡在浴盆裡,女僕從他頭上衝淋熱水,蒸汽在周圍升騰。他一邊紅一邊白的長髮披散在肩,溼漉而沉重。

她躡手躡腳走上前,靜如影,但他還是睜開了眼睛。“女孩像小老鼠一樣偷偷摸摸,但某人還是聽見了,”他說。他怎麼能聽見呢?她疑惑地想,而他似乎連思想都聽得到。“對某人而言,皮革摩擦石頭就跟吹號一般響亮。聰明的女孩不穿鞋。”

“我有個口信。”艾莉亞遲疑地看了看女僕,她似乎不打算迴避。於是她俯身靠過去,嘴巴湊着他的耳朵。“威斯,”她輕聲說。(文'心'手'打'組'手'打'整'理)

賈昆·赫加爾的眼睛再度合上,他懶洋洋地泡在水裡,似乎快睡着了。“告訴大人,某人隨叫隨到。”他的手突然一抖,把熱水朝她潑來,艾莉亞趕緊跳開,纔沒淋成落湯雞。

接着她把威斯的話告訴特佛貝利,釀酒師氣得破口大罵:“你去告訴威斯,我的小子們都不是閒人,你告訴他,告訴這個滿臉癤子的混蛋,七層地獄結冰之前,他別想再喝我一杯麥酒。一個小時之內,他不把木桶送來,我就報告泰溫大人,等着瞧吧!”

當然,艾莉亞回報時省略了“滿臉癤子”這部分,但威斯依舊氣得發瘋。他怒氣衝衝,罵罵咧咧,但最終還是找來六個人,嘟嘟囔囔地命他們把桶送去釀酒房。

當天的晚飯是加了洋蔥和胡蘿蔔的稀麥粥,還有一塊不太新鮮的黑麪包。有個女人被叫去和威斯上牀,所以多得了一塊成熟的藍奶酪和一隻雞翅——從威斯早上提到的那隻雞上撕下來的。其餘部分他一人獨享,油脂閃着光亮,流淌過他嘴角化膿的癤子。雞快吃完時,他才從盤子裡擡頭,發現艾莉亞正盯着他看。“黃鼠狼,過來。”

一條雞腿上還連着幾口焦黑的肉。原來他忘了,到現在纔想起來,艾莉亞心想,也許她不該叫賈昆殺他。她難過地離開板凳,朝桌子前方走去。

“你在看我,我看見了。”威斯在她衣服前襟擦擦手指,然後一手掐住她脖子,一手扇了她一巴掌。“我跟你是怎麼說的?”他反手又是一巴掌。“不許東張西望!否則我摳你眼睛出來喂母狗!”她被推倒在地,倒下時衣服邊緣掛住木凳裂縫上的釘子,勾破了。“不把它補好,今晚你就別睡!”威斯宣佈,一邊扯下最後一點雞肉。吃得精光之後,他響亮地吮吸手指,並把骨頭丟給他那條醜陋的斑點狗。

“威斯,”那天晚上,艾莉亞一邊俯身補裙子,一邊低聲說。“鄧森,波利佛,‘甜嘴’拉夫,”骨針縫過褪色的羊毛布一次,她就念出一個名字。“記事本和獵狗。格雷果爵士,亞摩利爵士,伊林爵士,馬林爵士,喬佛裡國王,瑟曦太后。”她不知威斯還會在她的禱詞裡停留多久,真希望明天一早醒來,他已經死去,她想啊想,最後昏沉睡去。

一切照舊,第二天將她喚醒的仍是威斯的靴子尖。吃燕麥餅早餐時,他告訴他們,泰溫公爵的主力部隊將在今天出發。“千萬別以爲蘭尼斯特大人離開後,你們就可以輕鬆,”他警告。“我保證,城堡不會變小,只有做事的人在變少。我要讓你們這羣懶蟲瞭解什麼是真正的工作,走着瞧吧。”

你纔不會,艾莉亞邊掰燕麥餅邊想。威斯朝她皺皺眉,彷彿嗅到她的秘密,嚇得她趕緊低下視線,盯着自己的食物,再也不敢擡頭。

當淡淡的曙光射進庭院時,泰溫·蘭尼斯特公爵離開了赫倫堡。艾莉亞爬到號哭塔上一個拱窗邊觀察。他的戰馬披一襲猩紅的釉彩鱗片甲,戴着鍍金的護頸和頭套,泰溫公爵自己則身披一件厚重的貂皮斗篷。他的弟弟凱文爵士騎在他身旁,同樣雍容華貴。四個掌旗官走在他們前面,高舉深紅大旗,怒吼雄獅迎風招展。蘭尼斯特兄弟之後,跟着領主和軍官們,旗幟飛揚,炫麗多彩:有紅色的公牛,金色的山峰,紫色的獨角獸和矮腳公雞,斑紋野豬和獾,銀色的雪鼯和五彩藝人,以及星星,太陽,孔雀,黑豹,尖角,匕首,黑色的兜帽,藍色的甲蟲和綠色的箭只。

格雷果·克里岡爵士走在最後,他身穿灰色的鋼板甲,騎着跟他一樣壞脾氣的馬。波利佛騎在他旁邊,手擎黑狗旗幟,頭戴詹德利的角盔。他是個高個兒,但走在主人的陰影裡,看上去卻像個半大孩子。

艾莉亞眼看着他們從赫倫堡巨大的鐵閘門下列隊走出,一陣顫慄爬上背脊。突然間,她明白自己犯了個天大的錯誤。我真笨,她想,威斯算什麼?齊斯威克算什麼?這些人才是重要人物,我該把他們殺掉纔對。昨晚若不是威斯打她,騙她烤雞的事,使她氣暈了頭,她本該向賈昆耳語他們中任何一個的名字。泰溫公爵,我幹嘛不說泰溫公爵?

改變主意或許還不晚!威斯還沒死!如果她找到賈昆,告訴他……

艾莉亞放下手中的工作,沿着彎曲的樓梯,飛奔而下。她一邊跑一邊聽見鐵鏈嘩嘩作響,閘門緩緩放下,底部的尖刺插入地面……最後是一聲尖叫,充滿痛苦,充滿恐懼。

十幾個人比她先趕到現場,但誰都不敢靠近。艾莉亞在人羣中蠕動,鑽到前面。只見威斯蜷在鵝卵石地上,喉嚨血肉模糊,眼睛則往上翻,目瞪口呆地盯着一片灰色的雲。他那條醜陋的斑點母狗正在他胸口舔食從脖子裡涌出的血,不時還從死者臉上撕下一口肉來。

眼看威斯的耳朵就要不保,終於有人拿來一把十字弓,射死了母狗。

“可惡的東西,”她聽見有人說,“他從小把它養大的。”

“這地方受了詛咒,”拿十字弓的人說。

“是赫倫的鬼魂乾的!是的!”埃瑪貝爾太太說。“我發誓再也不在這兒睡了!一晚也不行!”

艾莉亞將視線從死人和死狗上擡開,只見賈昆·赫加爾靠在號哭塔的牆上。他看見她,便把手搭在臉頰,兩根指頭若無其事地伸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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