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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春燕的話卻是提醒了張楓,略一沉吟,對馮春燕道:“馮部長,川湘居斜對面的藥店就是我們家的,院子卻是比川湘居還要大得多,讓司機把咱們的車子停過去吧,不然今天想吃頓安生飯都不容易。”
馮春燕聞言立時明白過來,對衛宏道:“你去安排一下。”
張楓順手把自己的車鑰匙也遞給衛宏,道:“有勞了”
衛宏一疊聲的道:“應該的應該的,我馬上去辦”
馮春燕的車子有司機跟着,衛宏只需要打聲招呼,張楓的車他可不敢隨便讓人開,只能自己親自去移,幸虧衛宏也有本本,開這種越野車倒是不怎麼費勁兒,小心翼翼的把車開到藥店門口停下,然後鎖上車門返回川湘居。
張楓與馮春燕已經連喝了幾杯酒,對於馮春燕的酒量,張楓倒是佩服了一把,道:“馮部長真是海量啊,”女人還真是少有能喝白酒的,馮春燕連喝幾杯面不改色,也不由張楓不吃驚,越是這樣的女人,酒桌上越是能喝,所以,張楓下意識的就不想多喝酒了。
已經上了幾個小菜了,都是很有特色的地方菜,酸辣土豆絲、紅油蓮藕、幹鍋手撕菜、四川小泡菜、麻辣蘿蔔乾等,搭配得也是五花八門,主菜本來是香辣蟹,不過張楓方纔說了吃水煮魚,衛宏便讓人把香辣蟹換成水煮魚了。
幾杯酒下肚,馮春燕的話題慢慢就扯到工作上,包間裡面僅有四個人,除了張楓與馮春燕之外,就是衛宏和一名蠻漂亮的青年女子,聽衛宏的介紹,卻是先廣播電視局的一名女文員,名叫穆天慧,今天被衛宏帶過來就是陪酒的。
放下酒杯,馮春燕道:“張書記,宣傳部的工作還需要您多多支持啊。”
張楓微微一笑,道:“宣傳部門是我們黨主管意識形態的綜合職能部門,宣傳工作也一直都是我們黨的傳家寶,是貫徹落實方針政策的排頭兵,也是黨務工作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縣委一直都是非常重視的。”
馮春燕附和道:“是啊,但我們縣在宣傳方面的很多工作還是流於形式了,比如廣播電視局吧,算是我們縣最早組建的部門之一了,有線廣播在十幾年前就已經通到全縣的家家戶戶,但這些年來損毀極爲嚴重,雖然廣播臺還勉強在運行,但鄉村的廣播卻已經形同虛設。”
張楓“唔”了一聲,卻沒有說話,縣廣播臺是個什麼情況張楓不清楚,但廣播這個重要的文化傳播方式現在之所以會如此敗落,卻並不僅僅是設備損毀線路殘破這麼簡單,固然有維護保養不得力的因素,但這種方式的落後也是不容置疑的,未來幾年將會徹底退出舞臺。
馮春燕的用意若何,張楓至此卻是已經心裡有數,宣傳部有心做點事兒,但縣裡的財政情況卻是捉襟見肘,一方面連最基本的費用都很難保證,另一方面卻是大手大腳,開支消耗無度,這也算是一種特色了,比如政府的三公支出,就是一個填不滿的黑洞。
張楓很早就知道縣委宣傳部組建廣播電視局的事情,就是因爲經費問題給卡住了,莫說是籌謀了很久的縣辦電視臺,連廣播站都舉步維艱,但財務卻是縣長的職責,由常務副縣長分管,周安縣常務副縣長一職空懸甚久,縣長譚靖涵來了之後卻對財政局有心無力,人家也不聽她的,原來宣傳部長與趙廣寧沆瀣一氣,撈錢的手段倒是不少,但做事卻不上心。
如今縣委班子倒是一下子補充齊全了,但馮春燕這個宣傳部長卻是初來乍到,到下面的分管部門走了一圈回來之後,心裡就涼了一大截,她分管的清一色都是清水衙門,認真說起來權限還真不少,但想做幾件實事的話就很困難了,因爲沒錢。
今天請張楓的意思,就是想通過張楓,在常委會上獲得支持,變着法兒的把自己分管部門應該拿到的費用預算提高,最好能重做預算,因爲宣傳部的辦公預算開支,實際上已經把後年的份額都吃掉了,至於那些錢花到啥地方去了,大家也都心裡有數。
張楓當然不願意接這個話茬,本身這就不在自己的權責範圍之內,亂伸手肯定不行。
不過,他有些不大明白的是,馮春燕怎麼會把心思動到他的身上來,這顯然有些不合邏輯,按照常理,這事兒,她應該去找縣委書記徐元,或者縣長譚靖涵也可以,甚至直接拿到常委會上說事兒都成,唯獨沒有找自己的理由。
心裡想不通,他自然不肯輕易表態,心裡拿定了主意,就對馮春燕接下來的話題不聞不問了,任由馮春燕繞來繞去,他就是不搭茬,反而專心致志的品嚐起川湘居的菜式來,對廚師的手段讚不絕口,讓馮春燕卻哭笑不得,有些老虎吃天無處下爪的感覺。
水煮魚上來的時候,老闆娘謝芸親自進來敬酒,張楓連忙起身道謝,對謝芸的手藝滿意之極,連連誇讚,反倒讓謝芸都有些不好意了:“張楓,喜歡的話就常來,阿姨這兒別的沒有,就是好吃的多,行了,不耽誤你們喝酒,阿姨走了。”
謝芸不同於何飛,她已經辭職下海,不在體制內了,對張楓的感覺也都還像街坊鄰居一樣,壓根就沒理會他做縣委副書記的茬兒,不過越是這樣,張楓反而越是能放得開,對謝芸自然也是親切異常。
衛宏也是明眼人,很快就察覺出張楓對馮春燕表現出來的示好之意不怎麼感冒,心裡忍不住有些苦笑,他跟馮春燕多少能扯上一點兒親戚關係,對於馮春燕擔任縣委常委、宣傳部長本來是非常高興的,但對她的處境卻非常的不看好。
馮春燕擔任縣委常委、宣傳部長之前,是在市電視臺任職的,是正處級的編輯,與新任的市委宣傳部長有些特殊關係,所以才能非常出人意料的成爲周安縣的常委、宣傳部長,雖然與原來的行政級別有些不符,但縣委常委、宣傳部長可比她原來的正處編輯含金量大多了。
說起來,馮春燕的專業水平那是沒得說,但當官的技術可就差的不是一星兒半點了,她能在仕途上走到現在的位置,除了高學歷和專業水平之外,最主要的還是靠了關係和運氣。
所以在有些事情上,做得和想得往往就有些不搭調,她今天宴請張楓,門面上的活兒還算勉強應付,但說到正經事兒上就有些言不及義了,本來是想通過這種方式表示出聯盟甚至投靠之意的,但從嘴裡說出來時就完全變了味兒,說到底,還是文人的清高性子作怪。
而且,馮春燕實在是不善於在這種場合表達自己的真實意圖,繞了半天的圈子,最終連自己都有些暈頭轉向了,張楓自然更不會明白,衛宏旁觀者清,但身份地位相差太過懸殊,能坐在一張桌上陪酒搞服務便不錯了,隨便插言卻是不敢的。
眼看不是個事兒,衛宏站起來道:“張書記,馮部長,我去再拿兩瓶酒來。”
謝芸進來敬酒之後,桌面上的兩瓶五糧液就差不多見底了,衛宏這麼說就是打個岔,讓馮春燕清醒一下,不然的話,繼續這麼繞下去,非把張楓給嚇跑了不可。
張楓也沒打算真讓馮春燕請這頓,還是準備自己請的,所以纔會一直堅持陪在這兒,換個地方的話,他早就找個藉口撤了,衛宏要出去拿酒,他看了馮春燕一眼,道:“不用了吧?要不,弄點兒飲料?馮部長是繼續喝白酒還是別的?”
馮春燕這會兒心思正七上八下的,隨口道:“再拿一瓶酒吧,總要跟張書記喝得盡興。”
張楓聞言一腦門的官司,只好點了點頭,心裡卻對馮春燕有些說不上來是感覺了,看上去挺精明的一個人,辦起事兒來怎麼有些莫名其妙?真要這樣的話,以後還有些不敢跟她在一起喝酒吃飯了,張楓已經在心裡琢磨着,以後該如何跟這個宣傳部長打交道。
衛宏從包廂出來,下意識的拍了拍腦門,對馮春燕的表現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本來拿酒這種事兒,吩咐門口的服務員即可,像他們幾個坐的這個包廂,跟外面的大廳以及其他包廂之間都有隔斷間隔,防止外面的喧譁傳進來,而且門口也有專人伺候。
但衛宏出來的主要目的就是爲馮春燕創造機會,他覺得自己在場的時候,馮春燕說話還是有些放不開,也就是舍不下臉面,比如,她的本意明明是想靠向張楓的陣營,與張楓站到一起,甚或是投靠張楓,但表達出來的時候就成了讓張楓支持她的工作,完全反過來了。
即便是委婉,也不能委婉成這個樣子啊,衛宏都聽得有些欲哭無淚了,最後還是穆天慧靈機一動,暗中踹了衛宏一腳,讓衛宏有些後知後覺,這才找個藉口出來,隨後穆天慧自然也會找藉口暫時離開包廂,就是爲了給馮春燕創造一個放下身段說話的機會。
所以,衛宏出了包廂後,先是長長的嘆了口氣,然後掏出一支菸點上,這纔對門口的服務員道:“再拿一瓶五糧液過來,等會兒送進去。”
服務員前腳才走,穆天慧後腳便從包廂出來了,待關好了包廂門才低聲對衛宏道:“衛局長,咱們出去說話。”畢竟只隔了一道門戶,外面動靜稍微大點兒,包廂裡面就能聽到,所以兩人掀開厚重的玻璃隔斷上的簾子,站到了隔斷外面。
川湘居的地方很大,門面只有三間,但裡面的進深很長,面積卻足足有上千平米,裝修的時候就分割成幾個不同的區域,除了大廳之外,周邊全部改成精緻的小包廂,而且還是用竹子紮成的,看上去風味獨特,竹牆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飾品,尤其是火紅的辣椒,與青竹翠葉相映成趣,讓人眼前登時一亮。
衛宏要的這個包廂是川湘居最高檔的幾個包廂之一,位置卻是在最僻靜的角落,倒不是裝修的有多麼豪華高檔,而是足夠清淨,這幾個包廂全都挑選在角落的位置,又用厚重的木牆或者玻璃隔斷相隔,有一點鬧中取靜的味道。
因此,衛宏與穆天慧掀開簾子後,登時就被撲面而來的吵雜聲給淹沒了,站在門側的位置,穆天慧俏生生的道:“馮部長很好面子啊。”
衛宏瞪了穆天慧一眼,道:“你不好面子啊,誰還不都一樣”
穆天慧掩嘴一笑,扭頭道:“誰讓你出這麼個餿主意,看把你表妹給難爲的。”
衛宏臉色微微一沉,道:“就此打住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人前人後永遠也不要提那層關係,這就不是能顯擺的事情,你怎麼就沒耳性?”
馮春燕與衛宏是表親,這個關係卻是極少人知道的,衛宏表面上給人的感覺大大咧咧的沒什麼心機,實際上一點兒也不缺心眼,這層關係他沒打算讓任何人知道,但穆天慧卻與他是同一個村子的,而且兩家的關係還比較近,恰巧就知道這麼一層關係。
穆天慧撇了撇嘴,嘀咕道:“這有啥好遮掩的?擱別人,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呢。”
衛宏耳力極好,側過頭又瞪了穆天慧一眼,沒好氣的道:“你懂個啥,聽着就是了”
一陣嘈雜的聲音從另一邊的包廂那裡傳過來,不少人似乎都站起來朝那邊張望,衛宏和穆天慧自然也被引動了注意力,不過倆人這邊都有事兒,所以看了兩眼就不再理會,誰知道那邊卻是越來越亂,不大工夫,大廳的人都爭先恐後的涌過去。
衛宏與穆天慧都有些愕然,很明顯是有人在川湘居鬧事了,倆人有些看不明白,川湘居是個什麼樣的背景很多人都知道,這是誰腦筋進水了,跑這裡來鬧事?附近用餐的客人幾乎都被驚動了,更有不少人趁機溜掉,連飯錢都省了。
遲疑了一下,衛宏道:“你在這兒等會兒,服務員拿酒過來的話,先不要送進包廂,一會兒再說,我過去瞧瞧是咋回事兒。”
穆天慧扯了扯衛宏的袖子,有些緊張的道:“不要了吧,衛大哥,別招惹一身是非”
衛宏伸手在穆天慧頭上揉了揉,道:“說你沒腦子你還不服氣,慢慢學着點吧,別以爲拿了個大學生的本本就能闖天下了”說罷扭身就走,隨着人流朝對面的小包廂那邊極了過去,穆天慧卻撅着嘴,滿臉氣憤的整理被揉亂的頭髮。
等了足足有十幾分鍾,不但沒等來送酒的服務員,連衛宏也一去不返,穆天慧急得團團轉,不知道在心裡把衛宏詛咒了多少遍,正焦急間,卻聽得警笛聲傳來,十幾個警察從大門口一擁而入,也朝着那邊的角落衝了過去,穆天慧見狀不由大急。
穆天慧與衛宏不但是同村而且還是鄰居,兩家就住對門,大學畢業後她本來是分到了縣氮肥廠,按說是個相當不錯的單位,氮肥廠這幾年的效益極好,化肥始終都是供不應求,農民買化肥還得憑票購買,不然就得買議價化肥,連帶的生產資料公司都成了大熱門。
但是周安縣的氮肥廠卻出了一件麻煩事兒,就是張楓當初破的那宗地下冰工廠的毒品案,誰也沒有想到氮肥廠裡面還有個“廠中之廠”,毒品案之後,氮肥廠自然也是倒了大黴,不光領導大多數進了局子,廠子基本上也癱瘓了。
風雨飄搖的時候,新分配的大學生自然不會有人理會,而且穆天慧分配的部門不是生產車間,而是厂部的辦公室,那裡更是重災區,幾乎人人都被請到公安局接受調查了,所以穆天慧越發不敢去氮肥廠,就走了衛宏的門路,被縣廣播電視局接收。
所以,穆天慧在廣播電視局還是很受重用的,就在局辦公室當文員,今天能出席這樣重要的筵席,除了青春貌美之外,與衛宏對她的信任也是分不開的,否則的話,衛宏和馮春燕說什麼也不可能讓她出現在酒桌上。
此時見對面亂作一團,又有警察介入,穆天慧便有些徹底慌了神,最主要還是擔心衛宏出事兒,在原地轉了兩圈,咬了咬牙,也急匆匆的朝對面跑了過去。
還沒等穆天慧擠進去,衛宏便已經從裡面出來了,看到小丫頭焦急的神情,衛宏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不過隨即隱去,低聲道:“走吧,回包廂。”
穆天慧鬆了口氣的同時,緊張的問道:“出了什麼事兒?我看好多警察剛纔也擠進去了。”
衛宏道:“出大事兒了,走吧,等會兒有熱鬧看。”
兩人也沒等服務員送酒來,直接推開包廂進去,對張楓和馮春燕道:“張書記,馮部長,外面出事兒了”
張楓與馮春燕此時已經沒有了方纔的那種彆扭勁兒,顯然已經達成了合作意向,正等着衛宏拿酒進來喝兩杯呢,卻聽衛宏說出此話,不由一怔,馮春燕道:“出什麼事兒了?”
臨時有事兒,今天有些晚了,對不住,晚上還有一章,大約11點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