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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分鐘的時間,張恪的大腦卻像回放舊電影的似的,把婚後的經歷閃電一般回顧了一遍,也不知道是不是良心發現,兩顆豆大的淚珠滴落到地面上,隨後即迅速的用手背抹了一把,掩飾了過去,卻不知道,一直留意着他的兩人,把這個細微的動作都看在了眼裡。
張楓暗自嘆了口氣,嘴脣動了動,終究還是沒有說出話來。
張鬆節原本沉鬱的眉頭卻微微有些鬆動,目光也不由自主的柔和下來。
其實在他心中,又何嘗真心的責怪過兒子?天下間的父親母親,無論自己的孩子如何不肖,胡作非爲,在父母眼中卻依然珍若性命,若是有人要傷害他,父母便是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護孩子周全的——其實不光是萬物之靈的人,便是牲畜,亦是如此。
可惜,有幾個當兒子的能體會到父母的心情?
張楓是有過一世記憶的人,父母當初是如何待他的,他自然刻骨銘心,也是他重生後一直在竭力在彌補的,此時父親母親的心情,他卻是最能體會得到,就跟那一世他入獄後待他一樣,只是對張恪,恐怕還要多出了一絲怒其不爭的複雜心思吧。
張恪沉默良久之後,還是收拾心情道:“聽說縣裡要整頓市容衛生,街面上的零售攤點都要清除,然後集中到幾個市場裡面,南新街將會有一個蔬菜市場,我打算把剩下的貨和店面盤出去,然後在蔬菜市場弄個門面房,做蔬菜生意。”
張楓和張鬆節聞言都微微有些詫異,張恪拿出的這個方案頗有可行性,之前倒是沒聽他提起過,張楓自然知道蔬菜市場的事情,雖然會非常辛苦,但賺錢養家還是沒問題的。
張鬆節鬆了口氣,溫和的道:“本錢有沒有問題?”
張恪搖搖頭,道:“把貨物和店面盤出去後,手裡應該還能湊夠四五萬塊錢的樣子,弄個蔬菜攤子自然是闊綽有餘了,不過,”沉吟了一會兒,張恪接道:“王慧卻有別的想法,聽說當初被罰沒的貨物可以發還,所以想請張楓幫忙,把技術監督局罰沒的菸酒拿回來。”
張鬆節道:“還有呢?你一次說完吧。”
張恪道:“那些菸酒都是有固定的供貨商的,出來問題卻是可以退貨,若能拿回來,就可以挽回一百多萬的損失,繼續做菸酒精品店生意也沒有絲毫問題,畢竟這一行我們更熟悉,俗話說做熟不做生,畢竟要比做其他生意容易得多。”
張鬆節道:“那王家哥兒仨拿去的幾個分店呢,打算怎麼個處理?”
張恪嘆了口氣,道:“王慧不打算追究了,也沒辦法追究下去,三個分店的手續全部都是她三個兄弟的,即便是打官司也拿不回來,而且,店面能值幾個錢?關鍵是存貨與流動資金,真要打官司的話,最終也是得不償失,她三個兄弟也得家破人散,不值得。”
張鬆節道:“那你是怎麼想的?”
張恪苦笑了一下:“我能怎麼辦?結果是明擺着的,繼續追究沒有任何意義,跟王慧慪氣也不頂啥,她那三個兄弟,每人都趁了幾十萬在手中,哪怕我現在與王慧離婚,他們都不會理會的,所以也只能這樣了,若是張楓能幫着要回罰沒的菸酒,用不了多久也能賺回來。”
張鬆節沉默了一會兒,把煙鍋子磕了磕,目光轉到張楓身上。
張楓坐在那兒繼續抽菸,並沒有急着表態,心裡卻在盤算着如何讓父母從這個無底洞裡面拔出腳來,關鍵是他對王慧的瞭解太深了一些,自己大哥在人家眼裡壓根兒就不是一盤菜,什麼樣的花招都能耍得出來,繼續這麼下去,自己無所謂,父母卻是經不起折騰。
張鬆節等了一會兒,卻沒有等到張楓開口,他心裡不禁就有些生氣,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拿什麼橋啊,心思玩到家裡來了?沉了一下臉,重新裝上菸絲,張鬆節道:“張楓這邊要是有困難,你就按照之前的想法,去賣菜吧”
張恪吁了口氣,道:“賣菜是我私下裡的念頭,真要那樣的話,也只能離婚了。”
張鬆節聞言臉色就是一變,雖然看不慣王慧,但卻也不會同意兒子離婚,何況孫子都那麼大了,這時候離婚,不是鬧笑話麼?當下就對張楓更加有看法了,扭過頭就狠狠的瞪了張楓一眼:“你就不能給句話出來?”
張楓目光在張恪臉上盯了半晌:“大哥,你能不能再無恥一點?”
張恪的臉色一瞬間漲得通紅,張楓還從來沒有這樣在他跟前說過話,此時沉下臉來,頗有幾分威勢,便是張鬆節都有些愕然,隨即便恍然有些明白張楓話裡的含義,目光審慎的盯向了張恪:“你說的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
張恪喘息了兩聲,瞪着張楓道:“你是說,我說的這些,都是假的?”
張楓冷笑道:“真的還是假的,你自己心裡有數,只是,你不應該用離婚來脅迫咱爸”
張恪的額頭登時連青筋的浮現出來,大聲道:“你不願意幫忙就算了我也沒有硬逼過你,爲啥你要這樣說我?要是我說的話有半句假的,就讓雷劈了我”
張楓搖搖頭:“雷劈不劈你,跟你是不是說假話沒有任何關係,你也不用這樣賭咒發燒的,你說你沒有逼過我,那你方纔說的話算什麼?啊?若是要不回來罰沒的菸酒,你就只能離婚?你這還不是在逼我?嗯?你讓爸媽怎麼做?你這是讓兩位老人一起脅迫我”
張恪道:“那是你自己的理解跟我說什麼話沒有球的關係是啊,你現在是縣委領導了,我這個哥也都配不上你的身份地位了,是吧,都成了你的拖累了,好啊,我們不用你幫忙,你也從來就沒有幫過一分錢的忙大不了我拖着老婆娃去沿街要飯,不求乞你了”
張楓聞言反倒被氣笑了:“這纔是你的真心話吧?行,你當沒有兄弟,我也權當沒你這個哥哥,咱們大路朝天各走半邊,你愛當上門的贅婿就上門當贅婿,愛沿街要飯就沿街要飯好了,不要踏進我這個家門,現在就給我滾”
倆人聲音一高,登時把家裡其他人也都驚動了,王慧、孔令珊還有張文都從後面跑了過來,其實,除了張文,王慧和孔令珊的心思就一直在堂屋裡面,之前的話她們兩人倒是有大部分都聽到了,孔令珊只是皺皺眉,王慧卻早就有些忍不住了。
從廚房過來,王慧手裡還捏着鍋鏟,見張恪被張楓的話給堵住了,便接過話頭道:“我們這是在父母的家裡,又不是你的家,你憑什麼有理氣壯的衝我們說這句話?你讓我們滾就滾啊?這是家裡,可不是你的縣委辦公室”
張楓斜睨了王慧一眼,道:“不愧是一個模子裡出來的,你那三個白眼狼兄弟的招數轉眼就用到我們家來了?你是不是早就等着離婚了?離啊,沒人攔着你”頓了頓方纔又接着道:“這裡不是我的家?你腦子沒被狗吃了吧?當初分家的協議上怎麼寫的,要不要再看看?”
當初分家的時候說得很明白,父母贍養和弟弟妹妹的讀書成家等等全部歸張楓負責,藥店和家裡的祖屋也歸張楓所有,也就是說,張楓就是一家之主了,隨後張恪一家也把戶口遷了出去,從理論上來說,張楓的話卻是一個字也沒有說錯。
王慧聞言卻冷笑道:“你以爲我巴不得跟着張恪這個窩囊廢?我早就受夠了跟着他就是受一輩子的窩囊就是有個當縣委書記的兄弟還是個球事不頂的窩囊廢張恪,我等着你簽字咱們法院見”說罷隨手將鍋鏟扔地上,扭身就出了大門,頭也不回的走了。
張恪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隨即“唉籲”了一聲,抱着頭蹲在了地上。
孔令珊急急忙忙的跟在王慧身後追了出去,一疊聲的叫着王慧,轉眼間就聽不到了。
張鬆節沉着一張臉,惡狠狠的瞅瞅這個,瞪瞪那個,目光在張恪和張楓身上來回逡巡了片刻才道:“這下高興了?啊?繼續吵啊,吵啊咋不吵了?”
張文手裡還拽這張元,看情形不對,愣是把張元連拉帶扯的帶到廚房去了,這會兒可不能讓張元也跟着湊熱鬧,雖然她心思這會兒也在堂屋裡面,卻不能不先顧着侄子。
孔令珊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屋裡的幾個人都擡頭望了一眼,孔令珊搖搖頭,嘆了口氣。
張鬆節沉默了一陣兒之後,緩緩的開口道:“張楓,你大哥的事情你不願意幫忙也好幫不上忙也好,爸都不怪你,畢竟縣政府也不是咱們家開的,你有你的難處,當初沒幫他們可以認爲是王慧沒說實話,口口聲聲的強調商店沒問題,這次依舊沒幫他們,就不要怪他們心裡有怨氣了,再說了,已經分過了家,你幫是情分不幫也是本分,我和你媽都不怪你。”
張楓聞言皺了一下眉頭,道:“爸……”
張鬆節搖手攔住了張楓未出口的話:“但是,我和你媽卻不能眼看着你哥好好的家就這麼散了,所以呢,還是要盡力去管一管的,你現在已經能夠獨立了,有沒有我和你媽幫襯都沒啥區別,所以,我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