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鬆節與孔令珊是張楓特地打電話叫來的,畢竟這事兒瞞不住人,早晚都得讓家裡人知道,何況自己這幾天還有大事要做,不可能隨時守在醫院看護,小表妹愛愛才十五六歲,怕是無法承受這麼大的壓力,索性便將父母叫來。
孔令軍一家都已經在病房內睡着了,張楓不好讓父母此時進去,怕驚擾了剛剛入睡的二舅和舅母,便拉着父母在外間的椅子上坐下,道:“家裡都安排好了?”
張鬆節道:“有什麼好安排?這兩天我和你媽輪流在這兒看着,藥房關幾天門也沒事。”
孔令珊則急着問二哥的傷勢:“你二舅的傷重不重?”
張楓扭頭看了病房一眼,道:“您就彆着急了,沒事兒,二舅身體素質很好,就是頭上的傷有點重,其他的都是皮肉傷,稍微修養一下就沒事了。”
孔令珊眼睛一瞪:“有你這這樣騙人的麼?當你媽啥都不懂啊?”
張楓只要道:“二舅和舅媽都是頭部較重,有些腦震盪,詳細情況還要觀察幾天才能知道,不過,爲了穩住嫌犯,對外都說不要緊,過兩天就能恢復,您二位可別說漏了。”
張鬆節“嗯”了一聲,道:“我和你媽都是知道輕重的,對了究竟是什麼人打的?”
張楓搖搖頭:“事情比較複雜,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等辦完案子再跟你說,嗯,你倆人既然來了,我就得走了,還有好些事情要連夜準備,對了,二舅的事兒您就別跟其他人說了,沒得干擾二舅養傷,影響也不好。”
孔令珊道:“再不跟人說,你大舅,還有你哥、你姐他們總得來看看吧?行了,這些瑣事兒你不懂就別瞎摻和,我知道該給誰打招呼。”
張楓眉頭就是一皺:“媽,二舅和舅媽現在需要靜養,絕對不能讓任何人打擾。”
孔令珊道:“你媽我也是醫生,不比你知道得少,有些人情世故卻是不能疏忽的。”
張楓只好把目光轉向父親,自己剛坐上局長的位子,舅舅便被警察給打了,雖說也是滿肚子的惡氣,但出氣總得講個策略吧?冒冒失失的,說不定就被人當槍使了,母親真要招一大幫親戚來探望,這裡面的事兒不等天亮就滿城皆知了,到時候即便拿下江振,人家也會說他公報私仇,甚至會弄出一些別的幺蛾子來。
張鬆節沉吟了一下,嘆口氣道:“人情世故不講不行啊,到時候要落埋怨的。”
張楓有些無奈,父母親心裡那點兒小心思他豈能不明白?只好搖搖頭離開了,有些話卻是沒辦法跟父母解釋的,自己還是儘快把事情辦妥了再說吧。
就在張楓敲開縣委書記周曉筠家門的時候,縣委招待所的院子裡停下了一輛警車,治安大隊的大隊長江振從車上跳下來,頭也不回的進了招待所的小洋樓,這裡是副所長江映霞的辦公室所在,縣委招待所的正所長由機關事務管理處兼任,所以江映霞就是實際負責人。
“姐,你可得救救我啊!”一進江映霞的房子,江振便三不管的哭喪着臉道。
“殺人還是放火了?看你那副德行!”三更半夜的被吵醒,江映霞的心情要能好纔怪了,要不是來的人是親弟弟,她非一頓棍棒給攆出去不可。
“都不是,”江振看着姐姐衣衫不整的模樣,忍不住朝臥室的方向盯了一眼,然後移開目光,“不過也差不多,寶紅手下那幫孫子跑去收我們張局他舅舅的保護費,結果被人給揍了,我一時不察,帶着人把張局的舅舅一家給打住院了,估計傷勢不輕。”
“張楓?”江映霞本來還沒怎麼在意,坐在那兒胡思亂想,錢慶志高升了,自己得想辦法跟着到清泉縣去,不然遲早得被拋棄了,何況,沒有有錢慶志關照,自己在周安縣這一畝三分地上可就得看人眼色活着了,不過聽江振提到張楓,她登時揚起頭來。
“你腦子叫豬拱了?啊?前幾天才說的話這麼快就當耳旁風了?!”江映霞突然發作起來,嫺靜柔美的嬌靨竟然帶着幾分殺氣,“張楓在省裡都有關係的,周曉筠就是靠着他才倖免於難,都警告你多久了,你還去惹他!”
“我這不是不知道那人是張局的舅舅嘛,”江振腦袋微微一縮,他天不怕地不怕,還就怕這個姐姐,一來是從小養成的習慣,二來,若不是姐姐,他這會兒還不知道在哪兒撿垃圾呢,雖然明知道姐姐被人包養,他依然在姐姐面前像個見到貓的老鼠。
“說說具體咋回事兒,”江映霞面沉似水,她被錢慶志包養不假,但也爲錢慶志做下許多不方便出面的事情,不僅僅是憑着自己的美貌給錢慶志當花瓶,能力上也是很得錢慶志欣賞的,否則也不會告訴她很多隱秘了,比如有關張楓的信息。
錢慶志其實並不清楚周曉筠的底細,也沒把周曉筠當回事兒,否則的話也不會那麼大的膽子,給周曉筠挖坑,居然玩出栽贓陷害的手段,若非出現張楓這個異數,他還就真的成功了,等周曉筠一死,案子辦成鐵案,誰也沒法爲周曉筠翻案。
但張楓那天突然失蹤,羅庭峰幾乎在縣城佈下了天羅地網,但最終還是沒有找到張楓,隨後便接到市檢察院薛漢祥的電話,錢慶志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妥,把羅庭峰叫去問了一遍,心裡登時對張楓有了懷疑,立即就做了補救措施,劉舒之死就是他讓羅庭峰做的。
等到張楓被任命爲縣局的局長之後,更肯定了他心裡的猜想,所以才讓江映霞警告江振,不要去惹張楓,否則誰也救不了他,錢慶志好不容易拔出是非窩,可不想再陷進去,要是把前面的事情再翻騰出來,他可就徹底完蛋了。
江映霞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但江振畢竟是她的親弟弟,不可能不予理會的。
聽江振講完經過,江映霞道:“既然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你怎麼還能跑出來?”
江振道:“本來在局裡等候處理的,不過曾俊從醫院回來後就讓我走了,據他說傷者沒多大事兒,張局只是讓我明早交一份檢查上去,不過,我感覺好像不大對,那倆人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