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楓愣了一下,琢磨道:“省城還有類似的地方?”他雖然手裡有一家雲海酒店,但卻並不清楚省城啥地方還有類似的去處,便是雲海酒店,當初也是因爲譚浚才知道的,否則的話,他可能現在都不知道還有這樣的去處,不過,聽袁紅兵的意思,似乎雲海酒店還不夠瞧。
袁紅兵笑了笑,道:“你等會兒,這種地方自然光咱倆去。”說罷便掏出電話打了起來,張楓有些無奈的坐在旁邊,從袁紅兵的電話裡面聽得出來,他叫的也不是別人,都是張楓的老熟人,韓炳春、柳青和李丹,只是沒有叫楊寶亮而已,張楓心裡多少有點明白幾人的關係了。
已經晚上十點多了,袁紅兵幾個電話出去,不到二十分鐘,韓炳春、柳青以及李丹三人都趕了過來,張楓與袁紅兵下了樓,五個人擠在一輛車裡面,卻是加長林肯,張楓暗自奇怪,不知道這輛車從哪兒冒出來的,他在省城還真沒見過誰開這樣的車,晚上暗乎乎的,也沒看到車牌號碼。
上了車,幾個人都坐在後面,司機是一位神情嚴肅不苟言笑的軍人,雖然沒有穿軍裝,但張楓憑藉他的敏銳直覺,還是發現了司機的身份,心裡越發的好奇,不過他很明智的沒有吱聲,反而裝作不知道似的,跟其餘幾個人天南地北的胡扯起來,儘管他在衆人之中職位最低,但卻絲毫也沒有拘束的感覺。
顯然,李丹、韓炳春以及柳青都不是第一次,說起賭錢,個個興致勃勃,張楓雖然心裡好奇,但卻並沒有表現出來,反而笑嘻嘻的道:“今晚出動的有些突然,我可沒帶幾個本錢啊。”
韓炳春“哧”的一笑,道:“你要什麼本錢啊,多帶運氣就行,能不能有斬獲,可就全靠你咯!”
張楓哈哈一笑,道:“運氣自然是不少的,我一向運氣不錯,尤其是在賭桌上,不過,咱會玩的花樣少啊,保不住今天就讓大家血本無歸了。”他在雲海酒店玩的那兩次,幾乎差不多都是靠作弊贏來的,今天還不知道去的是什麼地方,能不能贏錢還真不敢保證。
賭場若是不靠玩陰的,憑什麼賺錢?若是都讓客人把錢贏走了,誰還趕着開賭場啊,所以,十賭九騙,那纔是金玉良言,不過,這幾位跟着張楓賭過一次之後,對張楓的信心比張楓自己還要強,接到袁紅兵的電話之後,都跟喝了雞血似的,帶了足夠的本錢過來。
聽張楓說出血本無歸的喪氣話,幾個人不約而同的連連“呸”了幾下,大罵張楓說話不吉利,倒是袁紅兵笑道:“那邊的花樣不少,不過最流行的還是撲克牌,今晚就看你的手氣了,弟兄們跟着下注就行,你可得看仔細了,要是把弟兄們的零花錢弄沒了,以後就全住你家去。”
張楓笑了笑沒言聲,心裡卻在琢磨要去的是啥地方,不但坐的是豪華車,而且連司機都是軍人出身,想不好奇都難,他留意到,車子從金雀大酒店出來之後,並沒有在市區停留,而是直接出了省城,然後拐上省道,居然一直往東去了,看樣子,似乎還在遠離省城的地方。
大家都是體制內混的,三言兩語之間便又扯到政事上來了,韓炳春道:“袁市長節後就要走馬上任了吧,打算什麼時候慶祝一下?”他如今已經是省廳的一把手,說起來與袁紅兵的級別一樣,但兩人的出身差異太大,在袁紅兵面前,韓炳春終究得低上一頭,何況他名義上還是人家這個陣營裡面的卒子。
柳青和李丹也附和起來,袁紅兵擔任榆關市的市長已經板上釘釘,這個時候慶祝一下原是題中應有之意,不光原來省交通廳的同僚們要歡送,榆關市那邊的人也要歡迎,其他的親朋故舊更要捧捧場子,大擺筵席自然必不可免,雖然不能明目張膽的大擺筵席,但這種形式卻是從來也不曾斷絕過。
袁紅兵笑了笑道:“這次回來,就是廳裡還有些手尾要移交一下,請大家喝酒自然是免不了的,不過還是儘量低調一下吧,榆關市那邊的情況,大家又不是不知道,還是謹慎一些的好,免得觸及了某些人的神經,反倒給自己找麻煩了,咱們幾個都不是外人,今晚我請客,權當是慶祝,如何?”
柳青笑道:“敢情袁市長早就盤算好了,知道有小張在,所以請大家來沾光吶。”
李丹也是一陣好笑,道:“不錯不錯,今晚藉着袁市長的鴻運,大家可得多沾沾光,小張可千萬不要手軟吶!”大家相處的時間長了,稱呼上就有些隨意,而且都有意的跟張楓拉近了關係,別看同樣是小張小張的稱呼,但那種親熱勁兒卻是個個十足十。
張楓苦笑道:“我感覺壓力很大吶!”
衆人不禁都笑了起來,袁紅兵側頭對李丹道:“李市長,跟你打個商量,”目光瞄了張楓一眼,然後神色鄭重的道:“這次去榆關市,身邊缺少得力的人手,所以打算跟李市長借個人,讓張楓到榆關市去工作,周安縣這邊,還得李市長髮話放人啊。”
袁紅兵原本完全不用這麼做,等他到了榆關市,有無數種辦法將張楓調過去,但他不想讓張楓覺得彆扭,所以,哪怕是動用一些手腕,也要讓張楓心甘情願的過去,包括今晚專門打電話讓他來省城,當面把自己的想法透漏給張楓,然後又當面把這層意思告訴給李丹。
李丹先是一怔,隨即呵呵笑道:“袁市長這不是挖我的牆腳麼,而且還是當面挖呢,”頓了頓接道:“小張可是我們新陽市的干將吶,不光是周安縣的縣委副,而且還兼任着副縣長,剛剛纔接受周安縣高新區的工作,實在是走不開啊,你也知道,高新區可是市裡關注的重點項目呢。”
袁紅兵微微一笑,道:“正因爲如此,所以纔要厚顏跟李市長打商量嘛,去榆關市那邊,一切都是一抹黑,沒有得用的人手,想要做點事兒很難的,我打算讓張楓做市政府的辦公室主任,李市長無論如何都得幫幫這個忙,拜託啦!”
李丹聞言“哦”了一聲,苦笑道:“袁市長可真是大手筆啊,市裡還琢磨着等小張把高新區搞起來了就破格提拔呢,袁市長這就挖開牆角了,唉,總不能阻擋小張的前程不是?小張啊,你是什麼意見?”李丹側過頭,微笑着徵求張楓的意見,不過看他的神情,卻是早已同意了。
張楓心裡暗罵不已,這不是給自己演戲呢麼,不過分寸拿捏的蠻到的,許了一個辦公室主任,讓李丹卻得攔着不放就是在阻礙張楓的發展,如此一來,不但應承放人,還會竭力促成此事,還得讓張楓感激他,這都什麼事兒啊?心裡一轉念,張楓卻微微一驚:“莫不是李丹早就有了盤算?”
張楓與徐元的矛盾那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着呢,前段時間徐元都準備申請調離周安縣了,直到如今,縣委班子裡面徐元都被張楓壓着一頭,不管是會還是常委會,徐元都不佔優,若是徐元要繼續在周安縣呆下去,勢必要對班子進行微調,拆散張楓的小團體,那是必須的。
將張楓調離周安縣,是最好的辦法,等於是釜底抽薪了,沒有張楓,他的那個小團體立馬就得分崩離析,稍微運作一番,徐元的困窘就解決了,而且得到的好處無與倫比,高速路的工程已經拿下來了,徐元自然不用爲這個擔心,張楓在縣裡的利益,他起碼可以分到三成。
覬覦政法系統,徐元不是一天兩天了,但自從張楓擔任過一段時間的局長之後,這個系統始終都在他的掌控之下,連曾經的政法委陶金忠都沒辦法爭奪,如今這個位置還被葉青佔據了,葉青是什麼人?那是張楓正兒八經的走狗,不少人都說她是張楓的情婦,徐元自然不願意這種狀況繼續保持下去。
通過李丹弄走張楓,或許早就在籌劃之中了吧?張楓在聽到李丹徵詢他的意見時,不知道怎麼的,腦子裡一下子就浮上了許多念頭,假若這個猜測是真的,自己可就大大的失算了,被徐元給算計了一把,至於跟袁紅兵去榆關市,不過是李丹順水推舟罷了。
心裡盤算,表面上卻分毫不漏,張楓笑着道:“袁大哥方纔已經跟我說了,讓我先考慮考慮,不光是工作上的,還有家裡的因素,暫時還拿不定主意呢,這不還有一陣兒麼,等過完節再說吧。”
李丹“哦”了一聲,眼底閃過一抹異色,因爲在車裡,又是晚上,所以沒有人注意到,他沉吟道:“其實袁市長的建議對你更有利啊,去榆關市,比留在周安縣更有益於你今後的進步,別小看這一步,一般人可能一輩子都邁不過去呢,而且早幾年晚幾年,差別簡直太大了,一步領先,步步領先啊!”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