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珠臉上卻泛起苦笑,如果早想到參加個燈會能惹來這麼多麻煩,又是被皇帝接見,還被那個朱家當衆求婚,她纔不會參加那什麼比賽呢。
只是想到那一盞八角宮燈好歹到了手,心下才有了一些安慰,問芸香道,“那盞燈放在哪兒了?”
芸香見自家小姐那麼着緊那盞燈,回道,“在您屋裡的桌子呢,回去就可以看到了。”
顧錦珠點了點頭,腳下不由加快。
回到院子中,整個清薔園都沸騰了,她們都知道了自家小姐在外面的事,都圍着顧錦珠又笑又跳。
她們生長都在京裡,遠比顧錦珠更瞭解燈會的意義,自家小姐這下才算是一舉成名天下知了,恐怕以後提起京城第一才女,不是那朱家小姐,而是要換成自家小姐的名頭了。
誰不想跟着這樣一個主子,更何況聽說她還見到了皇帝,還被賞賜了東西,連丫頭婆子們一時都覺得臉上有光。
顧錦珠進了屋,卻連衣裳都顧不上換,先跑過去看那盞燈。
燈靜靜地放在桌子上,上面蒙着紅綢子。
顧錦珠把它摘下來,衝芸香道,“去拿枝蠟燭過來。”
芸香拿了一枝牛油蠟燭,顧錦珠小心翼翼的把燈點燃。
那上面的畫面漸漸亮了起來。
顧錦珠怔怔看着,一襲白衣,風姿清逸,面容雖然不太相似,但那宛如天人般的身影,卻和她腦海中的那個人一模一樣,也不知道是什麼人,這麼用心的畫了這些畫,居然還有這樣的巧合。
而芸香看着那畫面,心口卻驀地一驚,隱約明白了什麼。
小姐不會是因爲這幾副畫,才拼了命的去奪了個頭魁回來吧?
看顧錦珠怔怔出神,她心底的擔憂排山倒海般涌上來。
這在這時,素菊進來道,“小姐,這些東西要放在哪裡?”
她指的是那三件御賜之物,和顧錦珠贏回來的其他東西。
御賜之物不能馬虎,顧錦珠吩咐她好好收起,至於其他的,她就沒那麼在意了,連德勝樓那價值不菲的三件獎品,她也只是隨意命芸香收在庫房,反正最想要的已經到手了。
芸香沒有想到自家小姐這麼喜歡這盞燈,晚上臨睡前,還坐在榻前托腮看着,不時手臂輕輕晃動,呆呆的看着上面的人影。
因此愈發憂慮。
而此時的婉香閣中,顧碧彤哭得眼睛都快腫了,長長的頭髮披散下來,只穿着單薄的小衣,看起來十分狼狽。
姚氏坐在旁邊,不停的勸着,“兒啊,沒過就沒過吧,咱們又不稀罕那個什麼勞什子的燈會,就算拿不了第一名,這京裡誰不知道你啊?誰不說顧家的二小姐是最漂亮的?”
顧碧彤憤憤的道,“漂亮又有什麼用?皇上也沒有見我,也沒有賞賜我東西,你看把爹爹高興的,那個野種有什麼好?憑什麼所有的好東西都給她!”
姚氏自然知道女兒的心思,她一向是衆人捧着的天之驕女,沒想到自顧錦珠回來後,卻屢屢壓在她的頭上。
這回更被顧錦珠大出了風頭,那些榮譽光彩,本來都應該屬於女兒的,卻又被那個小賤人奪走,她心裡也是恨得要命,卻沒有半點辦法。
自己女兒長的是漂亮,可是卻沒有什麼才氣,這次就算不是顧錦珠,那麼多的人,也萬萬不會輪到她,只是最後是朱蘭也好,或是其他的世家小姐也好,爲什麼偏偏又是顧錦珠,這纔是讓她們最不甘心的地方!
姚氏只要想到,今日讓那個丫頭在御前風光了一回,她就恨得吐血。
只是顧碧彤哭成這個樣子,她只能耐着性子哄女兒道,“彤兒,好了,娘知道你的委屈,不就是一個燈賽嗎?那又算得了什麼?不過是個虛名罷了!你想想,過不了多久,就是三月三上巳節,你不是爲了在祈福儀式上獻舞,已經練了好久了嗎?如果你真的入選了祈福聖女,那纔是值得驕傲榮耀的事!
到時候別說只是一個京裡,怕是你都要受到全天下人的景仰,那豈是那丫頭一個小小的燈賽可以比得了的?”
顧碧彤止住眼淚。
大夏朝向來有三月三上巳節祈福的活動,每年要選出三名冰清玉潔的聖女,沐浴獻舞,爲大夏朝祈求國運昌隆。
而聖女,歷來是在京裡的高門貴女中選出,不光要容貌姣美,更要舞姿出衆,而能成爲祈福聖女,更是件了不得的榮耀。
傳說每位祈福聖女身上都會有神靈降予的福澤,會一生幸福富貴,子嗣綿延,所以每年三月三上巳節後,被選爲聖女的女孩子都會被各家搶破頭的求娶,更有些女子就此選入宮中或是嫁進皇子府,一步登天。
所以說,成爲祈福聖女,幾乎是每位貴女的夢想。
爲了能被選上,大家都在暗地裡拼命習練舞姿,指望能一舞傾國。
顧碧彤心心念念想做祈福聖女,如果真的成功了,那是可以代表全天下人祈求國運的,那纔是真正的風光。
她有些不安道,“那,到時候,有那麼多人一起參加競選,我能行嗎?”
姚氏笑道,“不是還有淑妃娘娘嗎?她說了會在宮中替你周旋,你就放心吧,今年的祈福聖女的名額啊,一定會有你一名。”
她勸哄了顧碧彤半天,她才破涕爲笑,暗下決心一定要當上聖女,才讓丫頭伺候着梳洗睡去。
姚氏回到自己的金梧居,沒想到顧清遠也在,他正坐在窗邊等着她,手裡拿着一柄摺扇左看右看。
看到姚氏進來,他忙笑嘻嘻地迎上來,笑道,“夫人,你看看我手中這是什麼?”
姚氏看到他就沒好氣,目光只微微掃了一眼,就口氣微酸的道,“管你那是什麼,反正不是金子,老爺今日怎麼沒去蘭姨娘那裡,倒有心情到我這兒!”
顧清遠心情甚好,也不理會她的酸言酸語,一把攬過她道,“又瞎吃醋不是?蘭芝剛還懷了身子,我纔多陪她一些,可她怎麼比得了你?連一個姨娘的醋都吃,你可真是越來越小心眼了!”
姚氏氣道,“是!妾身就是小心眼,老爺倒是去陪你的美人啊,少來看我這副妒婦的嘴臉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