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的時候,芸香發現顧錦珠整個人都有些不對勁,臉頰紅紅的,神色有些恍惚,目光總是望向一個地方呆呆不動,然後不覺間脣角就翹起一絲笑意。
“小姐?小姐……”芸香連叫她好幾聲她才轉過頭來,讓她不禁擔心自家小姐是不是還是哪裡不舒服,怎麼看起來整個人都有些不對勁。
“小姐,您沒事吧?不會是昨日讓夫人嚇到了吧?”她有些擔心道。
“我沒事。”顧錦珠轉過頭,臉頰不禁有些發紅。
她可不想讓芸香她們看出她的異常,昨晚顧翊卿那一吻,讓她心像就像開了一朵小小的,她可以悄悄的甜蜜歡喜,卻不能讓別人知道。
三叔……爲什麼會那樣?她可以感覺的到,那一吻輕柔美好,不摻雜絲毫別的心思,這讓她心底既覺得有些甜蜜,又不敢深想下去。
另一邊,姚氏對昨日的事恨的咬牙切齒,昨日那麼好的機會,本可以將顧錦珠送走,卻沒想到被顧翊卿給攪黃了,她又恨又惱,又想到他那般橫闖自己院子,連自己這個長嫂的臉面都不顧了,怎麼能咽得下這口氣!
一大早,姚氏就穿了一品誥命服,急急就進了宮。
朝陽宮內,精緻的純銅蓮香爐,嫋嫋散着清雅蓮香。
淑妃穿着一襲繡着紫色鳶尾的水緞長裙,斜倚在羅漢榻上,手中拿着團繡扇懶懶扇着,聲音微涼的道,“大姐是說,那個顧翊卿杖着銳王的勢橫行無忌,連在府中都沒了顧忌,擅闖你的院子,並強行威脅周家退了親?”
姚氏坐在下首,用帕子拭着淚道,“回淑妃娘娘,可不就是這麼回事!我身爲那丫頭的嫡母,爲她找個人家是理所當然的事,可恨那顧翊卿卻強行插手,還慫恿銳王砍了周京一條胳膊,現在周家迫於他的壓力,再不敢上門,可我們顧府卻落得個背信悔婚,以勢壓人的惡名。”
淑妃詫異道,“這中間還有銳王插手?那可不好辦了……”
她話音還沒落,姚氏就霍地擡頭道,“娘娘,銳王雖然勢大,可我國公府也不能像個軟柿子的讓人隨意捏吧?況且這事銳王也並不知內情,都是那顧翊卿害的,如今他連長嫂都不敬,隨意帶兵擅闖內院,這實在太過份了,怎麼說我也是娘娘的姐姐,他這樣做,置娘娘的顏面於何地?”
她說的聲淚俱下,把銳王砍了周京胳膊的事都歸到顧翊卿慫恿的頭上,銳王勢大連淑妃都不得不避了風頭,可顧翊卿算什麼東西,不過是銳王的一條走狗而已,若是不能借此事對他大作懲戒,讓姚氏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淑妃坐直了身子,金色繡紗披帛從臂下滑下,愈發顯得她雍容華貴,她若有所思道,“那顧三對顧錦珠那丫頭倒是維護,居然連面子都不顧了,帶兵直闖國公府內院,這的確是不像話。”
“可不是!”姚氏立刻接道,滿臉恨恨,“誰知道那兩人有什麼貓膩,一個叔叔一個侄女,倒是親密的很,若不是……”
她想說什麼,卻強行住了嘴,畢竟那不是什麼好事,家醜不能外揚,萬一國公府真傳出什麼背倫的醜聞,那她的彤兒名聲也會被連累!
她咬了咬脣,滿臉恨色的道,“還有那丫頭,婚姻之事本是父母之命,那周家雖是鄉下的,卻也和我們帶些親,我好心給她找了戶親戚,她卻害人家被砍了胳膊,還退了婚,現今那周京成了廢人,周家還不知道如何恨我們呢!”
淑妃淡淡道,“既事已至此,那也只能是他周家倒黴了,這件事不好辦,顧翊卿是蕭璟手下的紅人,要動他,怕是我也沒有辦法。”
姚氏一聽就急了,她萬萬沒想到顧翊卿面子這麼大,連淑妃都說沒有辦法,那她還怎麼出氣?
她氣急之下,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低泣道,“娘娘,若是旁的事,臣婦決不予你爲難,可那顧翊卿實在是太過猖狂,連你的面子都不顧,你我是姊妹,在外間自然是一體,他現今這般無禮,可不是連娘娘都不放在眼裡?這傳出去,置娘娘的威名於何地?”
她這樣說,淑妃的眼底倒是閃過了一抹銳利。
沒錯,她和姚氏是姐妹,她又執掌宮中多年,就算國公府再沒落,總沒人敢給姚氏臉色,可這顧翊卿倒是好膽子,居然敢這樣下姚氏的面子,可不就是根本沒顧忌到她?
淑妃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姚氏一看有望,立刻接着道,“況且現在銳王風頭實在太盛,天下只知有銳王而不知其他幾位皇子,五殿下雄才大略,現在也不得不屈居在銳王的光芒之下,銳王更幾次頂撞娘娘,實在是無禮,我們現在雖然動不了他,但能拿顧三出口氣,也可暫時挫挫銳王的威風!”
姚氏鼓動脣舌,極力的想說服淑妃,實在是被顧翊卿氣的狠了,自己又實在沒能力對付他,只能盼着淑妃出手。
可淑妃並不是個傻的,在宮中受寵多年,成爲皇后之下的第一人,又執掌中宮,怎麼可能沒有半分心計,姚氏想拿她作筏子,她怎麼可能如了她的願?
等姚氏說的口乾舌燥時,她才淡淡笑道,“姐姐,你說的都在理,只是顧翊卿是銳王的下屬,我現在就算是想怎麼着他,手也伸不到那麼長,更別說他只是替自己的侄女出頭,這顧家的家事,本宮就更不方便插手。”
姚氏沒想到搬出了五皇子蕭齊,淑妃都不爲所動,一時瞠目結舌的道,“那,那就這樣算了?”
她心裡惱怒的厲害,臉上滿是不甘,就是想讓淑妃替她出氣,她才告到宮裡來,沒想到她倒會推個乾淨!
淑妃淡淡笑道,“那也是沒法子了,”她又勸道,“姐姐,算了,那顧三在府中能留多久?況且他又是銳王身邊的人,你就隨着他去吧,就當是給銳王幾分面子……”
“這,這……”姚氏滿臉不可置信,可淑妃不肯再多說什麼,又坐了一陣,只得悻悻告辭。
姚氏一出了宮,淑妃的大宮女晚夏就不解的道,“娘娘,國公夫人說的對,連一個小小的顧三都敢不顧您的面子,難道我們就真的算了?”
淑妃冷冷一笑道,“顧三算什麼,真正的大頭是銳王!他現在風頭正盛,皇上正用得着他,你覺得這個時候我們湊上去,能討了什麼好!”
晚夏有些氣憤的道,“可就這樣一直讓着他麼?那銳王見了娘娘都不行禮,囂張的不得了,連奴婢們都看不過眼呢。”
淑妃抿了抿脣,脣角挑起一絲詭異的弧度,“越囂張才越好,你沒聽說過,秋後的螞蚱蹦不了幾天了嗎?等到皇上用不着他的那天,我自然會把這些帳連本帶利的收回來!”
她站起身,衝着晚夏吩咐,“更衣,我們去慈寧宮!”
晚夏忙忙的去給她挑選外出的衣服,一邊納悶的問,“娘娘,都這個時辰了,去慈寧宮做什麼?”
“自然是先討些利息,”淑妃彎脣,笑的嫵媚又風情,“銳王不是爲那小丫頭砍了周京一條胳膊麼?我想這個消息,太后應該愛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