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露出紅腫的半邊臉,哭的悽悽切切,把素菊連哭帶罵的編排了一頓。
顧錦珠怒極反笑,真是好個丫頭,不光會惡人先告狀,還這麼會演戲!如果不是她早知道了前因後果,看她這樣子怕還真會被騙。
她靜靜站着,眼底一片冷凝,直等到她哭了個夠,才慢慢道,“我瞧你倒是個演戲的好苗子,既然你這麼不想在我院子裡,我看倒不如回稟了母親,把你送去梨園,以後做個專業戲子,豈不正如了你的心意?”
“呃――啊?”
喜鵲正哭訴的起勁,冷不丁聽到顧錦珠的話,愣了愣神才反應過來,驟然間嚇的三魂出竅。
沒想到顧錦珠居然聽到了她剛纔說的話,喜鵲這一瞬間只悔的腸子都快青了,慌忙用力磕下頭去,嘴裡不停求饒道,“大小姐,奴婢錯了,奴婢剛纔是鬼迷了心竅,才說出那種豬狗不如的話,能侍候大小姐是奴婢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奴婢絕對不敢有二心,大小姐,您就饒了奴婢這一次吧”
她這回真怕顧錦珠把她賣出去,頭磕的怦怦作響,臉上涕淚橫流。
顧錦珠看都沒看她一眼,快步走到素菊身邊道,“你怎麼樣?傷口還疼嗎?”
素菊搖了搖頭,臉依舊有些發白,卻強笑道,“小姐不用擔心,奴婢沒事。”
顧錦珠和芸香把她扶進了屋,再沒理會跪在下邊捶胸痛哭的喜鵲。
重新給素菊上了藥,顧錦珠看着她依然發紅的皮膚,有些心疼。
素菊卻笑嘻嘻的安慰她,“小姐,沒事,一點也不疼,奴婢身子好着呢,用不了多久就會好的。”
顧錦珠沉默着沒作聲。
屋外喜鵲的哭聲一聲聲傳來,王婆子在門口探頭探腦,看樣子想進來說情,卻又不敢進來。
顧錦珠眸色暗沉,心頭鬱郁。
月例銀子一直這麼剋扣下去,她的日子只會越來越難過。
她早就在想辦法了,只是目前暫時無計可施。
姚氏就是知道她沒人撐腰,纔敢這樣苛待她。
芸香和素菊倒是好說,就算她吃糠咽菜這兩個丫頭都不會離開她,可碧竹苑中還有別人呢,除了喜鵲和七巧,楊柳和小翠也任勞任怨,可她身爲她們的主子,不能連自己的丫頭都護不住。
她心頭有些挫敗,這些日子,她的忍耐讓卻換來姚氏的變本加厲。
炎炎夏日,她連降暑的冰盆都沒有,每晚都熱的睡不着,多虧了芸香和素菊,兩人輪流打扇,她休息不好,兩個丫頭也累的半死。
指望姚氏給她加錢是不可能了,她只能自己想辦法。
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找個賺錢的營生,就算有朝一日不靠顧府,她也有得有自己安身立命的本錢。
她本想着盤下一個鋪子,可說着容易,她一個閨閣小姐,平時連大門都出不去,又沒有自己的人手,怎麼出去呢?
她心頭反覆想着,乾脆出了院子,沿着顧府後園慢慢行走。
碧竹苑後面是一片湖,湖心一片水榭,小橋廊軒,周圍種滿荷,風一吹過,碧荷搖曳,美不勝收。
這裡地處偏僻,雖景色優美,卻沒什麼人來,顧錦珠常常在這裡散步,芸香跟在她身後,知道自家小姐在想事情,便不敢打擾她。
她沿着水榭慢慢向前,穿過一道月亮門,不知不覺竟走的遠了一些。
直到面前出現了一道黛瓦粉牆,幾枝夾竹桃從牆內探出頭來,粉嫩嫩串的墜了一樹。
芸香“咦”了一聲道,“小姐,這是什麼地方,景緻倒是好,以前怎麼從沒注意到?”
顧錦珠也覺得有些奇怪,這裡已經是顧府最偏僻的地方了,沒想到還有這樣一處院子。
她往前走了幾步,能看見那處院子不大,卻收拾的極爲乾淨整潔,院中有石庭,上面匾額處隱隱寫着景軒居三個字,周圍槐樹和夾竹桃相交,瓣雲蒸霞蔚,倒是美麗的緊。
她正好奇的看着,院子角門出來一個着青衣的小廝,眉目清秀,看到她一愣,隨即上前恭恭敬敬道,“姑娘,請止步,這處是顧府禁院,閒雜人不能隨便亂逛。”
顧錦珠怔住,她從來沒聽說過顧府還有什麼禁院,但回身看了看,這裡離她的居所已經很遠了,大概已出了內院範圍,她點點頭,也不說話,回身便走。
走回水榭的時候,庭中隱隱傳來笑語聲,她走過去,顧碧瑾的聲音從叢後傳來,“二姐姐,你怎麼又去景軒居了,三叔不是還沒回來麼.”
“三叔”兩個字飄過來,顧錦珠的腳步不覺一頓。
就聽見顧碧彤的聲音帶了些羞惱道,“我哪去什麼景軒居了,只是隨意逛逛,再說那個人回不回來又關我什麼事?”
顧碧瑾笑嘻嘻道,“是,二姐姐只是隨意逛逛,我也沒說什麼呀,不過不知道三叔什麼時候回來,他長的可真好看,比外面所有的男子都好看,上次去周小姐家聚會,好幾位小姐都暗暗向我打聽三叔呢。”
顧碧彤輕嗤道,“他算哪門子的三叔?你這樣親熱的叫着,當心母親聽到生氣!再說了,就算他長的好看又有什麼用,一個男子難道是靠臉吃飯嗎?不想辦法博取半點官職,只會巴結那個什麼銳王,怪道母親和祖母都看不起他”
“是是是”顧碧瑾笑,“他當然不能和晉王殿下比了,殿下身份高貴,又對姐姐百依百順,小妹現在就向未來的晉王妃請安”
“你這個小蹄子,就會胡說八道,看我不擰了你的嘴.”兩姐妹嘻嘻哈哈鬧成一團。
聽到她們背後詆譭顧翊卿,顧錦珠心頭莫名的有些不舒服,正想帶了芸香從另外一邊走,就聽到顧碧彤“呀”的一聲道,“三妹妹,你的臉這是怎麼了?怎麼出了這麼大一塊紅斑?”
顧碧瑾的聲音帶了些懊惱道,“我也不知道最近是怎麼了,大概是粉過敏吧,臉上老覺得癢癢,撓着的就變紅了。”
顧碧彤關切的道,“那你可得找個大夫好好看看,女孩子的臉可不是小事。”
顧碧瑾道,“我娘早找了大夫來了,只說沒事,說府裡種的太多,不定就哪種過敏了,往年也有過這樣的情形,過了這幾天就好。”
又忍不住嘟囔,“府裡種這麼多做什麼,好看是好看,可也太麻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