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貴妃見了我, 就可以回去了吧?”蕭晚晴微微一笑道。
納蘭氏道:“主子娘娘既然不願意看到臣妾,那臣妾就告退了。”
“皇貴妃這話說得,叫我何以面對?既然你還想留在此處, 那就與本宮談談佛經, 金剛經, 陀羅經, 均是老祖宗留給我的。”蕭晚晴笑道, 吩咐綠珠給她更衣。
綠珠從內殿拿出一件明黃色的,鸞鳳團圓和合服,這是清宮妃嬪特有的常服, 是雲錦所做,中間有龍鳳呈祥圖, 圓領對襟, 色澤明黃, 整個服飾都是用金線配合翠羽織成,上面鑲着不少小珍珠, 中間有翡翠裝飾,裙邊綴有金英石,是一件十分華麗的衣服,這衣服觸手給人的感覺十分的柔軟。
綠珠輕輕地爲皇后更衣,之後用梳子給她梳理頭髮, 納蘭氏自知沒趣, 但此刻告辭, 怕也是不好, 她剛剛得知自己懷有身孕, 特地告知六宮,因爲太醫說了, 這一胎有滑胎之象,就算保住生下孩子,她也是命喪黃泉,既然不能打胎,只好假手與皇后,雖然後果依舊不能廢后,但是也可以壞了她賢德的美名。
“皇后主子,您覺得這臺灣可以平定與否?”納蘭氏知道最近皇上再看臺灣的版圖。
她看見康熙入夜寫了一首納蘭寫過的詞,正是那百字令宿漢兒村。便知道皇上又是心有感觸,這雲南地處偏僻,今年又發生地震,吳三桂趁機向百姓說,是朝廷故意不賑災,可是若然賑災,只會被當做虎狼之師的軍費,所以一時間皇上進退兩難。
皇上的心病越來越重,這也是她控制不得的,所以她想過來問問皇后。對於大清國的政事,六宮之中最明白的就是皇后,赫舍里氏雖然素來冷漠,卻是個心性非一般靈透的人,所以納蘭氏想看看皇后有沒有制敵的辦法。
“貴妃娘娘擡舉我了,本宮對此並不知情,這平定內亂的事情是國之重事,我等女子怕是不該多家談論,卻不知皇貴妃以爲如何?”蕭晚晴一笑道。她心裡清楚,古往今來後宮干政,做得好或是不好,都是捱罵遭罪的事情,所以到不如推了,這國事有大臣有皇上,還輪不到一個女人。
“皇后說的是,臣妾就是過來跟您商量一下,這六宮的事宜,皇后雖然讓臣妾處理六宮的事情,可是畢竟皇后主子纔是這中宮之主,所以有些事,臣妾還是要通稟一下。”納蘭氏一笑道。她今兒個穿了一身龍鳳團圓服,是赤紅色鑲金的樣式,乃是雲錦織成顯得格外的雍容高貴,流旗髻上綴着明珠,這明珠均是米粒大小,穿成菊花玳瑁綴在鬢角上,雲鬢上帶着一支鳳凰簪子,是赤金打造,這鳳簪製作的頗爲精巧,那簪子上的鳳凰雕刻的巧奪天工,宛若活的一般。
再有就是她帶了一對極爲精巧的瑪瑙珠花,這珠花做梅花狀,五瓣勻開,花心使用黃龍玉做成,細看晶瑩透明很是不凡,製作的非常精巧,她的耳飾上綴着左右五顆東珠,這東珠十分的圓潤,表面透亮。
她的小腹微微隆起,雖然被赤黃的金約帶子蓋着可以依舊非常的明顯,金約上垂着明黃的流蘇,自有雍容華貴的皇家風範,皇貴妃的手搭在自個的腿上,雖是跪着但是樣子十分的隨意,根本沒有將她這個皇后放在眼裡,這懷孕這麼多月了,這貴妃娘娘還穿着尖底的花盆底子,這鞋上還垂着流蘇,好看是好看,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摔在那裡可就不好了。
“貴妃,你得保重身子,的穿一雙平底的鞋子,你有了身孕,也該自己精心一些,天大的事情,你找個人稟了本宮就是,不要親力親爲,你看萬一有個閃失就不好了。皇貴妃你趕緊的起來吧,綠竹去給貴妃娘娘搬一個軟一點的繡墩,再給她墊上墊子,把那個貂毛毯子給鋪上,千萬別再着了涼。”納蘭氏一笑道。她心裡明白得很,皇后主子是想避過這件事,她知道她過來幹什麼,她的確是來稟告皇后主子,康親王說的那件事,讓六宮湊銀子賑災的事情。
康親王打主意都打到妃嬪身上了,聽明珠說:康親王暗中支持雲南臺灣,對廣東福建也照顧得很,只是康親王是皇上的叔公,做了這麼多事,位子不擔保的主,兒子還調任工部尚書了,這本朝是頭一例,所以得罪不得。
這明珠又說了:但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情,這西南安撫使雖然比工部尚書低一級,但是有兵權,這工部尚書可就沒有了,也等於是明升暗降,皇上要架空康親王,但是說來說去康親王也是皇親國戚,這非一般人比的了得,所以得罪康親王的事情交給赫舍里氏,赫舍里氏已經跟康親王之間早就造成矛盾,這一把火點着了,就不是索額圖收拾的了得。
所以納蘭氏就打算一箭三雕,怎知皇后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這大冬天的坤寧宮安靜的讓人覺得有些頹廢,這主子娘娘,今兒個連頭都沒梳好就起來拜佛了,烏溜溜的頭髮垂在肩上,一張冰白的瓜子臉比上次見更加明媚動人了。
但是天真的樣子和過往不同了,就聽她淡淡地說:“此事,皇貴妃拿個主意就是了,本宮這陣子身子不好,雖說這康王爺,打主意都打到內宮了,有點過分,但也是爲了大清國,所以皇貴妃擔待一下。”赫舍裡心裡自然知道這貴妃娘娘的小九九,只不過這她不會去碰那個軟釘子。
“主子娘娘說的是,臣妾會盡心的,除此之外道都是小事情,臣妾會一一做好。”納蘭氏冷淡地說,她心中自然是鬱悶的緊,這段時日是廢后的最佳時機,錯過了再無機會,況且赫舍里氏如今古古怪怪的,和往日大有不同,正是下手除掉她的最佳良機。
納蘭氏看了很久,她在揣測,皇后是不是假的,就算忘記一切,落筆的字體也是一樣的,怎麼會寫出的字完全不同,難不成這個皇后根本不是赫舍里氏,她根本是一個假的,皇后是從宮外接回來的,還是從一個江湖人物送的一個棺材裡找到的。
難道皇后被人替換了?難道這個皇后不是真的?
“皇后主子,你這字好像與過去大有不同了,多了一些清秀,少了一些蒼勁,不過終究還是有一番風骨的。”納蘭氏此次前來本就是要不動聲色的激怒皇后,讓她幫着處理腹中的禍胎。
“皇貴妃,你怎麼敢對皇后主子如此無禮?”綠珠低聲道,卻見皇后主子平靜無波的看着皇貴妃說道:無妨,皇貴妃說的也沒錯,我近日懶散了不少,總是懶於寫字,寫的也大不如前了,好在也沒讓外人看到。”
蕭晚晴見着貴妃和往日不同,多半是故意來尋事的,至於她爲何如此,估計和宮中密報的那件事有關,她懷孕了,卻被太醫診斷不能生育,否則就會身體受損,最好的辦法就是假手於人弄死她的孩子,從而得到解脫,並且讓無意下手做了這件事的人招致禍患,這屬於一石二鳥之計。
即除了心中的禍患,成全了自己,不用再冒險生育,這怕是沒有這種好事情,既然她不要這個孩子,那麼她就要她留下這個孩子,所以蕭晚晴就打算好好地在這段時間照顧皇貴妃,因爲幾個月後她面臨難纏,能不能過這一關還是一個問號。
蕭晚晴心裡明白,貴妃選擇的人是她,就是要讓她來做這個兇手,那麼很好呀,她就不成全她,若是真成全她,赫舍裡皇后必然會有很多麻煩。
蕭晚晴苦笑道:“綠珠,去把皇貴妃扶起來,她懷有身孕,不能着涼。”納蘭氏跪在坤寧宮內,心下一驚,皇后已經知道她的目的,自然是不會上當了,看來皇后雖然足不出戶,但是耳目甚多。爲了她以後的日子,還是凡事小心爲妙,切不可出什麼差錯,今天一定要找個機會,把這孩子的命送給皇后,也讓她做一次毒婦。
“是,主子娘娘。”綠珠扶起納蘭氏的時候,突然覺得納蘭氏身子一墜,就倒在地面上,不過好在地面上鋪着厚厚的攤子,她摔得極輕,所以孩子還在,蕭晚晴急忙扶起了她,傳了太醫過來給皇貴妃看病,不久太醫院來人,給皇貴妃看了看身子,而後笑道:“娘娘無恙,皇后您放心就是。”
綠珠冷淡地說:“既然皇貴妃無恙了,那我就讓宮人先送她回去修養,皇后主子也累了,也不好多留貴妃娘。”她不冷不熱地說,她知道這貴妃的心計,心下有些生氣,越發的不願意留她。
“臣妾手腳愚笨,險些牽累皇后娘娘。臣妾先告辭了,主子娘娘身子不好,還請您保重,六宮之人,無不盼您早日康復。”納蘭氏淺笑道。臉上是溫柔的憂慮。
蕭晚晴懶於跟着她演戲,可是後宮就是個戲臺子,這主角配角都已經安排好了,你演也要演,不演也要演,這就是後宮女人的命,這就是她這個皇后的命,只盼三年過了,那皇后歸來,自此撂了心中的大石,回去做她逍遙女子,只要不碰畫,不再癡迷畫藝,不再跟着夏子洛,估計也碰不上那些她本不願意碰上的人。
這樣就好,蕭晚晴心裡明白,這一刻面具很重要,戲臺上每個人都用油彩畫着不同的顏色,不同的表情,不同的樣子,不同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