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小婦人知道你是好心,但是你若是將我相公給抓了,我們孤兒寡母的,落得個無依無靠,倒不如死了省心!”那婦人說着,手中的鐮刀又加深了幾分,鮮紅的血,頓時從傷口處流出來,場面一時血腥無比。
“好好好,都聽你的,你先將刀放下再說好不好?”莫欣欣一邊安撫一邊慢慢向着那婦人靠近,試圖尋找機會將那鐮刀奪下。
“休要作勢,你若真想死,還用等到現在?!”婦人的丈夫一臉不屑的看着她,這個女人,就知道裝腔作勢,一哭二鬧三上吊,以爲這樣就能夠平息自己心中的怒氣麼?一想到老孃那死不瞑目的臉,他的心就猶如在沸水裡翻滾般的煎熬。
莫欣欣氣的滿臉通紅,這個男人怎麼能這麼對自己的妻子,自古多情女子負心漢,看來說的不假,眼前就是活生生的案例啊!
“你還是不是男人啊?你老婆這麼死心塌地的跟着你,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你還想要怎麼樣?現在見你被人欺負,還用這麼激烈的方式來維護你,你還真是不識好歹!”莫欣欣氣的恨不得上去踹他兩腳,這個臭男人,是她平生最痛恨的那種負心漢了。
不過這女人也真是迂腐,都被欺負成這樣了還要維護她丈夫,真是叫人覺得無語。
莫欣欣轉頭看向雲錦書,見他只是冷眼旁觀,絲毫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一時有些氣惱道:“雲錦書,你也幫忙說說他啊,你說他是不是特別的可惡?!”
看着她那張因爲怒氣而有些泛紅的小臉,雲錦書無奈的低聲喟嘆,暗想着該不該將事情的真相告訴她,免得她好心辦壞事,但是轉念又想,讓她接受個教訓倒也好,這衝動的性子,興許也能改改。
於是只是應了聲,“的確!”便繼續站立一旁,靜觀其變了。
莫欣欣卻被他這不鹹不淡的一聲迴應弄得有些尷尬起來,自己本想是藉着他王爺的威名讓這事情圓滿解決的,卻不曾想只是一廂情願,這王爺根本就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回個話還這麼冷冷淡淡的。真正的叫人火大!
他是不是以爲自己是王爺就有多了不起?明明眼前就要出人命了,他卻好像是絲毫不爲所動般的站立在那裡,一臉的面無表情。該說是這個男人太過有定力,還是說他太過沒人性!
算了算了,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莫欣欣在心底這般想着,還是靠自己的力量將人救下來吧。
“這位大姐,你先別激動,聽我說,有句很有名的話叫好死不如賴活着不是?你先把刀放下來,有什麼事情,大家坐下來好好談就是了,這世界上還有過不去的坎兒?你說是不?”勸了婦人這邊,莫欣欣轉頭對那些衙役們說道:“各位衙役大哥,要不你們就先將這男子放了好了。反正他現在也跑不了。”
那些衙役們本來就是莫欣欣找來的,聽她這麼一說自己也就停止了對那男子的毆打,其實本來他們也沒想動手,怎奈這男子如此的反抗,不教訓一下也難以立威,以後若是要抓個犯人什麼的,豈不是個個都要造反?
一道青色的人影從圍觀的人羣中,不着聲色的來到了雲錦書的身邊,低聲道:“王爺,人帶來了!”
雲錦書輕點了下頭,轉頭看了一下,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看着很是伶俐的模樣,此時還有些摸不清狀況的站在人羣裡。
這個男孩名叫小虎子,正是那婦人和那男子的兒子,今兒個一早,他就去學堂了,自從奶奶死了之後,爹孃就天天爭吵不休,爹爹也常常動手,讓他非常的厭倦。所以他寧可跑到學堂去聽先生講學,也不要呆着家裡。
可是課剛上到一半,就有一個穿着青色長袍的大叔走進了學堂,對着先生耳語了幾句,就把自己帶到這大街上來了。最讓人覺得奇怪的是,他把自己丟在這人堆了就不見了。
剛在覺得納悶,不知道這許多人圍在這裡做什麼的時候,突
然舉得有股強勁的風掃過,腳步一個踉蹌,竟然朝着人羣的中心跌去,等站穩了一看,自己已經穿過人羣站在中間了。眼前被衆人圍在的,就是自己那無休止爭吵的爹孃。
“爹,娘——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呢?!”小虎子衝着那個婦人大叫了一聲!
婦人一愣,手中的鐮刀也離脖頸稍稍遠了些,乘此空擋,莫欣欣果斷的上前,奪下了她的鐮刀。那婦人手上一空,竟然跌坐在地,掩面痛哭起來。
小虎子撲上前去,眼淚汪汪的看着自己的孃親,“娘,你若是死了,我該怎麼辦?嗚嗚……”
那婦人只是哭着摟過小虎子,那男子見自己孩子來了,一時有些惱羞道:“你不在學堂好好讀書,來這裡做什麼?”
“爹,求你不要讓娘死,奶奶已經死了,我已經沒有奶奶了,若是娘死了,我連娘也沒有了。”小虎子邊哭邊說。
那男子聽他提到奶奶,一時紅了眼眶,帶着滿身的傷痛,掙扎着起來,來到小虎子身邊,“她不是你娘,你沒有這般狠心的孃親。”
“相公——”那婦人又愧又悔的低聲喚道,眼淚止不住的落下來。“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娘,我知道錯了……”
一時哽咽在那裡,不知道說些什麼才能平息丈夫心底的怒氣,也無比的懊悔自己當初對婆婆太過兇悍了些,她沒有想到一直老實巴交,對自己言聽計從的丈夫會這般的在意他的孃親。
之前自己對婆婆頤指氣使的時候,也沒有見他有多大的反應,還以爲他和自己一樣,不待見自己的孃親,誰曾想,婆婆自殺之後,他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成日的因爲這件事情與她爭吵,還動手打她,這在之前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也是他的性情大變,才讓自己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多麼大的錯誤。
原來,相公不是不在乎他孃親,也不是懦弱膽小,而是因爲疼愛自己才百般忍讓。明白了這一點,讓她幡然悔悟,但是好像已經太遲了,她深深的傷透了相公的心,一切都是她的錯,試想想若是之後自己的兒媳如此的虐待自己,自己說不定也會像婆婆一樣自殺。
莫欣欣對於眼前的場景也愣了一下,這個小孩子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不過好像也因爲他的出現,打破了僵局。
莫欣欣走上前去,安慰道:“大姐,你看,你孩子這麼可愛懂事,你怎麼捨得讓他這麼小就沒有娘了呢?沒媽的孩子像根草,你想讓他變成那樣嗎?”
那婦人擡起頭看她,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但是又好像有哪裡不對,她本來好像也沒有想死,不過當時一時情急,只有用這樣的方式讓衙役們將自己的相公給放了而已,爲何到了這姑娘的嘴裡,彷彿自己千方百計要尋死一般。
但是這姑娘總歸是爲了自己好,於是出言答謝道:“多謝姑娘開導,小婦人知道錯了,可是清官難斷家務事,姑娘不知道情況,誤會我家相公了!還望姑娘高擡貴手,放了我家相公。”
額?莫欣欣有種想要撞豆腐的衝動,這麼聽上去,倒像是她多管閒事了一樣,這個女人是被封建思想給教化的太過成功,還是根本就是腦子有病,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家暴行爲啊,怎麼在她說起來就變成一場誤會了?
是要多大的誤會能夠讓那個男人將她打的頭破血流啊?!
一時愣在那裡,這場鬧劇還真實是不知道怎麼收場的好。
“莫小姐,這人我們還要不要抓了?”奉命前來的衙役們一時有些不確定,領頭的那個訝異甚至有些覺得莫欣欣小題大做了,不過就是兩口子打架而已,結果還說的那麼嚴重,真是當他們閒得慌嗎?如果不是看在莫丞相面子上,還真得治她一個擾亂公務的罪名。
“到此爲止吧!”雲錦書不忍心看莫欣欣一臉爲難的樣子,站出來說道。
衙役們見是王爺出面,原本有些不滿的話語到了嘴邊也憋了回去
,適才略帶着不屑的眼神也都一個個的收回了,低眉順目,很是聽話的樣子。
開玩笑,在這個國家誰不知道,得罪誰也不能得罪邵王,這位王爺的冷漠和手段,可是出了名的,即便是皇上對他也是忌憚三分的。
雲錦書居高臨下,眼神凌厲無比的看着那個毆打妻子的男子,語氣森然道:“你,要麼就休妻,要麼就好好過日子,若是再有此事,絕不輕饒!”
那男子被雲錦書的氣勢嚇到,有些磕巴的說:“不……不休……休妻!”
雲錦書冷哼了一聲,想也知道是這樣的結果,若是這男子真的對她沒有任何感情,又怎會縱容她對自己的孃親的種種欺侮呢?
所以嚴格來說,這男子也只是表面孝順而已,他孃親的死,他豈不是也有一半的責任?
雲錦書瞥了那男子一眼,很是不屑的說道:“你可曾想過,你孃親有今日也是你縱容的後果,你若是真孝順,只怕你孃親也不會走到自殺這一步!自己不知反省,卻將這滿腔的怒氣加於他人,你這樣的人,真是可恨!還不快滾!”
對於雲錦書突如其來的怒氣,莫欣欣有些奇怪,這個人到底是在氣什麼呢?剛纔在看到那個男人毆打女人的時候,他好像都沒有這麼的生氣,怎麼現在反而倒是這樣生氣起來。
等一下,等一下,他剛纔是不是提到了什麼孃親自殺的事情,誰的孃親?是那個男人的嗎?難道說那男人打他老婆真的是有什麼隱情?
看起來自己是真的是漏掉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了,如果不是雲錦書出手幫忙的話,說不定就丟臉丟大發了。
自己倒是無所謂,如果說因爲這件事情影響到老爹的一世清明那她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那男子被雲錦書這樣一喝,猶如醍醐灌頂,一下子驚醒過來,是啊,自己這是在做什麼呢?若不是自己平時對孃親的不聞不問,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自己動手打了娘子,大約不過是聽不過鄰居們的閒言碎語,這纔將怒氣發泄到娘子的身上,王爺說的有理,孃親的死的確和自己有莫大的關係。自己真是太糊塗了!
想到此處,那男子不由的俯下身來,拜倒在地,“多謝王教誨,小人知道錯了!”
雲錦書淡然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希望你真能做到!”
那男子連連點頭,“是是是,小人一定謹遵教誨。”隨即轉過身來,對着那婦人說道:“娘子,還不快來謝過王爺,今日若不是王爺,我又怎麼會有這番徹悟呢?”
那聞言上前也拜倒在地:“多謝王爺,多謝王爺!”
雲錦書輕蹙眉頭,揮了揮衣袖道:“罷了罷了!都散了吧!”
於是那男子在那婦人的攙扶下,帶着孩子,穿過人羣,回家去了。
周圍的人見沒有熱鬧可看,也都三三兩兩的散了開去。一時間,這大街上又恢復了平靜。
莫欣欣嘟着嘴很是不滿的站在那裡,真是的,人明明是自己救的,他們不謝自己也就算了,居然還特意給雲錦書那個大冰塊下跪致謝,這是明顯的差別待遇啊!這也太不公平了,所有的風頭都讓他一個人給出完了。
見她有些傻愣的站在那裡,雲錦書關切的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莫欣欣氣呼呼的走了,絲毫不理會一頭霧水的雲錦書。
看着莫欣欣漸行漸遠的身影,雲錦書暗歎口氣。都說女人心是海底針,看來卻是如此。
“天玄,你說我有做什麼讓她生氣的事情嗎?”雲錦書低聲問道,又彷彿是自言自語。
先前出現在他身邊的青衣男子面無表情的回答道:“屬下對這些不是很明白。不過屬下知道一件事情, 就是像現在的狀況,主子最好還是追上去看看!”
雲錦書淺笑,“還說自己不明白?!”隨即提了內力,足尖輕點,飛身追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