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愛卿,你看如此大好河山,寡人能真正地完全擁有它,君臨天下嗎?”夕陽西下,眺望着天邊沉淪的巨大紅日,明貢立在山巔,不由得志滿意得地回頭詢問丞相陸凱道。
“啓稟王上,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當然天下完全在王上的手掌之中。”陸凱諂媚地恭維道。
“哈哈哈,寡人看倒是不然,這天下,雖然都是我大周的,但是,總有些人喜歡自命不凡,跟寡人過不去,要知道,寡人就是大周,誰跟寡人過不去,就是跟大周全天下過不去!”明貢蠻橫地炫武揚威道。
“這個,啓稟王上,臣請問,這個敢跟陛下過不去的眼中釘,到底是誰?”上大夫程榮莫名驚駭,趕緊上前一步問道。
“那還有誰?不就是那些對朝政指手畫腳的傢伙,寡人這次趁着驪山的離宮修築完成,正好宣諭天下,讓各地的諸侯、臣子來驪山朝拜寡人,寡人已經預想好了,在驪山準備超過一百間的朝房,誰要是敢不來,便是意欲謀反,而那些眼中釘若是奉旨到了,寡人正好趁機把他們都拔了,起步省事?”明貢不由得狂笑起來。
程榮和陸凱立時嚇得面面相覷。
數日之內,從驪山派出的特使已經駛往了各地,明貢爲了更加明確地通知各地臣子前來叩見,還特意在驪山修起了長城,並在烽火臺出點燃了通訊用的狼煙,一時間,劇烈燃燒的火焰在天空連綿不絕,霧霾遮天蔽日,由於烽火臺上用的燃料是狼糞,故而煙火很濃,甚至在夜空中也特別顯眼。
“公子,驪山的方位,點起了狼煙,似乎是王上有要事要着急各地的臣子去驪山叩見!”副將安童帶領守兵,在第一時間眺望到半空中的煙火,趕緊向虎牢關內的掘突稟報,掘突不由得眼睛一亮,立即和安童登上了虎牢關的城頭,放目望去,確實在半空中,一簇濃烈的煙火,升騰起來,很顯然是烽火臺上的狼煙引起的。
“在我們大周,自打開國以來,在烽火臺引燃狼煙,不是邊關出了重要軍情,便是周天子召集各地臣子朝見的信號,看起來,我們必須要往驪山去一趟了。”掘突沉吟道。
“可是,烽火爲什麼是驪山方向的?王上不是一直呆在鎬京嗎?”安童大惑不解道。
“啓稟將軍,前來傳旨的公公,已經在關外候着了。”這時,一名親兵前來稟報,掘突頓時恍然大悟,趕緊和安童穿好官服,出去接旨。
“聖上有旨,命虎牢關主帥掘突立刻動身,趕往驪山行宮朝見天子,不得有誤,欽哉!”御前太監隨機宣讀了聖旨,掘突恭恭敬敬地接過以後,安童不由得眉頭一皺,暗暗疑惑道:“公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咱們剛剛向朝廷請求自解兵權,朝廷就突然要召見我們,是不是會對咱們不利呀?”
“休得胡說,這是王上的旨意,我們當然要照辦,安童,你立即去安排,咱們今晚就動身!”掘突絲毫沒有保留道。
夜深了,幽靜的驪山行宮燈火通明,燦爛如同星空,魯王初修今晚特有興致,不但爲明貢和褒姒準備了畫舫遊船,在湖中盪漾,並且引導着褒姒的鳳輦來到驪山行宮中的“蒹葭宮”,但見這裡花團錦簇,曲徑通幽,風景十分的怡人,那行宮全用金磚玉瓦精雕細刻而成,比起京城中的朝陽宮,還要華美不少,明貢興高采烈,不由得十分滿意,連連點頭,只是褒姒悄悄嚮明貢勸諫道:“王上,改革尚在初期,全國的百姓還沒有受益,這樣大興土木,窮奢極欲,恐怕會勞民傷財呀。”
“哈哈哈。”明貢捋着鬍鬚,拉着褒姒的柔荑微笑道:“姒兒,你對自己的要求也太苛刻了,什麼勞命傷財,難道寡人建造一座離宮,表示對自己的王后寵愛之深,也是錯嗎?”
“就是就是,母后,您賢良淑德,天下都是有口皆碑,王后就該有王后的樣兒,兒臣斗膽,這離宮,就算是兒臣孝敬母后的禮物了。”緊跟明貢身邊的魯王初修,也趕緊拱手笑道。
這一夜,驪山上的“蒹葭宮”十里佈滿華燈,地上鋪着綵綢,作爲小徑,御香縹緲,依仗華麗,褒姒在阿喜和明月的服侍下,住進了離宮。
“小主,奴才今日才知道,什麼叫嬰孩的面,說變就變,今天那個魯王初修,當年做太子的時候,對小主多兇呀,又是殺又是打,可是沒想到,今天卻這麼諂媚地巴結恭維小主,整個就是一種勢利小人的嘴臉,唉,人爲了權勢,真是什麼自尊都可以放棄!”阿喜一面幫褒姒鋪牀薰香,一邊沒好氣地嘟嚷道。
“阿喜,這就叫世態炎涼,我們只做我們自己的,別人怎麼樣,我們不用去管,免得又生是非!”褒姒欣然說道。
“可是,小主,我擔心拍馬巴結這些事,會越來越多的,您深受王上寵愛,現在是三千寵愛在一身,只要您在王上的面前說一句話,那比什麼聖旨都管用,奴婢只擔心,有些人不懷好意,會藉機編造流言蜚語,再次到處瞎傳,誹謗我們!”阿喜擔憂道。
“這卻也不得不防,阿喜,不如這樣吧,以後要是有地方官員來拜見,如果不是熟人,就婉言謝絕,不許收他們任何的禮品!”褒姒轉念一想,趕緊吩咐道。
“如果是掘突公子呢?”阿喜忽然喜孜孜地彎着眼睛。
“難道,掘突也要來驪山嗎?”褒姒不由得心中怦然一動。“掘突公子是邊防重臣,自然要第一個來的。”阿喜笑嘻嘻道。
“這可糟了,阿喜,王上這次御駕親臨驪山,忽然想起來召見各地的諸侯大臣來朝拜,你不覺得奇怪嗎?”褒姒雙眉一蹙,頓時心涼了半截。
“小主,這是什麼意思?難道,王上召集大臣來的目的是!”想到這,阿喜不禁怦然心驚,立即捂住了嘴。
“阿喜,你不用害怕,如果要是出了大事,我們必須要提醒王上,不能一時衝動,我必須要以全身精力,來化解這場權力廝殺!”褒姒沉重地咬着嘴脣。
“這一次,掘突真的會只帶幾名騎兵前來送死?”驪山的御帳之中,明貢死死地盯着鋪在面前的地圖,用宮燈把它照得通紅。
“王上,掘突聽說驪山的離宮新建完成,爲了表示他的忠順,必然前來,我們只要安排得當,就可以一舉逮捕掘突,到時候,是殺是留,都任憑王上擺佈了!”丞相陸凱和大將軍王志拱手鼓動道。
“好,王愛卿,你應該知道,掘突這個小子手握重兵,是我大周最後一個危險的心腹之患,只有把他徹底剷除,寡人才能最後心安,所以愛卿,這最後一次立功的機會,就在愛卿了,寡人平反了你們王家的冤案,並繼續立你妹妹爲皇妃,寡人對你們王家如何?”明貢目光炯炯,充滿期望地凝視着王志。
王志立即跪下叩首道:“王上對我王家,有再造之恩,臣就是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皇家的厚恩,臣發誓,對大週中興耿耿,對王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好!你下去準備吧,陸凱,你留下!”明貢的目光掃了掃陸凱,陸凱趕緊上前,侍立在明貢的一邊。
明貢見四下無人,趕緊鄭重地吩咐陸凱道:“陸凱,你是寡人的心腹重臣,記住,王后身邊的丫鬟阿喜,是從你們陸府出來的人,這次,你要派人緊緊地監視她,此外,今晚的密會千萬不要透露給程榮,這個人跟掘突交情太好了,他們兩個的智慧加起來,就超過了朝中的任何一個人,所以寡人必須把他們分而治之,明白了嗎?”
“臣一定不辱使命!”陸凱暗暗高興,趕緊嚮明貢謝恩道。
混沌的驪山夜空,無比的幽靜純潔,但是,誰也不知道,在這寂靜的背後,埋藏着即將燃起的刀光劍影和血腥殺戮,這裡,即將因爲野心和謠言而瘋狂!
星空之下,幾批狂飆在官道上的棗紅馬,正在漸漸逼近驪山,而驪山的離宮之內,褒姒正在含着淚珠,凝視着池塘中煢煢孑立的荷花,爲即將發生的危險擔驚受怕。
“王后姐姐,您在這裡想什麼呀?”忽然,一聲清脆的嬉笑聲,打斷了褒姒的沉思,褒姒趕緊用帕子拭了淚水,欣然地注視着眼前的雪貴人。
“雪兒,怎麼在這裡?王上欺負你了嗎?”褒姒執着雪貴人的紅酥手關心地問道。
“王后姐姐,這裡又不是京城的水龍書人殿,王上幹什麼那麼嚴肅?連雪兒一句話都不給說。”雪貴人怔怔地嘟着小嘴。
“傻瓜,這裡雖然不是京城,但是王上畢竟是王上,到哪裡也要處理國家大事呀,如果你王上真的不理你,你就到姐姐這兒,姐姐陪你解悶兒。”褒姒撫着雪貴人的雲鬢安慰道。
一邊的阿喜,趕緊向褒姒使了使眼色,明月心領神會,趕緊笑嘻嘻地跟着雪貴人出去玩耍。
“小主,看起來,這一次,王上對咱們已經有防備了,奴婢這一日,一直被人監視着,連門也出不得,根本出不了驪山去給掘突公子報信,我想,王上這回是下定狠心,要治掘突公子於死地了!”阿喜擔憂地說道。
“這也難怪,王上藉着一些事,已經把京城兩大外戚姜家和王家都打倒了,又把親生皇子派到諸侯國去當王,收繳了諸侯和地方地主權貴的特權,下一個自然到了剷除威脅自己的功臣宿將,掘突戰功赫赫,必然是第一個,還有,這麼多年,王上對我和掘突一直存在着誤會,心裡始終有一個結,我不希望,因爲我,使他們君臣反目,使大周朝因爲權力而喪失一個又一個忠臣!”褒姒激動地凝視着阿喜的眸子。
“小主,我知道您的苦心,但是,王上是不會這麼想的,在他心裡,他自己就是大周,所有的權力,都應該集中於他的一身,所以,王上是不會收手的!”阿喜苦惱道。
“阿喜,幫幫我,也幫幫大周,千萬不要讓這一悲劇上演!”褒姒忽然抓緊了阿喜的柔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