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都城變

營都城下,一名布衣的小僧揹着行囊,懷中緊緊抱着一個土罐,望着高聳的城門一言不發。

小僧法號“慧常”,營都原是他的故鄉。

孩提時,做皮毛販賣生意的父母帶着他和滿車的獸皮南下,剛至南海,磐國就與雲皋正式宣戰。二十餘年的漂泊,便是從此拉開了序幕。

亂世難活,生死由天。

一場動亂父親不幸離世,不久母親也隨他而去。

慧常幼小,在善心人的指點下,他懷抱着父母留下的一張赤狐皮,走進了甘州郊外的一間寺廟,從此斷了青絲、着了僧袍,成了廟中爲數不多的小沙彌。

廟中日子本就清苦,戰亂之時更是食物匱乏。然而,粥少水薄固然難熬,但終究好過刀光劍影,馬革裹屍。

住持乃是當世大德,佛法無邊,他以一己之力面對多方勢力,甚至不惜以命渡化,最終令兵戈止步於佛前,保住了全寺人的平安,而慧常,也萬分幸運地熬到了戰爭徹底結束。

二十年,磐國滅亡了,新皇登基,改國號爲“代”,大赦天下。

消息傳來時,慧常已近而立之年。那一日,他看着頭頂的一洗如水的晴天,雙手合十,默默不語,眼淚早已打溼了他的面目和衣衫。

終於可以重回故土了!

當晚,他便辭別了師父,帶着父母的骨灰一路向北。

至南到極北,千里之路,不騎馬、不乘車,他用自己的雙腳踏實地走過,整整十個月,慧常終於如願來到了營都城下。

激動和歡欣早已變成了平靜。對他而言,困苦的歲月實在太過漫長,常人無法想象的堅持和忍耐是他能活到今天的原因,而這兩者,也足以將他的內心磨鍊得沉穩持重。

營都城下,寒氣未消。

慧常看了城門許久。春寒中,他莊重地將盛着父母骨灰的土罐放到身前,將衣衫反覆整理好後,雙手合十,對着虛掩着的營都城門鄭重地拜了一拜。

晴空萬里,一片靜寂。

慧常擡起頭來,重新抱起土罐,臉上卻現出一絲疑惑——一路走來,完全破敗的城市他不是沒有見過,卻沒有哪一座像面前的這座一般,會有如此森然的死氣。

興許是因爲位處極北,氣候嚴寒,所以破敗了以後便沒有人願意重建吧?

慧常心想。接着,也不耽誤,推開虛掩着的城門便走了進去。

腐敗的味道鑽入鼻息,一種不祥的預感闖入慧常的腦海。他腳下一滯,看着整齊乾淨的街道,猶豫了起來。

雜貨鋪、綢緞莊、脂粉鋪都開着,飯館、酒肆也沒有打烊的樣子,鐵匠鋪的爐子裡還燒着,木炭時不時地炸開,細小的星子飛濺到街上。

腐臭是從肉鋪那邊傳來的。又黑又密的蠅子蓋在案上已經分割切塊牛羊肉上,一動不動,還有一些則是圍繞着一旁沒有切碎的半隻不斷地飛起、落下。

人呢?人都去哪裡了?

慧常抱着土罐的手不自覺地有些抖。他在寺中多年,雖然沒有什麼高深的道法,可畢竟耳濡目染,多少也能猜到,這營都城中定是出了非同一般的事件。

越往裡走,越不對勁。

血跡開始出現,一點、兩點,地上、牆上,零零散散的。血腥味也濃重了起來,飄散在空中,讓慧常越發不安。

他停下了腳步,看向懷中的骨灰,陶罐的觸感是如此的冰涼。慧常穩了穩心神,沉思了片刻後,擡腳,沿着血跡蔓延的方向而去。

血跡蜿蜒,直指一座中心庭院。

慧常一步一頓,走得極慢。他沿路過來都在細細觀察。這點點血跡猩紅如新,明明觸目驚心,卻不見一片血肉、一具屍身。

不要過去!危險!

心頭的聲音越來越大,反覆着、迴響着,警示着他不要再向前一步。

慧常的手抖得厲害,他將裝着父母骨灰的土罐抱緊,一邊騰出另一隻手低聲念起超度枉死生靈的“大慈大悲轉生咒”。

無量神佛,大慈大悲,普渡衆生,消惡去難!

中心庭院就在眼前,氣勢恢宏,富麗堂皇。

這是營都將軍的府邸。

慧常看了看以金粉書寫的碩大牌匾,又看了看腳下已經乾涸了的血跡。這般濃重的痕跡,就像是一張巨大的紅毯,直直地向府中某處鋪展而去。

一聲慘叫響起!

陡然的,淒厲的,嚇了慧常一大跳。

心,頓時被揪了起來。

這尖叫聲來得突兀,停止得也很突兀。宛如剛一開始就被什麼東西強行斬斷了一樣,戛然而止,毫無徵兆。

慧常害怕極了,冷汗已經溼透了他的後背,已經反覆響了許久的聲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地響起:“快逃!快逃!快逃!!”驚懼而急迫。

他本能地轉身,正要離開,卻又一頓,接着,猶豫地回頭。

救世乃是佛家天職,若是就這般離去,如何對得起師父多年的教導?

他雖爲求生才入了空門,可也正是佛家的慈悲,才讓他活到了現在。而如今,他已是被佛法薰陶了二十年的弟子,受了佛祖二十年的恩惠,又如何能在此時忘記慈悲,拋卻近在咫尺的、正在遭受苦難的衆生?

所謂緣法,便是如此了吧?

他定下神來,看向天空,似有參悟。

終於,慧常將包裹和裝着父母骨灰的土罐放到乾淨的一處,雙手合十,隻身跨過了將軍府邸那道被鮮血浸透了的門檻。

“還有什麼?”

府邸花園之中,一個女子嬌媚的聲音幽幽響起。

慧常放緩了腳步,隔着假山望去,亭臺樓閣間,就見一個紅色的身影高高坐着,正俯身看着身下。

“回稟女君,奴才方纔又尋到了兩個半大的娃娃,還不會走路的,皮嬌肉嫩,入口即化,您看如何?”

一個諂媚至極的聲音立刻回答道。

“不……嗚……”

女子捂着嘴的嗚咽聲響了起來,那樣痛苦的忍耐,只一聲便讓慧常全身如置身與地底煉獄。

“娃娃……”紅衣女子似有疑惑,懶懶地問道,“他們……爲什麼不哭?”

“嘿嘿!”諂媚的聲音乾笑了兩聲,“回稟女君,奴才怕他們不懂事,擾了您的興致,便叫人用了點手段……但,只是一點小手段!沒敢傷到性命!”

像是察覺到自己說錯了什麼,他連忙解釋:“怕、怕是敗了女君的口味……”

女子並沒有答話。

慧常遙遙看去,就見她果真拎起了其中一個孩童,拈着他,遞到了嘴邊。

“喀!”

只聽一聲脆響,孩童的手臂立刻沒了一隻。

“果真香甜可口。”

女子笑了起來,口中似有食物咀嚼。

“哇!”

劇烈的疼痛讓原本昏睡着的孩子驚醒了過來,他淒厲地哭喊着,不過也只是一聲,一聲之後,再無聲息。

“嗚嗚……”

拼命壓抑着的嗚咽聲變得大了些,但很快變成了沉悶的低鳴。

有人死死捂住了聲音主人的口鼻,強行令她忍住這份剜心挖肝的痛!

慧常身子劇顫,再也無法坐視不理。他越過假山,用盡全力向着那高高在上的紅衣女子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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