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守傳說(二)

“這兩位仙人倒是有趣,竟能想到這麼一個又古怪又費腦子的方法來分出勝負!”

即便對上黃袍怨懟的目光,阿樹還是忍不住打斷道。

嵐溪莞爾,道:“可不是嘛,不僅是你,連那桂子也是如此想的呢!”

“那白守山的仙靈桂子本就懸在兩人頭頂,將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它觀棋數萬年,如此奇怪的下棋規則倒是頭一次聽說,心中也十分好奇。它注意看了看兩人所標註的棋子,只見恆守標註的是中央的‘天元’,而牙琢則標註了靠近己方的‘小目’。心想,這兩人標註的都是常見的位置,這兩個位置雖然重要,可也是兵家常爭之地,險要非常,要在如此激烈的爭鬥中既不被吃掉,又不改變功用,攻就是攻,守就是守,真真是困難非常。於是便更加屏息凝神,注意局勢的發展。

“黑白棋局本就瞬息萬變,雙方功力又在伯仲之間,稍一疏忽便會落了下風。只因這獲勝條件十分特別,所以恆守和牙琢每落一子都顯得愈加謹慎,謀篇佈局需更有遠慮,所需的時間自然更長。僅僅二十餘步的棋,雙方來回周旋,不知不覺竟走了一整日的時間。不少觀棋的仙靈皆耐不住等候,散開了去,唯有那精靈桂子依然守在一旁。”

聽到此處,就連黃袍也忍不住插嘴道:“不就是落幾個棋子嗎,乏味至極,真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要是我在現場,也肯定是早早就走了的!”

黃袍是最不懂風雅之人,嵐溪並未理他,她看了看阿樹,見他沉默不語,彷彿與那桂子一般,早已沉溺於恆守和牙琢的棋局之中,聽到黃袍這番打斷,也毫無反應。

“直至日落,棋局也才走了三十餘子,而恆守的‘天元’、牙琢的‘小目’還在原地,一動不動。”嵐溪繼續往下說,“雖然落子不多,但雙方皆是聚精會神,心中謀篇佈局均已在百子開外,無數變化已在心中思慮再三。

“兩人均是動也不動,只是呆呆地注視着中間一塊不大的棋盤。日落月升,光線暗淡,棋盤上的黑白子在夜色之中已模糊不清,但兩人似乎並未察覺,依然如白天一般,自如落子。”

嵐溪飲了一口冰水,緩了緩精神。

“天色已晚,除了天泉的聲音,四周已再無其他響動,桂子嫌那月光太暗,便化作一盞小小的瑩燈,悄悄懸在兩人頭頂,將那原本黑暗不清的棋盤照得明亮了許多。然而,恆守和牙琢均專注於棋局,竟似沒有發現這一變化。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牙琢終於將一枚黑子擺了上去,恆守彷彿早已料到此着,立刻在黑子對面,果斷地放上了一枚白子!牙琢一怔,隨即朗聲大笑起來:‘兄長怕是要輸了!’”

“要輸了?!”

阿樹一怔,下意識地問道。

嵐溪一笑:“不僅是你,就連那桂子也是十分意外呢!牙琢這般突兀的宣告勝利,聽得桂子心頭一驚,心下暗道:竟如此快便分出了勝負?!自己一直在一旁觀看,竟然沒有發現端倪?它細細捋着,明明諸般變化自己都有涉及,莫非……莫非自己終究是算掉了哪着?!想着想着,竟不由自主地將棋盤移近了幾分,再三推敲起上面本就不多的棋子來。

“桂子本就聰穎,加上數萬年間受過無數琴棋書畫的高手薰陶,對圍棋之事也算是精通。它對着棋盤看了又看,看了又看,還是沒有察覺有何不妥之處,卻又始終不知牙琢所指何處。凝神間不覺看向恆守,就見他閉目凝神,手中一枚白子懸在棋盤之上,許久沒有落下。又看向牙琢,見他雖然自稱握有勝券,但表情卻如恆守一般凝重,不僅未顯絲毫輕鬆,額間還滲出了絲絲細汗,彷彿正在體內暗自發力。”

什麼情況?

講到此處,莫說桂子,就連阿樹也疑惑了。

嵐溪眯起了眼睛:“正在桂子奇異之時,耳邊只聞疾風驟起,身子突然像被什麼巨物大力握起,拋向空中!而幾乎是同時,恆守手中那一枚白子也狠狠砸在了棋盤之上,發出如金石相撞般‘鐺’的一聲!”

“啊!”

說到此處不僅是阿樹,就連黃袍也發出了一聲驚歎!

“隨着那枚白子落下,那陣突如其來的疾風也停了下來。桂子在空中翻了兩圈,情急之下顯出真身,待神識清明時,已經墜落了下來!

“桂子摔在地上,面前正站着牙琢和恆守兩人。但定睛一看,只見牙琢已經一改之前玉冠束髮的模樣,變了一副亂髮披肩,神情委頓的模樣!而坐在他對面的恆守則是滿面冷汗,手中那枚白子已經化作了齏粉,與碎裂的棋盤一起落到了腳下!

“見到桂子顯露了真身,兩人目光皆是聚焦於它,然而表情上卻並未見一絲一毫的意外。相反的,恆守終於如釋重負地出了一口氣。見此情景,桂子先是一怔,接着,便是勃然大怒!”

講到此處,嵐溪停了下來,不再繼續。

阿樹聽了半截,搞不清楚狀況,只是覺得這牙琢和恆守好生奇怪,到了最後,連這精靈桂子的行爲突兀了起來。他看向黃袍,見他一臉輕蔑,那副模樣,像極了在令州救助自己是的樣子。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問道:“他們之間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嵐溪微微一笑,並不回答,只是又拿起羊皮水袋,飲了一口。

黃袍是來自魔界,自然明白其中的關竅,看着阿樹一臉蒙圈的樣子,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公子,這恆守和牙琢表面上是在下棋,實際上卻是在誘捕桂子。”道

“啊!”阿樹一驚,失聲喊了出來。

黃袍冷笑道:“主人故事中的牙琢,後來成爲了仙界鼎鼎大名的戰神!不過這天上的神仙嘛,就是愛折騰,總是要給自己找些劫難,非要經歷過纔可以修成正果。想必當初的這位準戰神便是借了這位桂子精靈,歷了一劫。”

“這——!”

借桂子去歷劫?!阿樹瞪大了眼睛,天神怎可作出這般事來!

“黃袍猜得不錯,”不料嵐溪竟也同意黃袍的話,點了點頭,“那時的牙琢雖成仙不久,卻已顯露出戰神的潛質。仙界諸神之中,唯有司戰之神需要再過心魔一劫。牙琢的心魔,便是對靈力之源的極度渴望。桂子乃是白守山的精靈,也是這靈山的化身,便自然成了牙琢的目標。恆守與他相識多年,又有參悟天機之能,得知此事後便設了這一局,以桂子做餌,幫助牙琢衝破玄關。”

原來,牙琢那句“兄長怕是要輸了”便是提醒恆守,自己將進一步引誘桂子近前來。而恆守手中那枚白子便是爲在關鍵時分打斷牙琢,助他攻破心魔所備。

阿樹細細一捋,頓時心驚,心驚之後,便是鄙夷:“如此步步爲營,精心算計,果真讓人心寒,難怪桂子要勃然大怒!”

“其實恆守此舉,既是爲了摯友,又未對桂子造成傷害,也算是不錯的結局了。”嵐溪道。

卻見阿樹搖了搖頭,神色堅定地說:“錯了便是錯了,即便世人不知,卻瞞不過自己。”

嵐溪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表情漸漸變得悽然。

她嘆了口氣,道:“那日之事極是兇險,若是恆守晚了半分,桂子定然被牙琢所傷。想到自己堂堂一個靈山精靈,竟被人當做破除心魔的誘餌,桂子頓時覺得受了奇恥大辱,立即發動全力,將兩人逐出了白守山。

“這精靈行事,全憑好惡,見仙界之人竟能做出如此不齒之事,桂子立即決定,將原本盤旋於九天之上,有萬里之長的白守山脈毀去大半,只留下小小一段,沉入人間。”

“這精靈的性子當真是偏激得很!”黃袍撇了撇嘴,“若我是它,定要找那兩個對頭討個說法,怎麼也不會想到譭棄自身。”

嵐溪點點頭,“是了,桂子此舉如此極端,不僅是牙琢和恆守,就連仙界衆人也大爲驚駭。即便後來諸仙請求,桂子也執意而爲。

“從此以後,九天之上再無白守。它的殘片最後落到了一片蟲鳥不涉的荒漠,數百年後,因這山中殘留的靈力,荒漠漸漸變成了草原,草原上又長出了森林,便是如今這離我們不遠的白守山了。”

“那桂子呢?”阿樹問。

“不知道,”嵐溪的目光落在遠處起伏綿延的白色山脈上,“千百年過去了,這世間再未聽過桂子現身的消息。或者,這殘餘山脈的存在,便是桂子在人間的化身,它將永遠只以山的形式出現,再不以真面目見這詭詐的世人。”

“僅僅只是被傷了一次,便從此不信世人,縱使有長久的生命,又有何意義可言!”阿樹不禁長嘆一聲,惋惜無比。

“桂子之心,至純至性。但越是純粹的東西,往往越經受不起這世間的波瀾,”嵐溪看着阿樹,“就好比這世上最美的事物,本就應當只存在夢中,若是放在這凡世之中,摻入雜質,就定然會變得面目全非。”

說罷,她看向那條隱隱在天際出現的遙遠山脈,“你看,九天之上、萬里綿延的白守山,龍吟鳳遊、仙音繚繞的白守山,只能是存在於回憶往昔的夢中,夢醒之後,我們所能見到的,也只有這茫茫白雪覆蓋下的一段殘軀罷了。”

她的聲音外傳二:淵離舊事戰神咒印噩夢血影冬雪之誼尋妻歸(一)羊皮紙卷白徹之死誘捕木靈“南歸”之名“夫人”與“主人”豆稀鳳棲(二)前塵遺夢(一)魔影心生(一)魔影心生(四)靈火灼灼(一)奇異暖冬族長夫人前塵遺夢(五)白守地裂外傳(六)血影謎夢羊皮紙卷冬夜一舞(二)豆稀鳳棲(一)幻夢驚魂密林竹屋極寒雪夜妖舞異歌暗夜情殤阿孃與阿厝誘捕木靈白色影子甄珍的復仇豆稀鳳棲(五)幻夢初現強闖議事廳白守地裂風雨欲來姓名與家人靈火灼灼(一)虐殺黃袍你我的時光夢醒,淚落魔影心生(一)龍蟄祭典(二)大喜之日阿孃與阿厝靈火灼灼(二)“南歸”之名熱酒暖心暗夜情殤結髮不疑(二)魘之夢仙身已復打井圖紙農間閒聞前塵遺夢(四)一壺濁酒將軍府中阿厝醒了風雪過後告白白守傳說(二)農間閒聞奇異暖冬血色愛戀桃源異症避風之處恍若隔世靈火灼灼(一)前塵遺夢(六)玉魄湖白色影子山巔激鬥(二)外傳(六)血影謎夢蒼山古卷(二)血色愛戀金光閃耀豆稀鳳棲(三)蒼山古卷(一)補記,昆微山下自北而上梅園一夢路指桃源“南歸”之名星空下阿孃與阿厝魔影心生(五)都到齊了平原漁翁蒼山古卷(四)密林竹屋異症因由往生之鏡(一)竹屋記憶一壺濁酒嵐溪歸來魔氣與探子執棋之人阿孃變了
她的聲音外傳二:淵離舊事戰神咒印噩夢血影冬雪之誼尋妻歸(一)羊皮紙卷白徹之死誘捕木靈“南歸”之名“夫人”與“主人”豆稀鳳棲(二)前塵遺夢(一)魔影心生(一)魔影心生(四)靈火灼灼(一)奇異暖冬族長夫人前塵遺夢(五)白守地裂外傳(六)血影謎夢羊皮紙卷冬夜一舞(二)豆稀鳳棲(一)幻夢驚魂密林竹屋極寒雪夜妖舞異歌暗夜情殤阿孃與阿厝誘捕木靈白色影子甄珍的復仇豆稀鳳棲(五)幻夢初現強闖議事廳白守地裂風雨欲來姓名與家人靈火灼灼(一)虐殺黃袍你我的時光夢醒,淚落魔影心生(一)龍蟄祭典(二)大喜之日阿孃與阿厝靈火灼灼(二)“南歸”之名熱酒暖心暗夜情殤結髮不疑(二)魘之夢仙身已復打井圖紙農間閒聞前塵遺夢(四)一壺濁酒將軍府中阿厝醒了風雪過後告白白守傳說(二)農間閒聞奇異暖冬血色愛戀桃源異症避風之處恍若隔世靈火灼灼(一)前塵遺夢(六)玉魄湖白色影子山巔激鬥(二)外傳(六)血影謎夢蒼山古卷(二)血色愛戀金光閃耀豆稀鳳棲(三)蒼山古卷(一)補記,昆微山下自北而上梅園一夢路指桃源“南歸”之名星空下阿孃與阿厝魔影心生(五)都到齊了平原漁翁蒼山古卷(四)密林竹屋異症因由往生之鏡(一)竹屋記憶一壺濁酒嵐溪歸來魔氣與探子執棋之人阿孃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