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皓點點頭:“如果你有興趣,可以加入進來。”
“太好了。”
“不過不知道你是打算投資兄弟資本管理公司,還是投資兄弟基金?”
這兩個選擇表面看起來差不多,但性質卻完全不同。如果曾越澤買兄弟基金,那麼只是基金持有人,並不參與基金乃至公司的日常管理和運作。但如果是投資兄弟公司,那麼曾越澤就會成爲公司的股東,以曾越澤的行事作風和出手的大方程度,只怕會取代樑皓成爲公司第一大股東。
曾越澤自然明白這個問題背後的深意,也能看出樑皓所擔心的事。他笑了笑,立即申明道:“我只想通過基金獲取高額的回報,但沒興趣參股兄弟公司。因爲我們家族一直從事連鎖零售業,雖然也可能會向其他行業擴展,卻沒興趣進軍資本市場。”
“哦”樑皓正要說下去,殷雨晨打來了了電話。樑皓看了看曾越澤,低聲問:“什麼事?”
“今天晚上有時間嗎,我父親請你來家裡吃飯。”
“啊?”樑浩聽到這句話登時愣住了,沒料到殷雨晨會提出這麼個請求。
兄弟資本公司融資殷家的時候,先是由劉嘯東出面牽線,然後由何悅負責具體事務。樑皓自始至終躲在幕後,與殷家的人沒有任何接觸,這些天甚至連殷雨晨都沒見。
因爲大家對很多事都心照不宣,所以合作進行的非常順利,樑皓也就安心當匿名女婿了。但是現在看起來,殷父是打算把女婿從幕後拎到前臺。
樑皓與殷雨晨的關係雖然還算正當,但始終還是一段地下情,考慮到紀遠鵬剛死沒多久,至少眼下還不能公開。而且樑皓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去面對殷父,儘管很多人都已經知道這層關係。
殷雨晨能明白樑皓的顧慮,寬慰道:“我們家的企業開始重新經營了,工廠也已經重新運作,所以父親請了幾個有很大幫助的人,晚上來家裡吃飯。你是以皓月集團董事長的身份出席,而不是其他”
“哦”樑皓終於鬆了一口氣:“這就好!”
“否則你以爲是什麼?難道是丈人見女婿?”殷雨晨輕輕的哼了一聲,毒舌的毛病犯了:“你想的倒是美,你以爲我家的女婿那麼容易當”
樑皓的口才也不白給,當即回敬道:“你們家的女婿不容易當,但你們家的女人容易上!”
“你你胡說什麼呢”殷雨晨這才明白,即便是在毒舌才能上,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她漲紅了臉,吭哧了半天,最後反擊道:“你以爲我是很隨便的人嗎?其實我只有過你這麼一個男人!”
“我很榮幸!”
“你可是撿了個大便宜,別心裡沒數!”
“我有數!”頓了頓,樑皓誠懇的保證道:“我今晚一定去好好表現一番!”
“這還差不多!”想了想,殷雨晨提醒道:“對了,我父親很喜歡國畫,你要是能明白就最好了”
“哦。”
從殷雨晨最後補充着一句話可以看出來,今晚的這個家宴,其實別人都是陪襯,樑皓纔是主角。殷雨晨的父親就是要借這個機會,好好觀察一下樑皓其人究竟怎麼樣。
不過樑皓並沒有刻意的對待這次家宴,只是以平常的面貌出席,和曾越澤分手後簡單收拾了一下,便準時去了殷雨晨家。
樑皓到的時候,客廳已經有了兩個人,年紀都約莫四五十歲,一個矮胖,一個高瘦。當樑皓走進來,矮胖的那人便和氣地笑着站了起來。高瘦的那個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並沒有站起來。
殷雨晨毫不避諱,親切的拉着樑皓的手,來到了自己父親面前:“爸,這位就是皓月集團董事長樑皓。”
殷雨晨的父親名字叫殷敬亭,中等身材,不胖不瘦。讓樑皓略有些意外的是,殷敬亭帶着十分儒雅的氣質,怎麼看都像是一個學者,與商人沒有半點共同之處。
“哦,樑皓,久仰了。”殷敬亭向樑皓伸出手去,輕輕握了握手:“年少有爲,後起之秀。”
“伯父過獎了!”
“來,我給你介紹一下”殷敬亭將樑皓引導沙發那裡,指着矮胖的男人介紹起來:“這位是江延,濱海重工集團董事長。”隨後殷雨晨又介紹起那個瘦高的男人:“這位呢,是我們的父母官,濱海市公安局的孟局長。”
因爲馬市長的關係,所以樑皓對濱海市公安系統的高層有些瞭解,不過對這位孟局長卻是一無所知,只知道是公安部前段時間剛派下來的。
孟局長依然沒有站起來,只是微微擡起頭,笑着對樑皓點了點。樑皓知道他是在擺架子,但是也沒有什麼太多感覺,畢竟人家是堂堂的公安局局長,在年輕人面前擺個架子是很正常的。在所有部門裡,公安部門無疑是最有實權的。只要有足夠的理由,並且高層有人支持,幾乎沒有什麼人是公安部門不可以拉下馬的。
不過樑皓作爲晚輩不能失禮,聽完殷敬亭的介紹,便恭恭敬敬地彎腰行禮道:“孟叔叔好。”
孟局長也不以爲意,只是又微微點了點頭,就再沒有任何表示了,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江延似乎與殷敬亭很熟悉,在這裡一點都不見外,笑着對孟局長說:“人已經來了好幾個了,要不咱們先入席?”
孟局長看了看錶,隨後搖搖頭:“時間還早,先等等吧。”
殷敬亭是主隨客便,客人覺得怎樣安排較好就遵從。不過樑皓察覺到,這個人能夠讓孟局長等,想來不是一般來頭。
樑皓側過身去,背對着客廳裡的人,低聲問殷雨晨:“還有誰沒來?”
“有一個很重要的客人”殷雨晨保持嘴脣不動,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南海省省長的公子鄔養浩。”
“省長的兒子?”樑皓恍然大悟,怪不得孟局長要等了。
南海省爲南方第一經濟大省,在全國範圍內也是位列三甲的。這個省有人口八千萬,以製造業見長,而殷家的生意有相當一部分都在南海省。這也就意味着,南海省長的公子,對殷家有着非同一般的意義。
倒是孟局長作爲濱海這個直轄市的公安系統領導,與南海省離了十萬八千里,實在求不着省長什麼。所以孟局長要繼續等下去,其實是在爲殷家考慮,儘可能的表示對這位省長公子的尊重。
想到這一層關係,樑皓對眼前這個很能拿架子的公安局長,觀感不由得好了許多。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響起一個年輕人的聲音:“你好,殷叔叔,好長時間沒見面了。”
聽到這個聲音,衆人紛紛站了起來,向門外走去。樑皓原本是想留在客廳的,因爲自己實在不習慣去巴結權貴,但殷雨晨很想樑皓能擴大交際面,硬生生把樑皓給拖了出去。
樑皓來到別墅的院子裡,整個人立時就愣住了,不是爲了鄔養浩,而是爲了鄔養浩旁邊的女人。
這個女人看上去不到三十歲,身高大概一米六七八的樣子,柳葉般纖細修長的眉毛下,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如初升的新月,靈動可人。她的目光裡帶着月光般夢幻般的感覺,一頭染成深咖啡色的頭髮,如絲綢一般披在肩上,蜿蜒柔和的線條透着一股優雅別緻的味道。
十分遺憾,也十分致命的是,這個女人所帶着的並非清新的感覺,而是一股透頂的氣質。
尤爲重要的是,樑皓認識這個女人,她就是蔣希怡。
“世界真的很小啊”樑皓心裡正在感慨,蔣希怡走上前來,向樑皓伸出了手:“您就是樑先生吧,久仰大名啊!”
樑皓與對方握了握手:“你就是蔣希怡蔣女士吧,我也久仰了!”
“樑先生說笑了,我一介弱女子,既無甚才學,也無宏大事業,怎麼會讓樑先生您上心呢!”
蔣希怡這一番話完全就是社交場合常見的客套,但是說得熱誠中肯,根本看不出曾與樑皓有過摩擦。當然,那摩擦也實在是很小,說到底不過就是樑皓不肯用車送蔣希怡,何況事情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即令是心胸狹隘的人,也不會太過放在心上。
鄔養浩來到殷雨晨面前,恭維道:“殷姐姐還是那麼漂亮!”
“你也還那麼帥氣”頓了頓,殷雨晨補充道:“帥得油頭粉面,根本不像個男人!”
鄔養浩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殷姐姐真會開玩笑”
殷雨晨固然毒舌,但並非不分場合和對象,樑皓很快就發現,她與鄔養浩的關係其實很好。
蔣希怡認識殷敬亭,與樑皓聊了幾句之後,便進去與殷敬亭打招呼了。殷雨晨見狀,便將鄔養浩拉到一旁,輕聲問:“你怎麼和那個女人在一起?”
“哦,她最近有個項目,我想和她一起合作。剛纔我們一起出去和人談,所以就一起來了,多個人也熱鬧一些。”
“你知道她是什麼人嘛?”
鄔養浩用眼角的餘光斜睨了一眼蔣希怡,壓低聲音說:“我知道,但我們只是生意關係,不涉及到其他。只要能賺錢,我管她是什麼人”
殷雨晨點點頭:“你明白就好。”
過了一會,又來了幾位客人,其中有兩位比較重要,一位是濱海畫院的汪雲翰院長,另一位是一位叫包曉斌的傢伙。前者是殷敬亭的知交好友,殷敬亭但凡搞什麼活動,都會叫上汪雲翰。而後者之所以重要,則是因爲他明顯很喜歡殷雨晨。
包曉斌長得很帥氣,看得出來是一個二世祖,一進門就纏着殷雨晨。殷雨晨對他並沒有什麼好感,只不過出於禮貌,有一句沒一句的應付着。
包曉斌大概也看出來,自己難以成爲殷雨晨的入幕之賓,於是轉而做起了殷敬亭的工作。他隨身帶來一個畫筒,很小心的從裡面拿出了一幅畫:“久聞殷先生乃是畫道高手,我這裡有一幅畫,想請您鑑別一下。”
“哦?”殷敬亭一聽這話,立時來了精神。不過他爲人很謙虛,笑着告訴包曉斌:“汪院長在此,殷某人哪敢獻醜!”
“老殷過謙了,你在書畫一門上的造詣,早已不在我之下。”汪雲翰搖搖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人家年輕人都提出來了,你就不要推讓了!”
“我老頭子只是玩玩,鑑定一門並不在行”
兩個人正在互相謙虛,旁邊早有人驚歎:“天啊,這竟然是《獨峰石橋圖軸》,可是石濤的大作啊!”
可能因爲殷敬亭本人的愛好,所以今天在場的客人很多都熱愛書畫藝術,只不過造詣就是參差不齊了。
殷敬亭一聽這句話,顧不上謙虛了,急忙走過來:“什麼?如果這是真品,那可是國寶級了!”
就連樑皓聽到這句話,都好奇的觀察起這幅畫來。
包曉斌更是面露得色:“這幅畫是我花大價錢買來的”說話間,他注意到了樑皓,立即挑釁的問:“這位就是皓月集團的樑總吧,我聽說您在紅酒方面很有研究,看不出對書畫也很在行啊!”
樑皓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我就是隨便看看”
包曉斌聽說過樑皓與殷雨晨很可能是地下情人關係,因此本能的認爲想要追到殷雨晨,就要儘可能的讓樑皓出醜。
正如俗話所說“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包曉斌知道殷敬亭其人很注重人的內在修養,只要能夠顯示出樑皓大腦空空,那麼必然襯托出自己有學識。只要搞定了殷敬亭,就不愁殷雨晨不嫁給自己。
殷雨晨一直很討厭紀遠鵬,但在父親的要求之下,還是與其訂立婚約。這就充分說明了在豪門婚姻上,本人的意願往往並不重要。
其實包曉斌很早就喜歡殷雨晨了,但自忖競爭不過紀遠鵬,這才隱忍不發。紀遠鵬現在死了,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個天大的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