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局長只愛耍錢,而且還比較有節制,黃飛鵬不僅兩樣都愛,而且毫無節制。
考察團如期抵達雲南之後,當地公安機關的一位官員負責接待,如影隨形的全程陪同,盡心盡力的安排好全部行程。這位官員之前並不認識黃飛鵬,卻有意接近,不斷請吃飯,吃的全都是尋常難以見到的山珍,甚至還有野生保護動物,喝的自然也是名酒。此外,這個官員非常慷慨大方贈與許多珍貴禮品,把黃飛鵬哄得眉開眼笑。
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這個官員在拉近與黃飛鵬的關係之後,便流露出了真實用意,暗示自己在窮鄉僻壤呆夠了,很想去繁榮的濱海市發展。
如果知道這個官員是孟局長多年的戰友,黃飛鵬肯定會多加防範,但因爲不知道,所以對此深信不疑。他本來就對這個官員很有好感,這樣跨省區的調動工作,又是一件非常有油水的事,於是當即表示願意幫忙。
有一天在酒足飯飽之後,這個官員神秘兮兮的問黃飛鵬,有沒有興趣出去玩兩手。
在當地所謂的“玩”,無外乎就是毒、賭和黃這三樣。
自從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的平遠街行動之後,雲南境內的毒品種植和販賣活動,就遭受了嚴重打擊。其後,有關於賣嫖娼和賭博的犯罪活動也接連遭到整治,再後來,這三種犯罪活動基本上就都來自境外了,其中最重要源頭是金三角地區,尤其緬北一帶。
緬甸這個國家事實上處於一種半分裂狀態,各類軍閥和武裝勢力在邊境地區割據一方,緬甸中央ZF難以實施有效管轄。
幸好國內對緬甸各方都有一定影響力,爲了解決這些犯罪活動問題,採取了很多措施。於是在近兩年來,這三種犯罪活動在很大程度上得到遏制,雖然想要徹底根絕,仍有很遙遠的距離。
不過從另一方面而言,即便可以徹底剷除這些犯罪活動,也需要考慮是否有必要。
人類社會只要存在下去,必然就有各種犯罪發生。關於SE情的在其中根本不算什麼,重頭還是賭博和毒品這兩樣。僅以毒品爲例,國內的有錢人和影視明星往往有着強烈需求,這種需求絕對不是在金三角禁毒就可以改變了的。
此外,由神職人員控制的阿富汗販毒集團,讓美國這樣的超級大國都無可奈何,近些年來,該地區的毒品製售規模越發龐大,早已經取代了金三角成爲全球第一大毒源。國內對那片地區,無論是歷史還是現實都沒有任何影響力,更不可能指望根除那裡的製毒販毒活動。與之相對應的,則是國內對金三角地區有着巨大的影響,包括政治和經濟各個方面。
退一步而言,就算阿富汗也被根除了,其他地區仍然會取而代之,例如說的遠東地區。
甚至於從經濟學角度來說,市場因爲需求而存在,絕對不僅僅是因爲有人提供商品。如果來自金三角地區的毒品斷絕了,不代表國內就沒有人販毒吸毒,那麼其他地區會立即取代金三角。更進一步來說,由於掃毒而導致毒品數量減少,就必然導致價格成倍上揚,毒販們因此會獲得比以往更豐厚的利潤。
綜合這些因素,在某種程度上,金三角地區的這種現狀是需要保留的。對國內而言而言,與其讓犯罪活動發生在勢力範圍之外,還不如留在自己可以控的地方。讓華人同胞賺走這些錢,至少還可以從事一些對本國有利的事情,如果讓原教旨主義恐怖分子賺得,結果只會是用來支持境內的分裂主義勢力。
與毒品相似的還有賭博,不過這個問題有獨自的特點,在國內和金三角之間造成的麻煩,甚至還要超出毒品問題。
過去國人賭博都會到澳門等地,近幾年則轉向了金三角地區,尤其是緬北一帶。在緬北的撣邦和克欽邦境內崛起,各種規模的賭場如雨後春筍般崛起。這些賭場都有幾個共同特徵,那就是由國內的人投資,工作人員都是國人,基本面向國人開放,由當地武裝勢力提供保護。
沒有人具體瞭解這些賭場經手多少錢,利潤如何,不過完全可以肯定的是,每年都有大量資金流向境外。尤爲重要的是,國內出境賭博的有相當數量是各級領導,可以想見的是這些人絕對不會用自己的錢,由此還帶來了非常嚴重的問題。
國內很多人認爲不應該對此坐視不理,在這些賭場做出了幾起針對國內公民的惡性犯罪活動之後,曾一度發動了一系列的打擊活動,試圖死這些賭場。具體做法是邊境部門不再辦理前往賭場所在地區的短期簽證、金融機構停止在這些地區的業務、電信部門切斷通訊、電力部門斷電。
這些地區的存在完全是依靠國內,在國內做出這些舉措之後,一度陷入了徹底破產的邊緣。
儘管國內既不能允許大量財富流失境外,更不能容忍因境外賭博產生的,但由於各種因素作用,賭場在一段時間後卻還是死灰復燃了。只是比之從前,倒是有了許多的變化,比如針對國內公民的犯罪活動大幅度減少;保護賭場的地方武裝做出承諾,覈實國內參賭人員的背景,避免公務人員參賭。
總體而言,金三角地區成爲犯罪活動的天堂,有各方面的因素作用,最主要的有兩點,一是各方勢力割據,沒有任何國家或勢力可以有效管理整個地區;二則該地區是與國內有很長的交界,邊防部門不可能完全做到有效監控。即便不辦理任何簽證,不經過口岸,雙方間的往來也十分便利。比如說,國境線有時是從甘蔗地裡穿過,只要主意不被邊防人員發現,在甘蔗地裡走一趟就能出國了。
這些客觀因素只要仍發揮作用,各種犯罪活動就很難根本杜絕。
就在黃飛鵬抵達雲南之前不久,那些賭場剛剛重新開業沒多久。
黃飛鵬對毒沒有興趣,對賭和黃興趣卻很大。這個官員知道這一點,所以暗示自己所謂的“玩”,是指在後兩者上好好安排一下。
黃飛鵬平常耍錢,只能在國內小打小鬧,正想找機會去境外玩次大的,想到那裡還有來自各個地方的無數美女供自己挑選,於是欣然同意。作爲警察本應該打擊各種賭博活動,黃飛鵬在自己職權範圍內,平日裡倒是也做了。只是他同時也是一些黑惡勢力的保護傘,打擊的都是與自己沒關係的賭場,而且他缺乏最起碼的正直精神,絲毫不覺得執法犯法有什麼值得羞恥的。
不過黃飛鵬可以踐踏法律,卻不敢踐踏自己的烏紗帽,還是很擔心被發覺的,因而丟官罷職。於是他間接的表達了不安,而這個官員淡然一笑,讓他把心放到肚子裡。
官員告訴黃飛鵬,一則,往來境外賭場十分方便,能做到高度保密;二則,出境參賭的公務人員不在少數,不乏比黃飛鵬位高權重的,既然大家都沒出事,黃飛鵬沒可能這樣倒黴;三則,如果這件事真的被察覺,牽連進去的就不只是黃飛鵬,很多人都會倒黴。爲了避免大家都倒黴,所以就算被察覺了,相關方面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黃飛鵬聽到這些話感到放心了,於是喬裝改扮了一番後,在這個官員的帶領下,和另外幾個陪賭的人,七拐八繞的來到了一片跨越國境線的甘蔗地,向深處小跑了一段路後,就來到緬北的一處秘密賭場。
這個官員似乎對當地很熟悉,也沒見身上帶有現金和其他貴重物品,就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拿出一百萬的籌碼,全給了黃飛鵬。他告訴黃飛鵬,這些籌碼任憑使用,無論輸贏,都算是黃飛鵬自己的錢。
黃飛鵬見根本不用自己掏一分錢,頓時感到驚喜不已,根本沒想太多,就投了進去。他的手氣非常的好,一個上午的時間就把錢翻番了,令這個官員驚訝不已。
中午從賭場出來的時候,黃飛鵬雖然慶幸自己手氣很好,卻也有些犯難。如此鉅額的現金,不但沒有辦法帶回去,就算帶回去也很容易引起注意。自己出境賭博本來就已經冒很大風險了,不能在這方面再出現什麼紕漏。而黃飛鵬又不捨得吐掉到嘴的肥肉,根本不願把這筆錢還給這個官員,一門心思的只想自己留下。
這個官員看出了黃飛鵬的心思,於是提出,可以到賭場裡兌換成現金,然後存到附近的銀行。因爲緬北地區的金融機構,基本都是國內銀行的分支,流通貨幣的也是人民幣。這就意味着黃飛鵬只要以假身份開個賬戶,然後在國內任何一個地方的同一家銀行,就可以把錢提出來。
黃飛鵬聽到這句話,才眉開眼笑起來。這個官員見狀,進而告訴他,籌碼在附近地區可以當做現金使用。
於是黃飛鵬決定出去繼續玩,這回玩的自然就是女人了。但一行人剛剛走出大門沒有多遠,突然從不知道什麼地方衝出來一夥人,將所有籌碼全部搶走。在這個過程中,黃飛鵬與對方發生衝突,結果對方連開了好幾槍,令他當場斃命。
這夥劫匪打死黃飛鵬後,沒有多做停留,也沒有再傷害其他人,帶着籌碼迅速離開了。這個官員則倉皇回到國內,將事情原原本本彙報給上級。
國內方面立即與當地武裝勢力交涉,後者保證嚴肅調查此事,並很快抓了幾名罪犯。由於犯罪行爲畢竟是發生在境外,所以調查、審判和行刑都由當地武裝勢力執行,國內方面沒有辦法直接介入,只能派人監督。
最後的結果是,幾名罪犯被槍決,整個案子被定義爲謀財害命。國內雖然感到案子處理得過於倉促,但從表面上又挑不出來什麼毛病,所以最後還是接受了。
事實上,國內能接受這個結果,多少是有些無奈的。因爲黃飛鵬的身份畢竟特殊,官級又不低,傳揚開來會讓官方臉面很不好看,所以要儘量避免聲張。再加上涉及到國際關係,所以就只能低調處理了。
不過這個案子的影響並沒有結束,國內方面吸取了教訓,並重視起境外賭博這個問題,於是立即在官場開始整頓作風紀律,帶領黃飛鵬去境外賭博的官員最終被雙開處理。
“你的這招借刀殺人,實在高明!真的很高明,讓我都不得不佩服!”蔣希怡得知黃飛鵬的死訊之後,就找到樑皓,做出瞭如是稱讚。
樑皓聳聳肩膀:“你憑什麼說黃飛鵬的死和我有關?”
“因爲死亡時間實在太巧合了,在我給你出了主意之後,還不到一週的時間。而且正如我所言,他是死在外地”蔣希怡也聳聳肩膀,反問道:“你會讓我怎麼想?”
樑皓面無表情的回答道:“你怎麼想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和我沒有關係。”
蔣希怡輕聲嘆了一口氣,故作無奈的說道:“既然是我自己的事情,那我就把想法反映給GONG安部門,把我們上次的談話也如實交代出來。”
樑皓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師姐,你夠狠”
“你還知道我是你師姐?”蔣希怡輕輕哼了一聲,接着說:“我身上沒帶竊聽器,也沒有針孔攝像機,沒打算真的出賣你。更何況還是我出的主意,你爲什麼不能把真相告訴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