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之前壓得太狠了?或者,有大股東在出貨?”嵇紹輝皺起眉頭,白皙的面孔更白了,泛出一股青色。他的手指煩躁地敲擊起桌面,心裡陣陣發緊,片刻後,他吩咐手下:“馬上查一查,拋盤到底從什麼地方來的?”
“已經查到了”手下來到嵇紹輝面前,樣子有些吞吞吐吐的。
嵇紹輝催促道:“快說啊。”
“最大的拋盤來自鄔養浩鄔少爺”
“什麼?”嵇紹輝驚怒之餘,立即撥電話給鄔養浩,厲聲喝問:“你搞什麼鬼?爲什麼不通知我就放出東農?”
嵇紹輝的聲音近乎狂吼,鄔養浩被震得耳朵發痛,趕緊將話筒拿遠些:“你沒接到樑皓的電話嗎?”
“接到了。”
“他說東農集團可能會出事,我這才清倉的。”頓了頓,鄔養浩頗爲疑惑的問:“聽你的意思,好像是還在做莊?”
“我在上面花費了那麼多時間和精力,能夠輕易放棄嗎?”
“但你可要知道,樑皓在股票方面的才華,是得到劉嘯東稱讚的。而且他麾下有員得力大將何悅,那小子的能力你也是見識過的。所以他說的話,我認爲可信度還是很高的。”
“說的也是”嵇紹輝猶豫了一下,旋即又對鄔養浩惡言相向:“不管怎麼說,消息是我提供給你的,你清倉之前應該告訴我一聲!下次要是還有這樣的事情,當心老子插死你!”
嵇紹輝是強攻,鄔養浩卻不是弱受,而且這輩子都不打算與男人有染。他聽到這句話不免肝顫,急忙答應道:“好!好!下次一定提前通知你!”
至於樑皓,現在沒有心情關注東農集團,掛斷了嵇紹輝的電話之後,就直接給蔣希怡打了過去。樑皓現在已經在無形中養成了一種習慣,每當遇到問題,就會自然而然的想到蔣希怡。
蔣希怡早有覺悟,接到電話之後,不等樑皓開口,直接就問:“是不是又遇到問題了?”
“是啊”樑皓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什麼都瞞不過師姐你。”
“說吧,我看看能不能給你幫上忙。”
樑皓毫無保留的,將皓雪娛樂和賭局的事都說了出來,然後小心翼翼的問:“現在看來,黃飛鵬是要和我作對了,不知道他爲什麼這麼恨我,但至少我要有所反擊,不能坐以待斃!”
“你想對付他?”
樑皓毫不猶豫的回答道:“對!”
“賭局的事情,我多少有所耳聞,整件事情說起來比較複雜。”思索片刻,蔣希怡告訴樑皓:“電話裡不方便說太多,後天上午九點鐘,我去皓月公寓,我們面談。”
“好。”
接下來的時間裡,樑皓就再也沒有出門,等着蔣希怡來找自己。樑皓對蔣希怡抱有很大的希望,認爲這位莫名其妙對自己很有好感的師姐,一定會鼎力幫忙以對付黃飛鵬。
到了約定的時間,蔣希怡還沒登門,何悅的電話又打了過來:“老闆,通知你的朋友了嗎?”
“通知了,但是到底有沒有清倉,我就不知道了。”
“我注意到這兩天接連有很大的賣單,不過像是都從一個地方出來的。也就是說,還有人捂着東農,捨不得清倉。”
樑皓笑了起來:“到現在還捂着的,肯定是嵇紹輝了。”
“你最好讓他馬上清倉,我要是沒說錯,在一週以內,形勢就會發生轉變。”
“好。”由於何悅一再提出警告,樑皓對東農產生了興趣,掛斷電話之後便在電腦上調出行情。結果一番分析下來,樑皓得出了完全相同的結論。
樑皓之前從嵇紹輝那裡,多少知道了一些作計劃。從表面看起來,股價走勢很正常,似乎完全按照嵇紹輝的計劃,但有一些不太容易被注意到的痕跡表明,很多大股東正在出逃。
嵇紹輝坐莊是是爲了追求短線利益,並非真要入股這家企業,錢賺到手之後就會撤出去。而出逃的這些卻都是東農集團的老股東,其中有的是從集團成立之初到現在,就一直持有這隻股票。然而他們現在卻表現出一種拼命的架勢,似乎唯恐賣不掉手頭的股份,只是因爲畢竟是老股東,對各方面的情況都很熟悉,所以他們的作顯得非常隱蔽。
掌握了這個情況之後,樑皓立即給嵇紹輝打過去電話。
父親早年經常把一句俗語掛在嘴邊聽人勸,吃飽飯。他當時用這句話讓樑皓明白兩個道理,一是要學會接受和採納正確的意見;二則是如果就某件事情對別人提出勸告,那麼只限於一次,如果對方不納諫言,就不要再說第二次。這是因爲,如果對方贊同自己的觀點,那麼第一次就會採納意見。如果不贊同,就算再說上一百次,不但徒勞,還會讓對方反感。
只是樑皓覺得,自己與嵇紹輝怎麼說也是朋友,不能眼睜睜看着往火坑裡挑,於是在第二次提出勸告。
嵇紹輝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耐煩:“你是不是又想讓我賣東農?”
“沒錯。”
“臭小子,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就又給我打電話!”重重哼了一聲,嵇紹輝接着說:“鄔養浩聽了你的話,把手頭的倉位全平掉了。結果打亂我的計劃部署,搞得很多事情都要重來。”
“重來?你想繼續坐莊?”
“我爲什麼不繼續坐莊?就因爲你莫名其妙的認爲會出事?”得意的笑了笑,嵇紹輝又說:“你儘管放心,一切盡在我掌握之中。”
“你現在已經賺了很多了,就算放棄也不吃虧。”
“對我來說,應該賺而沒最後到手,就是吃虧。”嘿嘿笑了幾聲,嵇紹輝近乎挑釁的問:“要是聽你的話,我吃了大虧,誰彌補損失?”
見嵇紹輝如此剛愎自用,樑皓多少有些哭笑不得:“要是沒聽我的話,卻仍然吃了大虧,又讓誰來彌補損失?”
樑皓的這句話很有殺傷力,搞得嵇紹輝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個”
見嵇紹輝還在猶豫,樑皓賭氣說道:“這樣吧,要是你清倉之後,這隻股票沒出現任何問題,那麼你損失掉的錢,全部由我來彌補!
嵇紹輝聽到這句話,當即拍板:“好!一言爲定!”
“我認識的這都是些什麼人啊”樑皓搖搖頭,剛放下電話,見蔣希怡正站在門口衝自己笑。樑皓急忙起身招呼,親自給倒了一杯茶:“師姐,快請進。”
蔣希怡倒是不見外,直接走進來,坐到沙發上:“看你好像挺上火的樣子,剛纔和誰通電話呢!”
樑皓嘆了一口氣:“是嵇紹輝”
“能知道什麼事嗎?”
“他手頭有一隻股票,可能將會出問題。”聳聳肩膀,樑皓很是無奈的說:“我勸他清倉,可他死活不肯聽。”
“他要是聽你的就怪了,他這個人有賺錢強迫症!”
“賺錢強迫症?”
“他這個人非常的愛財,對金錢的追求似乎是他生活的唯一目標。如果他看到了賺錢的機會,就會緊緊攥住不放手,哪怕是其中蘊含着巨大的風險。”笑着搖了搖頭,蔣希怡接着說:“由於他只看見利益,卻總是忽視風險,所以這些年來沒賺到什麼錢,倒是賠了不少。好在他家底雄厚,經得起這樣折騰。”
“原來如此。”
“不過他有這種毛病,倒也算是情有可原。”蔣希怡點上一支菸,吐出了一個淡藍色的菸圈,然後緩緩說道:“人生在世,追求的無外乎就是兩樣東西金錢和權力,他出身*,家中有很多人身居高層,權力自然是不缺的。所以他需要的就只有金錢,他也要通過金錢證明自己。”
“難道除了金錢和權力,就沒有其他可追求的?”
“對於我們這樣的人而言,可以有更高層次的追求。”哼了一聲,蔣希怡滿面不屑的繼續說道:“但他這種人,無論有着怎樣雄厚的實力,精神上也始終處於低層次。”
“不說他了”樑皓擺擺手,把話題引導了自己最關注的事情上:“我請你來,是想知道怎麼對付黃飛鵬!”
蔣希怡聞言,直接告訴樑皓:“師弟,這件事情,我恐怕幫不了你。”
樑皓頗爲失望:“是嗎”
“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輕聲嘆了一口氣,蔣希怡詳細解釋道:“黃飛鵬在濱海市有非常廣泛的人脈,其中有許多與我是重疊的,我們不僅有許多共同的朋友,經常還在一些事情上互相配合。而且我們兩個沒有利益衝突,所以如果由我出面對付他的話,不但容易招人非議,怕是還會帶來不少麻煩。”
樑皓聽到這句話就明白了,蔣希怡不但熟識黃飛鵬,兩個人多少還有些共同利益。蔣希怡這個人,素來是把利益放在第一位的,而樑皓至少在目前並沒有給她創造任何利益。因此樑皓毫不懷疑,自己在她的眼中的價值和地位,遠遠沒有黃飛鵬重要。
想到這些,樑皓不由得苦笑起來,自己這一次實在是找錯了人,這就好比教唆別人去謀殺兄弟一樣。現在不要說無法指望蔣希怡幫忙,能不去黃飛鵬那裡出賣自己,樑皓就已經感到萬幸了。
“對不起,師姐,我不知道這件事讓你這麼爲難”
蔣希怡看出了樑皓的顧慮,狡黠的笑了笑:“你放心,他只是一個生意夥伴,沒了他,還有別人取代這個位子。而你是我師弟,這種關係是獨一無二的。”
“謝謝你能這麼說。”
“你以爲在師姐我的心裡,每個人的分量都是一樣的嗎?”頓了頓,蔣希怡鄭重的告訴樑皓:“雖然我確實不方便直接出面,但我卻可以給你出主意。”
樑皓眼睛頓時一亮:“師姐快說。”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掐滅了菸蒂,蔣希怡若有所思的說:“這個道理,八歲小孩都懂,但是八十歲老頭都未必做得到。你現在就面臨這樣的問題,你想對付黃飛鵬,首先就要了解他。”
“我”
蔣希怡不等樑皓把話說出來,接着問道:“黃飛鵬到底是個什麼人,他和孟憲同之間的恩怨從何而來,你都知道嗎?”
樑皓尷尬的搖了搖頭:“我全都不瞭解。”
“這一次就算了,但是你要記住不二過,以後再遇到類似的問題,不要等到師姐我來提醒你,自己就要想到去主動了解對方。”
“明白。”儘管這番話裡包含着批評的意思,但是樑皓並沒有感到不快,因爲蔣希怡確實是爲了自己好,才能說出這樣的話,更何況自己的確疏忽了。
“我來告訴你吧”又點上了一支菸,蔣希怡繼續說了下去:“黃飛鵬是濱海市本地人,各種親戚和朋友遍佈整座城市。而且,他有一個非常龐大的家族,其中很多人都身居要職,更有相當一部分集中在公安系統。具體到他本人,剛參加工作就當了警察,一直到今天。他從最基層的一個普通民警幹起,憑藉着所擁有的關係網,當然自身也確實有些才幹,一直坐到今天的位子上。也正因爲他是從最下面,一層層爬上來的,又在很多部門工作過,所以有機會認識許多人。可以說,僅僅他的老同事,就遍佈整個濱海市的公安系統。”
“這就是說,他在濱海市GONG安系統有着非常龐大的根基。”樑皓點點頭,算是徹底明白了,孟憲同作爲一把手,爲何如此畏懼手下的一個政委,就連和自己出來談點事,都要搞得神神秘秘。
樑皓毫不懷疑,如果不是昨天在場人很多,孟憲同不會這樣大搖大擺和自己見面的。